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加索《扮演小丑的薩爾瓦多》淺析

畢加索 扮演小丑的薩爾瓦多 1923年

在畢加索（1881-1973）的一生中，他始終很難被分類，因為他的藝術風格始終在不斷地變化。即便是他的立體主義風格不斷明晰，他也無意於去純化它，反而是開始嘗試對錯覺以及自然風格進行探索。畢加索諸如此類的畫作並非唯一，在1915年至1924年，畢加索對多幅作品進行了類似的嘗試。

1917年2月，畢加索遊學至義大利。隨後在一戰時期，畢加索創作了一系列新古典主義風格的作品。當時許多藝術家極力推崇回歸秩序，其中包括安德烈·德蘭、喬治·德·基里科、吉諾·塞維里尼、尚·梅金傑。畢加索此時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是對安格爾與拉斐爾的回應。

上個世紀初期，他嘗試將現成品放入作品中，同時也受到了攝影術、科技的影響。人們通常將他的1915年至1924年稱為「古典時期」。他對安格爾的作品讚賞有加，並深受希臘羅馬古物的影響，類似的作品《坐在扶手椅上的奧爾加》（1918）使人回想起安格爾在盧浮宮的那幅作品《里維埃小姐》（1805年），這幅作品則是以奧爾加在畢加索的蒙魯日工作室拍下的個人肖像照片作為底本。同樣，另一幅相似的作品還有《作為小丑的保羅》（1924）。畢加索這類風格的畫作則被以往綜合立體風格的經驗所曲解，或是被稱作畢加索的二維畫作，當然，人們更多地則稱這些作品為未完成之作。

在1921年，他的古典風格受到龐貝繪畫的影響，這個夏天他一直待在楓丹白露，學習古典畫作中的構圖，例如《在泉水邊的女性》與《春》，這些作品看上去是運用了炭筆與紅粉筆，在擦拭中產生了淺浮雕的效果。同時期的這些嘗試都互相產生了影響。

《扮演小丑的薩爾瓦多》（1923）中的畫家其實就是達利，年輕的達利也深受形而上學與立體主義的影響，而同樣也是在這期間，他也開始轉向學習一系列的古典畫家，例如拉斐爾、布隆齊諾、委拉斯貴茲的畫作。或許正是達利在向畢加索請教的過程中，畢加索創作了這幅作品。在隨後的1926年至1929年，達利多次赴巴黎，並拜訪畢加索，他在這個時期的作品受到了畢加索的影響。當然他在這段時間也見過米羅、瑪格麗特等藝術家，接觸了超現實主義、印象派、未來主義等諸多風格。

引起我們思考的是，為什麼畢加索會用這種方式，來回應古典作品，再創作古典作品？在這一類型的畫作中，我們可以在作品中直觀地看到繪畫的創作過程，也就是對古典繪畫的解讀。

在文藝復興時期，素描的發展切切實實地影響了藝術家們的繪畫創作。素描可以反覆修改的特性幫助藝術家使造型不斷準確，而畢加索在同時期嘗試使用的紅粉筆與炭筆則是文藝復興時期歐洲藝術描畫人體最為典型的工具，它能夠幫助畫家更細膩表達並捕捉住人物的微妙部分。琴尼尼在其《藝匠手冊》裡面提供了豐富的數據說明素描的必要。而畢加索的嘗試則十分明智地抓住了古典時期繪畫的精髓。一方面，他閱讀經典作品，掌握了古典作品中的構圖準則，另一方面，畢加索把握了媒介本身，非常聰明地運用了當時所廣泛採用的繪畫材料。最後，他運用自己的方式對作品處理自然，促使觀眾能夠非常有效快速地捕捉住畫面人物，甚至覺得這樣的創作合乎情理。總的來說，我們可以在這類的任意一幅作品中，就能完整解讀出古典藝術的精髓。那麼由此來看，那些所謂的未完成之言論，便顯得膚淺與貧乏。

同樣，當我們回顧這系列作品中的人物時，我們發現，繪畫中的人物僅僅只是他的妻子、孩子、朋友，而不是任何一個聲名顯赫的人物。這反而也引發了我們的另一個思考，究竟是什麼能夠讓藝術作品留存？雖然歷史畫在某一程度上是繪畫中的最高門類，但是當我們回顧藝術史的脈絡，回顧這些出色的藝術家的作品，我們看到更多的是藝術的品質，即它的視覺感知、它的情感所在，以及它的構圖。這些促使了藝術作品擁有自身的表現力，也塑造其不朽。

畢加索曾說過，他的生命用上半輩子努力畫得像委拉斯貴茲那樣，而下半輩子則努力畫得像兒童那樣。他對表現語言的學習與探索，就可以在《扮演小丑的薩爾瓦多》中得到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