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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山下寫詩人

《 人民日報 》( 2014年07月08日 24 版)

  慣知古詩好,倒不是趨風媚俗的客套話。幾千年無數人心心念念的作品,經過時光的淘洗,能留下來的,無論名氣大小,多數必有可取。而且,閱讀的經歷也能確證這樣的意見。有多少人不曾被某首詩擊中呢?反覆吟誦,細細品味,神思嚮往……

  不過也常常只是到此為止了。好詩就像滿天星,眼前有太多璀璨的星,偶爾有一顆特別吸引了視線,就盯住了反覆欣賞。至於那光線之後的星體,依然是遙遠的存在。憑興趣而生的閱讀,通常都是集錦式的,哪怕是唐宋幾百年精華集成的選集,滿目琳琅,每首詩之間,其實還是孤立的存在。有時候對哪首好詩的作者感興趣了,找到完整的詩集讀起來,好像只剩下貪多的澀味;找來詩人的傳記讀,又常見書中滿是詩人的生平考證介紹,和想讀詩的初衷,似乎又遠了。

  這番感慨,其實早有,但在讀完戴明賢的《子午山孩》(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之後,卻更加強烈:原來這樣的困惑,並不是只有自己有。在讀詩又講詩的前輩那裡,反而更加強烈。這部講述清代貴州詩人鄭珍「人與詩」的作品,算是作者多年找尋「一種愜心的敘述方式」的成果。他怕傳記把傳主架成一座塑像,矗在那裡讓人介紹評說,也怕詩選里的一首首詩各自獨立,把詩人的一生割裂——這樣「隔了一層」的恐懼,真讓人心有戚戚。

  古詩浩如煙海,清詩數量尤多,在此之前,對鄭珍所知甚少。讀完《子午山孩》,竟生出強烈的親切感與感慨敬佩來。書的正文從鄭珍手訂詩集開卷第一首解起。這時候,鄭珍已經21歲。但你並不會覺得書里他的人生會有所空缺,就像戴明賢開篇講的,「能夠安安靜靜坐著,從早到晚讀書,這是子尹(鄭珍的字)最愜意的生活方式」。以年為序,有詩的每一年成一篇,一首一首讀來,戴明賢顯然不是在譯,而是真正在解。鄭珍的人生在對一首首詩歌的細述里重新充盈起來。這解,更像一篇篇好友知交懷念故人的散文,只不過,這個知交只在詩里相遇過。

  「母親和書,再加上摯友,構成鄭子尹的精神家園」,而詩,成了後人走入他精神家園的路徑。讓人感慨的也在於,通過詩歌了解鄭珍,即使只是作者「一個人讀出來的鄭珍其人」,我們都能感受到,這是怎樣一個寫詩者啊?他真的把詩歌作為一種生活方式,把自己的經歷、感情都寫進了詩里。詩,並不是他求名求利的業餘消遣,而是這個一生坎坷、篤意山居而常不能的詩人人生的一部分。

  能把這樣的詩歌人生用一種詩而文的「愜心」方式感受與描繪出來,對寫書的人來說,也是一種滿足吧?至少,於我而言,是再也忘不了這位子午山下的寫詩人,忘不了他寫在坎坷人生之初的「一雙白蝴蝶,隨我下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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