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環保部「首虎」和他不能說的秘密

撰文 | 張偉 編輯 | 鄭劭清

「打虎」時間又改了，不再是在晚間，而是在晨間。

7月30日早上7點40分，中央紀委網站公布，環境保護部原副部長、黨組成員張力軍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

又一名已退休的「老虎」沒能逃過被查的命運，這還是環保領域的「首虎」。

無論是退休前還是在退休後，張力軍都是一個高調的人，頻頻借「兩會」之機發聲。

早在2009年的「兩會」期間，張志軍就對記者表示，「有些群眾也打電話向我們詢問，說感覺並不是藍天白雲，霧蒙蒙的天氣怎麼還是優良天氣？」對此，他回應稱，「環境保護部正在研究改變現在評價體系，準備增加臭氧、PM2.5等細顆粒的一些指標，同時還要考慮適當增加大氣能見度的指標。」

4年之後，張力軍已經不在其位，但仍有全國政協委員的身份。2013年「兩會」，剛剛卸任、年過花甲的他接受媒體記者專訪，對於大氣污染問題，他表示，「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治理好大氣需要一個過程」。

與之相對的是，就在張力軍接受採訪的兩天之前，3月2日，全國政協新聞發言人呂新華說了這樣一句話：「關於空氣達標需要18年，這個時間太久了。」

一句話背後，其實也是公眾的輿論爆點。在霧霾趨於嚴重的2013年，政知圈（微信ID：wepolitics）小編在北京對此有切實感受。當年「兩會」多位代表、委員也都對此建言獻策。

對此，已經退休的張力軍心裡不會不清楚。但在2013年3月5日，他的話顯得意味深長。

「治理大氣污染比治理水污染要複雜得多，我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這個過程能不能加快，要靠群眾的努力。」在經濟界分組討論時，張力軍指出，「空氣治理不是北京一個城市能夠解決的，需要區域協調。北京這樣的地方不用個15年、18年，很難治理好空氣。」

今年的「兩會」，成為了張力軍的絕響。

退休兩年後，張力軍還會對環境保護說些什麼？

事實上，他說了很多，而且，很敢說。

張力軍認為，當前環境保護執法隊伍執法人員過少，如果這些方面不改進，環保執法將困難重重。「一個縣級環境監察大隊，只有十幾個執法人員，一個縣少說也要有上萬個污染源，那要怎麼堵，怎麼查？根本查不過來。」

對此，他的建議是確定到底哪些是執法人員，根據人員構成為執法隊伍配備人員、車輛、經費等，從而有效保障環境質量的監督，使企業更好的遵守環保法規。

他的論斷當然不僅於此，有些言論還引發了現場大笑，比如：「我們可以看到今年的空氣質量比去年的要好，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經濟下滑。」

針對北京的環境污染問題，張力軍將罪魁歸為汽車尾氣。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要採取怎樣的措施？他建議提高中心城區停車費、徵收擁堵費，由此入手，「以新加坡為例，機動車進到市區內就要收費，而且停車收費很高，你一天工作掙的錢還不夠交停車費的錢，他就必須想辦法坐公交車進城了。」

張力軍籍貫為吉林，仕途起步也在吉林。

這位曾經的環保部副部長，本科畢業於東北工學院有色冶金系。

從工廠代理技術員，到吉林市計劃委員會科員，再到吉林省舒蘭縣副縣長、縣長，14年的時間裡，張力軍完成了到正局級的晉陞。與此相對應的，正是在1989年，成為吉林省環境保護局局長的張力軍正式踏足環保領域。

那一年，位列正局級的張力軍僅僅37歲。

4年後的1993年，張力軍從吉林來到北京，出任中國環境報社社長。知情人士對政知圈（微信ID：wepolitics）小編透露，當時這一職務調動使人有些意外，因為張力軍並沒有媒體從業背景。有人認為，這一平調屬於一種「曲線升遷」，通過這一調動，張力軍得以在後來跳入國家環保局。

又是一個4年之後，張力軍離開了中國環境報社，成為國家環保局計劃財務司司長。

1998年，國家環保局升格為國家環保總局，任職一年多的張力軍頭銜變為規劃與財務司司長。到了2002年，張力軍掌管污染控制司這一要害部門。兩年後，升任總局副局長。

2008年，在大部制改革中，張力軍成為了新設立的環保部副部長。一任五年，於2013年，周歲未滿61歲之際卸任。

據報道，張力軍早年就曾被多次舉報。他的仕途是一條「帶病提拔」之路。

去年11月26日至12月26日，中央第三巡視組對環境保護部開展了專項巡視。

今年2月10日，在向環保部反饋情況時，巡視組組長吉林指出，有的領導幹部及其親屬違規插手環評審批，或者開辦公司承攬環評項目牟利；把關不嚴、批而不管、越權審批不僅導致污染隱患，而且加大權力尋租空間；在水體污染控制與治理科技重大專項資金管理使用方面，存在套取財政資金現象。固體廢物管理領域廉政風險高，環境執法督查領域存在濫用權力現象。

與此同時，吉林還表示，巡視組收到反映一些領導幹部的問題線索，已按規定轉中央紀委、中央組織部及有關部門處理。

據媒體報道，反饋情況時，巡視組已經掌握了張力軍存在經濟問題的線索，因此他最終落馬並不出人意料。

另據報道，張力軍與企業交往較深，或涉嫌以權謀私。據報道，前媒體人宋陽標曾向中紀委舉報張力軍為下屬、子女輸送巨額利益。在中央巡視組進駐環保部之時，有記者就拿到了一份舉報信，信中還稱，張力軍等人涉嫌有黑社會背景。

自巡視組向環保部反饋情況，到環保領域「首虎」落馬，中間隔著五個多月。

近年來，各地環保領域腐敗案件呈多發態勢。

2013年安徽檢察機關立案偵查環保領域大案窩案共查辦133人，包括廳級幹部1人、處級幹部20人、區縣環保局「一把手」局長8人；福建環保廳原副廳長王國長因收受巨額賄賂，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2013年7月，廣東省東莞市環保局原局長袁紹東因收受東莞兩家公司老闆的賄賂共870萬元，廣州市中院一審以受賄罪判處袁紹東有期徒刑14年。2010年1月至2013年10月，江蘇省檢察機關共查辦發生在環保領域的職務犯罪案件114人，其中貪污賄賂案件99人，瀆職案件15人。

2015年3月，山西省環保廳原黨組書記、廳長劉向東落馬，他曾經被譽為「為環保而生」，榮譽頗多，然後這樣一位明星環保官員，並沒有逃脫落馬的命運。

7月30日，張力軍落馬，成為目前環保領域落馬的最高級別官員。

資料 | 新華網、每日經濟新聞、澎湃新聞、奧一網、一財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