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今日，老爸和我的故事

每個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有著一個個影響著自己的人兒，或許他們不那麼聰明、或許他們不那麼偉大，又或許他們不那麼有錢……但是他們——哪怕小小的一個舉動、一句話甚至一個字映入你的眼帘充斥著你的耳朵甚至深深的浸入你的心田，這時候你的頭腦是否一下清晰了？心路也一下豁然開朗了？…… ——題記 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崇拜過誰，唯有老爸，無論現在乃至以後對我的人生之路都影響深遠。 老爸簡介 在他們那一輩排行老四，他們的童年可不像現在孩子的童年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關於老爸從小時候到年輕的事情都是奶奶跟我講的）在那個還解決不了溫飽問題的大集體年代，背著一大捆柴火走很遠的路去上學，在老師和同學的眼裡他是個好孩子，寫的一手好字，學習又突出，農忙時還在書記的黃金棒下學會了插秧 。可是孩子畢竟還是孩子，老爸也有偷懶的時候，上學時偷偷跟別人打牌被老師告到奶奶那裡，而他呢心裡明白著呢，到家一下就跪在奶奶身邊說：「媽，我錯了，以後不會了」。作為母親，對於用於承認錯誤的孩子還能說什麼，挨打就免了。不過說來老爸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文化水平（初中）最高的，但那時單靠爺爺賣鹽那一點點微薄的收入怎麼能供得起考上高中的他，無奈老師取消了他的名額讓一個有錢的但落榜的孩子去了，當然他也只能輟學了。輟學後的他開始給別人寫對聯賺錢補貼家用。後來他學著用竹篾編些背簍、簸箕、篩子、雨帽甚至曬糧食的床墊……又後來他又學會了木匠、石匠……這些別人都沒教過他，都是自己看著學然後再瞎琢磨，慢慢的就會了。再到後來，他娶了老媽，然後就有了哥哥和我…… 兒時記憶的老爸 兒時記憶中的老爸，勤勞而又忙碌，洗衣、做飯、補衣服、種地、耕地、耙地……哪一樣他都做，只要他在家的日子永遠都閑不下來的。老媽跟我說很小的時候都是老爸背著我耕地耙地的，當然不老實的我哪裡那麼聽話任由在老爸背上哭啊踹啊，老爸哪裡顧得上我，丟個餅乾給我，吃飽了、哭累了然後也就睡著了。還記得每次去外婆家的路上我都是在老爸的脖子上騎馬馬，就這樣騎著騎著就長大了。開始上幼兒園的我愛上了吃，可那時候哪有那麼多錢買吃的，然而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饞，就偷偷的跟老爸撒謊說學校組織去春遊要交2塊錢，老爸給了。跑到學校買了很多糖還分給別的小朋友收買他們說不要告訴我老爸，誰知還是被告發了，還沒到家呢，老爸就叫我跪在竹林了，撂給我一句話：等你啥時候想通了就起來。其實從那以後我都不愛吃零食了，即使老媽逛街大熱天還大老遠給我帶回來一小袋的汽水我都不喝了。 老爸失去了爸爸 其實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爸爸兩個字在每個兒女們心中一直都是很強大的依靠，他寬闊而又厚實的肩膀和大而又長滿老繭的雙手撐起了這個家，辛苦勞累但又任勞任怨。因此過於困苦的生活讓我知道並且懂得爸爸的重要性，一旦失去則意味著失去了永遠的依靠。還記得那時候我上四年級，那年的冬天凄寒而又乾冷，爺爺不幸患上了中風，爸爸開始四處為爺爺求醫，什麼藥方都用盡了，但一直都不見好轉。那時候我終究是不懂事，爺爺整天哎喲哎喲的呻吟著，而我就像沒事一樣跟哥哥嘻嘻哈哈的打鬧著，被老媽呵斥了一番也就規規矩矩了。聽他們講爺爺疼老爸但也是怕老爸的，爺爺生病了，其實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他開始偷偷的把葯藏在枕頭下床單下，但老媽們整理的時候還是發現了，都在責怪著，花了那麼多錢拿得葯不吃怎麼辦？於是大伯就對著爺爺喊：「你再不吃藥，老四一會就回來了」。爺爺連忙說：「不要跟老四說呢，我吃我吃」。其實主要是我老爸的聲音太大，說話就像吼人似的，爺爺肯定會怕啊。不過話又說回來老人生病了就更像小孩子了，脾氣很倔。爺爺終日躺在床上是不行的，還是要起來在床上坐一會的，但後面得有個人抱著他，兄弟姐妹媳婦們都輪流抱著，但他偏要我老爸抱。還記得有次我爸剛找醫生拿葯回來正在吃飯呢，就聽見二伯在房間喊我爸，說是爺爺用眼睛瞪著他，他害怕，要我爸去抱。可是終究的忙碌卻還是換回來一場空，在那個寒冬的半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呼呼的刮著風，爺爺最終還是去了，從此老爸失去了爸爸，我失去了爺爺。那個愛熬糖梨水然後拄著拐杖吆喝著我和弟弟們去喝的人不在了，永遠不在了。 爺爺去的時候正趕上我開學的日子，我自己不敢去報名，低著頭跟在老爸後面，後來跟姚校長求了好半天學費的事情，幸運的是姚校長答應緩緩，不過不能太久，老爸感激的握了他的手。爺爺下葬的頭天晚上，卻不見老爸的身影，老媽找了他很久，卻發現他正躲在樓上的被窩裡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後來我才知道的，都是老媽告訴我的）。我想那時候老爸心裡該是有多麼的痛苦，失去了爸爸就像一個迷路的羔羊，以後該要往哪裡走了？其實從我記事以來從未看見老爸哭過，哪怕那時候媽媽為了生我東躲西藏的日子……爺爺下葬的那天早晨，沒有風、很安靜，老爸端著他的遺像不聲不響的走在前面，鎖喇、鼓一路吹吹打打，抬著爺爺的人跟在後面，我也跟在後面，送爺爺最後一程，直到爺爺入土。可是自那以後老爸瘦了很多。 小竹排排江中游 爺爺去世後的日子，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我又開始聽到了老爸常哼的曲子：「小竹排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彷彿爺爺的離去不再讓他悲傷痛苦了，就像這歌詞一樣，順水推舟，日子還是要繼續往下過的。 老爸的打工生涯 《一》 春去秋來花謝花開，一轉眼到了我要上寄宿學校的時候，可這也是要用錢的時候了，學費每年只能說是漲沒有降過的趨勢，為了給我和哥哥交學費，為了整個家，老爸不得已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打工旅程---山西挖煤。那時候聽外人講挖煤很賺錢的，但危險性是很高的。一些小型的煤礦安全措施不到位，一旦發生瓦斯爆炸、煤礦坍塌，人死了不說，連老闆都跑了，賠償金去哪裡拿？就算拿到了賠償金又怎麼樣？人都沒了還有什麼意義？一家人都反對他去，可是老爸還是堅持著他的想法，扛著行李和幺爸他們一起踏上了開往山西的列車，這一去就是一年。一年的時間裡我一邊賣力的讀書，一邊還是提心弔膽的，但每當接到老爸的電話告訴我們他很好的時候我會很開心。當然也有受傷的時候，老媽告訴我的時候爸爸的傷都好了。時間久了，陸陸續續的傳來前不久哪裡哪裡有個年輕人被礦埋了賠了多少多少？聽到這些我更為老爸擔憂了，終於抵不住我的哭鬧，過年的時候他還是回來了，見到他時黑了很多，當然更是瘦了不少，那時我怎麼能想像的出爸爸每天吃著什麼？承受著平常的不能承受的重擔？只是因為家裡還等著用錢，所以他選擇了堅持…… 《二》 很多時候我不像其他孩子一樣很小的時候就被留守在家裡沒人管，雖然爸媽總是說我上學得必須有個人留在家裡照顧我，但那時候我跟哥哥都在上學，物價又開始飛快的上漲，在家務農獲得的一點錢怎麼能夠供得起呢？我上六年級時，哥哥不想上學以後不怪爸媽的一張保證書壓在箱底成就了他開始在縣城學廚的生涯，而老爸去了北京，老媽留在家裡一邊務農一邊照顧我。由於叛逆期襲擊了我，讓我老是跟老媽作對，動不動發脾氣、生氣，這些都讓老媽沒轍，當然老媽肯定偷偷跟老爸告了狀，難怪老爸老是在電話里囑咐我說要聽話喲要聽話喲。直到剛上初一老爸回來了，看見他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沒叫他，還怯生怯生的，那幾天也是被其他學生傳染了紅眼病，睜著眼睛都看不清楚難過的要死。後來老媽告訴我說怎麼不喊老爸，老爸都哭了說一年不見就不認識了。但得知我患眼病馬上去醫院給我開了葯，還囑咐我點葯吃藥要及時，過不久病卻出奇的好了。之後老媽去了新疆，而老爸留在家裡照顧了我兩年多，在這期間經歷了不少事呢。初一第一學期快完的時候放假在家，發現自己下面流血了，嚇了一跳，老媽又不在，又不知道跟誰講，只好硬著頭皮跟老爸講，老爸和哥哥趕忙去給我買姨媽紙，老爸些許是不好意思吧，買了之後叫哥哥交給我，他交給我的時候我的臉唰的一下紅了，真心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許老爸跟老媽說了這事，以致後來老媽老在電話里叮囑我這叮囑我那。 時光的齒輪它滴溜溜的轉啊轉啊，拉長了我的身高，我開始由胖乎乎向瘦瘦轉型，老爸知道我開始長身體了，每周的零用錢也開始逐漸增加，但我是個節儉的孩子，除了買些零用的，剩餘的都攢著，我更注重於努力的學習，雖然物理老師常常拖後腿但語文和英語卻是出類拔萃的。我只是想好好讀書將來能有好的出路，讓爸媽別這麼辛苦了。誰知初三那年卻是狀況不斷：暑假的時候，我記得那天中午很熱，知了一直沒完沒了的叫著，閑事的我看到大伯去我家後院，問他幹嘛，他說大貓生了小崽在那裡，但是它老跑了不給小貓餵奶，把它們全部抱回去，免得餓死了。我一聽，這下開心了，我最喜歡貓咪了，還是小崽崽呢，毛茸茸的，多可愛的傢伙些啊！於是我飛快的跑過去，看到它們躲在堆瓦的角落，我根本不知道長年堆在這裡的瓦已經很破舊，而且固定的繩子看似好的但實際已經腐朽不堪，但一時急於捉到小貓的我哪裡考慮那些，直接奮力一拉，誰知嘩啦一聲震響，貓咪嚇得都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巨大的瓦山瞬間埋了我的雙膝，剛好我又穿了短褲，些許是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在家的奶奶和老爸，大伯也大聲叫喊我爸，不知道該要怎麼辦了。其實被埋了，只是覺得頭腦一下空白，瓦片的菱角擱著肉有些生疼，我極力想掙脫出來，可是沒了力氣。奶奶看見了直喊：天吶，咋辦啊？而老爸淡定又從容的朝我吼道：「站著別動，堅持一下，我來取你」。然後又叫大伯去找人來幫忙，說完雙手努力的撥動瓦片。其實本來我沒哭的，可不知為啥眼角有什麼東西溢出來了，鹹鹹的澀澀的。不一會，在大家的幫忙下，終於取出了我，看著一直流血的膝蓋，老爸把我背了回去火急火燎的送了醫院，找了廖叔叔給我拍片，診斷結果是：幸虧我骨骼長得寬，幸免於難，只是輕微的皮肉傷和腫脹，不過那段日子只記得老爸給我燉的骨頭可是多了，久了養些日子也就好了。後來不久快中考的時候又不幸的摔斷了手，而且還是右手，到現在我都懷疑自己的智商，那時候怎麼會自己踩著鞋帶然後把自己給摔了。所幸養的好沒有耽擱中考，嘻嘻…… 《三》 由於中考的發揮失常，我以2分之差跟重點高中失之交臂，不過老爸還是給我付了高額的學費讓我上了重高，而這意味著他肩負的會更多些了，我的學費、車費、生活費他都要早早的籌劃著，於是他又踏上了開往北京的列車，而老媽不再出去，專們留在家照顧我。可是他這一去就是八年，直到現在他還待在北京，期間也有回來的時候。而我一直都不知道爸爸在北京做著什麼樣的工作，只知道我每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沒有延遲交過。 我高中讀了四年，因為一到高考我就開始生病住院，第一年沒考上，無奈又復讀了一年，我真心知道這隻會讓老爸更累，於是這一年我愈發努力，自動交了手機給老媽。高四的日子緊張而又壓抑，沒有應屆時候些許的輕鬆，沒有了娛樂活動沒有了假期，我堅持一定要考上，不然怎麼對得起老爸老媽，而且旁人會怎麼看我們呢？那時候高三和補習生統一周末會放一個晚上，但我堅持吃過飯買了需要的東西繼續回到教室練題。雖然最後一次的高考依舊伴著發燒和打著點滴的節奏迎來，硬是憑著最後一點力氣把作文寫完，下了考場生物老師在下面等我，問了我的身體狀況也交代了注意身體之類的話。雖然她有時候嚴厲的令人討厭，不過還是挺好的。不負眾望，還是上了本科，當我把這一消息告知老爸的時候，我聽到了爽朗的笑聲：上了就好上了就好……可是我心裡知道三本的學費一年就是一萬多，拿什麼來交啊？再說08年的時候我家又計劃著建樓房，一大筆的開銷，這……而老爸沒多說什麼，只說：你儘管去大學，學費的事情交給我了。 《四》 於是，第一次出川、第一次離家遠了、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沒有爸媽送去上學、第一次即將面對我陌生而又遙遠的人生之路，我心裡是害怕的，可是我怎麼會跟老爸講呢，他背負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承受了。一咬咬牙我還是堅持著和同學結伴去了大學。到後來才知道同宿舍的閨蜜們都是爸媽送著來的，聽著她們爸媽的讚許我是多麼堅強而又獨立，可是誰知道我心裡也是多想老爸老媽來送我，來看看我的大學、我的教室、我的同學、我的老師……但我想到老爸此時此刻正在揮汗如雨的工作著，我忍在了心裡，因為老爸一直對我說我要學會獨立生活，一個人去讀大學正好可以歷練一下。 了解困苦的我過早的成熟懂事了些，大學四年的暑假我都沒有回家而是選擇了去打暑期工補貼我的生活費，從而減輕老爸老媽的負擔。由於外省沒有什麼親人，我堅持去了北京，順便去看看爸爸，因為我一直都好奇他在做什麼工作。在一路的囑咐中，十七個多小時後到了北京，老爸來火車站接我。許久未見的老爸，什麼時候開始有了白髮？什麼時候背也開始彎了些？什麼時候開始瘦了這麼多？我看到衣袖下得手臂顯得格外的空空蕩蕩，而他噓寒問暖了幾句，拎起行李邊走邊說：趕緊坐車不然沒車了。而我只能在他背後默默的掉眼淚，這讓我想起了朱自清寫的《背影》，淚更是多了，上了車趕緊又擦乾淨不能被他發現了，也不能被別人發現了。一路走走停停、顛簸著到了老爸的住處。工作是聯繫好了，去一家韓餐廳當服務員，但今天是趕不上去面試了，只能等到明天了，老爸特地請了假。可是你要知道當我走進老爸的住處，我該是怎麼形容，一進大門看見中鐵XXX局--XXX號線地鐵建設，一個超大的水泥攪拌機正在運作著，很多跟老爸一樣的人都在前前後後的忙著。右拐再左拐來到了一個平的板房錢然後上了樓，踩著咯吱咯吱搖晃的樓梯，梯坎之間還有很大的縫隙，低頭往下看真心感覺害怕。每個房間大約搭著十來個上下鐵床，零零錯錯的。還在門口時就聽見哈哈的大笑聲夾雜著各種方言，有些能聽懂一點點，但老爸說這裡面住的幾乎是四川的老鄉。一進去我看到鐵床的欄杆上都褪去了原有顏色的各式毛巾，鞋子雖然擺放的稍微整齊些，但泥巴、水泥沾滿了整個鞋面，床底到處都是盆啊洗衣粉啊啥的，加上他們又抽煙，即使開著空調依然吹不散各種混雜的味道。我跟在老爸後面跟他們友好的打著招呼，別人說道：「老何，這是你女兒啊，長這麼高了呀？「老爸笑眯眯的說：」是呀是呀，嘿嘿……「。我也笑笑跟著到了老爸的床位。老爸睡在上床，雖然被套枕頭顯得舊了些，但擺放的頗為整齊，挨著的是幺爸的床，可惜幺爸上班去了一時沒見到。其實這麼多年，老爸走哪裡都帶著幺爸的，因為在別人眼裡我爸很聰明，知道哪裡有好活，哪裡好拿錢。安置好行李後，老爸說帶我去外面吃飯，進了一個老成都菜館，老爸破例點了很多菜，當然包括泡椒鳳爪。我小時候一直愛吃這個，因此只要趕上老爸在家我過生日的時候，老爸總不會忘記給我買。但是現在我長大了，不是那麼愛吃了，但我又不好意思跟老爸說，我怕傷了他對我的疼愛。期間，老爸一直往我碗里夾菜，還催促著說：」快吃啊，怎麼不吃呢？你看你在學校是不是沒吃飯啊？怎麼一下子瘦了這麼多？來，多吃點肉"。由於長期坐車還未從暈車的狀態中緩解過來再加上天氣太熱我哪裡吃的下啊，胡亂吃了點菜推了推碗說：爸，我吃飽了。」再吃點啊，點了這麼多的菜呢？快吃快吃……「老爸一邊啃著雞爪一邊說。」我真的吃飽了，都飽到喉嚨了……「老爸拗不過我，以致最後的菜全打包回去分給了老鄉們吃。 吃過午飯，老爸讓我去他床上躺會，他說要去上下午班，晚上送我去那個餐廳。我只好乖乖的躺在床上，雖然鋪著涼席開著空調但板房在太陽的暴晒下顯得很熱，我一直都汗流浹背的。躺了些許，暈車的癥狀也稍微好些了，我便起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拿著老爸的毛巾啊衣服一大堆衝下樓去刷刷的給他洗了，然後又回來給他收拾了一下東西。一直等到他下班，匆忙吃過飯後又急急忙忙的去趕地鐵。對於第一次坐地鐵的我來說，激動而又害怕，那麼多的人而且都是有錢人。況且都不懂得怎麼去選路線買票。可是這對老爸來說已經很熟悉了呢，可想當初他也是碰了多少次壁才懂得的。一個多小時的運行，終於到了那個餐廳，因為堂哥在那裡面做過的緣故，很快我便被經理留了下來，老爸交代了我好好上班，休假了就來看我，有事打電話之類的。然後就把我交給一個四川的姓劉的阿姨，阿姨對我挺好的，以為我沒吃飯還給我端了好大一碗的蘿蔔燉排骨。之後又帶我去宿舍，幫我鋪床等等。她說她也住這間宿舍，不過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宿舍只是中午過來休息用的。到晚些時間，宿舍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劉阿姨又一一給我介紹認識。我很清楚的記得一個打扮很誇張的女孩子，看上去有些成熟的，但後來才知道她只有17歲。可是為什麼這個年紀不讀書跑出來幹嘛呀？反正我心裡是這麼想的，可是打暑期工的這些日子或多或少的改變了我很多想法。 第二天我便開始了上班，一起的還有一個大學生。我們很快成為了好朋友，一起去領了工衣工牌，換上之後又被領班帶到一個姓譚的男孩子身邊說：以後她兩就是你們組的，你負責帶好，然後再轉頭對我們說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說完，踱著八步昂著頭走了。譚姓男孩子也就是我們以後叫的老大，他是湖北人，讀了技校就步入了社會，在外奮鬥了也有些年日。但是看他戴著眼鏡的斯文樣子，不穿上工衣還真不知道他是干服務行業的呢。老大寫的字很漂亮，加上他耐心的性格，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很快學會了基礎的東西。由於這家餐廳以烤肉為主，所以換烤肉的壁子是要勤些的，不然客人該會罵了，嚴重些的會投訴到經理那得，這也意味著會被罰錢的。我們小心的學著嘗試著，等到終於上手了，原以為我們也可以像其他服務員一樣都相處的很融洽的。但是被她們稱之為：大學生的我們好像無論怎麼努力都不能融入到她們的世界裡去。她們寧願叉著腰譏諷我們學生娃太老實，這麼勤快的幹活遲早會累死，而且死腦筋一點都不懂得變通。剛開始我很不滿意，心裡嘀咕著：不是給老闆打工么？我們要拿錢當然要認真做事了？可是後來也就習慣了被她們取笑，我堅信做好我自己的就可以了。就這樣一小時又一小時、一天又一天，一晃差不多一個月過去了，人員也開始時有時無的流動著，有個組幾乎沒了人，因為我賣力工作的表現領班調我到他們組暫時擔任老大的位置。不及正式員工的工資也不及真正老大的工資，我依舊拿著我暑期工的工資干著幾乎都要乾的活，那時候我真把自己當男人了，一筐筐的搬著碗，抱著摞的高過我頭頂的壁子，我還是堅持著抱起來了，都說我傻乎乎的。那些日子真心是累啊，一回到宿舍，洗漱完很快倒頭就睡，及時她們大的講話聲和電視聲依然抵擋不了我的睡意。因為以前我是個極易驚醒的人，一有什麼聲音肯定睡不著的。但是現在累的只有好好休息才能緩解，有時候甚至早上一起床腳板不敢著地，一著地就疼痛難忍。最初老爸電話不斷，我知道他肯定怕我吃不了這個苦，但我看他那麼辛苦的工作我這些都算什麼呢？記得有次給客戶換壁子，不知怎麼的不小心把油滴在了手上，滾燙的油濺到肉上，頓時整個手都紅了，客人看見了，忙問：姑娘，你沒事吧？我強忍著淚水搖搖頭，然後趕緊找冰塊來敷著，直到幾個月後換新皮後的疤痕依舊清晰可見。雖然客人的挑剔和各種不順都在為難著我，但我工作依舊很開心，累了，中午下班就買個巧樂茲犒勞自己。由於辛苦的工作我愈發的瘦了，可是每次開飯的時候打菜的老爺子總是會刻意多給我打幾塊肉吃，因為他跟劉阿姨很熟，我也就跟著粘粘光了。打暑期工的日子漫長而又短暫，一晃到了將近開學的日子，我提前申請辭職，想等著結了工資給老爸買衣服呢，可是老爸硬是叫我自己拿回學校花。其實打工的日子是極其辛苦的，錢也不是那麼容易掙得，得看老闆臉色看客人臉色，做的不好領班會隨時罵你甚至踹你屁股，而這些你只能忍著忍著，因為你是在給他們打工，不是在享受。或許對待學生，管理人員會稍微的有些素質些，但是我真心不能想像像老爸一起的人們都是怎麼度過來的？沒有什麼五險一金，干著又苦又累的活，有時候感冒了依舊帶著病上班，這都是因為什麼啊？是生活，生活逼迫他們不得不這樣做。 《五》 在以後三年暑期工的日子裡，我開始不以賺錢作為生活費為目的，我開始磨練我的耐性，學習跟老外交流，儘管結結巴巴、戰戰兢兢，可是老闆（清華畢業，留學德國）依然鼓勵我，教我發音，來了老外叫我練習點菜、也許是我的真誠和很好的服務打動了他們，有些走的時候寧願繞道過來跟我說完謝謝再走，有的甚至開始偷偷給我小費作為酬勞，當然第一次接小費是不敢的，可老外堅持要給，我又無奈的望著老闆，他示意我接著，事後還跟我說這是你應得的為什麼不拿著呢？我在心裡開心的笑了。因為剛開始去上班都是要壓半個月的工資，因此沒有額外的錢發給我，我也只有依靠提成和小費來賺取，也就是幾天的日子我真正意義上來說拿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然後我毫不猶豫的給了老爸，我說這是我自己掙得，你別嫌少，我以後會掙更多的錢給你花的。老爸有點哽咽了，說：「娃兒啊，錢不重要，我們一家人好著就是最好的事情了」。這事傳到老闆的耳朵老闆感慨說我似乎比去年懂事多了，而我則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又是回校的日子臨近，因為面臨著畢業這算是我最後一個暑期工了，老爸堅持去給我買吃的，各種水果、零食，一袋又一袋，甚至提議說給我買只烤鴨，天吶，我的肚子哪有那麼大啊，況且暈車怎麼會吃那麼多東西啊？我嚷嚷道：買一隻，我就切一點點，剩下的你拿回去……還沒說完就被呵斥著：你這個女子，真是的。都瘦成這樣子，不好好吃飯，老是節約，不吃飯怎麼得行。越是暈車越要吃東西。好吧，我低頭表示默許，我終究是拗不過老爸的。只是真心可惜了那隻烤鴨，一直處於暈車狀態的我在車上根本就吃不下任何東西，何況烤鴨了，再說天氣又熱，果然到了學校整隻烤鴨都壞了，只好丟了。 老爸撐起的家 其實大學期間，老爸不僅掙錢給我交學費，同時建好了家裡的樓房，從地基到砌牆再到整個裝修過程完，一粒沙又一粒沙，一磚又一磚，都是老爸用他的雙手鑄就的，當然親戚們也幫了不少的忙，尤其是姑父很是賣力。因為哥哥在外工作，當然只有我幫他們堆磚了，磚堆的越來越高，高的連老爸都夠不著了，我自告奮勇的爬上去堆，以致後來堆完了下不來了，老爸堅持說叫我爬到他背上去，嘿嘿，都這麼大了，還要老爸背，坐到磚牆邊緣等著老爸靠攏過來，雙手摟著他的肩膀，只聽老爸叫著：這麼重，都背不起了。我從老爸的背上跳下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傻乎乎的笑著，老媽也笑了。還記得那個不是太冷的冬天，除了在外工作的老哥，我們一大家開始著手準備裝修前的工作，我被指派到每個房間去拔釘子，老媽負責堆磚，而老爸和大伯則負責上樓頂拆除多餘的粘著水泥的磚頭。由於上面只是一個框架，行走在上面必須有一定的平衡感和長久積累的經驗。大致工作狀態已經進行的如火如荼，我在房間用腳蹬著木板咬著牙吃力的拔著釘子，老媽也忙前忙後，房頂也不斷傳來「咚咚咚」的敲打和「嘩嘩嘩」水泥灑落的聲響，一想到以後有大大的房子住了，心裡美滋滋的。可是誰想就在我思緒漂洋過海的瞬間，聽到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接著便是大伯焦急的呼喊聲：「芳，快出來快出來，你爸掉下去了……」。因為天氣不是那麼冷但依舊刮著風，老媽叫我掩著門，因此大伯幾乎叫了我三遍我才聽到，趕緊衝出去。出去看到老爸斜躺在牆角，眼睛閉著，口裡一直吐著白沫，身體還一直抽搐著，額頭、臉到處都在流血，我嚇壞了，哭著大喊道：爸爸爸爸……，然後飛快的跑過去去抱他。這時大伯也匆忙從樓頂下來，老媽也似乎是嚇壞了大聲喊著老爸的名字。此時我腦海一片空白，心裡在猛烈的撞擊，想的最多的是老爸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我不想再回憶起老爸失去爺爺的那些日子，我也不想失去我的爸爸，更不想失去我這一生永遠的依靠。我使勁的想抱起老爸，雙手穿過他的胳肢窩然後在摟著他的肩膀拚命的拽啊拽啊，可就是抱不起來，我真恨我自己怎麼這麼沒有力氣，我急的直掉眼淚，然後又大聲呼喊爸爸。這時老媽和大伯也來到了我身邊，大伯說：不要急，我來。於是我們合力拽著老爸，我抽泣著又大聲的叫：「爸爸爸爸……，你醒過來呀？醒過來？」大伯和老媽也急切的呼喊著，許久許久老爸才微微的睜開眼睛，癱軟的身體沒有了一絲力氣，好在大伯和老媽穩穩的扶住，而他呢張嘴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別哭啊，我沒事，我沒事……說完又想自己掙扎著動兩下，我的淚刷刷刷的瀰漫了整個雙眼，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只聽見大伯朝我吼道還不下去拿紙來給你爸爸擦血，這時我才反應過來，老爸額頭和臉還流著血呢。我又飛快的跑下去拿紙上來，真心恨不得以飛代跑。我小心翼翼的給他擦著血，一點一點的，生怕弄疼了他。就在我給他擦血的瞬間，我才真正的看到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又黑又瘦，皺紋悄悄爬滿，勞累而又無力的眼神，刀一樣的歲月挑出了星星點點的白皮，沒有了血色的嘴唇乾裂而又蛻皮。我的心生疼生疼的，這麼些年，因為生活所迫，因為要撐起這個家，無情的時光在逐漸消耗著這個男人的青春，磨去了他的知非之年，而他卻掩埋了勞累的身體，給我留下了仁愛和微笑。 我們一致堅持送爸爸去醫院，可他說不去，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這下我可不幹了，說道：不行，這次得聽我的，必須去醫院。也許是因為老爸也覺得自己老了，又或許摔的疼了沒有了力氣，第一次他不再跟我拗，竟然乖乖的聽話答應了。我火速叫來了車，一路匆忙的趕到了醫院，排隊、挂號、找醫生、照片、問詢……所幸只是背骨其中一根的一頭碎了一點，其他就是骨質增生了。醫生用繃帶護住了老爸的腰，開了葯，叮囑要好好養傷不能亂動，否則以後會有後遺症的，這些我都謹記在心。老爸養傷的日子正好趕上我開學的時間，我跟班導請了假決定留下來照顧老爸幾天。老爸腰不能動，一動就很痛，因此只能睡在床上。早上起來，老媽負責煮飯，而我主動申請給老爸洗臉，其實長這麼大我沒給老爸洗過臉，小時候都不知道老爸給我洗臉洗了多少次呢？我打了熱水，放了毛巾，浸濕然後再擰乾，雙疊後輕輕的給他擦了臉。再浸毛巾擰乾開始給他擦手，當他打開手的一剎那，我整個人都為之一驚，這樣的一雙手啊，寬大而又厚實，粗糙但很暖和，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刻滿了整個雙手，我小心的捧著它們，就像捧著摯愛的寶貝，因為它們是最偉大的。左手、右手，一點點、輕輕的擦。其實我的內心一直在翻湧著，我以後該拿什麼來孝敬老爸？由於老爸受傷整個家陷入一種悲傷的氛圍，我又要趕著回校上課，家裡又要忙著開始裝修，於是老媽打電話叫老哥回來，但是老哥一直忙著，據說直到我趕著去上課後回來了。 我離家的時候一再叮囑老爸好好養傷，什麼都別做，也吩咐老媽買龍骨回來給爸燉湯喝，可是後來老媽電話告知我，我走後沒多久老爸又硬撐著干這干那，其實我就知道他會這樣，因為他永遠都閑不住。大石頭擺平了 到後來，千辛萬苦，房子終於裝修好了，老哥也打算要結婚了。因為老哥一直不著急結婚的事情急壞了老爸，因為操心所以白了更多的發，背也開始駝了許多，牙也開始掉了，所幸後來去安了一口的假牙才好。老哥結婚訂下了日子，老爸心裡總算踏實了許多，我請了假趕往重慶和老哥一起接嫂子。我們包了車，一路浩浩蕩蕩的從小觀向家裡出發，因為路況、堵車、休息，熬了七個多小時才到家。路上我一直都在琢磨將近一年未見的爸媽，此時面對結婚的哥哥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心情。車在臨近家的馬路上停住了，遠遠的聽到談笑聲夾雜著鞭炮聲，按照習俗哥哥是要背著或抱著嫂子進門的，或許因為嫂子懷孕的緣故，又或許哥哥太瘦了，竟然抱不動，嫂子也不要老哥抱竟自下車堅持自己走進門，我在背後偷偷的笑。 爸媽迎來上來，臉上笑容不斷，連連說：快到樓上，快到樓上。旁邊站滿了親戚和鄰居也笑著讚許，其實後來我聽幺媽跟我講說是外面的人都說何家這幾個兒子長得不咋地，也沒什麼大的本事，但各個討回來的媳婦卻甚是乖巧。哈哈，我心裡默許，那是祖上積德。幾天的忙碌，老哥的婚禮終於落下了帷幕，鄰居們走了，幫廚的也走了，最後連親戚也都走了，而我又要趕著回去準備畢業論文，哥哥要趕著回去上班，就這樣我們匆忙的又走了，家裡就剩下了老爸老媽。過年回去時候我就跟老爸說：我馬上畢業了，可以出去找工作掙錢了，你跟老媽以後就別出去了吧，就在家裡待著，我和哥哥養你們。可老爸呢，還是計劃著要去北京並且要帶著老媽一起，他說：「你還沒有真正畢業，況且出去找工作也是難，現在大學生那麼多。雖然你哥結婚了，但接下來事情還多著呢，有了家要努力養活一家，我跟你媽趁著現在還能動就去掙幾個也是好的。」沒辦法，他們還是去了北京。 繼續堅持的夢想 或許水土不服的原因，又加上老媽一直有著胃病，因此到了北京老媽一直生病，上醫院拿了葯也不見好轉，而老爸卻要一邊上班一邊做很長時間的地鐵過來照顧老媽。老爸是個捨得的人，每次過去都是提一大袋的水果，給他吃他總說我不喜歡吃這個，你們吃。幾個月後，老媽的病也好轉了很多，開始上班了，老爸也專心上班不再 那麼東奔西跑的了。 由於老哥一直在重慶工作，結婚後他打算在重慶安家了，而老爸老媽也終於安心了，縱使鄰居調侃老爸：老何，你把房子建那麼好有什麼用啊？兒子打算定居重慶，以後女兒嫁出去了，你們那房子誰住啊？老爸笑笑說：我們兩以後老了也可以住啊，嘿嘿……13年7月我畢業了，開始去工作了。我更加肯定的認為我有那個能力賺足夠的錢養爸媽，因此我極力堅持讓老爸帶著老媽一起回家，以後不再出去。每當我跟老爸在電話里說道這個話題時他老是轉移到其他的話題支支吾吾的搪塞了過去，無奈我又叫老哥勸他，還是無濟於事。我最後發了狠：老爸今年過年收拾所有的行李帶著老媽一起回家，以後都不許再出去了。老爸嘿嘿笑道：你個娃兒家懂啥喲？過年回去再說，再說…… 也許因為畢業之後求得好工作心切，心氣也高，總是感覺到手的工作不適合自己，我學的是電子信息工程專業，按理說我這個高中物理極少及過格的人，學這個專業對於了解我的高中同學來說簡直是又驚訝又好笑，但是我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畢業之初，我選擇留在了外省，去一家工廠做助理工程師，可是就是因為這樣的決定，讓我遠離了我的家人、我的高中同學，甚至大學四年期間，每到過年就放假時間很短暫，路途的奔波讓我身心極為勞累，到家哪也不想去就想擱家待著（可能這要被當做借口了），因此我錯失了四年的高中同學聚會，以致好朋友都說我遠離了他們，距離遠了，心也就遠了。對於這個說法我不完全否認，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內心深處一直還是念著大家的，也許在外奔波久了有些倦了，我開始不怎麼愛找人聊天了，而且我還固執的認為外省工作的工資會相對高一些，如果是那樣我就可以讓老爸早點回家了。因此到最後我還是為我這個決定付出了代價，但是我想說：親愛的們，如果可以，請你們原諒我，我會盡一切努力挽救我們的友誼，請相信…… 之前說到工作的事情，剛開始進去的時候，似乎同事都是愛搭理不搭理的，也不愛跟我講話，甚至向她們請教問題的時候，也是不耐煩的說：你自己想嗎，要自己琢磨才懂。我心裡直犯嘀咕，我要是懂了才不會找你們呢？但事件久了才發現她們是我老鄉，也由此我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我們不再陌生，恰恰相反我們開始談論家鄉談論瑣碎的事情，甚至有個年齡大點的給我講述她們那個年代的婚姻，而這些對於在外奔波太久的我來說是多麼的安心。可相比同事宿舍的那些女孩子就不好容易相處了，由於很多女孩子不是技校或者大專畢業就開始早早的步入了社會，對旁人也多了幾分戒備之心，我跟她們友好的打招呼 ，想要親切的和她們交談，極力想融入到她們的世界中去，可是在那個宿舍住了半個月多才勉勉強強的知道她們的名字，因為我想跟她們說話的時候，她們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但也許是我的熱情感動了她們，以致最後我因為個人原因辭職之後她們都來送我了。辭職後我開始前所未有的絕境，沒有了工作沒有了去處，我不敢回家，不敢面對家人，而我更是覺得身心疲憊，我想去旅行了。因此我輾轉到浙江姑姑家差不多待了一周，本來打算留在那裡找工作的，但是我覺得那裡依舊沒有適合我的工作，又由於那時候我的幾個閨蜜和同學在廣州，於是我還是拒絕了姑姑和表姐的挽留，毅然踏上開往廣州的火車。我茫然絕望而又痛苦的心此時是多麼渴望擁抱和安慰，同學來火車站接我又輾轉一個多小時的地鐵將我送到了閨蜜租的房子。許久未見的閨蜜們似乎瘦了很多，但是臉上依舊掛著熟悉的笑容，她們努力的不提我的傷心，努力的逗我笑，還帶我去吃好吃的，這些讓我備受感動。那時她們剛從家中出來找工作，我還沒過來的時候兩個小女生竟跌跌撞撞的在大學城這邊找到了房子，並且到處為工作奔波著，到現在我來了，增添了很多麻煩，但她們卻一點都不覺得，於是我暗下決心：無論怎樣，我都要在廣州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她們也想這樣。就這樣，三個瘦弱的女生一起橫著躺在小小的床上，一起玩遊戲，一起說笑，然後又一起抱著痛哭。我們一起去找工作，一起擠地鐵、公交，到處投簡歷等著面試，前前後後差不多等了有半個月，面試三四次後終於收到了NFJD的聘用郵件。我們開心的大叫，儘管剩下的錢不多，我們依舊奢侈的去吃大餐，去BM服裝批發市場大批的買衣服，然後又去買零食，直到整個床都鋪滿了為止……周末休息了甚至花二十幾塊錢，去抓我們喜歡的小黃人，然後抱著它一起狂拍，哈哈哈……那段時光的回憶是那麼的美好。只可惜我依舊忘記不了應該要忘記的事情，我原以為離開了一切都會忘記，我不會再想起，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越遠越是想念。因此上班半個月後我還是決定回家，我真的太累了太累了，我想回去看看老媽看看奶奶，看看家裡一切的一切。我不敢跟老爸說我辭職了，只說請假回去看看。 溫暖的家，有你有我 2013年9月6日，在閨蜜們的依依不捨和千叮萬囑中踏上了開往家裡的火車。別了，閨蜜們；別了，廣州；別了，我美好的夢。因為很多行李，老媽堅持要來半路接我，而見到老媽，讓一直跟老爸很親近的我甚是慚愧，這些年老媽似乎也開始白了頭髮，瘦的更厲害了。然而老媽見到我當然很開心了，因為終於有個孩子回來陪她了，一路我們有說有笑的。到了家，首先見到許久未見的狗狗，說到它，只知道有天晚上老爸去辦事回來的路上它一直跟在後面，老爸見他可憐便把它帶了回來，給它喂飯吃，以後它就待在了我家，守著，有人來了它就：汪汪汪的吼著，一點都沒有往日蹭我腿的溫順。還未到家，它也看見了我，許久未見應該是不認識了吧，但它卻不再朝我狂吠，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看看著，直到我走近了，它才慢慢的靠近我，這裡聞聞，那裡嗅嗅，然後突然又很驚喜的抱著我的腿蹭啊蹭啊，尾巴歡快的晃動著，然後跟著我到了院子。此時貓咪也朝我喵喵喵的叫著，我愛憐的撫摸著它兩，也不管他們懂不懂就說：還是這麼乖哈，嘿嘿……回去的一切是那麼親近而又熟悉，從遠到近：蒼翠的山，鬱鬱蔥蔥的樹，綠油油的草，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家鄉自然美好的氣息。然後我又看見一地一地青而黃的玉米，新鮮而又嫩綠的蔬菜（老媽倒騰的），遠處傳來動聽的鳥叫聲，還有我家母雞咯咯咯的一直叫著，小時候老媽說這樣表示它已經下蛋了呢，那時候我總是飛快的跑到雞窩看看有沒有雞蛋，然後再把它撿回來，捏在手裡還是熱乎乎的呢，一想到這些我心裡都笑了。休息了一會我又跑過去看奶奶了，奶奶這些年雖然身體還是硬朗的，但自從晾衣服不小心摔傷了腰之後，一直就撂下了腰疼的病，加之年紀又大了，感冒也是很容易並發的，但這些日子天氣好些，身體總的來說還是可以的。因為老爸們幾個兄弟中，大伯、二伯、三伯是抱養出去的，姑姑出嫁了，身邊就留了老爸和幺爸，因此自它們各自成家後贍養爺爺奶奶的任務也就分別擔當了，前面說過爺爺去世後，奶奶主要由幺爸們贍養，但其他兄弟也是有義務的。奶奶那個時代的人們經歷了饑荒、經歷了一切的艱難困苦，那時候我們一大家本不屬於這裡的人，但因那裡又沒米吃又沒柴燒，可是又要養一家老小，光靠爺爺到處挑著擔賣鹽是不夠的，因此他們決定遷移到現在的這裡，據說那時候老爸還很小都是被爺爺裝進筐里挑著來到了這裡的。到了這裡甚是艱難，因為是外人，難免會受到排斥的，想在這裡安定下來更是難事，因此飽受排擠和冷眼，爺爺奶奶依然拉扯大了老爸們，好在各個最後也都成了家過著好的日子。幺爸和幺媽這幾年一直在外打工掙錢，不僅供兩個弟弟讀書，也建好了房子，因為弟弟上大學的原因，房子一直還沒有裝修，廚房屬單獨的。我進了廚房，黑乎乎的，奶奶很節儉，不愛開燈，我叫了她幾聲，她才戰戰兢兢的撐著灶台在灶門前站了起來，聲音沙啞的說：「SF，你回來了哇。」 我去開了燈，責備她怎麼不開燈呢，不要這麼節儉，現在應該是享受的日子，不要操心那麼多。奶奶笑笑說：習慣了。奶奶想要到飯桌前坐下，我趕忙跑過去扶她，看著完全斑白的頭髮，身材愈發矮小了，小時候記憶中奶奶身材還是很高的啊，什麼時候奶奶竟然低過了我的肩膀，歲月啊，你來慢一點好嗎？讓奶奶不要那麼快的老了。扶奶奶坐下，跟她聊了很多很多，其實我很愛和奶奶聊天的，尤其是挺她跟我講過去的那些故事，講爺爺、講老爸們，我愛聽也喜歡聽。晚了，媽媽叫我回去吃飯，我給奶奶煮好飯也就回去了，叮囑她吃飯完早點休息明天再來看她，她連連說：好好好…… 其實還是家裡的飯最好吃了，尤其是麵條，我很喜歡吃面，這媽媽知道的，她也做了。我在吃了帶湯的兩小碗之後硬生生的又被她強迫再吃一碗，太飽了，肚子圓鼓鼓的，我像小時候一樣畫圈的摸了摸，老媽卻笑我：都這麼大了，不知道害羞，還撩起衣服摸肚子，小心以後長個屎爬肚。我才不管呢，只管咯咯咯的笑著。吃完，餵飽了小貓小狗們，我主動請纓去洗碗，老媽只好答應。一切妥當了，準備上樓看會電視再洗澡洗漱便要休息了。我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老媽也坐下看電視了，這時我才發現貓咪不知啥時候也上來了，蹲在老媽和電視機之間，歪著腦袋，耳朵一動一動，尾巴也無憂無慮的甩著，彷彿它也看懂了電視的畫面，可愛極了。我想伸手去抱它，它卻圓滑而又調皮的往老媽那裡鑽，我似乎有些生氣，嘀咕著，還記得以前老是偷偷的給你拿肉吃的我了不，一點良心的都沒有，哼。老媽笑著說：誰叫你一年不在家哇，現在村裡大多數人都去打工了，沒什麼人了，我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有時候實在不行就跟貓說話跟狗說話跟雞說話，你以為呢？好吧，聽了老媽的話，或多或少的驚了一下，是啊，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外讀書，哥哥又在外工作，老爸又在打拚，很少有時間陪著老媽，老媽當然孤獨了，想到這裡心裡甚是愧疚。 因為坐車時間很長的緣故，加上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我便早早洗澡洗漱完休息了。故鄉的夜是那麼的安靜，月光的餘暉照進了窗檯，星星也探頭探腦的折射出微弱的光芒來照亮夜行的路，而此時貓、狗、雞，我和老媽，一切都在寂靜中安然的進入了夢鄉，我不得不承認還是家裡的床舒適些，我也睡得出奇的好。就在我還在做著美妙的夢時聽到老媽在樓下喊我起來吃飯了，我伸了伸懶腰，迅速爬起來打開窗戶，昂首眺望，遠處的山，在雲霧繚繞中顯得蒼翠欲滴，空氣是那麼的新鮮，而鳥叫聲依舊是那麼的歡快。 在家的日子是舒適而又溫馨的，吃著老媽親自種的蔬菜和玉米，聽著她談論這談論那，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很快到了玉米黃了的季節，老媽說是時候搬回家啦。說實在的，因為常年讀書我一般很少干過農活，放假回來也是叫我寫作業不讓我干，現在突然聽到掰玉米，我甚是歡欣。為了不讓老媽那麼辛苦，到最後還要處理玉米的殼，我跟老媽建議直接在玉米珠上掰下丟進背簍，就這樣，我跑的塊就負責掰，老媽負責背，儘管那幾天還是很曬，我和老媽依舊掰完了，而且也講玉米草砍掉了。不過我似乎晒黑了很多，傷口也增添了不少。於是老媽嘿嘿笑我說：這麼多年都沒掰過玉米，今年還趕上了回來，真是苦了你了。我傻笑道：這有什麼，我回來看看你順便也就幫忙了，不然你一個人要掰到什麼時候啊 ？再過些日子，我幫老媽將玉米棒用機器打碎了，怕背下去曬，老媽一個人扛不動，所以大多攤在樓頂等著晒乾。差不多忙完，也就準備繼續出發重新去東莞工作了，那時候老爸也打電話催著我趕緊出去工作不要老是待在家裡。後來老媽告訴我可能玉米還沒完全乾透，攤在樓頂的有很多發霉了。我安慰她，沒事的。 小石頭飛躍的夢想 到了東莞苦尋半個月終於找了一份文員的工作，待遇不是很高，包吃包住，試用期兩個月底薪2000，轉正之後再往上加，我將這個消息還是告訴了老爸，我說換了工作叫他不要擔心，而他只說：不要老是跳來跳去，穩定工作就好。其實如今畢業的大學生在馬路上隨處抓都是一大把，因此到現在依舊畢業好久了仍有沒有找到工作而選擇在家待業的，可想如今的就業形勢是多麼的嚴峻。其實，對於社會來說，大學畢業生就像一張白紙，啥都不懂，可卻又眼高手低，因此往往進入公司後會被指派做這做那。這些我當然都懂得，我進的是一個小小的公司，還是總部旗下的一個代理商，裡面大多不是年齡比我小的小姑娘小帥哥就是結了婚孩子都好幾個的同事，我感嘆生活艱辛而又難過，只好忍著進去先做著。進去之後我才知道我算是整個公司最高學歷的人，但是命運卻跟我開了玩笑，讓我做了職位最低的工作，我覺得我就像是個管家，啥都做啥都干，拿著卻不高的收入，最要命的是有次開會老總居然舉個事例說現在的大學生一點素質都沒有啥啥啥的，這話說的我心裡有一百個不滿意，為什麼說話這麼絕對，不是所有的大學生都這樣的啊。可是我們畢竟是個打工的，就算提了意見能接受么？我憤恨我不滿，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恨自己老是過不去一個大學本科畢業生屈尊來做小小的文員的坎。跟老爸通電話時，正當想跟他訴苦時，他卻跟我說他最近感冒的很厲害，他很想休息下，但是有一幫人要帶又走不開，無奈只好堅持了。我勸他請假去醫院打點滴順便好好休息，可他說不行哦，請不了假。相比老爸我幸運很多呢，我還應該怎麼去抱怨命運的不公呢？於是我忍耐著，踏踏實實的工作，哪怕小小的事情我也親力親為儘力做好，儘管受盡了欺負，但我堅信一邊好好的工作，一邊好好的學習繪圖軟體和英語，等待時機成熟選擇跳槽了。 年末將近，團圓在即 就這樣熬到了過年，因為每次過年家裡人都不是很齊，現在老哥結了婚也有了小孩，老爸提議今年都要回家團圓。但由於我們公司是按國家法定節日放假的，今年新上任的習大大卻規定除夕也要上班，無奈我只好提前請了幾天的家飛回去。到家時候，老爸已經從北京回來了，聽老媽說回去休息了一下就一直不停的忙啊忙，尤其是弄太陽能。因為架在樓頂，線路還未通，加上又是冬天，老爸怕侄女太小回來洗澡容易感冒，所以在我和老媽很閑的時候，他一個人上樓下樓忙的不亦樂乎。我心想搞好了太陽能，老爸可以休息下了吧，誰知又張羅著大掃除，老媽嘀咕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而老爸翻白眼說一年不回來房子周圍肯定要打掃乾淨，那些花花草草該清的就清了，不然哪裡像過年啊 ？好吧，我也興沖沖的加入大掃除的行列。好在在老哥們回來前一天差不多已經全部搞定。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老哥的電話說是已經在重慶出發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和老爸老媽高興壞了，，今年註定是個團聚的日子，因為不僅老哥回來，嫂子和侄女也要回來了，正好我也想看看我的小侄女。但是因為趕上春運，一直堵車，人又多，侄女哪裡忍受得了，一直在車上不停的哭，給她餵奶又不吃，這可急壞了老哥和嫂子，終於熬到了車站，老爸和老媽都去接他們了。直到下午將近五點我才看見他們回來。老哥抱著小侄女急急忙忙的進門，因為老哥瘦高個，粗陋的抱著小侄女，看著那樣子好搞笑，而後嫂子也無力的跟在後面，老爸老媽拿著行李隨後。因為老哥還沒有養小孩的經驗，聽到侄女一直不停的哭，讓人急死了，他說在車上真想打她，更想把她從車窗丟下去。我開玩笑說你敢丟嗎？哈哈。因為小侄女的降臨，一家人都很開心，尤其是老爸老媽。我很清楚的了解作為他們那一輩的待子女結婚了有了小孩定是歡心的。小侄女的嘴巴小小的，幾乎跟嫂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笑起來很好看，可愛極了，所以一到家老爸老媽都爭相要抱她，說來慚愧我都是最後一個才能抱她的，而且是連哄帶騙的。因為我戴著眼鏡，她之前未見過，興許把我當成怪物了，搞得一看見我就哇的一聲大哭，還一直沒玩沒了，這讓我很受傷，沒辦法只有躲著不讓她看見。但興許後來相處習慣了，看我也不是那麼愛哭了，有時候盯著我會看很久，好奇的小眼神，偶爾也會小小的笑起來。甚至最後開始要我抱了，到我懷裡的時候直接用手摘了我的眼睛，我怕眼鏡架會傷到她，躲著她不給，可是那個虎勁，我還真拗不過她，竟然伸著手來搶，最後還是我敗下陣來，給她玩了。因為她是個小女生，但是她又很調皮，很有男孩子的性格，因此我給她取了綽號「土匪」。老媽時常蹭著她的小臉跟她在耳邊說：綺綺，你小姑給你取了土匪哦，難道你長大真的要當土匪啊？然後我們一家人都哈哈大笑。 新年在老爸大清早放的鞭炮聲迎來了，我們接過來了奶奶一起。其實這麼多年，老爸老媽都在不停的給予我和老哥物質上和精神上的需求，而我們深知不能一直這麼的索求，因此我們商量自今年起，以後每次過年我們一起負責置備年貨，老爸老媽知道了也表示接受了，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懂事了。由於老哥婚後趕著上班還未來得及走訪親戚，因此他計劃今年過年在我家請親戚過來吃飯。我家從奶奶到晚輩看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幾乎四世同堂了，一大家子坐起來得好幾桌呢，再加上還有伯母們的親戚，似乎更多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會難倒作為廚師的老哥，他緊鑼有序的布置一切，而我則負責給他打下手，全全我們兩包辦。說來慚愧，我們這一大家兒子輩的做菜都有一手，大堂姐也很厲害，就屬我最那啥了。除了能勉強做出來吃，但是要拿出去招呼客人，肯定會被笑掉大牙的。因此趁著老哥做菜，我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誰知老哥怕我給他壞事，連菜都不給我切，看他切出細而長的土豆絲，心裡也直犯嘀咕：我也可以嘛，雖然沒有那麼好，給我歷練一下也是好的啊。可他硬是不肯，畢竟是做給親戚吃的，得慎重些，我只好妥協，為了大家吃上好吃的。終於等到一大家都團聚了，親戚不僅讚賞老哥的廚藝，也爭相誇小侄女的可愛。老爸和他的兄弟朋友們斟著小酒聊得盡興，我也不經意聽到有人舉杯跟我爸說：老四，這下石頭落地了吧？兒子結婚了，小孩也有了，女兒大學畢業了也開始工作了，你們的日子好過著呢，嘿嘿…… 老爸嘿嘿笑著：是好過喲，嘿嘿……其實我知道老爸的心裏面哪裡踏實，老哥要在重慶安家，這就意味著要在重慶買房，嫂子現在在家帶小孩不能上班，老哥要養三個人，就按他現在的工資離房還遠著呢，老爸不可能說不管他啊。再說我雖是女兒，但也剛工作，今後的路也還未真實的定性，當然也是老爸考慮的，他心裡真正的還是苦著呢。 小鳥翅膀硬了，開始要飛了 由於我要趕上初八上班，老哥現在開始接手掌管後廚的工作，也要及時趕回去，因此我們一起計劃初四就走了。老爸老媽們雖然心裡很是不舍，但是嘴上也沒講出來，只是默默的給我們兩個準備這準備那。走的前一天更是幾乎抱著侄女捨不得放下，嫂子大概知道他們的心，也不抱侄女，就讓他們抱著。看著他們的不舍我心裡真不是滋味，期許初四不要到來，但是，時間啊它太調皮了，忽視我的期許，偷偷的穿過我的頭頂，划過我的腳尖，拚命的跑啊跑啊，任憑我怎麼努力都抓不住它的尾巴，很快初四還是來了。因為我們要很早去趕車，天還未亮，老爸老媽就起床了，忙前忙後一直不停，等到院子都堆了大包小包，老哥制止了說：哪能拿那麼多啊 ，回去太遠了，又是小孩……「沒事，我送你們去車站啊。」老爸說道。幾番叮囑，終於還是要告別了，走之前我跟老哥去看了奶奶，給她拿了錢，讓她去買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以彌補我們不能在家照顧她的過失。因為行李多，大姐夫開車送我們去車站，老媽送我們上車後就回去招呼親戚了，老爸則負責將我們送到車站。大約半個小時到了車站，又趕上春運，我和老哥的車都晚點了，無奈就坐在候車室等啊等啊，老爸還是一直抱著侄女逗她，看他那樣子真像個老頑童。同時我也跟他聊了很多，關於他關於我和老哥，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題。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老哥的車先來了，我們一起將他們送上車安頓好，跟小侄女說拜拜，我還偷偷的親了下她，跟她說：土匪，下次回來一定要記得小姑哦。又是一番叮囑，而後我的車也來了，老爸又送我過去，他強而有力的手提著我的行李箱，一邊小跑著一邊回頭吆喝我快點，他想給我佔個好一點的放行李箱的位置方便我下車拿。他的步伐艱難而又笨拙，太多的人阻擋了他瘦弱的身體，但是他極力護住行李箱，賣力的擠進去，整理了又整理總算放好了，他才氣喘吁吁的擦擦汗對我說：行李放在這個位置了，看好啊，一下車就看到了。我一邊答應一邊掏出紙巾給他擦汗，順便擦了手。然後他又送我上車安頓我做好，又是叮囑一番出去要照顧好自己，要聽話，好好工作之類的，之後便匆忙下車說再過去看看老哥他們。看著他漸駝的背和瘦弱的身軀，我的淚開始打轉，但是我強忍著不讓它們溢出，我不想再惹老爸傷心。我做好準備，等待車的出發，但是一會我又從車窗瞥見了老爸，不知什麼時候他又從老哥那裡過來我這邊了。但是，天啦，我看到老爸在偷偷的抹眼淚，佝僂的身軀，紙巾一遍遍的擦著。我的心在顫抖著，趕緊衝下車跑到他面前用手給他拭淚，哽咽著說：爸爸，你不要哭嘛？不要哭嘛？他紅著眼睛對我說：我心軟，看著你們一個個都走了，一想到就剩下我和你媽了，這個家就好像空了，我心裡不好受啊。我開始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面而不顧他們的感受，我也開始在糾結到底要怎麼辦。但是老爸一直催促著我上車，眼看著車就要開了，我只好跟他道別說要保重，勸他不要哭了。我不舍的踏上了車坐好，心裡很沉重，看窗外越來越遠的身影，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下溢出來，我捂住了嘴小聲的哭泣。對不起，老爸，請原諒女兒的不孝與苦衷，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不會再遠離你的。哭著哭著直待沉沉的睡去。後來老媽給我來電還說，老爸回去眼睛腫了很久才消，不過親戚們也開導他：兒女都大了，他們有自己要追求的理想，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能時時讓他們守在身邊呢？他們有那個能力出去闖就讓他們出去吧，不要像我們一樣一輩子沒什麼出息。老爸興許是明白了，也不再想不開，過了十五帶著老媽繼續去了北京，去完成他們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14年註定又是不平凡的一年，大早上匆匆忙忙起來上來走到樓梯口摔倒，手機直接從三樓摔倒二樓，四分五裂，但是安好之後又能用，真是神機啊。不過幸好我人沒事，只是一瘸一拐的上班了好幾天。到後來掙到足夠錢時換了新手機沒想到房子又遭了賊，三個女生貴重東西不翼而飛，儘管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沒有什麼金錢損失，只是我們的電腦被盜了，而且放在桌面的照片還未來得及整理電腦就這麼沒了。遺憾的是這電腦還是上大二的時候老爸給我買的，直到現在電腦丟了都沒敢跟他講，只等攢了錢再買個。不過我確實挺佩服這個小偷了，撬了門，門居然還是好的，技術純粹是爐火純青啊。之前老是覺得工程部出去做工程的時候，尤其是給公安、消防的做工程，老是有警車在前面開路，真是拉轟啊，我也這麼幻想著進去看看。這不就這樣應驗了，沒想到是這樣錄口供的形式進了警察局。可進去了又有啥用，流程形式的口供，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到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找物業吵一架也是沒用的，我們剛開始的信誓旦旦到最後都啞口無言，算了，自認倒霉吧，但是以後貴重物品堅決不放在房間了一定隨身帶著。 轉眼間到了四月，開始草木將綠未綠、花朵將綻未綻，雖沒有暴雨的狂瀾，亦沒有烈日的炙烤，而此時卻是極其的溫暖舒適。畢業不久老爸老媽也一直說我該考慮個人問題了，又迫於空間各種曬幸福的圖片，很多同學相繼結了婚，而我也在這樣的境遇確定了我想要的那個人。他似乎來的慢熱，老實細膩的情感中夾雜著我未曾遇過的固執，但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是幸福而又甜蜜的。也就是因為這樣什麼時候這個男人開始佔據了老爸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內心愧疚不已，但還是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太感情用事，我還有家人呢。我將我找到男朋友的事情告訴了老爸，老爸當然高興，但聽說是HN的就不是那麼同意了，他總是說太遠了，那麼遠。以後要是嫁過去回趟家都不容易，萬一家裡有個什麼大事發生，說不定都趕不上呢。而且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准，萬一他家人對你不好怎麼辦。我糾結了，我不想在老爸看來我是個不聽話的孩子甚至是個不孝的孩子，但是我是如此的深愛我喜歡的那個他，我為難了。親情和愛情怎麼會是如此的抉擇。也許是因為到了年齡的原因，我開始對那些曬婚紗照的同學羨慕、對遇見的小孩子表現出無盡的喜愛，甚至有時候做夢都夢到自己懷孕了，生了個大胖小子，每每想到這個夢我真想抽自己幾個嘴巴，質疑怎麼會做這種夢，但事實就是事實毋庸置疑的，不是么？我男朋友跟我說明不想那麼早結婚，因為我們都剛畢業不久，什麼都沒有，也不想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衝動的結了婚。好吧，對於他的說法我只好聽從於他，但是他的過於害羞甚至不好意思跟我老爸打電話。在我家那邊普遍認為一旦確定關係，給父母雙方打電話是必要的，因為這樣顯得你這個人是有見識的、孝順的。可是他害羞導致的語無倫次讓老爸真心不是那麼滿意。一直到昨天中午，我閑著沒事打電話給老爸問問他的近況，然後就又說到了我跟他的事情，聊了很多，他說了他的想法，我也說了我的想法，我表現的很無奈很糾結。到最後他卻說我不是反對你，也不是一句話就說死了，我只是想讓你考慮下我的想法，畢竟你還小，還沒有走到我跟你老媽這一步，有些事情你還是不懂得，無論怎麼樣考慮好才是真的，關鍵在於我自己的決定，畢竟這是一輩子的幸福。我答應表示默許。掛電話之前，他還跟我說：其實作為我們，養兒女就像擺石頭一樣，總要把石頭放平了、順了、好看了，我們的心裡才會踏實。掛斷電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心想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老爸，卻把養育比喻的如此透徹，而作為子女的我們又怎能真正明白他們的苦心。 我開始更加努力的工作，儘管很累，但很充實，我堅信未來的一天，我會通過自己的雙手讓老爸老媽過上好的生活……而現在乃至今後的人生之路，我都會將老爸教授予我的作為我為人處世的準則，一直不斷的謹記於心並傳承直到我的下一代…… 後記 經過二十幾個小時在工作中忙裡偷閒敲打出每一個字，我的腦海如流淌的泉水，清澈而又透明，那年今日關於我和老爸的那些故事是永遠都說不完的，據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也許就是因為上輩子沒能給女兒那麼多，所以這一生才會加倍償還，把能給她的，她想要的都給她，無論是呵護、疼愛，還是寵溺。而對於我，老爸也是這樣的，聽老媽講，生了老哥的時候，老爸一直都希望再要個女兒，但是後來兩胎依然是兒子，但都不幸夭折，到後來才有了我，說真心話，還是要謝謝這兩個哥哥的，謝謝你們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認識了老爸，照顧老爸。老爸知道生了女兒高興壞了，抱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好，就小心的放在寫字檯上，但我調皮的亂動著差點摔下了，老媽的責備老爸的懊悔，以致從小到大他們都很疼愛我。其實按照那時的習俗，孩子生下了是要講究捆腿和腳的，但是老爸認為我是女兒，他堅決不讓老媽給我捆腿和腳，以致我現在小腿粗粗的，腳也大大的，甚至大腳趾老長了。嘿嘿…… 寫到這裡，我也在回憶每一個細節，由於時間的關係，文字不是那麼美麗，情節也不是那麼完美通順，但是字裡行間都是我的真實感受，希望看到的人不要責怪於我。在我看來或許世界上應該還有跟我一樣，有著這樣的老爸，也發生著這些感動的事情，而我們感染著也享受這一切，我們在愛撫下成長，貪婪的吮吸著愛的蜜糖，等待著被老爸的雙手放順、放平、放好看。因此我希望跟我一樣的孩子們，無論怎樣都要好好的聽老爸老媽的話，聽話懂事才能真正的讓他們安心。最後祝天下的老爸老媽們一切都安好，祝你們健康長壽！ 2014年5月8日17時30分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