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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鷙鳥跨越時空的傳奇

7月20日上午,甘肅省省長劉偉平從國家文物局局長勵小捷手中接過從法國回歸的32件秦墓金飾片。經過20多年的等待和10年的追索,這批從甘肅禮縣大堡子山遺址流失的珍貴文物終於重回甘肅。

甘肅省省長劉偉平從國家文物局局長勵小捷手中接過從法國回歸的秦墓金飾片

這32件大堡子山流失金飾片,原藏於法國國立吉美亞洲藝術博物館,為有關人士捐贈。中法兩國政府積極尋找流失文物返還的恰當途徑,促成文物原捐贈人同意撤銷對吉美博物館的捐贈行為,再由原捐贈人將文物返還中國。

這批珍貴文物的回歸,書寫了一個帝國圖騰跨越時空的傳奇,引發人們對成功追索這批文物的細節的關注,並再次引發人們對其出土地——甘肅禮縣大堡子山遺址及墓群的關注、對早期秦文化的關注。

盜掘 驚心動魄大堡子山

大堡子山遺址及墓群位於甘肅禮縣城東13公里處的永興鄉、永坪鄉境內,嘉陵江一級支流西漢水環繞流過。遺址以東的西漢水河谷平坦開闊,以西則狹窄蜿蜒。遺址總面積約150萬平方米。大堡子山,因山上有個堡子(小村子)而得名,這座山,甘肅省文物考古所所長王輝從1994年開始,爬了21年。

說起這32件金飾品,就不能不說說上世紀的1992年、1993年,當時禮縣大堡子山遺址遭到瘋狂盜掘,兩座秦公大墓被盜掘一空。據知情人透露,當時在大堡子山,最多的時候有2000多附近村民同時參與盜挖。在大堡子山秦公大墓西南側的祭祀坑遍布不規則的盜墓坑。空蕩蕩的祭祀坑中,豎立著幾塊指示牌,表明這些地方在後來的搶救性挖掘中,出土過一些倖存的未被盜墓賊盜走的物品。

1994年,30歲的王輝參與了對大堡子山的搶救發掘。20日早晨,在甘肅省博物館流失文物移交現場,記者問王輝:「有丟失多年的孩子回來的感覺嗎?」他點點頭。

此前兩天的7月18日,記者跟隨王輝去大堡子山遺址走訪,在秦公大墓南側的一個祭祀坑旁,王輝指著墓坑對記者說,那個長方形坑是大型樂器坑,在這個長8.8米,寬2.1米的樂器坑內,出土了3件青銅鎛、3件銅虎(附於鎛)、8件甬鍾,2組共10件石磬。青銅鎛一大二小,最大的一件銅鎛造型及紋飾華美,鼓部有銘文20餘字。王輝又指著樂器坑旁邊的一個盜墓坑說,這個盜墓坑離樂器坑只有20厘米,如果不是盜墓坑偏了這20厘米,這些精美的樂器就沒了。「現在如果那些盜墓賊來看,肯定會捶胸頓足。如果當初這個盜墓坑沒偏,那我現在死的心都有了。」

在禮縣秦文化博物館展出的鎛,出土於大堡子山樂器坑中

王輝說,有一次文物考古部門在發掘過程中,腳下的墓坑突然塌陷,人掉到1米深的坑裡,下面是被盜墓賊挖空了。考古工作者發現,塌陷的坑底下,土很細,很明顯都被手搓過。

20世紀90年代初的盜掘是瘋狂的,至今仍讓人痛心不已。很多文物被盜走,有些在盜墓賊眼中不值錢的陶罐被敲碎,很多重要的考古線索、文化信息被損毀,有些信息甚至永遠消失。

金飾 兩千多年前秦人文化信息

考古學家韓偉給這些金飾品上的鳥形圖案起名為鷙鳥,金鷙鳥的圖案又揭示什麼樣的文化內涵,有什麼樣的用途呢?王輝認為其內涵有兩層含義:其一,這是秦人的一種圖騰,傳說秦人的祖先是通過鳥蛋出現的。其二,鷙鳥是一種兇猛的動物,寓意秦人勇猛尚武。關於這些金飾片的用途,現在有兩種觀點,一是棺材飾品;另一種觀點是馬的甲片。秦公大墓和車馬坑中都存在金片,依此判斷,這些金片的用途,應該是裝飾棺槨和車馬。「這種鷙鳥這麼大,又有孔,肯定是裝飾品,究竟是裝飾在哪裡還不知道。」王輝說。

金鷙鳥飾片

記者看到,「秦韻——大堡子山流失文物回歸特展」展出的最大一對鷙鳥金飾片邊緣上,有9組18個針孔大小的小孔,每組兩個小孔距離約1厘米,這些小孔應該是用線綁縛在其他物品上。但據文物工作者介紹,因為當年的盜掘無法留下像科學發掘那樣的準確詳細的記錄,現在我們已無法知道當年這些金片到底在墓的什麼位置,靠近那些物品。

秦人和中原的禮制系統有區別,中原大多使用玉器、青銅禮器。秦人則用黃金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金飾片本身並不能反映秦文化的全貌,這應該是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據王輝分析,這些金片可能是早期與歐亞草原商貿往來的證明。青銅和玉器是中原的傳統,黃金製品則是從歐亞草原傳來的。鷙鳥是嬴族的圖騰,周文王、周天子都不大量使用黃金製品,而早在公元前一千七八百年前,甘肅就使用黃金製品,這也是目前考古發現最早的黃金製品。秦公大墓出土的金飾品,其器型風格與歐亞草原風格一致,其間的中西交流可能存在。禮縣現在有金礦,目前只知道這些黃金製品是用自然金製成,與禮縣本地的金礦有無關係,還需要通過同位素測定來檢驗。

但是,這些金片到底是屬於兩座秦公大墓中的哪一座,通過目前的技術手段和資料,是無法判定的,這也許會成為文物工作者乃至秦文化研究中永久的遺憾和傷痛。「我帶律師去公安部門查閱當年的審訊資料,沒有用,因為盜墓賊根本記不清是在哪個墓里挖出來的。」侯紅偉痛心地說。更有甚者,據當地村民敘述,有的盜墓賊把成麻袋的金片化成金條,一批珍貴的文物就僅僅保留了其金屬價值,更重要的文物價值、歷史價值、藝術價值等則被「毀屍滅跡」。

金飾片作為貴金屬在古代使用中也是有等級規定的,能用這麼多金,也證明秦朝當時實力強大。「墓主人毫無疑問是秦公,但究竟是哪一代還不知道,是秦諸侯國最高級別大墓。」王輝說。墓主人到底是哪位秦公呢?出土器物上的銘文中的「秦子」又是誰呢?有的考古專家認為是秦庄公和秦襄公,有的專家認為是秦襄公和秦文公,王輝認為應該是秦文公和秦靜公。秦文公是諸侯國秦國的國君,秦靜公為「不享國」的秦國國君,「不享國」沒有實際掌握大權,稱其為秦子似乎也是合適的。

追索 給文物做「親子鑒定」

追迴流失文物是非常艱難的事情,不僅是中國,埃及、秘魯、希臘等非法流失文物的追回,也都是非常艱難的。這32件從大堡子山秦公大墓流失的金飾片的回歸,是我國追索流失海外文物的首個成功案例,為以後追索流失海外文物開了個好頭。

國家文物局博物館與社會文化司司長段勇表示,我國追索流失海外文物有幾方面的困難,一是非法流失的時代比較早,數量比較大;二是我國對文物的調查、研究、建檔工作比較薄弱;三是我國開展非法流失文物追索工作比較晚,缺少經驗;四是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約,比如國際關係。

段勇說,此次大堡子山32件金飾片回歸,有重大的意義,這是首次由我方發現文物被盜流失之後,堅持持續關注流失文物的追索,獲取充分有力證據後,主動向外方提出要求,得到了對方的認可、理解和配合,最終使得非法流失文物成功回歸。

如何判定此次從法國追索回來的32件金飾片就是出自大堡子山墓群呢?王輝告訴記者,這批金片與留存在國內的大堡子山出土的金片的關係,要通過很多重要指標來判定。

「經過1992年、1993年的大盜掘,大的、好的金片都沒有了,只有劫後殘餘的8件小的金飾片。這8件小金飾片,成了確定流失金飾片身份的重要依據。」王輝介紹說,文物部門對這些小型金飾片的材質、製作工藝、附著物的分析,可以斷定大金飾片也是從這個大墓中被盜的。追迴文物需要提供三個方面的證據,一是考古學證據方面,二是法律方面,三是技術分析方面。通過對小型金飾片的分析,建立了比較完善的證據鏈,是這批文物能夠回歸的主要證據之一。「首先,它們的工藝、技術特徵、製作方法相同;其次,通過成分分析,測定金片的本體成分及粘在金片上的土、硃砂發現,本體和附著物成分也都相同。這就像通過『DNA』來做『親子鑒定』和通過『指紋識別』來驗證身份一樣,是具有唯一性的特徵。另外,我們還通過國家文物局的支持和協調,在法律工作者的幫助下形成了完善的證據鏈條。」

段勇說,國家文物局會借鑒這次經驗,完善相關調查工作,積極提出追索,在恰當的時機將流失文物追回。

(文章來源:《光明日報》2015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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