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曼憶上學路孤獨是人成長的第一步

學者蒙曼憶上學路:孤獨是人成長的第一步

按:上學的路,短暫又漫長。那段時光刻著一個人年輕的模樣,記錄著一個時代的成長。再回首,總有一件事、一個人、一本書、一個瞬間,至今難忘。搜狐教育在2016年利群陽光助學行動之際,推出特別策劃——《上學記——他們這樣讀書》,用幾期名人上學的故事、讀書求學經歷,鼓勵即將進入大學的利群陽光學子,藉以思考,大學該如何上。本期人物為歷史學者、中央民族大學(以下簡稱民大)副教授蒙曼。這位昔日的《百家講壇》知名壇主,似乎在進入大學校門起就與民大結下了不解之緣。在這裡的7年求學時光,她認識了徐亭雲和李鴻賓兩位導師,前者稱蒙曼是其「暗淡人生中一個亮點」,教給蒙曼做人的品質和風範,至今蒙曼還以這位老師的高標準要求自己不負老師期待,後者李鴻賓則把蒙曼帶進研究歷史的大門。後來蒙曼到北大讀博士。兩個大學的兩段歲月,民大給了蒙曼更多情懷上的東西,似乎重新回到童年,有著純潔的快樂。而北大的經歷讓她學識更豐富視野更開闊,也開始學著接受成年之後可能要過的生活。2002年北大畢業後,蒙曼又回到了民大任教。2007年蒙曼登上《百家講壇》主講《武則天》,開始為公眾所知,成名後的蒙曼坦言依然熱愛研究和教書育人。對於寒門大學生如何更好開啟精神世界和發現生活美好,蒙曼建議要先學會放下,「孤獨是人成長的第一步,讀書也是一個人的事,卻能帶來樂趣」。搜狐教育獨家原創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和作者,違者必究!采寫/ 搜狐教育薛彪王學濤 唐悅芝

蒙曼(圖/搜狐教育)「民大的7年求學時光,像回到童年,有很多單純的快樂」搜狐教育:1992年您到中央民族大學讀書,那個年代的校園跟現在有什麼不同?蒙曼:民族大學對於我來說是一個脫胎換骨的地方,我在這裡學習、思考、生活。那個時代的大學沒有太多外界的因素攙雜進來,跟社會脫離的程度更深。校園氛圍比現在浪漫,像伊甸園,學生特別天真,就像重新過了一把童年,同學之間也有很多單純的快樂。因為沒有那麼多電子產品吸引人眼睛,沒有那麼多打工、出國等為自己打算的想法和機會,所以有兩處大家去的比較多:圖書館和草地。提起80年代的校園生活,80年代的大學生有更多如饑似渴的精神,因為要奪回被文革耽誤的那十年。那個年代很多學生會去跳舞和彈吉他,但90年代這些已不是最重要的活動了, 90年代的大學生比80年代懶散一點,但這種懶散有一種當下可望不可及的純潔。搜狐教育:在中央民族大學度過了七年的求學時光,對您影響最深的人是誰?蒙曼:在民族大學上學期間,對我影響最深的是我的碩士導師徐亭雲教授,直到現在我還一直以她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她一直這樣跟我講「你是我這暗淡人生中的一個亮點」,所以我覺得做任何事情都要配得上老師的期待。徐亭雲老師出生於書香門第,非常有風範,她的住所幾乎住過我們歷史系所有遇到過困難的人,包括我畢業後回到民族大學工作,住的筒子樓冬天床頭的水能結冰,她心疼我讓我住到她家。還有一個老師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筒子樓太嘈雜無法休息,最後也在徐老師家住過一段時間。徐老師家裡就像「聯合國」一樣,住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我覺得她的人品非常高貴。課程的學習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從老師身上學到的做人的品質和風範是千金不易的,包括要珍重自己的形象,學生和老師去見面學生不能遲到,不能讓老師等學生等等。畢業後我也是用徐老師的標準要求自己。另外一位是李鴻賓老師,在他的敦促和推動下我最終決定研究歷史。我大一下學期開始在圖書館看《資治通鑒》。歷史系李鴻賓老師發現了覺得我跟別的學生不一樣,於是問我為什麼要讀這本書。我當時也沒有什麼原因,就是想看。李老師一下子比我還要熱情,告訴我說一定要好好看。此後我還會定期向李老師報告看的心得和進度,在閱讀和交流中不斷思考成長。那個時候我在猶豫要不要學法律和新聞,因為當法官和戰地記者算是我的夢想。在這期間李鴻賓老師經常敦促我學習,還很有誠意地問我願不願意讀他的碩士。就這樣我選擇了李老師,開始了歷史研究之路。「在北大很自由,常常看書到凌晨兩三點」搜狐教育:在中央民族大學畢業後您又去了北大讀書,兩種讀書經歷有什麼不一樣?蒙曼:民大給我更多是情懷,北大帶給我更多頭腦上的成長。可以不誇張地說,北大的中國古代史是北大歷史系最好的專業,隋唐史又是中國古代史中是最好最成熟的。在最好的地方跟著最好的老師學一個起點最高的專業,當時的視野一下子就開闊了。例如我們當時對碑誌的研究是開風氣之先的,當時我們我們千方百計看碑誌,用碑誌來證實古史。在北大期間真的跟當時最先進的一些學術理念,最優秀的一些歷史學者的思想碰撞起來了。所以,我覺得從頭腦的成長而言,北京大學的三年非常重要,而且學術訓練的嚴格程度,和同學之間的碰撞都要高於在民族大 學。搜狐教育:在生活上呢?你覺得在北大還是以前很浪漫、很自由那種生活嗎?蒙曼:我當時印象最深的是,在北大當時的中國史中心是開放的,每個學生有一把鑰匙,所有的資料都在這裡,學 生可以在任何時間去讀書。我白天喜歡睡覺,每天大概晚上9點鐘去讀書,一般看書到兩三點再回宿舍。那裡有茶水、點心,我就像小耗子一樣邊吃東西邊看書。那的電腦網速很快,可以在在下載任何想要的資料,甚至可以列印、複印,也沒人防著你,擔心干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這就是我在北大求學時的經歷,特別自由,也讓每個人自由發揮。在民族大學我更像找補自己的童年,但在北大我像一個學者或者一個準學者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學著接受了成年之後可能要過的生活。「小時候家裡全是書,父母買書直接讓店員把書送到家裡」搜狐教育:家庭和父母時怎樣影響和教育您的?蒙曼:我父母是60年代的大學生,因為文革影響,他們還沒畢業就被分到家鄉中學教書。我爸爸表達能力很強,但學英語出身的他教了語文。他上課從來不用帶課本,每次不管多長的古文、現代文,全都是背誦著講。很多人都覺得他連書都不帶,講課很瀟洒。可我知道他都是備課到半夜,爸爸很愛面子,之前下了多少苦工夫可能沒有人知道。媽媽曾培訓過當時我們縣城年輕一代的英語老師。因為當時文革剛結束,除了縣城裡有英語教師,鄉下開不出英語課,而緊急培訓英語教師的任務同樣落到了學英語出身的媽媽身上。媽媽從ABC開始培訓鄉下中學老師,當時一天上八節課,她從來不會坐著講,晚上到家之後累得直接躺在床上。我媽媽患有神經性的牙周炎,她就在辦公室放兩個水桶,一個桶用來放涼水一桶是空的。牙疼了的時候就拿涼水漱漱口鎮痛一下再吐到另一個桶里。即使是這樣的疼痛,媽媽也不捨得休息。而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他們對我讀書的影響。當時家裡不是很富裕,屋子裡能看到的都是書。在80年代,當時新華書店的老員工每個月進新書的時候都到我們家把書單交到我父母手裡,父母直接在書單上勾選需要的書,書店的員工再騎著車把書送來。父母在當時生活很拮据的情況下還投資買看很多書,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現在很多人問,怎麼樣才能讓小孩喜歡上看書?我經常反問:第一,你們家有書嗎?第二,你本人喜歡看書嗎?如果這兩個前提條件都具備了,孩子不喜歡讀書是不可思議的。「孤獨是人成長的第一步,讀書也是一個人的事,但卻能帶來樂趣」搜狐教育:中學的你是什麼樣的?也喜歡讀書嗎?蒙曼:我中學在承德一中就讀,學校有一個小圖書館。我現在還記得,每天下午放學到晚上上自習的這段時間我就在圖書館看小說。下午五點多夕陽投到圖書館,圖書館的玻璃就呈現出晚霞的顏色,我就坐在那兒看書,太陽打在臉上,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觸。《茶花女》一類的書就是在那個時候看的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觸,心一下子被拉遠了,能夠有一種俯視現在學習生活的感覺。不像其他學生在文山題海中混過了中學時光,反而在那個時候我學會了一個人做事。我覺得孤獨是一個人成長的第一步,就像我們經常說的兩個小女孩手拉手去廁所,如果人一輩子精神都停留在這個階段、如果永遠合群,這個人是沒有辦法成長的。讀書也是需要一個人做的,卻能帶來樂趣,在那個時候我找到了這種樂趣。現在回想中學學的知識幾乎全都忘了,但那時候讀書的時光和感覺仍值得回味。「我喜歡誠實的學生,農村孩子要學會放下」搜狐教育:您覺得寒門學子如何更好適應大學生活?蒙曼:寒門學子應該學會放下,放下自己的不自信、自卑甚至負面情緒,因為在你羨慕別人的同時,你特有的一些經歷是別人沒有的。而有時這種經歷對城裡長大 的孩子來說是新鮮的,同學之間互換一些信息能夠促進兩個人的成長。例如你有六個弟弟妹妹,你生長在這樣一個貧困的家庭里一邊照顧他們一邊堅持完成的學業,這份經歷是大城市生活很優越的學生不曾經歷的。你擁有的自強不息、堅韌不拔等等也是獨特的精神財富。搜狐教育:您怎麼看待大學生轉專業現象?蒙曼:首先,轉專業不是輕易的事情,不是說喜歡什麼就直接要轉,我從來不建議學生這樣做。因為在中學階段不引入職業教育概念,也沒有社會經歷和生活閱歷,很少有學生真的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所謂的喜歡往往是跟風。應該先給自己一段時間沉澱一下。其次,即便真的要轉專業,也要認真對待你現在學習的課程。先認真對待你現在學的專業,你也許過段時間發現,我真正的興趣點恰恰是現在學的東 西。如果你要真喜歡別的專業,就必須深入的了解,要付出努力,判斷是否是擅長,經過沉澱後再做決定。搜狐教育:您覺得在大學期間,最重要的是什麼?蒙曼:讀書。上大學之前學生更多的是學習,大學畢業後大部分時間都用於社交了,某種程度上大學是一輩子最重要的讀書時光,是最沒有私心雜念、可以快樂自由的階段,如果這段時光不用來讀書是很可惜的。往期回顧:易中天首談「上學記」:那個年代的教育很寬鬆社會學家鄭也夫憶上學記:曾那樣瘋狂痴迷體育北大教授杜小真憶上學記:沒去北大學習是最大遺憾何江的上學路:從農村到哈佛 好奇心帶我探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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