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姜文、三毛……他拍下了他們一生中最好的瞬間

這些我們耳熟能詳的人

在他們最好的年紀里都被一個人

拍下了人生中最好的照片

這個人就是

——肖全

▲楊麗萍

▲1993 躺在自己卧室里聽歌的竇唯

▲1995 拍完《陽光燦爛的日子》時的姜文

說起肖全

熟識的人都覺得

他手下的鏡頭怎麼那麼不可思議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

正值改革開放

文化界各類英才輩出的時期

肖全用了十幾年紀錄下了

這些我們看起來有些青澀的面孔

他曾笑稱:

「我把中國的一幫牛鬼蛇神,

一網打盡了!」

對肖全來說

成為職業攝影師

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事兒

肖全

1959年出生在成都

從小喜愛畫畫

17歲時,借來一部相機

拍下了在院子里看報紙的奶奶

這是他的第一張照片

▲《我的奶奶鄒桂蓮》

一年後,他去參軍

成為了一名海軍航空兵

18歲到24歲

肖全在部隊里待了6年

其中四年的時間裡大多在空中度過

某天,他從高空俯瞰大地

突然有種衝動

想要用相機紀錄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只是為了記錄,不為別的

這是肖全拍照的原始動機

1980年

肖全的父親給他寄了180元

他用其中的169元

買了台海鷗205旁軸相機

一隻相機在手

肖全覺得他擁有了全世界

▲肖全擁有的第一台相機

在部隊里,肖全用省下的錢

買攝影雜誌,學習拍攝技巧

當時他最喜歡的攝影師是布列松

退伍後,他回到家鄉成都

進入四川廣播電視大學工作

認識了很多成都文藝圈的朋友

八十年代中期,十年浩劫結束

各個文化領域井噴不斷

湧現出一波波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肖全開始給周圍的畫家,詩人

朋友拍照

剛開始,其實沒什麼計劃

就是大家一起玩兒

他作為一個參與者,旁觀者

記錄下生活里發生的日常

慢慢得圈子裡都知道了這個事

1986年12月,成都舉辦星星詩歌節

北島、舒婷、顧城等朦朧派詩人

匯聚在成都

▲1986 成都,北島

▲顧城和謝燁

「很多人以為這是在顧城家中,其實不是,當時顧城說,希望照片能有一種家的感覺,我就讓他倆在酒店的窗口坐著,顧城看向外面,謝燁手靠在他肩上。兩人目光平和而溫馨。」

顧城收到照片後

給了肖全一句話

「那些花已經遠去了。」

那時的肖全還很生澀

即使有人對他說

「你應該拍全國的人。」

他也覺得那是遙遠不可想像的事

他的詩人朋友柏樺

在當時對肖全的肖像照

給予了極大的肯定

「你不要輕易拍,

因為你只要拍了誰,

就是那個人一生當中,

最好的一張照片。」

▲詩人柏樺

後來他看到詩人鐘鳴編的《象罔》

裡面有張龐德穿長衫戴禮帽的照片

下面寫著

「我不想工作了,

一切都是徒勞的,理解來得太遲了」

忽然有了一絲頓悟

中國的藝術家應該有這樣的照片

「我像觸電一樣,

一下明白我應該去做什麼。

人的念頭很重要,

有時往往就是一念之差。」

漸漸,肖全萌發了一個想法

拍攝「我們這一代」這一計劃

就此誕生

▲1990 崔健在成都

1990年9月,三毛從西藏歸來

取道成都,停留三天

那時的肖全已經有些牛勁

即使托朋友安排採訪未果

也執意敲開了三毛的房門

▲三毛和肖全在錦江賓館

一見面,肖全給三毛看了他拍的照片

三毛特別孩子氣的說

「你給他們拍得這麼好,

我也要這樣的」

第二天下午,三毛穿上「乞丐服」

推了原本的二個約會,背起行囊

和肖全遊走在成都的小巷裡

當時有一把竹椅子扣在門上

三毛就扔掉涼鞋走上去

眼神倔強而蕭瑟地坐在地上

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她從哪裡來又要去哪裡

▲拍下了三毛最喜歡的一組照片

「這張照片不僅是完整,而且是完美。我十幾二十幾歲就一個人梳著短髮,背著包浪跡天涯,十幾二十幾年過去了,我還是一個人,你瞧,這是個多麼倔強的女人。」

三個月後,三毛在台灣逝去

92年,肖全去了敦煌

這個三毛曾經到過的地方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面對黃土,

去懷念一個友人。

一個從我身邊呼嘯而過的女人。

她當時的來去,

像天空划過的流星,

我驚訝卻來不及反應。」

看到肖全拍的三毛後

楊麗萍找到他

兩人開啟了一段長達26年

至今還沒結束的拍攝

「楊麗萍裹著巨大的布站在烽火台上,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一股雄渾的氣,從頭頂貫穿到腳心,而自己則變成了一個通道,那種力量很容易就刺激到你內心深沉的東西,你再不會想自己是什麼人,來幹什麼的,只是下意識的按快門。我單腿跪在地上,拍得滿頭大汗。」

在肖全眼裡,楊麗萍是

離自然和上帝最近的人

「我不間斷地一直在拍她,

眼看著孔雀變老。

等我成老頭,她成老太太了,

再出一本書。」

楊麗萍說,七老八十了要躲起來

但肖全可以幫她拍照

鏡頭裡這些人和肖全的遇見

我們得以看到這麼多珍貴的影像

這件事本身,是巨大的幸運

▲1993 作家余華,北京

▲張藝謀,1994年蘇州拍攝電影《搖啊搖》

▲1994 鞏俐,蘇州

▲詩人,翟永明

▲1993 唐朝樂隊,搖滾音樂家(左起):

劉義君、張炬,丁武,趙年;新疆

▲1993竇唯,北京

「1993年的清晨,我和竇唯在北京雍和宮附近、他家門口的衚衕里轉悠,他穿著一件黑西裝,太陽慢慢升起,把我們的身體長長地投在路面上,似乎那天的太陽是為我們而升起的。」

很多次在肖全的展覽上

很多女孩會圍著這張照片對他說

「一輩子要有一張這樣的照片就好了。」

▲1990 易知難,成都

肖全回憶道:「當時她拿起煙灰缸,倚靠著鋼琴,說起自己的故事:她是個歌手,卻要靠拍電視劇掙錢,養活在北京舞蹈學院進修的丈夫……漸漸的,她的眼眶含滿淚水。平靜的訴說里,流淌出生活的種種不如意,我連忙舉起相機,一口氣狂拍了7個膠捲了,這中間我們沒有說任何話。」

因為《我們這一代》

很多人認識了肖全

也有很多人評價他

「只會拍名人。」

這種評價讓三十多歲的肖全感到困惑

1993年初的廣州

肖全得以認識馬克·呂布

那時馬克·呂布要來中國進行拍攝

需要一個會外語的攝影師助手

肖全挺身自薦

好奇心與人文關懷

是馬克·呂布的精神核心

他的相機從不離身

與馬克的忘年交對肖全影響很大

「他讓我更明確地意識到,

一個攝影師身上肩負的責任。」

▲ 肖全鏡頭下的馬克·呂布

之後,只要馬克來中國

肖全一定做陪同助理

跟著這個可愛又執著的老頭

肖全又一次拍遍了中國

有人在看了《我們這一代》的展覽後

對肖全說:

「非常了不起,有了這麼好的作品

其實你可以死了。」

肖全把這當作最特別的讚美

當遇到瓶頸時

肖全想起了馬克對他說過的話

「當內心世界無法被表達的時候,

應該去冒險。」

於是2007年,肖全背起相機

走出中國,開始拍世界

▲2007手持鮮花的少女 尼泊爾藍毗尼

▲2009 肖全去巴黎拜訪馬克·呂布

旅行歸來後,肖全剪去

留了多年的長髮

似乎完成了某種蛻變

為什麼做攝影師?

肖全經常問自己這個問題

攝影師貧窮又富有

不停流淌著的時光

給這些作品不斷的加成

「我們絕大多數人,

正在自然而驕傲地老去。」

肖全說他喜歡給人拍照

普通人也好,名人也好

在他的鏡頭裡

都只是人而已,沒有區別

通過鏡頭去理解他們

同時剖析自我

「如果我有了兒子,就叫他肖像

現在還沒有,

我把我拍的肖像,當成我的孩子。」

「我會像馬克·呂布一樣,

一直拍到走不動為止。」

4月20日19點(今晚)優酷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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