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我的哥哥

哥哥比我大9歲，媽媽年輕時是教師，80年代老師允許要第二胎的情況下，媽媽生下了我，也算是給哥找個伴吧。

　　我寫這篇文章源於他發給我的一條簡訊—「還有學費的事，到時我支援你，不論多少都行」，因為我現在讀書的學校是要論獎學金交學費的，獎學金看的是學習成績，所以從在這讀書的第一天起，我的思想壓力就蠻大的。第一年的成績不咋地，可能真的要交巨款了，關於這件事我只和父母說起過，卻從來沒和哥說過，因為他成家了，我感覺他沒責任負擔我的問題（當然說來慚愧，父母又有什麼責任負擔我的問題，想來還是以後報答吧）。但另我沒想到的是，在我暑假返校的第一天，收到的哥的第二條簡訊就談及了此事，「支援你，多少都行」，過去多少天了，現在每當看到這條簡訊，我的心就軟軟的，眼眶濕濕的。我不管哥的行動是什麼，有這句話就夠了…

　　往昔的記憶大門打開時，依舊記得兒時的畫面…

　　媽媽教書每天都很忙，所以在很小時，照顧我的任務也多半落在了哥哥的頭上。在我的印象中，哥哥一直都很疼我，他在生活中喊我的昵稱，有時感情上來了，喊我妹妹，但他發簡訊，從來都是稱呼我妹妹。一個30多歲的人了，還會常常把妹妹掛嘴邊，所以有時我感覺哥哥太感性了。

　　哥哥讀書那會，媽媽身體不好，所以哥哥就讀了當時成本蠻低的中專院校，現在別人談及此事，會說哥哥學歷低，我從來不這樣覺得，有哥就好，他每天快快樂樂的就好，他學歷低，哪怕混的不好，不是還有我嗎，我將來會幫他，兄妹是需要互相扶持的。

　　我小時，是經常被哥哥耍的，現在想來，都是溫馨的笑話。

　　每當下雨或下雪時，他會把我帶到樹下，告訴我不要動，然後用力跺一下樹，遠遠的跑掉，留下傻傻的我無辜的被他開玩笑。現在想起小時經常會發生的這一幕，眼前還是會立刻浮現出那個調皮哥哥臉上得意的笑…

　　記得我6歲時，有次我和哥出去玩，回來又渴又餓，我給哥要饅頭和水，等到我把饅頭塞了滿滿一嘴，哥哥也從廚房給我拿來了水，口渴的我看都沒看，打開就往嘴裡送，只覺辣辣的像要要了我的命，哥哥給我拿了瓶白酒。現在回想，只是記得哥哥模糊的笑了，呵呵呵，我小時，他那麼愛耍我呢。

　　哥哥小時挺害怕嚴厲的爸爸，有次他把茶壺打碎了，便找來抹布包裹了一下，藏在了門後，媽媽看到後，問他誰弄破的，哥哥指著連話都不會說的我，說是我乾的。媽媽回憶起這件事說，當時她什麼都沒有說，因為她知道我那麼小，幹不了這件事，肯定是哥哥嫁禍的，已成年後的哥哥聽到媽媽的說法，現在也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哥哥也是狡猾的。

　　長大了，等到我要騎車在學校和家之間來回奔跑時，由於學校離哥哥工作的地方很近，每天下午下班後，如果哥哥不回家，他會開著摩托給我照明，一直把我送到快到家的地方，一路上還會囑咐我「靠邊點」，其實那時放學，有好多一塊走的同學，不明白哥哥為什麼還要牽掛我。

　　我經常感覺上天把我和哥哥的性格搞顛倒了，哥哥很感性，很善良，而我又有女孩子不該有的理性和狠勁。小時生病，哥哥帶我去打針，當我趴在哥哥腿上，被針紮上屁股時，總會感到哥哥的腿在抖，他心疼我呀，我沒感覺到身體上和心理上有什麼痛苦，倒是哥哥切身感受到了。

　　98年發洪水那會，哥哥看到電視上播放抗洪搶險的一幕，嘩嘩的掉眼淚，當時我實在是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哭的，只是像看耍猴一樣獃獃的看著哥哥像個姑娘似得哭。

　　5年前爺爺去世時，我對爺爺沒有哥哥那麼深的感情，只是動情了小哭一會。然而哥哥哭的和淚人似的，聲音真的是竭斯底里，媽媽看不過去，悄悄的告訴哥哥別這樣，哥哥狠狠的甩開媽媽，「不用你管」，現在想想，情到濃時，誰能管呢，何況是那麼善良感性的哥哥！他當時對爺爺的不舍該是一般人不能比的吧，也就是從這件事起，我總感覺自己沒有哥哥有良心。

　　等到哥哥成家有了孩子，和別人談起，更多的是說他的老婆和兒子時，我漸漸地感到了彼此的疏離，至少我當時是那麼感覺的。我一直以為，一個有妹妹的男孩，在結婚前他愛妹妹，結了婚，他將給妹妹的愛拿出了2／3給了老婆孩子，但直到看到那條「支援你，不論多少都行」，我才意識到，或許他給我的關愛從來都沒少過，只是在老婆孩子與我之間，他沒有了足夠的時間來表達對我的關愛了，但愛從來沒少過，呵呵呵，有個哥哥真好！

　　經常聽媽媽說起一件事，我很小的時候，不會叫哥哥，只會模仿隔壁的堂哥稱呼他姐姐時喊的「姐姐」，而那時一直照看我的哥哥總是教我叫「哥哥」，他盼著自己的妹妹叫他一聲哥，等到我終於會開口叫哥時，哥哥激動地大喊「妹妹會叫哥哥了」。我現在一直想，有這麼好的哥哥，當初我剛從娘胎里出生時，就該大聲喊「哥」的呀，呵呵，老天爺非得讓我晚那麼久學會叫哥，真是對不住自己的親哥哥。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對於一個女孩子，世界上第一個愛他的男人是父親，但對我來說，應該是父親和哥哥吧。

　　我很疼我的侄子，媽媽很多時候都感覺不可理解，因為我也有姑姑，她對自己的侄子侄女沒有真誠的關愛，媽媽經常說我和姑姑的反差為什麼那麼大，我從來沒有回答過她，但我心裡明白：中國有句古話，「滴水之恩，當湧泉想報」。現在我對侄子的疼愛，只是在重複我年幼時，哥哥在做的事情而已。因為哥哥疼我，所以我要疼侄子，這只是愛的延續而已。

　　哥哥直到現在，還沒出過幾次遠門，沒做過飛機，沒做過輪船，只坐過一次火車，還是大學時，送我去讀書那會。我想等到自己將來工作了，一定要讓他嘗試這些他沒嘗試的東西，人來人間轉一圈不容易，我不能讓哥哥老來感到有這麼多遺憾，當然對爸爸媽媽也是一樣的。

　　2011年記下此文，在心裡寄給我的哥哥，也希望老來自己讀起這篇文章，依舊滿懷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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