一塊牛排，寫滿競爭的殘酷

我用了兩個晚上的睡前時間，坐在女兒的床邊，為她朗讀了著名小說家傑克·倫敦的短篇小說作品《一塊牛排》。第一個晚上，我朗讀到主人公拳擊手老金沒能吃到熱切盼望的一塊牛排，就拖著飢餓的身軀步行兩英里，去打那場有機會贏得30英鎊的拳賽。女兒聽得很入神，迫切地想知道老金的比賽結果；第二個晚上，我讀完了整篇小說，老金因為體力不支在最後關頭輸掉了比賽，一無所有地離開了賽場。女兒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緊接著是一聲輕輕的嘆息：「老金真可憐！」

我是在十四歲那年第一次讀到傑克·倫敦的作品，從此便深深喜歡上了這個英俊瀟洒、經歷坎坷、英年早逝的天才作家。可以說，他那些描寫生命可貴、抗爭命運的作品，是伴我度過整個青春期的良師益友。這其中，我特別推崇這篇《一塊牛排》！我把這部短篇小說推薦給女兒，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文中具有大量豐富細緻的動作描寫和外貌描寫。作品對拳擊場上角斗場面活靈活現的描述，既展示了打鬥的激烈殘酷，又透過對老金的心理描寫深刻剖析了拳擊手的內心世界。跳躍、摟抱、猛擊……那一連串精彩的拳擊動作渾然天成；捲心菜一樣的耳朵、幾乎爆炸的心臟、粗壯的血管……那一連串細緻入微的相貌描述使人身臨其境，把一個步入中年、經驗老到的拳手刻畫得惟妙惟肖。想必這種經典的文章有利於孩子作文水平的提高吧。然而，更重要的第二個原因，我是想通過這篇小說，潛移默化地傳遞給女兒這樣一個道理：生活中的競爭是殘酷的，而這樣殘酷的競爭是每一個人都避之不及的。

小說中這樣寫道：小夥子總是在拳擊比賽里佔上風，總是從圈子旁跳進來，大聲地挑戰，而在他們面前倒下來的，總是老一輩的人。他們都是從老一輩的人身上爬到成功之路。他們源源不絕而來，愈來愈多，難以抑制。他們總是打倒了老一輩的人，然後自己變得老起來，走著同樣的下坡路，而他們後面那些不斷湧上來的人，永遠是青年。這些新生的嬰兒，長得雄壯起來之後，總是打倒他們的長輩，同時，他們後面又會出現更多新生的嬰兒，直到永遠。多麼悲壯的周期律，多麼殘酷的競爭法則！這種競爭，恐怕不僅僅是在拳擊台上，恐怕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且永遠存在！女兒今年剛滿十歲，她今後要面對的是一個我們這代人永遠無法趕上甚至看清的變幻的時代，她將要遭遇的，一定是一個複雜得無以復加的未來。雖然女兒考試成績不錯，雖然女兒對學習充滿了興趣，但我知道，未來的生活遠遠不是一場考試，一本教科書所能涵蓋的！去年，我聽到一個真實的故事：某個參加外語中學推薦生考試的小姑娘，因一分之差名落孫山。情緒失控的孩子和父母在考場外相擁而泣。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他們的淚水，但僅僅是聽到，也讓我這個父親黯然神傷。

當我讀到《一塊牛排》的結尾，讀到老金想起當年被自己擊敗的老拳手比爾，一定也曾在更衣室里獨自痛哭時，不知為什麼，我的心一陣悸動，想起了那個考試失利的女孩兒，想起了他們的眼淚。我想讓女兒明白：既然參與了競爭，就會有50%的概率輸掉；既然擁有人生，就一定逃脫不掉大浪淘沙的生活周期律。無論是贏還是輸，平和的心態最重要，無論是前程似錦一帆風順，還是長路漫漫濁浪滾滾，我們這個家永遠都是她的堅強後盾！本文首發於作者微信公號「爸鼻馬迷」，誠摯歡迎各位朋友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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