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關於「男女雙修」的學術探討—「當代大手印之父」雪漠對話國學大師葉曼
葉曼老師與雪漠在研討會上握手 一場關於「男女雙修」的學術探討 ——「當代大手印之父」雪漠對話國學大師葉曼 文字及編輯/心印法師、陳思 錄音整理/明子、古之草 國學大師遇見佛學大師 2011年11月25日上午,在北京中協賓館二樓會議室,雪漠大手印文化研修新著《光明大手印》系列作品研討會暨第二屆香巴文化論壇開幕式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大門忽然打開了。會場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想知道,這位姍姍來遲的,到底是何方人士?只見一位坐著輪椅的短髮老人,在眾人的注目禮中被緩緩推進會場。與此同時,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鼓掌歡迎老人的到來。 那麼,這位遲到的老人到底是誰呢? 她就是國學大師葉曼。葉曼老師今年已經97歲了,她行走不便,必須以輪椅代步,但她仍然應約來到香巴文化論壇的活動現場。對於一位年近百歲的老人來說,這實屬不易。 葉曼老師的座位被安排在雪漠老師的旁邊,當她在眾人的協助下來到自己的座位跟前時,雪漠老師親自為她拉開椅子,方便她入座,一位工作人員又為她脫去羽絨外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用真誠、熱烈的掌聲表達對這位老人的尊重,葉曼老師也微笑著對在場的所有人合掌致意,舉手投足間,沒有一點大師的架子,卻充滿了藹藹的學者風範。隨後,陳彥瑾女士代表大會向她獻上了一束鮮花,接過鮮花的葉曼老師,臉上露出一種孩子般的驚喜,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桌面上。坐穩後,葉曼老師饒有興趣地翻看雪漠老師遞給她的名片與本屆香巴文化論壇的行程表。 在會議的間隙,雪漠老師和葉曼老師交談了一會兒。為了照顧老人,雪漠老師說話時特意靠近她的耳邊,談到共鳴處,兩人多次合掌及握手表示彼此間的一種認可和相惜。兩位大師「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畫面,像一道悄無聲息的暖流,使原來因為學術氣息濃厚而稍顯刻板的會場,一下子活躍和生動了起來。 在葉曼老師的發言過程中,她屢屢稱呼雪漠老師為「上師」,並謙虛地談到了許多修行上的疑問,還摯誠地請求雪漠老師將自己所承載的智慧盡量廣泛地傳播出去,利益更多像她那樣在靈魂追索的路上苦苦尋覓的人——可惜的是,由於時間有限,在開幕式的現場,雪漠老師沒法盡數回答葉曼老師的所有提問。對於葉曼老師的部分疑問,雪漠老師在下午舉辦的中央民族大學的講座中進行了解答。 研討會還未結束,葉曼老師需要提前離場,雪漠老師親自為老人推輪椅,並邀請老人在雪漠手書的「大手印」墨寶前合影,以表達自己對這位國學大師的敬意。老人欣然答應。 兩位大師在大手印墨寶前的合影,和葉曼老師的入場的情形一樣,現場又一次出現了騷動。兩位同樣懷著大心大願的大師和他們身後那幅金光閃爍的「大手印」,在鏡頭下面構成了一種奇妙的和諧之相,這鏡頭也讓大手印文化的某個重要瞬間成為了歷史的定格。
葉曼老師向所有在場人致意 隨後,雪漠老師緩緩把葉曼老師推出會議大廳,會場上大部分人都紛紛離席,尾隨雪漠老師身後。把老人送上電梯並珍重道別後,雪漠老師才重返會場。 這就是葉曼老師與雪漠老師的初次相遇。 葉曼:畢生求索的國學大師 現年97歲高齡的葉曼老師,在海內外的國學領域裡擁有很高的聲譽,她是當今世上極少將儒釋道文化融會貫通的國學大師之一。 出生於世家的葉曼老師原名劉世綸,她從小就聰慧過人,六歲以《左傳》開蒙,1935年,受胡適先生親點進入北大,是當時北大法學院政、經、法三系唯一的女生,大學期間曾師從胡適、聞一多、錢穆、葉公超、陶希聖等大師級學者。大學畢業後,葉曼隨外交官夫婿輾轉美國、日本、澳大利亞、菲律賓、沙烏地阿拉伯等地二十多年,後旅居美國洛杉磯。為了弘揚儒釋道文化,葉曼老師長年奔走於世界各地,並在洛杉磯設立了「文賢書院」,專門為海外僑胞說中國文化。除了教書和寫作,葉曼老師還學佛、學禪、學密,她由中年開始親近南懷瑾、陳建民等大德,是南懷瑾盛讚的弟子,是三毛、林清玄推崇的大師,也是台灣家喻戶曉的人物。 葉曼老師十一、二歲的時候,曾因父親的緣故聞及《成唯識論》,接觸到佛教,但那時她並不理解父親所研究的《成唯識論》,更反感母親只會燒香拜佛卻沒有因信佛而改變心性的迷信行為,因此她一直認為佛法是有錢有閑人士的高級消遣。但是,步入中年後,她在大量給媒體寫文章的過程中,開始靜下心來思考生死的問題,又在機緣巧合下結識了南懷瑾老師,才終於改變了多年來對佛教的錯誤觀念和理解,從此結上佛緣,並在佛法和信仰的道路上越走越深。 葉曼老師不僅在國學領域擁有很高的地位,在世界佛教領域,也同樣擁有很大的聲名,她曾任世界佛教友誼會副會長,並曾獲得世界佛教協會及二十七國代表參加的佛教大會所授予的金獎。 多年來,葉曼老師為了推廣中國傳統文化一直不遺餘力,她籌資重建寺院,興辦多所希望小學,開辦書院,舉辦文化講座,並長年遊走各地進行講學。即使年逾古稀,她仍未在傳統文化的推動事業上止步。不過葉曼老師也表示,隨著年紀日增,她已不隨便出席各種會議和講座,這次之所以出席這次《光明大手印》研討會,是因為她認為這是一次推廣人類精髓文化的難得機會。 雪漠:以文載道的行者 雪漠老師生於1963年,他是大手印研修專家、國家一級作家、甘肅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廣州市香巴文化研究院院長。他十七歲起拜師、深研佛法,精通經藏及佛教傳統實修,系大手印文化的傳承者;1995年他契入光明大手印,先後閉關近二十載,著有《大手印實修心髓》、《光明大手印》系列圖書等宗教學術著作,使香巴噶舉埋藏千年的優秀文化走出了塵封的歷史。經過多年努力,雪漠老師賦予了大手印文化以新的生命,扭轉了傳統大手印的避世清修和談玄說空傾向,他強調大手印文化的與時俱進和經世致用,為大手印文化承前啟後、與時俱進的標誌性人物,影響波及海內外,被譽為「當代達摩」、「當代大手印之父」。 雪漠老師創辦了香巴文化論壇,先後在法國法蘭西學院、法國文人學會、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中央民族大學、同濟大學、中央財經大學、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等高端講壇舉辦大手印文化講座,探討大手印文化的當代意義、當代闡釋和當代實踐,為傳統的大手印文化走向世界探索了一條與時俱進的新路。 出生於中國傳統文化重鎮之一甘肅涼州的雪漠老師,在西部文化的影響下,從小就對宗教文化懷有濃厚的興趣。後來,他得遇諸多明師,深入研究各種宗教的教義,得到了道教、禪宗及顯密各宗的真傳。他認為,其中最為殊勝的,是香巴噶舉的光明大手印教法體系。 文學是承載雪漠老師的大手印智慧光明的載體之一,他創作的《大漠祭》、《獵原》、《白虎關》等文學作品,獲得了評論界泰斗雷達老師等專家學者的認可和推崇,並在全國引起巨大反響,獲得幾十種文學獎項,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中佔有重要地位。此外,他創作出《西夏咒》、《西夏的蒼狼》、《大手印實修心髓》、《光明大手印:實修心髓》、《光明大手印:實修頓入》、《無死的金剛心》等作品,以文字承載智慧的活水,實踐著自己的大心大願。其作品,集聚文學、佛學之美,破除了所有概念的束縛,直指人心。 此外,雪漠老師還提倡積極入世,跟許多自稱「雪粉」的志願者一起,搶救瀕危文化,弘揚大善精神,以實際行動踐行利眾大願。雪漠老師發起「西部文化愛心工程」,為窮困的西部孩子送去了數以萬計的圖書;創辦「雪漠文化網」,搭建了一座傳統文化與世界相連的橋樑;他還創辦了廣州市香巴文化研究院以及「雪漠禪壇」,以文化講座、書籍、光碟、視頻、報刊、雜誌等方式,聯合社會各界,為人類的優秀文化保存火種。 有一首詩,對這位以文載道的行者的概括極為貼切—— 「雪漠禪如何?離相重精神。文化為載體,貫通古與今。隨緣得自在,安住光明心。妙用大手印,行為利眾生。」 兩位大師關於「雙修」的學術探討 (葉曼老師與雪漠老師在《光明大手印》研討會上的對話摘選)
葉曼老師在研討會上發言
葉曼:大家好,我是葉曼,我不姓葉,也不叫曼,我的原名不是這樣。葉是我母親的姓,曼是我父親的名字,所以,我開始寫作的時候,就把它作為我的筆名,結果呢,後來大家都知道我叫葉曼,我真正的姓名反倒沒人知道了。 當年國民黨被趕了出去,我便跟著到了台灣。當時,真正的北大同學裡面,只有六七個人到了台灣。我們這批離鄉別井的人,到了三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研究人生的真諦。那時候,我們約定,一定要找個高明的老師,請他告訴我們人生的究竟,假如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找到了這樣的一位老師,我們就都跟著他學。 後來大家找到了南懷瑾,但是當他們想把我也介紹給南懷瑾的時候,南老師卻說他不要女生,因為女生不是談家庭就是談男女問題,他那兒不賣這些東西。但是我那北大同學對南老師說,她不是這樣,她一直在研究佛學,對各個宗都感興趣,於是南老師才答應見我。我聽說南老師對女生的看法時,覺得他非常歧視女人,但為了明了生死,仍然決定去見他。初見面時,他綳著個臉問我:「你到我這兒來,想問些什麼問題呢?」我說:「南先生,我想問的是,人生從何處來,死往何處去?這個問題從來都沒人明說,甚至連釋迦牟尼都僅僅是把這個問題提出來,卻沒有具體的答覆。」南老師就對我說:「我正在講《楞嚴經》,你來聽聽吧。」 這是我聽到的第一部佛經。聽了南老師的講解後,我才發現,佛法的經典簡直就是一門大科學,從生理一直講到修證,而文字之美更是沒法形容的。 武則天就講了這部經,但是沒人去研究她明白的東西。因為,這一直是個男人的社會,雖然在武則天統治下的唐朝國泰民安,但男人編寫的歷史,仍然把她貶得很低,把她寫得非常壞。所以,大家都不關心她在佛法上面有著怎樣的理解,怎樣的造詣。傳說中,武則天跟二張兄弟修過密法,但這密法的內容是不能見諸文字的。所以,密宗就變成了一個非常神秘的東西。尤其對於女人來說,更是對其一無所知。我看到的這方面的所有研究,都是站在男人的立場來寫的。他們說,武則天修鍊的密法叫做雙修,裡面有一個很關鍵的因素,就是明妃,明妃是男人雙修的對象。這個明妃又要聰明,又要年輕,同時還要懂得佛法,所以不大好找。武則天修成了沒有,我們都不知道,即便她把自己的東西寫出來,這個男人的世界,仍然不會聽武則天所說的話。 我在中國一直找不到密宗的修行方法,但是後來到日本,卻看到了這方面的一些研究內容。日本傳了中國的禪,傳了中國的密,對密宗說得也比較具體。可是這些研究資料仍然不能讓我非常清晰地知道密宗到底要怎麼修。所以,我回到中國,遇見以「密宗上師」而聞名的陳建民先生時,就想拜他為師。南懷瑾老師也說,你趕緊到他那兒去,然後把他傳給你的法告訴我。但是,我追隨了陳建民上師那麼多年,他都沒有傳給我任何密法。他說自己從來不傳密宗,只傳凈土。後來我又讓一個一起跟南老師修禪宗的朋友去見陳建民上師,但上師也沒給我這個朋友傳密法。 據我的研究來看,大手印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修的,因為大家很容易把雙修變成一種男女之私、閨房之樂,而不能在生理、精神上達到圓融。這是一種證量。這個待會兒也要請(雪漠)上師解釋一下。 今天,承蒙上師讓我跟諸位說一下,告訴在座的,無論男女,密宗的修行,一陰一陽之謂道,但你不是非要明妃、明男才能修行,首先應該讓自己空掉。「空」就是禪宗所說的「山河粉碎,大地平沉」,這是一個證量,是在事上能知道,不是什麼都沒有,也不是說說而已。你怎麼能在真空中生出妙有,我從哪裡來的,山河大地是怎麼圓融,你在真空中才能知道。所以,我只是貢獻給諸位一點點想法,我認為修行不為長壽,只為在這一輩子里明白一些東西。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所以請(雪漠)宗師在這方面應該多傳一傳。 中國三大宗是禪宗、密宗、凈土宗,但現在只有人談禪宗、凈土宗,沒有人敢說密宗,因此,如果(雪漠)宗師有辦法不要流弊又能傳開,真的是功德無量。即身成就是個證量,很不容易,這一代能有幾個人知道這個法呢?所以如果能把這即身成就之法傳開的話,必能造就許多人。這位師父(雪漠老師)有這樣的傳承,也發了這個心,所以我借著今天的機會,提這麼個小小的建議,平時不敢談這個問題,怕大家誤會。 雪漠:葉老師說得非常好,但我有一個糾正就是:大手印包括三種,第一,實相大手印,像中國的禪宗,以悟教理或參禪而入道;第二是和合大手印,就是剛剛葉曼老師說的通過生起次第、圓滿次第,最後由雙修證道。密宗真正的見道是攝智慧氣入中脈,它不單是在教理上見道,而且身體上也要達到氣入中脈;第三是光明大手印,它不一定通過這個(雙修)入道,它是在弟子對上師有虔信之心的前提下,上師直接把證量光明傳遞給弟子。這一點非常像一台電腦向另外一個聯機的電腦傳遞數據,如果弟子有很好的根器,上師就可以依託生物場、思維波、生物脈衝及信心等建立的「數據線」,把自己的證量光明傳遞給弟子,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加持」。這個過程也非常像我們用QQ傳送信息,上師點「發送」,弟子點「接收」,數據的傳輸就開始了。現在有西方科學家發現,人類的思維波、生物場都可以傳遞生命的全息,這個發現為「加持」提供了理論依據。光明大手印不一定要通過男女雙修入道,只要弟子對上師有信心,具德上師就可以在因緣成熟時,把證量光明傳遞給弟子。 證道是身體必須證到那個「東西」,單純的「知道」,但是「證」不到就沒有用。香巴噶舉的要求是,通過特殊的方式,把你的智慧氣攝入中脈,氣攝入中脈之後,就叫見道,也即開悟。按香巴噶舉的說法,在氣入中脈的基礎上,再將氣攝入不壞明點,「激活」你的母光明——就是葉曼老師所說的人本有的母光明——你修成的子光明和母光明合二為一,實現子母光明會,如一滴水進入大海時,才叫證道,才算成就了光明大手印,證得法報化三身。這一點必須真正「證」到,沒有「證」到這一點,所有「理」上的明白都不算「證」道。 香巴噶舉也有頓漸之說,上根之人頓證光明大手印,漸修者也可以由實相大手印、和合大手印進入真正的光明大手印。這一點,葉曼老師說得非常好。當一個人達到那種狀態的時候,他的生命本身,包括生理上也會發生變化。 感謝葉曼老師給我提供這樣一個解釋光明大手印的機會,如果下午有時間,我們再就這個問題進行詳細的探討。 對「雙修」的延伸探討 (編者按:由於時間匆忙,兩位老師沒能就這個問題進一步深入探討,不過在當天下午雪漠老師在中央民族大學的另一場講座中,正好也有一位博士提出了「雙修」的問題,雪漠老師便承接上午葉曼老師的提問給予了較為詳細的解釋。以下內容摘選自「大手印的經世致用——雪漠在中央民族大學的講座」。)
中央民族大學講座現場
聽眾:我是民族大學的博士。我心中一直存在的困惑,是關於「雙修」問題。因為很多人對密宗有誤解,說「雙修」是破戒的行為、污穢不堪等等。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曾跟很多人探討過,剛才雪漠老師說「雙修」僅僅只是大手印里的一種叫和合大手印,但是網上的說法是要想即身成佛必須通過「雙修」,而且我在讀《密勒日巴尊者傳》時,裡面也沒有看到密勒日巴在修「雙修」,也可能是那部傳記中沒有體現出來,那麼,密勒日巴尊者是不是修了這種方法呢?即身成佛一定要經過「雙修」才能即身成佛嗎?謝謝雪漠老師! 雪漠:我跟大家說一下:第一,這個問題比較敏感,實質上好多著作都沒有說清楚。關於「雙修」,我有一部小說《西夏咒》,以小說的形式寫得非常好!到時候有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這裡我簡單說一下。 人類的所有力量中,只有一種力量最大——愛和性的力量。這種力量是不可遏制的,對於一些貪慾特別重的人,你要讓他避世清修,他割捨不了情和愛。六世達賴有一首詩:「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詩中說,我的多情怕損害了自己的清凈心,入山棄世清修又怕耽誤了你的青春美貌,佛陀呀,世上有沒有兩全之法,即不辜負你如來,又不辜負我的美人?雙修是能夠滿足這樣一種群體和這樣一種修證的。 但是,實際修習雙修的時候,必須要求達到很高的境界:第一,雙修的主體一方——主要的修者——必須證悟空性,要是證悟不了空性而行雙修,就純粹成胡鬧了。因為證悟空性之後,他(她)和另外一個符合條件的伴侶在某個結合的生命瞬間,他(她)會讓對方實現氣入中脈,就是智慧氣進入中脈,讓對方嘗到空性是怎麼回事。在那個瞬間,他(她)會同時告訴對方:注意!這就是空性。他(她)要有這個功力,有這個證量,明白空性,證悟空性,而且不漏明點——就是不射精,當然也沒有其他方面的「漏」,沒有紅塵中漏樂的那些東西,如果有就是假的。當然,有時舉行某些儀式或需要的時候,行者也能夠自主地放些明點――他能做到可以放也可以不放。達到那種「空樂不二」境界時,雙修者的生命已達到無二無別,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你,沒有我,沒有任何執著,就能真正地品嘗空性的滋味。在契入空性的某個瞬間,主體方會告訴對方,注意!這是空性。對方等於藉助這種愛和性的力量,很快明白了空性,明白空性之後,再安住空性去修。這裡我們用一個比喻來形容,就是利用強大的風力吹開烏雲,讓你看到「空性」的太陽。 不過,要是沒有進一步如法的修持,這時候見到的「光明」,還不是真正的「勝義光明」,而是「喻光明」。真正的光明大手印,是達成了「子母光明會」後的產物。 香巴噶舉中的司卡史德六十一歲的時候也是這樣,遇到一個大成就者叫畢哇巴,一夜間開悟,就是用這種方式開悟,然後回去再修,最後證得虹身。 一個人即使修到很高境界,但當他對空性的理解仍有礙於他知識上的理解時,我們叫「所知障」。比如人類學家會用人類學的某種局限去為這個空性、真理和智慧定義,這是不對的;化學家會用化學家的習慣思維為空性定義;醫學家會用醫學的知識去定義,心理學家亦然。這都是錯的。所有的知識都不是本覺的真理。 什麼是對的?你自己的生命嘗到的那個東西是對的,超越語言,超越所有知識障礙的那個東西是對的,就是破除細微的無明和所知障、讓你生命中本有的空性和大樂,煥發出光明的那個時候是對的。當你證到這個境界的時候,不用別人的語言,你就知道。證不到的時候,無論別人怎麼說,你還是不知道。所以說,「雙修」就是利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讓對方證得生命中的俱生樂、俱生空、空樂不二,嘗到那個究竟的正確的空性是怎麼回事。 香巴噶舉還有一種說法,氣攝入不壞明點的時候,一些人業障深重和自身的能量不夠時,要藉助一種愛和性的力量,讓自己的智慧氣進入中脈之後,再進入不壞明點。進入不壞明點之後,生命中本有的光明煥發出來,這叫母光明,修成的光明叫子光明,子母光明會才是大成就。真正的大成就是這個東西。「子母光明會」並「打成一片」之後,就沒有了妄念,無需保任,行住坐卧,吃飯、睡覺、說話都不離那種光明。那個時候,他和諸佛是一體的,他的智慧是自性里流出來的,這才叫即身成就。當然,要是如法而修,你也可以證得一種幻身,心氣構成另外一種身子叫「幻身」,光明和幻身再雙運。這裡面有一套很複雜的術語,聽起來很麻煩。簡而言之,雙修就是藉助愛和性的力量,讓自己的個體之水潑入了諸佛的智慧大海,使之成為一體,我們稱為法身成就,證得法身了。當然,真正的成就,其實也成就了三身。關於這一點,我在《光明大手印:實修頓入》中解釋甚詳。 在某些特殊的訓練中,一些人必須藉助性愛這種方式,才有那種力量,但不是全部的人都需要。上根之人,上上根之人,他本來就是台電腦,只是沒有裝程序而已,當他找到了一位具德上師,連接上「數據線」,拷貝個「程序」,然後在他的「電腦」里安裝上就可以用了,這就叫光明大手印。師徒之間通過心靈、語言、文字、生命的感受及諸多的形式,讓自己的弟子也嘗到了他證到的那個東西,就叫光明大手印,不需要雙修。真正的上根之人,不需要這個。 但是如果有些人不信上師,煩惱又重,放不下執著,怎麼辦?沒有辦法,上師就只能讓他從磕大頭修「四加行」開始,修生起次第、圓滿次第,然後拙火,達成氣入中脈,氣入中脈之後,有了四喜四空,他就能嘗到了那個味道——「噢,是這樣的!」自己如法地修也能證得四喜四空,雙修也能達到這種境界。遇到具德上師之後,把這個「數據」拷貝過去,也能「嘗」到這種境界。那種空性的智慧,是一樣的,雖然光明有大有小,光明的體性是一樣的,都是光明。當然它還有各種不同的分別,將來你可以看我的《光明大手印》系列,裡面講得非常細。 附錄: 《西夏咒》 愛和智慧的升華 ——談《西夏咒》中的男女雙修 文/雪漠 在我的長篇小說《西夏咒》(作家出版社)中,苦行僧瓊和空行母雪羽兒的雙修是最惹眼的內容。對它,有人讀得如痴如醉,如顛如狂;有人卻如墮雲霧之中,不知所云;更有人視為大逆不道,而口出惡聲。老有讀者問尋這部分內容,我只好在這裡略做介紹。 時下,很多人對雙修內容多有誤解,更有人視為一種騙術,認為它是騙色的某種伎倆。確實,世上有許多以雙修為名的騙色者,但不能因為地球上有蒼蠅,就否定了地球上的所有生物。 雙修是密乘修鍊到高境界後的重要內容——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能達到能夠雙修的證量。密乘中對它的要求很高,只有在完成了生起次第的修習、達到圓滿次第某種要求之後,才有雙修資格。按密乘說法,要是以雙修為名而行淫慾之事,是要墮入金剛地獄的。這「金剛地獄」,是「萬劫不復」的另一種說法。 真正的雙修其實是一種很高級的禪定——是禪定,不是洩慾。正如我在《西夏咒》所說:「他們用一種看起來很像世俗的男歡女愛的形式,修鍊了一種很高級的禪定。阿甲說,瓊的拙火就是在那種修鍊中生起的。」 「雙修最基本的要求,是其中一位必須已見到空性。因為那雙修也叫空樂雙運,只有能契入空性的人,才會明白啥叫空樂不二。」 在密乘文化中,男女雙修是能夠激發拙火、開發智慧的重要手段,但不是唯一的手段,用其他方式如寶瓶氣同樣可以激發拙火。雙修是一種很有效、但同時也是很危險的修法,某些大師形容它像一根管子,進入者只有兩條路,非上即下;要麼升華,要麼墮落。 據說,只要得到真正的傳承和善知識,雙修無疑是最有效地認知俱生智慧、證得究竟智慧的妙法。這一點,宗喀巴大師在其著作中有過精闢的論述。 按一些經典的說法,幾乎所有修行者,無論他如何苦修,要想破除最後一份細微的無明和所知障,必須憑藉空樂雙運。因為所知障是很難破除的一種執著,只有憑藉人類本有的一種俱生智慧,才能超越概念和知識對人造成的障礙。 諸多瑜伽大師認為,只要能夠如法地實踐,雙修確實是激活生命能量、打開生理脈結、攝氣入中脈的有效手段。因為人類本俱的所有能量中,愛情和性能力是無與倫比的一種生命潛能。人類自身的生理性能量中,沒有任何一種力量比愛和性能量更具有建設性或毀滅性。關於這一點,心理學家弗洛伊德談了很多。 在密乘中,有許多關於雙修的故事。我在《大手印實修心髓》中,就記載了空行母司卡史德的故事:大成就者毗如巴利用雙修的方式,讓六旬的老女人司卡史德一夜間證悟,最終成就了虹身。 《西夏咒》中瓊的原型是盤唐巴,他是一個真實的歷史人物。為了尋找智慧空行母,他不遠萬里,從尼泊爾到中國西部,才找到了金剛亥母的化身,以雙修的形式,證得了究竟佛果。 密乘中對雙修的要求極高,除了清晰清凈的傳承、很高的根器、相應的證量等嚴格要求外,(一些密續中有許多具體的判斷標準),其中要求主要的一方必須明白空性——就是說他或她至少是能明心見性的登地菩薩——還必須能守持明點,不漏精。這兩點是鐵標準,是底線。任何不明空性、不能守持明點者,若是進行所謂雙修,純粹是騙人。 此外,尚有許多系統的儀規和方法,有許多憑藉愛和性能量打開脈結、改善內分泌、認知心性、攝氣入中脈、散明點法等諸多耳傳竅訣。它其實是一種生命科學,是利用人類心理和生理能量中最強大的力量——愛情和性,來破除生命障礙,實現終極超越。這跟借雙修為名、行淫慾之實者有著本質的不同。 這裡,我用一句非常形象的比喻來說明雙修跟一般行淫者的不同:在凈相中看來,如法雙修者是兩尊禪定的佛,而行淫者則是兩個動著的生殖器。其高下之別,有雲泥之隔。 在《西夏咒》中,有許多充滿詩性的文字,對雙修進行了形象的描繪,但所有描繪,也僅僅是個指月的指頭,永遠代替不了那修鍊本身。所以,直今,雙修仍是密乘中最不為人知的內容。 在筆者傳承的香巴噶舉大手印文化中,將這部分內容,稱為「寶盒」,也叫和合大手印,它是方便和智慧和合而修的一種形式。這方便,代指大樂;這智慧,便是空性智慧。用一種現代話語來說,雙修其實是憑藉愛和智慧來升華自我的一種方式。 不過,密乘中,不是所有行者都用雙修的方式來實現超越,筆者修習的光明大手印便無須進行這類訓練。據說,因為當你打破了某種執著,達到一種境界後,你的交流對象便不一定是人間女子。你也可能在法界的空行母如金剛亥母——這也許便是科學家所說的那種暗能量——幫助下實現超越。十多年前,筆者在凈相中,多次有過這種特異的體驗。為了給當代心理學和宗教學提供一點有用的資料,筆者曾在《大手印實修心髓》(甘肅民族出版社)記錄過那種覺受: 我無貪無欲,周身卻嘯卷著暖樂,激蕩著空明,每個毛孔都被那奇異的空樂融解了。腹內的感覺最強,似火燒但無灼感,舒適激蕩著,一波連著一波,怒濤一樣,似有一股奇異的力量為我打開脈結。我絕沒有想到人間竟有如此的覺受。這絕非人間語言所能描繪……漸漸地,整個宇宙也彷彿燃起了快樂的大火,燒盡了一切外現,連我自己也被燒得不見蹤跡了。天地間的一切都消融了,只有大空大樂和光明。我沉浸在那種激蕩的空樂中,不喜不悲,無取無舍…… ——(《大手印實修心髓》甘肅民族出版社) 在那種特異的覺受里,其實是沒有慾望的。有的只是慈悲、智慧和光明。其中有許多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它屬於傳統文化的范籌,我們要取其精華,剔其糟粕。其實,無論道教、還是佛教,都有無數我們至今仍能借鑒的屬於生命科學的內容。關於愛對人體的諸多益處,西方科學有很多理論和證據。 當代科學認為,這世上,我們看到的物質世界,只佔4%,有96%是暗物質和暗能量,而它們至今仍是當代科學解不開的迷團。 也許,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便能找到能夠揭開那些暗物質和暗能量秘密的鑰匙。 我不能將所有不了解或不能解釋的現象都視為迷信。 我們不能因為自己是盲人,便否定太陽的光輝。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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