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加爵案到武漢斬首案，虛擬世界扮演了什麼角色

07-21

武漢斬首案發生有些天了，此前有人在網上傳播那些恐怖視頻，估計很多人都跟我一樣，不敢點開。

不是膽小，而是覺得一個人的生命，以特別殘酷無情的方式在瞬間蒸發，作為人類的一份子，實在無法接受。

但很不幸，有一次我還是看到了，並且感到了深深的悲涼和恐懼。這些似乎只發生在小說里的情節卻真實地擊打著我們的眼球，撕扯著我們的神經。

很長時間都不想去回憶那血腥的場面。最近有人跟我說，殺手是一個95後，喜歡泡網吧，玩網遊，我不禁想起了前些年的馬加爵案。

虛擬世界，會是這兩個案件的元兇嗎？

一

可能很多人對馬加爵案並不了解，由於對該案進行過深入報道（入選「10年來百篇調查獎」），我想簡要回顧一下13年前的那個案子。

那是我當深度調查記者的第一年，而出生於1981年5月4日的馬加爵是雲南大學生物系學生。2004年春節，他沒有回家過年，而是在學校先後將他的四個室友殺死，作案工具是一柄鐵鎚，他將屍體藏匿在宿舍的衣櫃里，自己則逃往三亞（為了圓自己看海的夢想）。

隨後通緝他的告示出現在全國各個小區，當時曾有傳言說他到了北京，一時各小區嚴陣以待，人人自危。

我趕到馬加爵的老家廣西賓陽縣，與他的父親、54歲的馬建夫對話2個小時，那位老人表情獃滯，但對採訪很配合，他一直不相信，自己聽話孝順的兒子會變成一個殺人狂。

可是隨後警方公布的一些細節，暴露了馬加爵的個人世界，他長期用個人電腦光顧血腥網站，而且具備了一些反偵察技能。

馬加爵來自一個極度貧困的家庭，他靠父親種幾畝薄田、母親為人燙衣服（每件5毛錢）來交學費，雖然他的成績不錯，是家族第一個大學生，但進入大學後，其貌不揚的他根本無法享受到生活的樂趣。

比如，與同學一樣處在青春期的馬加爵有強烈的與異性接觸的慾望，但覺得自己「長得太丑」，不會有女生喜歡。再加上貧寒的家境，以至於不自信的馬加爵見到同班女生都不說話。

當他發現網路的好處後，惜錢如命的他竟然花1600多元買下了隔壁寢室淘汰的一台電腦。

有了自己網路秘密的馬加爵似乎陷入了另一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也是在案發後為人所知的。從大三開始，「他的私人收藏夾和網頁就不讓別人進了。」除了打遊戲和喜歡看偵探片，他的網路世界變得神秘起來。

一個同學形容說，「那段時間他向不少人借了錢，為了還錢經常不吃飯，有一種說法是他打了一頓飯吃了兩天」。

二

最近聽說網遊行業特別火爆，一些公司因此發了大財，雖然那跟我沒什麼關係，但對那樣的新聞還是比較關注。

我深知，網遊可以讓人神遊另一個世界，可是設計內容的人，他們可能不會覺得自己肩膀上多重的責任。

不用專門去光顧網遊網站，有幾次它的頁面忽然跳出來，極盡挑逗之能事。

比如，某網遊的主題是「快來調戲唐僧吧」，大意是通過打遊戲通關，唐僧會為網民表演節目，其中一個項目是脫衣服。

另一個遊戲，一個穿得很少的絕色古裝美女坐在床上，用酥軟的語調說，殿下，我冷，網友充值進入遊戲，即可為她添加一件衣服。這還不算完，因為另外兩個美女又出現在電腦中，異口同聲地說，殿下，我們也好冷。

我還聽說，現在很多網路遊戲的主角，他們以擁有無數女人為榮，而且稍不高興便會殺人，殺人的方式無數種，越血腥越奇特，越受網民歡迎。

這就不太好了，種種虛擬世界的惡傳遞到現實世界，會多大程度影響人們的心智和決定，大家心知肚明。

其實，殺人者也有溫情的一面。比如馬加爵一直很孝順，有一次放寒假回家，他母親不小心丟失100塊錢，在家裡傷心痛哭，因為「100元錢相當於燙200件衣服的收入」。馬知道後，偷偷拿出100元錢丟在過道，還故意問他媽媽:「這不是你掉的錢嗎？」

有時候馬加爵半夜醒來，發現父母還在燙衣服，為此偷偷流了好幾次眼淚。

人性之惡與人性之善，時刻在鬥爭、糾纏和拉鋸，如何抑制惡，是一個很重要的話題。

很顯然，網路遊戲並沒有起到一個良好的作用，而年輕人涉世不深，太容易受到遊戲的蠱惑和影響。

三

這又要回到我曾談及的一個話題，真實網路與虛擬現實。

就是說，網路與現實互相影響，彼此映射，很多時候，網路對一個人的影響，會超過現實。

作為一個現代人，逃不過網路，但他可以有所選擇。

只是，這個選擇並不容易。

網路遊戲興起有些年頭了，聽說很多人不光花完了工資，還散光了積蓄，他們完全沉浸在遊戲世界中。

網路在延伸人們的現實溝通慾望時，也給試圖逃避現實的人提供了足夠的想像空間。

幾年前，一個網遊公司的老闆C得意地跟我說，網遊市場真是無限啊，只要你抓住網民的興奮點，撩撥他們，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掏錢。不久C的那家公司因為業績火爆，已經上市了。

在虛擬世界中，很多粉絲忘記了自己的真名，只記得自己的網名。他們以這種方式找代入感，刷存在感。

錢被網遊公司賺了，又有多少惡留在了年輕人的內心？

如果都是《微微一笑很傾城》那樣唯美的網遊，當然很好，可是事實呢，很多暴力血腥的網遊已經深入人們的生活，控制了他們的大腦。很多人已不會思考，他們只用電腦，不用人腦。

日本恐怖片《貞子》就像恐怖網遊的一個隱喻，從電腦里探出來的，有蒼白的雙手，滴血的眼睛，乾枯的長髮……我們的生活已無法平靜。

還有什麼好說的，請遠離恐怖的網遊。如果身邊有酷愛類似網遊的人，也請遠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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