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上的水泊梁山起義算農民起義嗎？

雙江雜談: 評點《水滸傳》(三)

著名評論家梁宏達先生說: 「咱們首先得說水泊梁山起義是什麼起義？以往教科書把它定為農民起義。這是大錯特錯。為什麼呢？農民起義要有農民，水泊梁山108將裡頭有沒有農民。有，但就一個九尾龜陶宗旺是農民，剰下那些人全不是農民。有人說菜園子張靑是，不對，他是庒園主！宋江弟弟鐵扇子宋清本身是地主階級，不算真正農民。就是說，他們以農業為自已的主要收入，可是他本身是地主階級，不算真正的農民。」梁先生是依據毛澤東的《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這篇文章來給水泊梁山這108將劃階級成份的。他把水泊梁山108將分為四類，頭一類是地主，是中堅力量。最大的地主是柴進和盧俊義，為梁山提供資本支持; 第二類是官吏，文官武官都有，宋江宋押司也屬這一類；第三類是知識分子，他只承認蔣敬，蕭讓和吳用三人是知識分子；第四類最多 ：土匪、惡霸、流氓、地痞、無賴、小偷……什麼樣的都有。對梁先生的這種觀點，在下實在不敢苟同。這是因為，第一，毛的「階級分析」 論只適用於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不適用於千年以前的中國社會。那時的莊園主不一定就是毛澤東定義的「地主階級」。除了大地主柴進、盧俊義和惡霸地主穆春、穆弘這些人與朝廷或官府有著不同程度的聯繫外，其他中小莊員主也是受官府壓迫的，充其量是個較富裕的農民而已，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們也是受害者。宋江家裡是比較寬裕的農民，也不是什麼地主階級。他的這個縣押司也算不了什麼文職官員，一個縣衙里有八個押司，只不過是個抄抄寫寫、收收發發的小吏而已，其實他應歸在江湖上非常有名望的農民或農民知識分子一類，很多人之所以跟著他，就是因為他的這個身份，而不是因為他是什麼押司;第二，梁先生把阮氐三兄弟歸為漁霸是沒有道理的(可看《水滸傳》第15回)，充其量是打魚技術熟練的漁民，張橫、張順和李俊是梢公，是靠自己勞動覓食的。漁民、梢公是農民的同盟軍，也是廣義的農民(農林牧副漁從來都是聯在一起的); 第三，農村知識分子包括鄉村教師、鄉村醫生、曽醫、秀才、有知識的道人、有專長的技朮人員如吳用、蕭讓、蔣敬、安道全、皇甫瑞、金大堅、公孫勝、凌振等，他們本身就是有點專業技術知識的農民，就是現代社會可能都要歸類在農民隊伍里，何況是那個時候的社會呢？第四，還有一批人是商販、店主，遊民、浪子、鐵匠、管家、江湖藝人、獵戶、個別流氓無產者等，這些人不能歸在梁先生的第四類裡面，這些人是多少有點毛病的農民，但不屬於壞人; 第五，官吏，這一類主要是原來在官府的軍隊里或牢獄裡任得有職的人，他們的家庭與農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者原本就是農民，這類人我統計了一下，共有33人，這些人是在與梁山泊的戰爭中被打敗了，投降歸順梁山泊的;第六，真正的山大王即土匪共計31人，他們落草為寇有各種原因，有相當一些人是由於生活所逼才當土匪的，多數都是自願歸順梁山泊的。根據統計結果，不應歸農民隊伍的地主、官吏和土匪68人，佔108將的63%，另外40人應算作農民或同盟軍，都是廣義的農民，佔37%。並非梁宏達先生說的108將裡面只有一個農民。大地主中戶俊義、柴進等為梁山泊起義軍提供資本支持並非屬於自願和主動，而是梁山泊起義軍需要找到資本支持，否則生存有困難;官吏，主要是政府軍隊里的武官，投降歸順也屬無奈，同時也是梁山泊要擴大隊伍，改善起義隊伍的軍事素質所必需。把山大王收編在自己隊伍里，歷代農民起義都有過，毛澤東在井岡山搞農村根據地時也收編過土匪隊伍，最後成了革命隊伍中的一份子，並非因為收編了士匪就改變了農民起義軍的性質。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梁山泊農民起義是因晁蓋(農民，保正，大概相當於村官，不屬政府官員) 等8人(都應歸類為農民) 智取生辰綱(反貪官) 被官府追捕到梁山泊，被迫改造土匪隊伍(殺王倫)後形成的一支農民起義隊伍，以後逐漸壯大的。到《水滸傳》第六十回晁蓋死的時候，已有87名頭領(佔108將的81%)上了水泊梁山，隊伍總人數在五千人以上(他去打曾頭市就帶去5千人，此前宋江打祝家庒帶去8千人) ，這支隊伍肯定以農民為主，怎麼能說不是農民起義呢？我們知道，劉邦的起義隊伍里，其骨幹層多數也不是拿鋤頭種地的農民，難道也不算農民起義嗎？所以，我說，梁宏達先生的結論是大錯特錯的！可以肯定地說，《水滸傳》里水泊梁山起義是農民起義。至於後來這支隊伍變了性質，完全應由宋江負責，我將在下一期講這個問題。【歷史上的今天】1.學點清史（連載）十六、皇太極祖大壽寬厚意在吳三桂2013-12-30 11:27:03 2.秀才的忌諱（轉載）2011-12-30 08:44:22 3.識時務者為俊傑2010-12-30 11:2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