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段永朝編輯| 小創本文由未來創客（futuretrek）原創出品，轉載請註明出處又到了周三的未來創客思想秀，本期為段永朝老師的《大尺度看互聯網》系列第5期。千年的輪迴，人類從古代一無所知的不確定性，到笛卡爾以來傲慢地相信確定性，再到新時代，我們發現世界是由確定性與不確定性交織而成的。那麼，在這個被互聯網包圍的新時代，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認識自我，更好地嬉戲人間，琴瑟和諧呢？
怎麼樣擁抱不確定性呢？我想介紹一個人，這個人叫布勞威爾，他在100年前和羅素、希爾伯特並列為三大流派的創始人之一，他創立了一個流派叫直覺主義流派。他們相信直覺的直達，他們相信數學的美來自於人具有直覺的天性，所以未來數學的希望，我把寶壓在他身上，他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定理叫布勞威爾不動點定理。布勞威爾不動點定理要用兩張紙，這兩張紙要假設他們都重疊起來，這兩張紙上的點都是一一對應。用一個詩意的比方，這叫姻緣，就是它總有命中注定的東西。上面這張紙把它揉了，這些點是不是就亂了，再把它放到這個紙上，剛才的一一對應就沒有了。姻緣被打亂了因為萬物流變，五百年前註定的姻緣，經過五百年的世道滄桑註定會改變，這個流變性也叫不確定性。
但是神奇的一刻出現了，布勞威爾從數學上證明，上面的點中至少有一個點跟下面紙上的點中還保持忠貞不渝的對應，這個叫布勞威爾不動點定理。這個真的是讓人心裡感動的結論，還是要相信姻緣，五百年前的滄桑、世道輪迴，斗轉星移，如果我們放在大尺度看，它依然有一點是忠貞不渝的，真的是這樣。但令人沮喪的事實是，那個忠貞不渝的點是哪一個卻無從知曉。你的情感已經接受了一個過山車般的感覺，一會兒是確定性的世界，這個世界有五百年的姻緣，當這個紙被蹂躪千百次以後，依然有一個點是一一對應。但是那個點是哪個點？神也不知道，不確定性是本真，也是本質。這個布勞威爾定理非常美妙，讓你領略數學的風采。為什麼中國人說保留餘味，這是智慧，如果布勞威爾知道這個，可能就把不動點定理叫做半半定理。半半是什麼概念呢？用我的話說剛剛好，不長不短、不胖不瘦、剛剛好。我們相信上面這張紙和下面那張紙一一對應，相信混沌初開，相信這個確定性是不錯的。所以你真的要相信人和終極存在的同一性，就像好比人是上帝的選民，就像佛祖說相信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更重要的是，相信之後我們幹了些什麼？舉個例子，拉普拉斯有這樣一句話：給我宇宙現在的狀態，我將可以告訴你宇宙的過去和未來。另外一個版本給我初始條件，我將為你推演出整個宇宙。拉普拉斯的這一假讓歐洲人非常興奮，給我一個初始條件，能不能推演出整個世界？在1885年法國科學院宣布了一個考試題，能不能證明宇宙的穩定性？這個懸賞論文被法國的數學家龐加萊證明，結果令人沮喪的是不可能，我們無法證明宇宙的穩定性。因為宇宙的星體超過了三個，超過三個天體的微分方程算不出來，這就是著名的三體問題的來源。
經常看到的蝴蝶效應來自於混沌理論，研究認為的有序誕生於無序。很多中國人很興奮，中國的混沌、無中生有、三生萬物說的都是這個理。
我把複雜性總結成三個字，第一繁，第二個難，第三個煩。第一繁是頭緒繁多，變數多，方程多，無法求解，沒有辦法，非線性。第二個是難，就算能求解，我們有生之年算不出來。典型的就是漢諾塔，印度的遊戲，玩法很簡單就是把小片從一堆移到另一對，較小的只能放上面，10個片費點兒勁，20片就要愚公移山了。要是100個片，這個數就把全世界宇宙所有的星球，所有的沙粒都變成了計算機都算不出來，這是複雜性的第二點。
第三個含義是海德格爾，煩，說一個人怎麼才能心煩意亂呢？無聊的時候就心煩意亂。你被一個情景鎖定了以後，被異化為另外一個情景。而現在的你靈魂出竅，所以你進入了煩悶狀態，這個是海德格爾說的煩，不停地在確定性和不確定性之間打轉、徘徊，這就是複雜性。我認為複雜性帶給我們的啟示就是要超越還原論、整體論和系統論，超越確定性、不確定性、可知性和不可知性的邊界，學會擁抱，擁抱悖論，不要對悖論趕盡殺絕。
過去一百年來的科學，就像抗生素的歷史，發現病菌就要用抗生素殺滅它一樣，是二分對立的。西醫的邏輯是要相信健康是乾淨的，小孩玩泥巴是骯髒的事情。所以我們說要知道悖論，卻並不以為怪異，需要你的腦子hold住它。在互聯網之後，我們下一步將要學會hold這個世界，要hold住超越悖論的世界，這是文藝復興之後，西方帶來的弊病，科學和藝術分離。我們可能需要迎來另外一個世界，需要克服對不確定性的恐懼。這裡要提到麥克林，一個生物學家，生理學家，他在60年代提出了一個新的腦模型，叫三位一體腦。他說我們的大腦裡面小腦的腦幹部分是爬行動物，我們的大腦新皮質那是靈長類哺乳動物，而這兩個腦之間的部分邊緣系統，那是哺乳動物。
麥克林有一個很簡單的思想，人類的大腦其實共享著遠古時代哺乳動物、靈長類動物、爬行動物共用一個腦容室，所以人並不是所謂的萬物之靈長，人也沒有那麼偉大。因為有這樣的腦結構，我們才能理解或者坦然接受人有恐懼感。某種動物性的存在，讓你會流淚，會沮喪，會笑，也會狂妄自大，你要坦然接受它。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左右腦同時作用，所以請享受你的糾結，從容不迫地品嘗你的焦慮。所以我想擁抱不確定性，我們必須有克爾凱郭爾的胸懷。克爾凱郭爾分析過人的恐懼感，第一種恐懼是動物恐懼，人跟動物一樣，有擔心失足落崖的恐懼。
海德格爾說人應該向死而生，坦然面對每一天，每一天都是死亡的過程，死亡並不是一個要避諱的辭彙，它真的很美好，你每天都會想到明天真的是上帝多恩賜給你。每天不要為別人而活，要為自己而活，不是要為小我，要為那個大我。 每天要享受意外之喜，要知道偶遇、邂逅都是姻緣，應該正視它，珍惜它，這就是我想說的確定性和不確定性。
未來人類會面對不同的世界觀共存於一個世界，他們會面對此消彼漲的世界，他們會面對蜂擁而至不同成熟度的世界。所以我認為未來註定是一個悖謬的世界，讓我們學會在這個世界嬉戲。什麼是「思想」？思想能證明一個人的存在，它讓我們去享受失眠的狀態，焦灼的狀態、游移的狀態。思想是一個動詞，是對西方這些規律的貪婪。鍊金術為什麼橫行西方2000年？為什麼牛頓痴迷30年？我認為背後的根源就在於西方人不接受這樣悖謬的世界。2000年來西方的能人志士、賢哲達人們都試圖找到那個「一勞永逸」的魔法石。所以，西方世界是一個妄念叢生的世界，註定帶來悖謬重生。
德勒茲說資本主義精神分裂，樹狀結構錯了，其實我們的知識體系應該是根莖結構，就像馬鈴薯那樣。知識不是清晰的，是一個生長延展的，不停連接的根莖結構。所以互聯網是一個千年大事不過分，說我們身上有太多樹狀結構的毒素不過分。第二點，德勒茲分析了慾望。在2000年的西方思想史中是一個負面辭彙，性慾藏污納垢，情慾萬惡之源。但他認為，為了生存、繁衍。嬉戲之欲，藝術上的默契，這是屬於人心靈的歡愉，歡暢。慾望是生產性的，不是毀滅性的，這是這本書的核心思想。生產性的創新就是要從慾望中釋放。今天的企業家們創新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敗敵手，尋找藍海，這徹底錯了！這根本不是創新，只能叫褻瀆創新，創新的愉悅就在創新消耗的過程中。
為什麼我們理解互聯網思維，不要停留在想，要停留在行動？其實是告訴你歡愉就在其中。創新沒有那麼高大上，創新就是享受確定性和不確定性擠壓出來難能可貴的愉悅感，跟這個世界琴瑟和諧。奧德賽的隱喻就是尋找家園，歷經所有他所能見到過的災難，最後回到家園，他的妻子已經背叛他而去，怎麼找到這個家園，或者營造這個家園呢？那就是迎接精神分裂症的春天的到來。未來的人精神分裂不是一種病，是游移不定，人在遲疑不定中踟躕而行，這是人擺脫不掉的宿命。真正的使命是什麼？讓所有的人不再為沮喪而沮喪，讓所有的人學會欣賞，學會當下立斷、當下取捨、當下創新。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思考未來是什麼？哲學是什麼？信息經濟是什麼？這就是我說的，新物種、新視角、新格局，只有知道新物種的思想，知道自我更新，才能找到大的歷史跨度的新視角，學會審時度勢地看格局。總的來說，第一你必須不停地行動、捲入。然後靜觀其變，因為一定有古怪的東西，跟它嬉戲，跟它交互，跟它同呼吸、共命運。
最後就是這三句話：互聯網是一個千年大事，互聯網讓我們去擁抱不確定性，讓我們排除確定性的毒素。但是不是把確定性踩到腳底下，不是那樣的，打碎一個舊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這是最醜陋的宏大敘事，不要這樣，舊世界、新世界同時存在。所以我們需要留出一點時間來思考新軸心時代，新軸心時代我們在哪裡？我指賭一點，靈性的復歸，我們要迎接靈性的回歸，所以互聯網是三個字，互、交互，聯、聯接，網，織網。在新軸心時代，人依然要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這就是使命，如果你只是勞績，那和動物腦，爬蟲又有什麼區別？如果你詩意的棲居，尋求你的意義，那你就有了使命感，有了存在感。但是這種命是等不來的，這種命就在分分秒秒中，與你擦肩而過的，在你的收藏、轉發、關注、點贊、下單、推薦之間川流不息地流淌。使命和宿命交織在一起，有時候也很難分辨何為使命，何為宿命，就這麼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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