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讓中藥削足適履!反觀青蒿素,你怎麼看?
小編導讀
隨著屠呦呦獲獎的消息傳播開來,一些關於中醫中藥的質疑聲,又像層層浪般翻滾而來。隨著科技的發展,很多傳統中藥漸漸被分子化、成分化,在本文作者眼裡,中藥有迷失方向之嫌。反觀青蒿素,有人認為,這是中藥寶庫獻給人們禮物中的「尖尖小荷」,你怎麼認為呢?文末「寫評論」處歡迎你書寫自己的心聲!
20世紀,隨著化學科學的發展,西藥中出現了大量的化學合成藥物和化學提取藥物。我國自20實際50年代伊始,醫藥學界的大批人員,佔用大量時間,消耗大量物力,花費巨額資金,使用「現代科學研究」方法,對中藥進行了大量的研究。然而,當我們在新世紀盤點這些中藥研究工作時,卻發現,這些工作雖促成了西藥的誕生,卻對中醫幫助不大。以致讓我們的中醫師們感到,除了有限的參照作用外,這些中藥的科研成果不僅沒能促進中醫的飛躍,而且對其辨證論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更沒有成為中醫師手中的利器。那原因是什麼呢?筆者謹做如下探討。
一、中藥科研的錯位何謂中藥?筆者認為:簡單地說就是中醫學使用的藥物。它是基於傳統中藥的理論(如四氣、五味、歸經、升降、浮沉、散收及其他效用),按照中醫理論(如藏象、經絡、氣血津液、病因病機、診法治則等)運用於臨床的藥物。作為這一定義的主語,之所以說是「中醫學」使用,而未說「中醫」使用,就是因為,儘管葯屬於傳統的中藥,但其使用者可能是在根據西醫學理論使用。這樣一來,不管其使用者是西醫還是中醫,所用之葯即使是純真地道的傳統中藥,也已經變味為西藥了。與中藥的概念相應,中藥科研的概念應當是:在中醫臨床實踐(包括產地實際考察、藥材藥物質地的思辨、臨床使用的觀察與思考等)中,使中藥的傳統理論(如四氣、五味、歸經、升降、浮沉、散收及其他效用),不斷得到檢驗、豐富、升華,以便於更好地服務於中醫學,便於中醫師的使用,滿足人們對中醫藥的需求。這個定義的內涵有:①中藥是服務於中醫學的;②這一活動是在中醫臨床實踐中進行的;③中藥學理論與西藥學理論,其「道」不同。
首先,中藥對中醫一體相依——背離了中醫理論,中藥就沒有了「藥性」,乃至變味為西藥。在中醫看來,病人是發病的根本,也是愈病的根本。而藥物乃是治病的外因,此外因只有通過內因才能發揮作用。就是說,藥物進入人體的治病過程,不是藥物-病因這兩方面的「楚漢相爭」,而是藥物-人體正氣-病因三方面的「三國演義」。而且,在這三方面的關係中,人體正氣一般是最重要的角色。中醫的臨床正是緊緊地抓住一個個具體的、整體(包括自體這個整體,與自然和社會這個整體)的、不斷變化的活生生的人來用藥,來發現藥理。離開了具體的病人,甚至離開了人,藥性就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無所謂此,無所謂彼了。例如麻黃,其發汗解表是針對外感風寒的病人而言的。病證的確定、治療的效果是根據「脈浮緊、惡寒、頭項強痛」等脈證的出現及消除。經過這樣的反覆實踐而得出其發汗解表的功效的。若將研究的對象換成小白鼠,將無法確定它是否存在風寒感冒這一表證,治療將變得毫無根據,「發汗解表」的功效也自然無法在小白鼠的身上確定。所以,離開了中醫就無法談中藥,就無所謂中藥。由於中醫與中藥的密不可分,所以,該定義繼而強調了中藥的科研活動離不開中醫的臨床實踐。中醫在病證的判斷上,重視的是陰陽五行、寒熱虛實、表裡經絡、臟腑氣血等,是活的人體,而這些難以用屍體、動物代替;中醫重視的是不斷變化的證候內所包含的病因病機,而動物的實體、細胞、組織無法代替。但反觀我們以往的中藥科研,大多是在實驗室里提取中藥的「有效成分」,進一步在小白鼠、大白兔們的身上進行研究,採用微觀的方法觀察葯後的組織、細胞、體液物質等改變——這一整套西醫的方法,從而研究出小檗鹼、四氫帕馬丁、遠志皂苷、甘草酸、丹參酮等許許多多的「有效成分」。令人不解的是,這些「有效成分」直到最後的表述分明都是西醫的面孔:止咳、鎮痛、鎮靜、抗菌、消炎、降壓、擴張冠狀動脈……但竟也能出「中藥的科研成果」。試問:經提取「有效成分」後剩餘的部分憑什麼斷定沒有「有效成分」?所謂「有效」,是根據中醫的整體證候變化做出的,還是根據西醫的實體組織結構看到的?如果是根據後者,那是中醫的研究方法嗎?如果不是中醫的研究方法,而是西醫的研究方法,怎能出「中藥的科研成果」?這不是緣木卻可求魚,入海竟可得雀嗎?此外,這些「效」,有的是中醫早已十分熟悉的:麻黃在沒有發現麻黃鹼以前,早就用於平喘了;人蔘在沒有提取人蔘皂苷以前,早就用於強壯人體了;黃芩在沒有提取黃芩素以前,早就用於解熱了——該類研究充其量只是給中醫增加了一些佐證,不等於中醫藥的發展,因為中醫早就先於這些研究成果而使用其原葯了。有的是與中藥理論有衝突的,中醫師又不能違背自己的理論去削足適履地組方。如感冒多屬病毒,而黃連抗病毒,但我們並不能見感冒即用黃連。況且,組方不等於同類功效的堆砌,西醫藥對於復方又不甚了了。所以,該定義最後強調了「中西藥理,其道不同」。再說,西醫對許多疾病,是「病因未明」,治療時自然要「對症處理」。而中醫在治療時務在「治本」,罕言「對症處理」,更有許多情況下須「順症處理」,即「反治」之法。在這種情況下,西醫藥理中的「有效」,可能是中藥藥理的「有害」。可見,西藥的科研成果,不同於中藥的科研成果。真正的中醫師面對這一大堆名為「中藥的科研成果」,實為「西藥的科研成果」時,自然無法應用。由此可見,這樣的中藥研究是錯了位,它基於西醫的理論,使用的是西醫的方法,形成的是西藥。這樣的「科研成果」無法「認祖歸宗」,或許有機會納入西醫之腹,而不能充中醫之飢。
二、中藥科研成果對中醫的無效性可以說,中藥的科研正是由於方法的西化,導致了成果的「非中」。基因的改變將會導致物種的改變,這樣的西式科研成果自然也就不能到中醫那裡發揮效用。筆者不是說這樣的「中藥研究」沒有任何作用。對西醫來說,或對醫學領域來說,它還是有一定的作用的。因為它催生了一些西藥或使其完成了更新換代。譬如前述的青蒿素的研發,產生了治療瘧疾的新葯。但筆者認為它並沒給中醫帶來多大的福音,或者說它對中醫沒產生多大作用。所以,也就不能說是中藥的發展,更不是中醫藥現代化的方向。因為照理說,科研是一種創新,是科學技術發展的引擎。但就青蒿素的科研過程來看,青蒿素產生以前,中醫早就使用青蒿治療瘧疾了。這個青蒿素治療瘧疾的科研成果,其實是「成果在前,研究在後」。而且,青蒿素無法回到中醫的辨證論治體系中去——瘧疾的所有證型、所有階段無法都用它或僅僅使用它,青蒿素無法代替青蒿進入中藥的復方中。並且,中藥青蒿不限於治療瘧疾,還有其他功效,瘧疾以外的應用尚有很多。事實上,我們對中藥的研究成果與中醫的臨床存在許多不一致。譬如:蟬衣能解表透表,在表證中常常應用。而中醫所說的表證在西醫看來多為病毒,然直至今天,也沒見哪家研究出蟬衣抗病毒。而經研究能抗病毒的一些中藥,在中醫看來卻不能治表證,所以感冒卻不能使用。陳皮能化痰,這在中醫的臨床中已屢經驗證。但不論陳皮還是陳皮提取物,並未在實驗室里發現它能將痰涎化掉。可見,中藥的科研離不開人體。實驗室里的科研也不等於中藥的科研。這就是以往的中藥科研對中醫無效的由來。如果僅僅限於排斥反應——對中醫無用,倒也罷了,值得注意的是,有些研究最終反倒對中醫中藥事業的發展有害,那就不能不讓人倍覺寒心了。小柴胡湯的科研,一度很熱乎,研究者將其治療範圍囊括了西醫的許多疾病,什麼癲癇、膽囊炎、未明熱、中耳炎等等。但好景不長,熱鬧之後,其毒副作用紛至沓來,最後被打入冷宮。有許多中藥,數千年來一直高效地解決著人們的病痛,但業經科研,被認為「有毒」「重金屬超標」「內臟損害」等等,而遭冷落甚至被封殺。從小柴胡湯到龍膽瀉肝丸,從硃砂安神丸到關木通,莫不如此。好在我國這些科研還不「先進」,在那「先進」的美國,被封殺的包括潤腸丸(麻仁),大、小活絡丹,牛黃清心丸,復方丹參片,六神丸,精製黃連素片,山楂精片等近百種。我們千辛萬苦科研出來的中藥成果,首先不能回到自己辨證論治的老家,然後又不能移民於異國他鄉,處境是多麼悲慘!而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中藥的西藥化。一個又一個的中藥背離了中醫的性能解說,被註解為治療西醫的某某病,具有西醫的某某功效,這種削足適履的註解隨之被臨床發現不相符合,乃至毒副作用,繼而淘汰出局。
三、科研錯位溯源人們從事每一項科研或工作,都在一定的方法論支配之下。近代,以物理、化學為代表的分析科學獲得了巨大發展和成功。由於痛感自己的落後而饑渴般地接受西方科學的中國人來不及細細甄別,就提出了全盤西化、一切反傳統的主張。他們把現有的科學當成了真理的頂峰、當成了真理的全部,並將其作為檢驗其他學問的標準。在他們的心目中,已有的物理、化學知識,已經窮盡了周圍的所有物質世界。現有的西醫藥理,已經窮盡了治病的所有原理。中藥的治療原理,也已經全部囊括於西醫的藥理學之中。所以,總試圖將中藥的傳統理論,都用現有的藥理、化學知識予以解釋。進而將中醫消化進西醫之中。長期以來的「以西醫解釋、改造中醫」的思潮蓋源於此。從余雲岫的「改造舊醫實施步驟方案」到「中醫科學化」「中醫西醫化」如出一轍。就連「中醫現代化」也有許多人做了同樣的解讀。對此,我們稱之為「近代科學主義」,或曰「近代科學迷信」。為了破除這個迷信,我們有必要指出近代科學的幼稚性。比如化學,它尚不能囊括周圍世界的所有物質及其變化。對傳統中藥的單體,尚不能肯定所有的「有效物質」和「無效物質」;對中藥復方及其煎劑的成分,更是不甚了了。至於進入人體後的一系列機理,更是知之甚少。這充分體現了近代科學的幼稚性,就是說,它尚無充足的力量擔任「完整地解釋中藥」這一大任。在這種情況下,卻把中藥科研的主要力量都放在「現代科學對中藥的解讀」上,怎不誤事?也有一些人為了給這種西化的「中藥研究」尋找理由,稱其做法是「為了讓世界人民理解中醫藥,從而讓中醫藥走向世界」。不錯,了解和理解,更便於中醫藥走向世界,我們也將儘力為之努力。但不理解,就不能被接受,中醫藥就不能走向世界嗎?試看當今世界醫學領域,不含有任何「有效成分」的針灸、推拿療法,被西方漸漸接受了,他們對此都理解了嗎?大批的留學人員也來到了中國,求中醫藥之學問,他們對中醫藥都理解了嗎?實際上,世界也和中國一樣,都相信「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看到了效果,體味到了作用,世界因而來到了中醫藥的身邊。誰說中醫藥走向世界必須接西方之「軌」(接軌必須是其軌本同。若不同軌,則無法接軌。譬如鐵路之軌無法接通高速公路)?如今,現代的科學已經呈現出向系統、綜合、動態這一相似於中醫方法論的方向發展。西藥的毒副作用及其對許多內科疾病的乏術也促使其將目光投向了傳統醫藥領域。作為世界上最優秀、最高明的傳統醫藥,我國的中藥面臨著千載難逢的發展契機,我們應當挺起脊樑,增強自信,將自己「名牌產品」質量純真地、原汁原味地推介給世界;而決非易容換魂,把一個不西不中、不倫不類的怪物推向世界。否則,前腳推向世界,後腳就會被世界拋棄。
四、中藥研究的回歸為了更好地服務於現代,服務於世界,中醫要不斷地發展,而中醫的發展離不開中藥的發展。從中醫誕生的那一天起,中藥的理論就成為中醫體系中的重要一員。兩者使用了共同的方法學,有著共同的理論基礎,有著共同的目的或歸宿。我們搞中藥的科研,應當以中藥的傳統研究方法為出發點,筆者將其概括為三點:①格物辨葯;②臨床論葯;③葯醫一家。因為,整體觀念是中醫的基石。表現在中藥理論方面,就是中藥的形氣相關。既然「人稟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葯亦「稟自然之氣生,四時之法長」,故丹參、紅花色赤者稟火氣而入心,麥芽、茵陳蒿得春氣而養肝,這就是形氣相關。所以,我們研究中藥,就是要遵照傳統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思路進行發揮。如藥物的形態、色澤、生長環境、習性、氣味、臨床體驗等,從諸方面考察發現其性味、功效、經絡臟腑之歸屬。或許有人認為,格物辨葯,古人已經做過了,我們還有什麼可研究的呢?筆者以為不然。因為:一則,中醫藥的應用區域在擴大,藥物將隨著地域的擴大而增多,還有許多不認識的新葯,等待我們這些中醫藥專家揭開蓋頭,豐富我們的中藥庫。二則,對原有的藥物,我們須不斷地發現和充實其新理、新效、新特點。這樣,我們才能不斷地適應疾病譜的時代特點。歷史上一些成就突出的醫家,往往同時也是造詣很深的中藥專家,就是因為他們在新時代的醫療實踐中,不斷發現傳統藥物的新理、新效。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真正的中藥科研的主體不在實驗室,而在臨床。醫因精葯而其術高,葯因醫用而其理彰。中藥因遇明於藥理者而呈良能,因遭昧於藥理者而出毒性。倘若我們對中藥能發皇古義,闡明新知,使其更有效地治療現代多發病、流行病;倘若我們對世界的豐富物產,有了更廣泛的認識,發現了許多新品,以補充當今的中藥寶庫,而救濟世界的人民,誰說它不是地地道道的科研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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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選自《中醫答難與解惑》(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張德英編著),最終解釋權歸原作者所有。由悅讀中醫(微信號ydzhongyi)推薦發表,封面圖片來源於網路。未經授權,請勿轉載,如有內容合作,請後台留言。(歡迎原創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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