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對我的羞恥感說：我已經夠好了！

文｜Joy Liu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覺讓我們覺得跟全世界隔離，讓我們無比孤單，這種感受叫做羞恥感。

1. 到底什麼是羞恥感？

現在我們好像可以越來越開放的討論恐懼，憤怒，悲傷等情緒，但仍舊沒有人願意討論羞恥感。好像提到羞恥感這個詞，就會讓我們覺得很羞恥。很多時候這種感受太難過了，以至於我們不願意麵對它，也肯定承認它對我們生活的影響。

那麼羞恥感到底是怎樣一種感受？

讓我們來看看一些朋友的分享：

－羞恥感是在你的胃裡那個黑暗的並且像地獄般受傷的感覺。你不能跟別人說，也不能傾訴它是怎樣的疼痛，因為一旦你講了，你那點「骯髒的小秘密」就會被所有人發現。

－羞恥是一種被拒絕的感受。

－你努力去迎合這個世界，去展示給這個世界它想看到的東西。羞恥發生在當你的面具被拉下來，你身上那些不討人喜歡的地方暴露出來的時候。你幾乎無法忍受被人看到。

－羞恥的感受就像一個局外人，沒有歸屬感。

－羞恥是一種恨自己並且理解為什麼其他人也恨你的感覺。

－羞恥感就像一座監獄，但是是一座你活該待在裡面的監獄，因為你「有病」。

－羞恥感是那些你希望不讓別人知道的部分被暴露的感覺。你希望躲起來或者直接死掉。

難怪我們都不願意談羞恥感這個話題，因為它實在是太難以忍受了。Brene Brown教授在她寫的書「I thought it was just me」裡面提出了她對羞恥感的定義：羞恥感是一種相信我們是有缺陷的並且因此不值得被接納和歸屬的，強烈痛疼的感受和體驗。［1］

2. 那個讓我羞恥的自己

我想先分享一個自己的故事。不得不承認，在我還沒有動筆開始寫這個故事之前，我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恐懼了，但我還是決定把它分享出來，為了讓自己更好的面對它，也同時為了讓更多的朋友讀到我的故事後，能夠跟自己的羞恥感連接起來。

故事就發生在前一段時間。因為要搬家，今天跟我媽一起去跟新房東簽合同。結果我媽見了新房東之後，竟然請求人家給我「介紹對象」。並且她真的是「開門見山」：「我家女兒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然後盡數了曾經追過我的男生。說真的當時我真的想找個地洞鑽起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什麼要跟第一次見面的人說這些（也許是想說我家女兒之所以「嫁不出去」，不是因為她沒有魅力？）。

接下來新房東問：「那她為什麼一直沒有談戀愛？因為她很強勢？」 我媽趕緊為我辯護：「她可能是有點強勢，不是，我家女兒其實很溫柔的。」 接下來我媽大概跟對方說我很有能力之類的話時，我已經基本聽不到了，我只有想趕快逃走的心。

後來在回去的公交車上，我想跟她聊聊剛剛發生的事情讓我多麼的不舒服，但是當她說出那句「我不想跟你聊」時，我心中剛剛積累的委屈，難過和憤怒就爆發了。我換了一個離她很遠的位置坐下，後來她坐過來對我說：「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因為一點小事情就生氣？」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這個故事的結局。我們彼此傷害，大吵了一架。當然，在這個大吵的過程中，羞恥感也一次次的來侵襲我，比如當我媽說：「作為諮詢師，你把你媽的關係處理成這樣真的好嗎？」時，我的確覺得非常羞恥。

後來我發現，當我不去面對自己的羞恥感時，它就會肆意，就會讓我開始想要攻擊別人。現在回想起來，原來我的確在迎合這個社會對我的定義：沒有談過戀愛一定是我「有問題」，所以這件事情當我媽媽跟陌生人提到的時候，讓我無地自容；被人懷疑「強勢」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因為「強勢的女人都嫁不出去」；諮詢師應該是「完美的」，她不應該有自己的情緒，她應該一直保持鎮定，應該時刻跟所有人（尤其是自己家人）有著良好的關係。

3. 我不想再去迎合這個世界對我不合理的期待

當我要去迎合這個世界時，就會為自己不符合這個世界對我的期待而感到羞恥。我害怕被人評價說我「有問題」，害怕被人評價「強勢」，也害怕被人評價說「沒有資格成為好的諮詢師」。

就拿「強勢」這件事情來說，我甚至因為害怕被人說強勢而不敢去展示自己真正的力量。在同樣一件事情當中，如果男人表現的很肯定，會被人崇拜的說「有魅力，很自信」，而一位女性表現的很肯定時，就會被說成「強勢」。這個社會對女性的歧視如此之深，導致跟我一樣的很多女性要故意掩蓋自己的光芒。因為這樣才顯得「夠溫柔」。

我們也許根本不懂得強勢和真正的力量之間的差別。強勢指的是用操縱，控制和壓迫的手段跟別人相處，並一次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真正的力量，卻只跟我們自己有關，是我們勇敢的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和想法，是我們有勇氣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並且成為我們想成為的那個人。

現在回想新房東（男房東）問我媽媽的那句：「那她為什麼沒談過戀愛？因為強勢？」時，我只能嘲諷一下自己。我如此小心翼翼的避免被人說強勢，卻被一個絲毫不了解我的陌生人問是不是因為我「強勢」。

我想我從此不會再為自己的力量感到羞恥，因為我需要這樣真正的力量去面對我的羞恥感，我需要這樣的力量去不斷成為我想成為的流動的自己；

我想我不會再為自己之前沒有談過戀愛感到羞恥，它不是因為我「有問題」，而是我一直認真的做著自己，一直選擇先完成自己再去建立良好的親密關係，而不是讓親密關係來滿足我都無法滿足自己的需要。我之前對單身的選擇，就像此刻我決定嘗試進入親密關係一樣，都是我個人的選擇而已；

我想我也不會再因為自己跟親人偶爾的爭吵而感到羞恥。的確，我是一個諮詢師，但我同時是一個有情感並且會受傷的普通人類。我不想再為自己的不完美而感到羞恥，因為我跟所有人一樣，永遠都做不到完美。

4. 你並不孤單

羞恥感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它會讓我們覺得自己現在的體驗和經歷，是所有人都不曾經歷的。我們是跟其他人不同的異類，是需要躲起來的「怪物」。親愛的其實你並不孤單，因為有我，還有很多朋友，我們都懂你，並且如果我們不懂，你也可以教會我們懂你。

下面是一些朋友分享的他們關於羞恥感的故事：

＊羞恥感是我媽媽現在還在憎恨我的體重。每次我跟丈夫和孩子回家，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天啊，你還是這麼胖！」，並且我出門前她說的最後一句會是：「希望你能減一些肥。」 她已經毀了我這麼久你以為她可以就此放手了，但是不，她根本停不下來。

＊我並不憎恨做愛。我不是真正的享受它，但我也不是完全討厭它。我現在有三個孩子並且既然我有了他們，我就對做愛不太感興趣。如果我再也沒有性生活，我也覺得挺好。我知道這完全不正常並且它讓我們感到羞恥。就好像我是有問題的。我討厭那些報道已婚夫婦每周平均有三次性生活的文章。我在想：「天啊，我不是那樣」並且我覺得很羞恥，因為如果我不再有性生活我也不介意。這很糟糕因為我丈夫不是這樣，他就是那些想要每周有三四次性生活的人。

＊我在高中時我媽媽自殺了。她在我們家的浴室里弔死了自己。小區的巡邏保安發現了她。從那天起，我就被貼上了標籤「那個媽媽弔死了自己的孩子」，它成了我生活中最大的噩夢。我爸爸強迫我在當地讀完了高中，他幾年後也死了。從某種程度講，我覺得解脫了，因為我再也不用回到那個社區了。搞笑的是我在想，如果我媽媽是因為癌症或者其他什麼死了，人們就會更理解，人們可能就不會這麼殘忍。但如果是自殺，情況就不一樣了。我媽媽是那個把自己弔死的瘋女人，這就意味著我一定也是個瘋子。我甚至覺得我朋友的家長很害怕我和我爸爸。這就是羞恥。

＊5年前我辭掉了自己的工作，並且和丈夫一起貸了第二次款，因為我開始了自己的生意。2年之後我不得不關閉我的網上服裝店，它給了我很大的打擊。你總是聽到人們放棄了所有去追求他們的夢想，然後他們非常成功並且幸福。我欠了債，在一份糟糕的新工作中並且對自己沒有成功感到羞恥。我讓所有周圍的人很興奮並且參與進來，然後我失敗了。我為自己是一個失敗者感到羞恥。

＊不孕對我來說是一種羞恥感因為它讓我感到孤獨。我感到就好像沒有人可以理解我的痛苦，特別是那些我周圍有孩子的人。你感覺到就好像是你自己有問題或者你因為做錯了什麼事情而被懲罰。你在腦海中思索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因為你不適合做一個媽媽。

＊我從小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直到上了初中我也一直沒有跟父母住在一起。從小到大，就連家長會都是爺爺去開。我覺得自己跟所有其他的同學都不一樣，因此感到羞恥。甚至連別的同學抱怨被家長指責我都特別羨慕，因為至少他們還父母來指責。

＊我因為主動跟丈夫提出性需要被拒絕而感到羞恥。就好像有個聲音告訴我：「女人不應該這麼主動，這是不要臉的表現」，還有個聲音在說「你被拒絕，是因為你不夠有魅力」。

或許我們都可以跟這些真實的故事有所連接，而當我們開啟自己的同理心，把那些曾經讓自己覺得羞恥的故事拿出來分享時，我們就真正開啟了我們自我治癒羞恥感的強大功能。

親愛的你，願意跟我們分享你生命中，那麼曾經「難以啟齒」的關於羞恥感的故事嗎？其實你並不孤單，因為我們與你同在！

參考文獻

[1] 原文是「Shame is the intensely painful feeling or experience of believing we are flawed and therefore unworthy of acceptance and belonging.」，Brene Brown, in the book 「I thought it was just me.」

[2] Brene Brown, I thought it was just me.

Joy Liu, 心理學科普達人，心理諮詢師，繁榮成長工作坊創始人～把最用心的文字，配上最虔誠的科學，陪伴和跟隨你去探索，生命中的各種可能！

來源：繁榮成長工作坊 指月軒館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