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班之窗】陸遊的詩與書　■袁文甲

陸遊的詩與書

袁文甲

　　在南宋書法「中興四大家」陸遊、范成大、朱熹、張孝祥中，陸遊的書法成就最高。

關於陸遊論書詩

　　陸遊是在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等之後又一位集前人之大成的詩人。他不但能兼采古代優秀詩人的成就，而且善於向同時代詩人學習。人們常用「風致」、「敷腴」、「俊逸」、「渾厚」、「悲壯」、「天成」、「遒勁」、「豪邁」、「沉鬱」等來形容他詩作的多種風格。在集大成的同時，陸遊也善於創新，最終形成自己的風格。

　　一、閉門學書百年功

　　陸遊有極強的愛國主義情感，有著執著的信念，正如其《懷成都詩卷》（如圖）所寫到的：「放翁五十猶豪縱，錦城一覺繁華夢。竹葉春醪碧玉壺，桃花駿馬青絲鞚。鬥雞南市各分朋，射雉西郊常命中。壯士臂立綠絛鷹，佳人袍畫金泥鳳。椽燭那知夜漏殘，銀貂不管晨霜重。一梢紅破海棠回，數蕊香新早梅動。酒徒詩社朝暮忙，日月匆匆迭賓送。浮世堪驚老已成，虛名自笑今何用。歸來山舍萬事空，卧聽糟床酒鳴瓮。北窗風雨耿青燈，舊遊欲說無人共。」

　　此為陸遊晚年所作七言古詩中的一首，格調豪放跌宕，書風瘦硬通神，可謂詞翰雙美。

　　二、此生終須只為國

　　陸遊的經歷、抱負與杜甫有相似之處，這使他學杜能「得其骨」、「得其心」。又如《書憤》：「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陸遊的性格、氣質與李白有相似處，因而其詩作在表現手法上有李白浪漫奔放的特點。如富於想像，特別是善於惜助夢境來抒發北伐復國的激情，變沉鬱為高昂。其《題醉中所作草書卷後》詩云：「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試無路空崢嶸。酒為旗鼓筆刀槊，勢從天落銀河傾。端溪石池濃作墨，燭光相射飛縱橫。須臾收卷復把酒，如見萬里煙塵清。丈夫身在要有立，逆虜運盡行當平。何時夜出五原塞，不聞人語聞鞭聲。」

　　三、只將獨醉作生涯

　　陸遊以酒助詩，借酒作書。陸遊書作大多為行草書，其所作《草書歌》為最充分的體現：

　　「傾家釀酒三千石，閑愁萬斛酒不敵。今朝醉眼爛岩龜，提筆四顧天地寬。忽然揮灑不自如，風雲入懷天借力。神龍戰野錯霧腥，奇鬼摧山太陰黑。此時盡驅胸中愁，睡床大叫狂墮幘。」

陸遊在《醉中書懷》一詩中寫道「平生百事懶，惟酒不待勸」，又有《村飲》詩云：「試說暮年如意事，細傾村釀聽私蛙。」讀《劍南詩稿》，「酒詩」佔了相當大的比例，僅《對酒》這一詩題，重複出現不下十次。

　　一時的沉醉確能使人暫時遠離煩憂塵世，進入隨心所欲的自由王國。可作為一名愛國詩人，陸遊清醒地意識到，酒不過是聊解苦悶的精神麻醉劑，在借酒消愁之中，其愛國熱忱、復國信念仍牢系胸中，揮之不去。

陸遊書法藝術審美

　　一、臨池勤苦今安在，漏壁功夫古亦稀

　　陸遊對書法特別是草書藝術浸淫幾十年且頗有心得，自稱草書學張顛，行書學楊風子。他的書法簡札，信手拈來，飄逸瀟洒，秀潤挺拔，晚年筆力遒健奔放。朱熹稱其筆札精妙，遒嚴飄逸，意致高遠。筆勢與五代楊凝式相彷彿，清健洒脫。明朱熹評價道：「務觀筆札精妙，意致高遠。」

　　二、萬物並作吾觀復，眾人皆醉我獨醒

　　陸遊崇尚自然、曠達、豪放的書法觀，80歲告退歸隱後所書《自作詩卷》，是其存世的書法珍品。書體瀟洒遒勁，大氣磅礴。老辣又天真，時作沉重之筆，偶又輕鬆帶過，形式不拘一格，不計工拙，放鬆隨意，用筆奔放、老辣、樸拙、豪放，虛實相生。

　　三、卷翻狂墨瘦蛟飛，醉草大作細入微

　　陸遊通過書法的審美抓住了書法本質的特性，那就是用筆的「寫意」性。

　　如陸遊《北齊校書圖》跋，通篇筆力遒健，字形奔放，但於千變萬化中見細微，如「原」字撇畫最後收筆的處理，輕盈、洒脫、自然，交代清晰；如「硯、見」二字，其最後一筆處理奔放，但不失法度。再觀其通篇氣勢恢弘、枯筆飛揚，墨色遊離之間恣肆變化，耐人尋味。

　　陸遊的一生以詩歌成就為最高，書法之名為其所掩，但我們必須看到，除了他多以詩文釋懷以外，書法亦是他理想的寄託和永遠的追求。

陸遊行草《懷成都詩卷》　紙本　縱34.6cm 橫82.4cm　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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