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必須消瘤、而且能消瘤

衛生部中日友好醫院 黃金昶

為什麼把中藥消瘤放在開首篇第二章節編寫，原因很簡單，重要，太重要了！中醫治療腫瘤學術迅猛發展在解放後，上世紀五十年代毛澤東主席提出「中國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應當努力發掘，加以提高」，給予祖國醫學以崇高的評價，並指明了方向。當年衛生部主管中醫藥的副部長對中醫有些歧視，被毛主席免職。北京、上海等地建立了中醫學院，中國中醫研究院（現稱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於1963年成立了全國第一個中醫腫瘤科，1974年成立腫瘤科病房，由余桂清、張代釗、段風舞主任醫師等人開展了中醫藥治療腫瘤的研究，開闢了中醫藥治療腫瘤的新紀元。當時全國中醫藥界研究重點是尋找治療腫瘤效果明顯的中藥，主要是「以毒攻毒」中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西安有人用斑蝥治癒一例原發性肝癌患者，引起轟動，隨即開發出系列中藥斑蝥製劑以治療腫瘤；但隨著研究的深入，發現「以毒攻毒」中藥治療腫瘤有時效果不理想（此時化療藥物效果也不理想），而辨證中藥對減輕放化療副反應、提高患者生活質量有較好的療效，初步認識到辨證論治對腫瘤治療的重要性，研究方法與重點開始由中藥抑瘤向中藥對減輕放化療副反應、提高患者生活質量等方向轉變，一起醫療糾紛加速了這種轉變，導致中醫藥抑瘤研究擱淺並逐步淡出人們視野。這場糾紛是一女性乳腺癌患者，拒絕手術放化療，要求用中藥治療（此態度有些像林黛玉的扮演者陳曉旭），某著名中醫腫瘤專家用鮮蟾皮（此法在當時很常用，很多時候外用在治療肝癌疼痛）貼在乳房上，誰知腫瘤沒縮小反而破潰，難以收口，於是狀告主治醫生，如此還有誰膽敢用蟾皮這等劇毒藥。為躲避醫療糾紛，許多醫生轉而研究容易出成績、副作用小的而且當時急需的減輕放化療副反應的藥物，這在當時是十分必要、重要的，也為中醫藥治療腫瘤做出了極大貢獻，並迅速得到西醫同行認可，也被國外同行奉為皋圭。上一世紀八十年代前對放化療引起的副反應進行中醫辨證研究較多，提出了對放化療副反應的諸多治法，最為突出的是導師張代釗教授分別提出的化療副反應四大治法（即補養氣血、健脾和胃、滋補肝腎、清熱解毒）、放療副反應的五大治法（即清熱解毒、生津潤燥、涼補氣血、健脾和胃、滋補肝腎），臨床十分實用，被許多國內外雜誌、書籍載錄。

隨著減輕放化療副反應的現代藥物迅猛發展，中醫界開始研究如何減輕腫瘤患者痛苦、提高生活質量，如中藥治療惡性胸腹水、癌性疼痛、惡病質等，取得了一定成績，但現代醫學認識到就目前治療方法很難完全消除腫瘤，腫瘤是一類慢性病，從上世紀九十年代也開始重視提高患者生活質量研究，把評價腫瘤療效由過去的單純瘤體消失情況增加了生活質量、疾病穩定時間、疾病進展時間等等，重視腫瘤合併症併發症研究，也相繼開發了許多藥物，如腫瘤的三階梯止痛藥物、甲孕酮改善惡病質等。這一時期我科李佩文教授比他人早的重點研究了外用藥治療胸腹水、疼痛等，應該說李佩文教授開闢了中藥外治治療腫瘤併發症新篇章。

腫瘤患者中約70-80%為中晚期腫瘤，這些腫瘤西醫辦法很少，在國外許多晚期腫瘤患者被醫生告知沒辦法治療，只好回家靜等上帝召喚。在我國家就不同了，絕大多數患者需要並且要求中醫藥治療，可是有些併發症瘤體不縮小是很難消失的，生活質量也難以提高，如此要求中醫必須消瘤。也就是說把消滅腫瘤的重擔交給了中醫。中醫治療晚期腫瘤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也許有人會說中醫消瘤太空談了吧，古人沒解決，今人很少談及，要研究中藥消瘤用劇毒藥未免太危險了。事實上中醫消瘤「以毒攻毒」方葯只是一方面，有時辨證準確也能消瘤，你可能在臨床有時看到化療瘤體不縮小反而增大，可應用扶正中藥瘤體穩定甚或縮小，其實這並不奇怪，瘤體與人體正氣本是相互矛盾的兩個方面，瘤體增大可能是瘤體惡性程度太高或者是身體太弱難以控制腫瘤引起的，要是身體太弱，應用「以毒攻毒」中藥很難取消，反倒應用辯證扶正中藥瘤體會逐漸縮小。我將在後面專門談「從除草育苗辨證看腫瘤的治療」，從辯證的對待土壤中草和苗的生長來選擇腫瘤正確治療手段，很有哲理。

天津市衛生局1976年從用中藥瘤體消失的500多例癌症病人中，抽查了163例，經察訪，存活6年以上者80例，10年以上者32例，至1991年存活最長者29年。這一事實表明，中藥能治癒癌症。

當然了中藥治癒癌症並不是每個中醫都能做到的，不能做到也不能說中藥不能消瘤，這就像不理解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就不能說相對論不科學一樣。我的觀點是中藥能不能消瘤，主要看你的辨證水平高低和用藥是否得當，你的中醫水平到了一定水平，而且抓住某一疾病用藥特點，消滅腫瘤是不難做到的。

中藥抑制腫瘤效果不佳，一是辯證不準確，一是用藥不精當，一是辨證用藥皆不對。辨證是第一步，辯證不準難談療效。辨證就不是簡單的臟腑辯證，一個較高水平的辯證應融合了陰陽、寒熱、虛實、臟腑、三焦、六經辨證，同時根據五運六氣辨患者稟賦及就診時年月運氣（後面有專門章節談五運六氣與腫瘤的治療），如此才能比較全面的認識患者的病候、病機，辨證精確了，才能決定正確用藥，只有正確的用藥才有好的療效。用藥如用兵，敵情了解了（即中醫辨證清楚了），採取何種戰術、該派哪元大將、派多少兵也是要明確的，軍事家重談兵法，中醫治病重談治則治法，治則治法明確了，用什麼藥用多大量就比較容易了。所以有人談中醫看病講三步曲，即辨證、治則治法、用藥，治則古人有論述，即「堅者消之、結者散治、留者攻之、損者益之」，是不變的，而治法是根據每個患者制定的，是在變化著的，但總的治療策略是不變的，如果大夫給同一個患者每次開的葯都不同，那麼這個大夫的水平就很有限。名醫孫秉嚴先生認為腫瘤是由寒凝、血瘀、癌毒引起的，是因瘤致虛，強調八綱辨證，治療大法是「溫陽散結」「通下」「以毒攻毒」，用得多是猛劑主消腫瘤。我的觀點是，或因瘤致虛、或因虛致瘤，腫瘤患者存在虛實夾雜，臨床強調陰陽、寒熱、虛實、臟腑、三焦、六經辨證，治療在辨證基礎上重視「溫陽」「活血」「以毒攻毒」「通利大小便」，藥物雖緩但消瘤作用同樣明顯。治法明確了，之後就是選葯了，有人認為選葯沒什麼，只要符合腫瘤辯證用藥就行了，如果這樣認識用藥的話療效就要大打折扣了。中醫選葯很關鍵，就像派將作戰、也像田忌賽馬，需要計謀，如果對方是武藝高強、足智多謀之人，你卻派了個魯莽之將，很難取勝。這也是我為什麼喜歡用金錢白花蛇、蟾皮、斑蝥、壁虎、核桃楸皮等葯，而不喜歡白花蛇舌草、半枝蓮、半邊蓮的原因，是嫌其力小難勝重任。辨證、治法、用藥沒問題，可效果不明顯，這要查劑量是否得當了，有時劑量小也難以取效，這時不要以為療效不明顯就是辨證不對，可能是用藥劑量太小，如若劑量太小，這時必須加大劑量。有些藥物的取效劑量是臨床多年摸索出來的，如黃芪補氣60克效果顯著、蟾皮消瘤一隻（約10克）即能見到療效，斑蝥3-4隻、金錢白花蛇1-2條也能見到瘤體縮小，如用壁虎消瘤需用到30克，大約23-25隻才能見到滿意療效。

腫瘤治療中還有許多未知數，有醫生水平的因素、有患者病種心態與經濟因素、還有自然界的因素。人與自然是和諧的統一體，人類隨著自然界的變化生生不息，所以必須重視自然界對人體影響。五運六氣可幫助分析人體稟賦和時年運氣，協助辨證、治療，還可幫助分析許多疑難或者許多怪問題，如今年（2007年）是丁亥年，厥陰風木不足，所以今年風少、風小；少陽相火司天，5月21日----7月21日是主氣少陽相火所在，所以今年從5月份就很高熱難耐，氣候的炎熱導致人們上火的多，咽喉干痛患者明顯多於去年，心腦血管發病率明顯增高。同時很奇怪，有兩位腫瘤患者，原本中藥治療很穩定的肺部轉移瘤不明原因的突然變大了，不是所有轉移灶都變大，只有為與少陽經近腋中線靠近胸膜的腫瘤增大，其它穩定不變，這種現象用中醫常理難於解釋，可用五運六氣從今年主運、司天、主氣就很好理解了，針對少陽相火司天、主氣、客氣，在5月份始加用疏解少陽相火之葯，瘤體再次穩定、縮小。所以說腫瘤的辨證、治法、用藥不是簡單的普通辨證論治，需要有淵博的中醫理論知識和豐富的臨床辨治經驗，才能取得中醫消瘤效果，要想達到中醫消瘤，最實用的捷徑就是讀中醫經典，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

腫瘤治療取效時最先表現為癥狀的改變，癥狀消失是取效的表現，癥狀加重有時也是取效表現，這一點不為患者認同，也有許多醫生不理解。腫瘤科的醫生經常見到骨轉移的患者應用帕米磷酸二納後會疼痛加重，大夫會給患者解釋為這是流感樣癥狀，是副反應，近30%的患者會出現，是正常的，過幾天會明顯減輕；而對應用中藥後癥狀加重卻難以理解了，不知所措了，事實上應用中藥後癥狀加重，只要辨證準確，這種癥狀的加重是正邪相爭鬥的表現，繼續用藥癥狀也會很快消失，病情也會明顯緩解的。中醫治療疾病就怕用藥後不痛不癢，絲毫無緩解跡象。我的觀點是不論多麼疑難病，哪怕是腫瘤，用中藥7天應該見效，如7天無效就應該找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