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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的「無我觀」

佛學的「無我觀」——於我離我

佛學從本質上揭示了世界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奧秘,指出一切有為法皆是因緣而生,因緣而滅。世間一切既是因緣和合而有,那一切物質與現象本身都沒有其永遠不變的本性。由此理義來認識生命,使我們得知生命也是因緣而有,生命中也沒有一個永遠不變的「我」,「我」的存在也僅僅是一個妄念。然而世上之人都認為生命中有一個「我」,有一個真真切切的「我」,而由此認為這個「我」便是生命的主體。因為認定有一個「我」,於是生命便由此以「我」為核心而產生諸多觀念,比如我的利益,我的價值,我的地位,我的前途,我的人生等等。並由「我」的擴散滋生出許多理念,如:我的家庭,我的家族,我的親人,我的朋友等等。由此及彼的種種觀念生出種種情與戀、愛與恨以及種種貪、嗔、痴,以此造出無數無量的業,即便是許多學佛人也放不下一個我,以為生命中有一個以我為連線的生命存在,由此認為有一個我的前生,我的今生和我的來世。也還有一些人始終在懷著一個我在學佛,從學佛那天起就認定一個目標,即我要成菩薩,我要成佛。然而佛學的理義十分明朗地告訴我們,生命是無我的。《金剛經》中說「如來說有我者,即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但現實生命中人人又感到確有一個我的存在,這就產生了一個有我和無我的矛盾。如何去認識現實生命中的我,如何去認識這個所謂客觀存在的我,以及這個我與佛學的「無我觀」的關係,這是學佛人的一個大問題,在一定程度上說這個問題能否解決得好,是學佛修持上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因此筆者本文就立意從自身學佛修持的體驗著手,對此談點認知。若是對學佛人多少有些啟示,那筆者隨喜。 佛學有三藏十二部,可以說是浩如煙海,佛法的修持也有八萬四千法門之說。可見學佛之方便,修持之便利,無有任何世間之物可比。但筆者以為無論學習佛學的什麼經典,無論操行佛法的什麼修持法門,最終都是在走一條無我的基本途徑。如此說是因為佛與眾生之別實質上就是一個「相」。一部「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金剛經》)的《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該經又說「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由此可以說學佛人能修持到離一切相時,當下便是佛。所以禪宗就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六祖壇經》)「無相為體」之體就是清凈本體,就是生命的本性。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基本的結論,學佛修持的要旨就在去相。要去相首先得知相由何生?佛理告訴我們:相由「我」生。為什麼相由我生呢?是因為有我執必然生我相,我相一生,人相、眾生相、壽者相隨即皆有,「我」是萬相之首。也正是因為人們都執有一個「我」,因此對佛學的「無我觀」便難以有正確的認知。也許會認為佛學的「無我觀」 是不顧客觀事實的存在,是一種虛無漂眇的東西,不可信等等,這都是對佛學「無我觀」不能正確認知的一種錯覺。

那麼如何來認識佛學的「無我觀」呢?佛學的「無我觀」不是否認「我」的存在,而是指出這個「我」不是真實的,不是生命的本性,而只是生命體在五蘊受用中形成的一個妄念。由此佛學「無我觀」的核心是教導人們不要去執著這個虛妄的「我」,不要被這個「我」所牽,要「於我而離我」。「於我」就是認同眾生在世間生活中生命的基本感受,不是否定意識中我的存在。 「離我」就是不要去執著這個「我」,不要受這個「我」的束縛,要超脫於「我」。簡而言之「於我」是入世,「離我」是出世。這就是佛學「無我觀」的要旨。於我住我是眾生,於我離我即佛。

為了加深讀者對於我而離我的理解,筆者在此講一個於相而離相的公案。眾所周知《六祖壇經》中有一著名公案,即「風動、幡動、心動」公案。說的是兩僧人因見風吹幡動而爭執,一人執風動,一人執幡動。惠能見狀而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對此公案許多人不解,筆者就知道有一位教師在上課時就此公案對學生說,惠能是一位典型的唯心主義者,這位教師當時就說難道心不動風就不動嗎!難道心不動幡就不動嗎!怎麼能以唯心主義的觀點否定風動和幡動的客觀事實呢!這位教師是用世間之見來認識這一現象,他根本不知動上有不動,他沒有智慧,只是用世間之見來評價惠能。其實惠能大師並沒有否定風動、幡動的事實,大師只是指出風動、幡動是相,不是根本,根本在於心動。兩位僧人與這位教師都是於相住相,而惠能大師是於相而離相,故而能道出這千古流傳的驚人之語。佛學的「無我觀」也是同理。

至此,也許人們對生命中的「我」的虛妄性認識不足,我們不妨用反證法來對生命中的「我」加以剖析。如果我是真實的,那麼我到底在那裡?或者說誰是我?佛學將人分為眼、耳、鼻、舌、身、意六個部分,那麼我們說誰是我呢?是眼是我,顯然不對,因為無眼的殘疾人仍舊有一個我,以此類推不能說耳、鼻、舌、身是我。由此看來我是在意識里,是人的意識中有一個我的概念,我的意識。這個概念是人的全部活動所形成的,是人的五蘊(色、聲、香、味、觸)受用所形成的一種意識。一旦形成這個意識後,人們便不斷加深、加重這個意識,逐漸形成一個我的意識,由此使生命就限定在一個我的束縛之中,受我所制約,由此可見眾生的「有我觀」實質上就是執著一個「我」的意識,一個「我」的概念,這便是眾生的悲苦,悲苦在於不知這個「我」是一個不真實的虛妄。對此理義我們還可以從這樣兩個方面另以認識。

一, 我們如果稍稍注意,就會發現意識中的這個我是一個不斷變遷的概念。比如我們今天思考、分析和判斷問題絕不會用前數年、前十年或者前二十年的我去思考、分析和判斷。一個成年人怎麼也不會用過去嬰兒時的我去思考、分析和判斷事物,一個大學生無論如何也不會用自己是小學生時的我去思考、分析和判斷問題。為什麼?因為我們都知道一個常理,那就是我在成長,我在成熟。可見我是在隨著生命的運作而不斷產生變化,由此可見我是一個變數,既在變,就是有為,一切有為法皆有生有死,正如《金剛經》所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由此看來,永恆的我是不存在的,我不過就是一個隨著肉身有生有死的妄念而已。

二,為什麼我們會知道我在不斷地變化呢,這是因為這個我的後面有一個不變的東西,正是這個不變我們才知道我是在不斷變化之中。這個不變就是生命的本性,是生命的本體,也即是我們所說的佛性。就是釋迦牟尼在悟道之後感言:「惟我獨尊」的我,這是一個真我。佛經上不是說眾生平等嗎,不是說人人都有佛性嗎,眾生如何能平等?人人怎麼會有佛性?就是因為凡生命都有這個東西,這個東西無垢無凈,無大無小,如《六祖壇經》所說:「心量廣大,猶如虎空,亦無方圓大小,亦無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嗔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這個東西如同虛空一般,本性為空,無有一法可得。也恰如此經所說:「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彌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也正是有這個空性,才會有五彩繽紛的世界,也正是生命有這空性,生命才呈現出無量無數的現象。

既然人人都本自具有一個真我,即佛性,為什麼我們自己卻不能親識這個本性呢?有一句詩說得好:「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我們眾生不能親識生命的本性也是因為我們身處其中,而且本性被我執所蓋。釋迦牟尼在成道時就感言:原來眾生實平等無異,皆有佛性,能入不可思議解脫之境,如今卻被愚痴妄想所蓋,不見自性真心,恆作種種顛倒執著,以致輪轉生死海中,受大苦惱,久不能出,真是可憐可惜!

釋迦牟尼悟道之後,也即成佛後仍在世間傳法了數十年,惠能大師悟法會道之後同樣也在世間傳法數十年,悟道前後同樣是兩個肉身之人,這其間有什麼區別呢?筆者以為區別就在於悟道後這兩位偉人已是無我之人。這即是告訴我們無我之人便是佛。或者換句話說,佛就是一個於我而離我的人。這個理義告訴了我們:要成佛,就要做一個於我而離我的人。要修持成佛,就要朝著於我而離我的方向去努力。若是學佛人持有這個理義,筆者以為無論是對於學佛人的生活,還是對於學佛人的修持,都是極為有利的。這個理義的建立,會使我們求佛不是向外求,修佛不是向外修。而是求自己,修自己。以此確定我們學佛人的著力點。

放眼世間,可以得知世間之人雖然人人都有我的一個念想,但只要稍稍留點意就會發現對我的執著並非人人相等。有的人我執極重,時時處處以我為中心去作分辨,去衡量得失,而有的人就不一樣,我執較輕,時時處處替他人考慮得多,他人幸福自己也感到幸福,他人快樂自己隨喜。我們完全可以以此推理想像。一個修持到於我而離我境地之人,已斷除一切苦惱。已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法相,也無非法相。已離一切諸相,已是親見本性,自識佛體實相。已了卻生死,已具佛的智慧。於此,這就是佛。這就是自性本體佛。

怎麼才可以修持到於我而離我呢?最為關鍵的是要通達佛理,這是因為「道由心悟」(《六祖壇經》)。要通佛理就得認認真真地學習佛經,逐段逐段地讀,逐字逐字地學,若是能正信佛理,深解佛理,能真正認識到生命中的我虛妄不實,不受我的束縛,不成為我的奴隸,不受我的牽引,那麼於我而離我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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