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故事會》的故事——四代人的收藏
作者簡介:孟繁思,孟子74世孫,收藏家。
1966年2月25日,父親來瀋陽部隊看望我,這一天是黨支部通過我入黨的日子。晚飯後,連長和指導員陪我們父子倆聊到9點鐘,為我倆單獨安排了房間。父親坐車累了,但是睡前看一會兒書的習慣照舊。他從黑色提兜里取出二十來本用報紙包著的書,都是我過去不曾留意過的《故事會》。我很是不解,父親怎麼看兒童讀物呢?父親8歲放豬,9歲放馬,10歲起上了兩年學,12歲開始干莊稼活,一干就是18年,後來抽調到省委黨校學習,來部隊看望我時是縣裡一家企業的黨委書記。他這點兒文化,還有精力看與政治業務無關的書嗎?
父親看出我的疑惑,但並不吱聲,樂呵呵地只顧看書。那是突出政治的年代,我懷著幾分警惕抄起一本翻看——第一篇是《廖初江為革命而學》,感到故事要比聽報告有意思,一點兒也不枯燥;接下來是《海上殲滅戰》,看得我進入了角色,父親叫了好幾聲,才把我從故事中的炮艦上撤下來。他說:「書是你爺爺買的,在家時我也沒看過,以為是老年人打發時光的書,火車上看了才知道確實好,值得看。」
爺爺沒上過學,憑著自悟識字。舊社會,爺爺在農閑時為驢皮影劇社念唱本。爺爺看過許多書,自然知道什麼書是好書。這些《故事會》是爺爺特意讓父親捎給我的,爺爺說我從小就喜歡聽他講故事:「《故事會》的故事比我講得好百倍,我孫子一定會喜歡。」爺爺推薦、父親肯定的《故事會》令我刮目相看,我明白了《故事會》遠不是兒童讀物和供消遣的書,它是教我做人的百科全書。
父親在部隊三天,帶來的這些《故事會》我基本看過一遍,併到書店買了幾本新的替換下折頁卷角的書,全部讓父親帶回家去,弟弟妹妹課餘也可以看。
戰士們見我這個排長看《故事會》,都上街去買,連長和指導員也看入迷了。營教導員感到新鮮,派文化幹事來連里調查,後來營里來電話說:「看《故事會》,可以推廣。」可惜沒過多久,《故事會》買不到了,據說停刊了,遺憾!
爺爺去世前留給我好多書,其中最珍貴的是三百多本線裝書,大部分是唱本,再有就是父親帶回的二十來本《故事會》。
1974年夏天,我去哈爾濱市開會,發現了復刊後的《革命故事會》,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我有了逐期收藏《故事會》、像爺爺一樣讓這套好書流傳下去的心愿。我的心愿,成為了全家人的行動,父親退休後把買《故事會》當成工作。讀《故事會》則成了全家樂趣,大女兒在精神病院任護士長,經常要拿本《故事會》讀給患者聽。我不放心,總是查看她拿走的是否稀缺本。父親90歲高齡,床頭放著定期更換的十幾本《故事會》。2009年,我的收藏中還缺20本《故事會》。二女兒出國留學前,專門到上海和北京找人配。事遂人願,全套《故事會》,除一本《革命故事會》外,都配全了。
作者:孟繁思 期數:《故事會》2016年7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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