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

丁武油畫:《嚎叫列車》。我的妻子吳靜說,每次看到這幅畫她都想哭,你們能理解她嗎?那是因為在童年時代,他被下放到雲南煤礦的父親總是要帶著年幼的她乘坐三天三夜的火車回到上海的家。而上海已經不是他們的家。而他的父親已經消無聲息地死亡了。

唐朝丁武的油畫:《除夕》。最起碼還有團圓,還是父母做的這桌飯等著你們。再無望,我們還有家。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

很多生命的感覺是丁武帶給我的,我知道,是他。

我的父親、母親教導我: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

我的父親是2008年正月去世的,享年62歲,我知道他是多麼留戀這個世界,當到了生命最後的關頭,有的只是愛、慈悲了。父親生前就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最後10年,釋放的光熱已經足以照耀子女半生。如今母親生活在西安,照看著小孫子,鼓舞著兒女們。面對他們,你有資格輕易言說失望嗎?

對這個社會、對這個國家,對這裡的人民,時常有很多悲觀的論調,我卻不以為然,我總認為未來是好的。因為腐朽僅是一個環節,而世界是一個整體,它具備自我循環、自我完善的功能。在戰爭來臨的時候,我們要望著和平,在迷茫無助的時候,我們可以走在路上,當愛人離開的時候,我們可以先在心底種上愛。

我不覺得人要悲觀地活著,無論我們身邊發生什麼,即使面臨毀滅,我們又該沉淪嗎?小時候,我喜歡坐在磚堆上看夕陽,看著看著就流下眼淚。我們頑皮,爭強好勝,每天和小朋友打架,晚上被母親叫回家吃飯,默默、悔改。1995、1996年那會兒,在故鄉陽台村(我是多麼懷念那時候啊),傍晚,我來到小河邊,有很多小朋友,小河流水嘩啦啦,布谷鳥在山谷里鳴唱,大人在這裡擔水澆地,完全是一首田園詩。還有一次,我的父親挽著褲管抓著我的小手在洛河裡揀石子、兩雙光腳丫激起浪花,夕陽將洛河照得一片金黃,勝利山也披上了壯麗的霞光。這個鏡頭長時間地留在我的夢裡或者記憶里,畫面的永恆美好是我不能我忘記的。

更多的是傷感,肯定是這樣,我從小到大的情緒里除了感恩、最多的是傷感。小學那會的一個正月初二,父親騎自行車從老家帶我回城裡,經過了那個大轉彎,看到前大橋一片蕭條,過年的人們把爆竹炸的滿地都是,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風吹得紙屑飛舞,沒有方向,長長的冰河上鋪著一層黃土,那麼地荒涼,那是我心底徹底的荒涼。我總是在這種傷感的情緒中長大。但是那荒涼給我勇氣,家園不在,讓我們守護心靈家園。

是的,我們時刻在經歷負面,每天都有頭疼的事發生,我覺得要積極地面對。道家是無,佛家是空,基督是生命。記得做最關鍵的事情,抓住主要矛盾,然後照顧好自己的心態,然後計劃好時間,要堅守承諾,然後去學習、去行動。我們沒必要軟弱,我們沒必要失去方向,時刻把握自己,問自己的內心,不要讓靈魂漂泊無依,給它一個家,找一個愛人,把彼此的信念盛放。一個人奮鬥寂寞,就兩個人去奮鬥。要激勵自己的母親,老年人也需要情感的激勵,她們也需要生命的激情,不要忽略了任何人的人性。至此,生活已經很美好了,還有什麼值得絕望呢?

社會中的壓力的確很大,這是中國走到今天的現實和必經之路,大都市裡的人每天上班都要花去三四個小時,沒辦法,咬咬牙吧。藝術家在堅守幾十年無人問津,沒事咬咬牙吧。道德喪亂,這個需要我們文化界的建設,給予人民信心,用你們的詩歌、文學、舞蹈去融化冰雪恢復愛的秩序,人民普遍缺乏安全感、人人自危,我們的政府在努力,民間的力量也在匯聚,總會好的,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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