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給學生無限可能：美國孩子的求學之路

　　隨著時代的進步，孩子們的學習壓力越來越大。中國的很多學生都被課業壓彎了腰，那美國的孩子們呢？

美國學生要上補習班嗎

　　

　　美國學生並沒有上補習班的傳統，原因有以下幾點。

　　

第一

美國人不相信「不要落後於起點」，他們相信的是「不要落後於終點」。所以，全球排名靠前的大學基本在美國，而美國的幼兒園兒童和小學生全在玩。剛剛通過的全美統一課程標準要求學前班四五歲的孩子掌握英語拼音，引起了教師和家長的一片討伐聲，說剝奪了孩子的童真，孩子們沒機會玩了。在初中，還有家長組織了「廢除家庭作業」聯盟，家長們找了很多教授專家寫書證明家庭作業對孩子心理的殘害，在各地公立學校組織「不布置作業」的運動。既然沒有人害怕自己的孩子將來因為不會外語、不會奧數、不會音樂、不會才藝而比別人差，當然就不會有人把孩子從小往補習班送了。

　　　　

第二

美國的絕大部分公立學校是13年全免費義務教育，學生就近入學。無論是上小學，還是小升初、初升高，全都不用考試。想上好學校，只要有錢能買或者租好學校附近的房子就可以了。舊金山更好，住在越窮的社區，家庭收入越低，越能進入好學校。越有錢，住在越好的社區，越難進入名校。既然是按地段升學，搞定學區房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上什麼補習班。

　　　

第三

在美國讀書比在中國容易。在中國，我們經常看到新聞說小學生的家庭作業、假期作業難倒教授，甚至連大作家王蒙都不會做孫子的語文作業等。在中國讀過書的人都知道，上課的時候認真聽課學會了老師講的東西，課後認真複習，不等於會做家庭作業，更加不等於考試能拿到好成績。然而，在美國，大部分小學是沒有課本的，老師的評分只有三級：優、良、需要改善。學生基本玩著玩著就過了一年，有時候也搞個研究、寫個論文啥的，看上去挺有素質，其實真正過硬的東西沒學到多少。到了高中才是玩真的，某些科目，尤其是大學預修課程，學生得玩命學習。然而，在美國高中，任何智商正常的人只要上課認真學習，課後認真複習、做作業，一般拿個A是沒有問題的，完全不存在「上課學會了，卻仍然不會做作業，考試成績差」這樣的問題。因此，花錢上補習班完全沒有必要。　　

第四

美國的反智傾向在公立學校中非常普遍。一個讀書很厲害、學習成績很好的人，往往是被孤立、被歧視、被欺負的，通常被稱為Nerd，就是書蟲、書獃子的意思。成績一般，可是會打籃球，在校橄欖球隊當四分衛，或者是校搖滾樂隊主唱，受歡迎的程度最高。因此，美國孩子放學以後參加最多的課外活動就是體育活動，假如要上補習班，也是跟體育活動有關的。而課後的體育活動是非常專業化的，有定期的聯賽、升級，越高級，請教練就越貴。美國在奧運會上取得的金牌那麼多，全都是美國人民花錢通過大規模群眾性的課後體育專業訓練堆出來的。既然沒有人喜歡當書獃子，補習班自然就沒有市場了。　

　

第五

美國的階層觀念比較穩定，一般人基本上都滿足於自己所在的階層，很少有非分之想。於是，我們經常看到在一個地方，富豪的子弟都上某所富豪私立高中，中產階層子弟上好區的高中，勞工階層子弟上普通高中，大家都知足常樂。只有華人移民才會拚命把孩子往富豪私立高中送，或者督促孩子上補習班，去考明星高中之類。因為美國的勞工階層子弟很少會試圖擠進明星高中或私立名校，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去上補習班提高自己的考試成績。最重要的是，要通過考試錄取的公立中小學校在美國鳳毛麟角，即使想去，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有。　　

　　說了這麼多，美國的培訓班、補習班是不是就沒有生存空間了呢？當然不是！東亞地區有傳統的補習文化，因此，在華裔和韓裔聚居的地方，補習班一家接一家地開。尤其是SAT或者ACT補習，動輒學費要幾千美元的課程，生意也非常好。另外，針對美國名校對課外活動和領導才能的要求，這些補習班還搞包裝，比如，組織學生去非洲救濟戰亂中的難民，到中國的地震災區賑災等，說成是學生自己組織的社團活動，來迎合美國名校青睞的「改變國際」的領導才能要求。　　

　　另外，每年有很多美國學生因為不認真讀書、考試不及格而拿不到足夠的學分高中畢業。於是，政府每年都拿出很多錢辦補習班，讓學生在晚上、周末和假期去上課，把不及格的課補上，以拿到足夠的學分畢業。這也是一種補習班吧。

　　

　　除了為升學準備的補習班，美國還有專門為天才兒童準備的培訓班。比如，地區奧數班就是為一些數學天才尋求更系統的訓練和挑戰自己的機會而開辦的。但是，這些培訓班完全是以感興趣為原則，假如不是天才，家裡根本就不會專門去找這樣的地方把孩子送去。

　　

美國教育提倡各盡所能，各取所需。學生們不需要為了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而去上補習班或者培訓班，但是，這並不等於美國沒有補習班或培訓班。

美國有重點學校和重點班嗎

　　

　　很多人以為美國的教育制度比中國好，還有想像中的、連美國人都沒聽說過的「素質教育」。因此，像重點學校、重點班，在美國是肯定沒有的。

　　　

　　錯了！美國的公立學校里不僅有重點學校，而且幾乎所有中學都有重點班。　　

　　美國公立學校裡面的重點學校分為兩種，一種是叫「學術學校」， 比如學術初中、學術高中等；一種叫「特長學校」，比如藝術高中等。

　　

　　學術學校的特點是錄取學業成績最優秀的學生。申請進這種學校的學生，要麼必須參加一個非常嚴格的淘汰性的入學考試，要麼全州統考成績和平時成績都非常拔尖。

　　

　　特長學校的特點是錄取具有某種特長的學生。比如鋼琴彈得好，舞跳得好，或者數學特別好等，通過考試選拔，擇優錄取。　

　

　美國的公立學校因為要體現公平的原則，本來是不可以用考試的辦法來擇優錄取學生的。美國是13 年義務教育，所以，任何學生想上學讀書，只要到校區登記，有住址證明是在該地區居住，就能入讀該地區的公立學校，不需要參加考試。但是，美國的教育系統裡面還有重要的一環，那就是有一個機制讓特別優秀的人才能夠得到適當的培養，不會淹沒在碌碌無為的人中間。重點學校就是這樣產生的。通常，每一個地區只有一所這樣的學校，甚至一個州才有一所這樣的學校。比如紐約的史岱文森高中（Stuyvesant High School），學生全都是精英加天才，1/4 的畢業生進入常春藤大學，校友裡面出過八個諾貝爾獎得主。這所高中是通過考試擇優錄取的。因為這所高中的存在，竟然導致在附近開設針對入學考試的補習班成為了一個非常賺錢的產業。

　　

　　舊金山的洛厄爾高中也是這樣一所重點學校，學生是來自舊金山市成績最好的2600 名高中生。這所學校是綜合全加州統考的成績和初中階段的平均學業成績來錄取學生的。

　　　

在重點學校讀書的學生，在「好成績、社交活動、睡眠」這三樣東西中，只能選擇兩樣。所有學生都是拼了命學習，因為老師是採用二次評分的方式來給成績的：在班裡面排名前10% 的學生拿A，次10% 的學生拿B，等等。假如全班學生都考 90 分以上，只有你考89 分，一樣是不及格。重點學校裡面能比普通高中開更多難度大的學術課程，比如被稱為「大學預修課」的課程。即使是同樣的課程，重點學校的學生也比普通學校的學生學得快，學得深，因為學生全都學有餘力。

　　

　　由於美國的公立學校的哲學就是提供一個地方讓孩子接受教育，並沒有規定一定要學到多少東西，更加不會像中國學校那樣，一定要硬性規定學生學什麼，老師教什麼，升學率達到多少。因此，很多差的公立學校其實是學習有困難的學生混日子的地方，教師根本無法有效地組織任何教學活動。在這種情形下，很多學生雖然拿著及格的成績一直升上高中，但其實什麼都沒學會，什麼都不懂。但是，美國的高中，無論公立還是私立，都有向大學輸送合格學生的任務，這對於學生是否具備一定的學術基礎，還是有點要求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大部分公立高中都會開設重點班（honors class）。重點班的學生成績一般都比較好，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都是想讀書學習，而不是到學校來搗蛋、吸毒、酗酒的學生。而對老師而言，重點班也是公立學校裡面唯一能教書的班。在高中，除了重點班以外還有大學預修課程班，也就是學習大學課程的班，這種高於高中程度的班，當然也是重點班的一種。

　　

　　把程度相當、願意學習、能力也比較強的學生編在重點班，可以讓學生學到東西，也讓教師的教學更有針對性。但是，美國教育界的一部分人一直想取消重點班。他們認為重點班歧視非洲裔和拉丁美洲裔學生，會加劇種族隔離，讓學生失去自信心等。但是，這並沒有阻礙重點班的不斷建立，更加沒有阻礙初中和小學設立重點班的做法。

　　

美國高中生晚上要熬夜學習嗎？

　　很多人認為在美國讀書很輕鬆，假如能到美國的高中留學，畢業後進名牌大學就跟玩兒似的，毫無壓力。其實，這種看法大錯特錯。

　　　

　　的確，美國的中學生畢業以後的選擇比中國學生多很多，有沒有任何入學門檻的社區大學，只要年滿18歲就能入讀，無需通過任何入學考試。在社區大學完成了基本的大學一年級和二年級的課程以後，完全有可能轉到一所名校，把剩下的三、四年級的課程修完，也算是從名校畢業。（因為美國的世界級名牌大學比中國多很多，因此，隨便一所州立大學在世界的排名都有可能比清華北大要靠前，而州立大學的錄取門檻也不高。）因此，想進普通大學，美國高中生實在不必熬夜，只要老老實實地認真學習，每一科都取得良好以上的成績，進普通的州立公立大學也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這對於想進名牌大學的學生來說並不適用。曾經有人說，美國名校多，因此，學生不會像中國那樣全都集中在清華北大。然而，即使集中在八所常春藤盟校，競爭也是相當激烈的。全美國有三萬五千多所高中，假如常春藤每所學校都錄取一千名新生，也只不過有八千個學位。那三萬五千多所高中每所高中有一個最好的學生申請，就有三萬五千多個申請人。所以，美國的名校錄取率基本都在百分之十幾甚至百分之幾，可見競爭有多激烈。

　　

　　美國大部分世界級名校是向全世界開放招生的，沒有地區歧視，甚至一個在中國的學生想進哈佛可能比一個在波士頓的學生還容易些。所以，美國學生並不具有多少優勢。

想進美國名校的學生，從高中一年級（九年級）開始，就必須一直選修最具有挑戰性的、難度很高的課程，甚至是大學程度的課程（AP課），而且，還要保持平均分滿分。美國高中的科目評分不是根據一次考試決定的，而是綜合平時作業、研究項目、考試測驗等進行綜合評價。哪一個方面差了，都可能把整體成績拉下來。最慘的是，一個科目的成績差了一點點，是無法重修的。一兩次考試拿好分數容易，可是從高一一直到高四每一次交上去的功課或者測驗都拿好成績，這樣就很難了。為了保證自己交上去的功課每次都是最好的，美國很多學生都熬夜寫作業或者做研究寫論文。　　

　　美國高中生可以選很簡單容易讀的科目，也能畢業，可是想進名校就沒有競爭力；若選修很難的科目，其難度就比中國高中的課程高很多了。假如是學文科的，就要讀很多書，查很多資料；假如是學理科的，同樣也要讀很多書，還要用課餘時間做實驗。假如上大學的科目，老師則是按照大學生的程度來要求的，無論是作業量、題目量和閱讀量都比高中課程要多得多。天資不是太高卻硬要上這些課的學生，只有用勤奮和時間來換好成績了。　　

　舉例來說，我所在學校開的「中國語文榮譽課」，學生經常要在一個星期內通讀某一個作家的三部以上作品，分析其寫作風格，分析各種修辭方法對於表達主題的影響，分析相似主題的不同表達方式，而且還要跟同時代的其他作家做對比，然後寫出自己的觀點，並使用作品中的具體例子來支持自己的觀點，論文至少要寫15頁。這樣的要求，即使在中國的高中語文課裡面都不可能存在。英語作為學生的母語，AP課的要求就更高了。中國高中的母語課（即語文課），絕對不會要求學生填詞寫古體詩，也不會要求學生寫短篇小說。但是，在美國高中的英語課中，「按照一定的韻律寫古體詩」就是基本要求，寫短篇小說還必須仿照某種風格，不能亂寫。　　

　　這樣難的課程，不花時間是不行的。但是，美國的名牌大學在錄取學生的時候，學業成績僅僅是考核標準中的一部分。另外很大一部分要看學生是否具備領導才能，是否能成為未來世界的領導者。名校因為申請的學生眾多，已經不滿足於普通的義工經驗或者社團活動的領導經驗了，它們動輒要求學生具有國際視野，有能夠改變國際政治經濟生活的活動經驗。積累這些活動經驗，也是需要花時間的。

　　

　　2008年，我有一個學生考進了常春藤盟校之一的布朗大學，獲得了全額獎學金。她最突出的活動經歷是成立了一個「緬甸女生掃盲促進基金會」，幫助緬甸的女孩子上學讀書。因為時差的關係，她經常要在凌晨跟緬甸那邊的學生領袖通話聯絡，剛好就利用這個機會熬夜。她說，她經常會在晚上八點左右睡覺，然後把鬧鐘調到兩點，凌晨起來以後就熬夜到早上六點，又是新的一天。

　　

　　「讀書、參加社會活動、睡覺，我只能要兩樣。」這個女孩子說。

　　

　　她代表了大部分沒有校友關係，不是富豪，但卻希望進入美國頂級名校的美國學生的共同經歷：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進入競爭白熱化的名校，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美國，熬夜的程度都是一樣的。區別是美國的學生是自覺選擇熬夜，中國的學生可能是被迫熬夜。

《給學生無限可能》，方帆著，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年6月出版，源創圖書策劃，摘錄已獲授權。

來源：中國教育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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