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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雲| 回憶那年非典 (13.4.16)

H7N9這些天著實敲打著小心肝,期望它和之前的HxNx一樣,熱鬧幾天也就消停了,又真真切切地擔心,它和非典一樣,消停了幾天又熱鬧了。

時間,2003年;地點,大學;事件,非典。

手機剛被藍屏取代綠屏,鈴聲有和弦都是賣點,wifi和微博的創意還蜷縮在某些大咖的神經元里,藉助閱覽室,才知道有個叫非典的傳染病從廣州開始蔓延。

宿舍的IC卡電話每天遞來的都是小道消息,官方報紙不能寫的,還在藉助傳統的口耳相傳處處傳播。散落在全國的同學們,交換著各地的疫情,普遍的心理,大家更願意相信「我聽說」而不是政府說。

父母打電話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到處亂跑,我總覺得還很遙遠。學校的大門,從設置門崗不讓外校學生出入,到增加門禁,本校的也限制出入,到了4月中旬乾脆大門一鎖,完全禁止。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宿舍有個姑娘去北京見網友還沒回來,而小湯山已經投入使用,很多人棄京保命。

2003年,漫遊費很貴,長途加漫遊更貴,所以這姑娘手機關了。沒法聯繫到她,也就沒法告訴她學校的情況。

恰在此時,學校逐層下發通知,要求對不在宿舍的同學進行舉報,到輔導員處登記備案。當晚的卧談會,就在緊張的氣氛中召開,誰也不願意提及去舉報,但是沉默代表著誰也不願意讓舍友直接回來。

解決這個尷尬的問題,是舍友帶著用來買半價火車票的學生證回學校時,因不知道學校情況突變,口誤說出從北京而來,從大門口直接被抓走。

校醫院的頂樓被隔離了,入住的都是外出訪友、探親的學生,被抓走的舍友描述那段時光,略帶幾分懷念:早起發雞蛋蘋果牛奶各一個,午餐雞腿鴨梨各一個,早中晚測量體溫電話上報,為緩解心理壓力,發放電話卡,這些全免費的同時,每天還有十塊錢的隔離補助。

最最倒霉的是某學院,一個男生突然高燒不退,咳嗽氣短,送胸科醫院直接就進了特護病房。後傳出消息說該男非典中招,其女友也在該院,於是兩棟宿舍樓被圈起,上千名學生被強制隔離了兩個禮拜,吃掉了幾噸的雞蛋牛奶,打爆了若干張電話卡,最後……最後那個男生只是肺炎。

和困在隔離區的舍友比,絕大多數的學生也並非不快樂:課從教室挪到了操場,維持了幾天,還是覺得人多密集,乾脆停了。校園裡到處都是踢毽子、打羽毛球,急慌慌健身避病的。

食堂對每棟宿舍樓對應式開放,學生按樓號發放了不同顏色標註的打飯牌,食堂門口專人值守,防止交叉感染。同班男生吃出了小強,一個電話打到防疫站,第二天,涉及的賣飯窗口就歇業整頓了。

很多同一城市不同大學的戀人,一個多月的不見,被電視劇里的劇情感染,翻牆探視的大有人在。每天學校圍牆下都有哭泣的情侶,隔著鐵欄杆手拉手互訴衷腸。學校立馬布置了建築工地上的紅藍條隔離帶,在圍牆內再設置警戒線,還安排了班幹部組隊巡邏,紅袖章再現江湖。

班裡一同學,媽媽是中醫,寄到學校幾大包密封好的中藥,據說防非典。板藍根喝的大家舌頭都黑了,校醫院限量供應,一人一天只能買一包還常斷貨,同學就做起了生意,十塊錢一袋中藥湯劑。

插卡的宿舍電話,每次拔出來都是熱的,因為打的時間太長。圖書館封了、機房封了、除了宿舍和教室,幾乎就沒地方可去,電話費蹭蹭地長,賣電話卡的阿姨嘴都笑歪了。一萬多人的大學,不集中管理看不到數字的龐大,全部都撒到了校園裡,走路都得看著腳。

家裡寄來的書和雜誌,上面噴著一層濃郁的消毒水味,也分不清是郵局搞的還是學校灑的。穿著里外好幾層裝備的「生化大兵」,每天早上背著噴霧器到宿舍和樓道消毒,晚起一會兒就被熏得淚流滿面。

6月中旬,吃了將近一個半月的速食麵和火腿腸後,學校通知,收拾收拾準備放假。當晚校園裡歌聲嘹亮,各個宿舍樓里氣氛異常,到處燈火通明。當我坐上離校的車,回頭看一眼關閉了我幾個月的大學時,突然害怕有一天會忘了這一切,我忘性大,我知道。

(本文責編郵箱: Shirley.xue@f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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