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房山：孤峭幽靜賈公祠

孤峭幽靜賈公祠

提起「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的詩句及「推敲」一詞的故事，自然便會想到賈島。賈島字閬仙，晚唐時期著名的詩人，傳奇的人生和詩歌成就，在文學史上佔有一席之地。他生於河北道幽州范陽縣，即現在的北京房山區周口店鎮賈島峪，房山區有很多景物和傳說都與其有關，石樓鎮二站村自古就有賈島墓和賈公祠。

賈島去世後，家鄉人為其修建了衣冠冢，以示懷念。明永樂十年(1412年)，錦衣百戶鎮國將軍李祥在房山城南門外創建賈公祠，但這不是今日賈公祠原址。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當時房山知縣羅在公在二站村南的賈島墓側撥地30畝，創建賈島公祠，這是今天賈公祠的前身，清嘉慶二十二年(1817年)進行過一次大規模的修繕。

當我等驅車來至此行訪古的最後一站時，天色已暗，原本以為會吃個閉門羹，誰知賈公祠大門洞開，幽靜無人，成了專場。此處位置偏僻，加之很多人並不知道賈島祠已復建，故少有參觀者。

門前的參觀引導圖旁，有一幅篆書詩篇。仔細辨認，識得是賈島的一首五言詩：「上不欺星辰，下不欺鬼神。知心兩如此，然後何所陳。」

房山區將賈島墓定為區級文物保護單位，2003年北京韓建集團自籌資金對其進行修復。重建的賈公祠總佔地面積三萬多平方米，建築面積三千多平方米。

整個格局按唐代風格建造，由兩部分組成，西邊兩重院落為文化接待區，作為介紹賈島生平、藏書、舉辦書畫筆會的場所，其中陳列了紀念賈島的文字書畫，供人欣賞。

第一進院落正殿「崇德懷遠」，為辦公室和貴賓室。

「崇德懷遠」後身，掛「高山仰止」匾額。

第二進正殿為「賈島紀念堂」，全面展示了賈島生平事迹。

殿內重塑了賈島像，以大量史實和資料照片，客觀地對賈島坎坷艱難的人生，瑰麗多彩的藝術活動以及奇絕獨特的藝術成就，還有歷代名家評鑒賈島詩歌文物遺存等進行了集中展示。然而時間已晚，只能隔窗觀望。

東配殿「文靖流遠」，為房山區圖書館文博分館藏書室。

西配殿「雲峰西映」，為房山區圖書館文博分館閱覽室。

2012年4月23日，即第十七個「世界讀書日」，房山區圖書館文博分館、賈島紀念館在賈公祠開館，據稱目前圖書館藏書量已達1萬2千多冊。

第二進院落的東西配殿似乎也是閱覽室和藏書室，但感覺空空蕩蕩。在如此偏僻之處建立圖書館，利用率可想而知。

關於賈島的生平，唐朝人蘇絳所撰的《唐故司倉參軍賈公墓銘》是一份有價值的原始資料。從「祖宗官爵頗未研詳」這句委婉的話中可知，賈島應該出身於平民家庭，門第寒微，早年經歷沒有清楚的記載。傳說他30歲前曾數次應舉，都不得志。失意之餘，又迫於生計，只好棲身佛門為僧，法名「無本」。而今房山區石樓鎮大次洛村原有一古剎雲蓋禪寺，據說賈島就是在此寺出家。在《房山縣誌》的人物篇賢達一門裡，第一個記述的就是賈島，稱之為「北方豪傑之士，范陽文達之先」。

貧困的家庭景況，枯寂的禪房生活，養成他孤僻冷漠而內向的性格，耽幽愛奇，淡於榮利，喜怒鮮形於色，世事頗少縈懷。但他仍酷愛吟詩，常常為構思佳句而忘乎所以，「雖行坐寢食，苦吟不輟」，賈島也因此被視為唐代苦吟詩人的典型。

東邊區域是賈公祠的重點，前半部是由正殿和東西配殿組成的院落。

祠門後身，掛「澤惠千秋」匾額。

正殿名為「騷壇異幟」，兩旁楹聯為「萬古文章配東野，一生知己屬昌黎」。東配殿名為「瘦詩軒」，內有賈島與另一位詩人孟郊的並列塑像，壁畫表現了詩人為吟詩不辭辛苦的情景。賈島一生貧困潦倒，生活困頓。但他把心血都傾注到了詩詞創作上，把詩當作生命：「一日不作詩，心源如廢井。」

正殿內有賈島與兩童子立像，並有賈島在房山無相寺清居生活的壁畫。賈島做詩並不炫耀才氣，也不賣弄學問，而是切切實實地告訴人們，其創作是付出了多麼巨大的勞動。「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歸卧故山秋」，這就是苦吟文風的最好表達，使他的詩創造了極其富有特色的藝術風格。蘇東坡概括為一個「瘦」字，不管是褒是貶，都說明賈島的詩是獨樹一幟的。也正因為苦吟，使他取得了自成一家的文學地位。

西配殿名為「月下齋」，是表現「推敲」的故事。內有賈島與人生知己韓愈的塑像，壁畫再現了「推敲」發生的情景。元和五年（810年）冬，32歲的賈島來到長安，在這裡遇到了賞識和提攜他的貴人——韓愈，兩人的見面戲劇性地源於一場「交通事故」。此典故流傳甚廣，不再贅述。而另一則「奪卷宣宗」知者少些，賈島寓居在做和尚時的朋友無可法師的寺院里，一日唐宣宗李忱微服私訪，聽見鐘樓上有人吟詩，於是好奇登樓，拿起桌上詩集就看。賈島不識龍顏，但見來者衣著華麗，便搶上一步奪過詩卷，輕蔑說道：「郎君鮮醲自是，何會此耶？」宣宗被他一頓搶白，只好訕訕下樓。唐代有兩位詩人的作品都記錄了這件事，安奇詩云：「騎驢沖大尹，奪卷忤宣宗。」李克恭詩云：「宣宗謫去為閑事，韓愈知來已振名。」

開成五年（840年），61歲的賈島遷至普州（今四川安岳縣），任司倉參軍。會昌三年（843年），朝廷升賈島為普州司戶參軍，沒來得及上任就因病去世，終年64歲，遺體安葬在安岳縣城南安全山麓。東區的後半部分為賈島的衣冠冢，巨大的墳丘被青石所圍繞，莊嚴鄭重。由於歷史原因，賈公祠在1956年被拆毀，只留下兩座石碑：一是賈島祀地碑，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立；一是重建賈公祠碑，嘉慶二十三年（1818年）立，原來還建有碑亭，中立大理石碣為明代弘治年間房山知縣曹俊所立，碑額上書「唐賈島墓」。

而今居中一碑碑首「萬古流芳」，碑身鐫刻「賈島墓」，落款「大明正德丙子歲房山知縣曹俊立，公元二零零四年季春吉日重刊」。

碑陰為明代大學士李東陽七言律詩《賈島墓詩》：「百里桑乾繞帝京，浪仙曾此寄浮生。葬來詩骨青山瘦，望盡荒原百草平。地無椒盤供廟祀，有人驄馬問村名。穹碑四尺標題在，詞賦風流萬古情。」

東碑為康熙三十九年所立的賈島記地碑，碑首額楷「憲批」，碑身首行「房山縣為懇恩轉□以楊先賢以杜後患事」，落款「康熙三十九年三月初四日行，房山縣知縣羅在公尊奉勒石」。碑文記述二站村原有賈公庵三間，清初（1644年）戶部圈地時曾留下五十五畝歸賈公庵，今碑僧人修實所佔。現改庵為祠，土地亦應屬賈公祠所有。令該縣選擇有德耆老，責成典守，為防爭端，勒文於碑。碑陰無字。

西碑為嘉慶二十三年所立的重建賈公祠碑，碑額雙溝題「永垂不朽」。

碑身首題「重修賈公祠碑記」，落款「大清嘉慶貳拾叄年歲次戊寅陸月吉旦立」。碑文記述賈公祠由房山知縣羅在公於康熙年間建，嘉慶丙子（1816年）秋，房山揀選知縣孫錦攜友至賈公祠，祠已「棟宇傾圮」。嘉慶丁丑（1817年）春，主持道人賈元明主持重修。碑陰為功德芳名。

賈島生活所處的時代，詩壇流行「元和體」，「元和體」廣義是指唐憲宗元和年間開始流行的詩體，狹義是指元稹、白居易詩中的次韻相酬的長篇排律和流連光景的中短篇雜體詩。有人評論說「元輕白俗」，即輕靡淺俗。與「元和體」過於注重詩歌語言的淺顯通俗不同，賈島非常用力於煉意，每句詩和每個字都經過反覆的錘鍊，用心推敲修改，使作品具有引人入勝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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