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請遠離政治

07-20

投機主義設計師

我大學在西安讀的，這座歷史悠久的古都，卻有著密集的大學分布。按照城市人口年齡分布，這絕對是一座年輕的城市。但讓人遺憾的是，這座城市有著非常嚴重的民族主義情節。

　　我大學時發生過一件事情：有一所大學開聯歡晚會，他們的日本留學生表演了一個下流的節目（據傳是比較色情的一個節目）。這個節目的效果適得其反，激起了當場中國學生的怒火，兩方學生引起了衝突。後來事件越鬧越大，部分學生衝擊留學生宿舍，要討個說法。學校的干預被學生們誤解為對日本學生的庇護，更引起了群情激涌。甚至於這股熱情還感染了隔壁學校的愛國大學生，兩股學生一合流，最終演變成大學生的上街大遊行。至於遊行的內容，就是大肆破壞日本品牌的商店，和現在的抵制日貨如出一轍。

　　我現在猜想，以日本人的聰明守禮，表演的節目絕不會是為了侮辱中國學生。之所以會有那樣的反應，和當時日本動作生活片沒有普及有關，畢竟那時電腦普及率不高，盜版日本動作生片的行業才方興未艾；加上中國的學生在高中里性心理就受到嚴重壓抑；才會有一看到帶有色情意味的表演，就帶有抗拒的心理，以為別人是在侮辱你。

　　以這麼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最後發展成一場浩大的反日遊行，足以說明，西安這座城市的民族情節是非常強烈的。年輕學生有這樣的意識形態，並不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我讀大學的時候，雖然不至於蠢到如此，但仍然是一個愛國青年。

　　這一方面和我們所受到的教育有關（這個大家都深有體會）；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涉事不深，容易被人欺瞞的緣故。一個人的成熟總是需要知識和經歷的積累，象牙塔里的世界和現實世界完全是不同的。

　　讀書時候所學的知識大體是抽象和靜止的，一個定理，一個公式就能解決很多問題，也就不需要社會實踐了。而現實世界的知識大體是演繹的，人類世界的運行總是複雜莫測。理解這些運行規則，需要真實的去參與社會實踐才能達到。像象牙塔里那樣的閉門造車，肯定是行不通的。

　　政治這門學問，是一門現實世界運行規則的學問，顯然不是象牙塔里能夠學到的。年輕人對政治的理解，大體都是薄弱的。我前面也說過，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可以通過兩種渠道來體現，其一是市場，其二是政治。這兩種渠道奉行完全不同的行為準則。

　　你去一家公司做工，按照你和老闆達成的協議，你要完成老闆給的任務，然後得到老闆給的報酬。你和老闆的社會關係是通過市場來實現的，簡而言之，你是打工者，老闆是資本家。如果你對老闆的報酬不滿意，你可以跳槽到別的老闆那裡尋找更好的工作的條件。新加入的老闆和你們之間仍然是一種市場關係。

　　但是如果你因為對工作不滿意，選擇罷工，並慫恿別的員工和你一起。那麼作為你的老闆而言，當然是應該炒掉你的工作，嚴重情況下可以起訴你，讓你賠償所造成過的經濟損失。在這裡，你已經破壞了正常的市場原則。如果，這時候某政黨通過了一項法案，規定員工有罷工的自由；甚至於成立工會，組織大規模員工進行罷工。那就是對市場原則進一步的破壞，而這時你和你老闆、工友、公會、某政黨之間的社會關係就不是市場原則的體現了，而是一種政治關係了。

　　可以這麼說，政治是一門和市場對立的學問，它的任何行為都是通過和市場的破壞而體現。年輕人囿於自己經驗的匱乏，認知能力的低下，理性總是被感性所驅馳；對政治事務的理解是非常薄弱的。中國近現代歷史上，那些年輕人懷抱著愛國的熱情，參與政治活動一輪接著一輪，可結果總是陰差陽錯地成為了惡魔的推手。

　　就拿最近的反日浪潮來說，年輕人又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他們的愛國熱情再一次成為了政治踐踏市場的打手。

　　本來，兩國之間的關係可以通過市場來體現，那就是彼此之間的自由貿易。中國人買日本商品的熱情那麼高，正是因為日本商品比其他國家的商品（包括中國自己的商品），更能改善自己的生活。自由貿易在任何時候都能改善買賣雙方的處境，這是經濟學上不可辯駁的真理。

　　然而，當民族仇恨、愛國熱情等政治情感湧現了之後，中日之間的正常市場關係就不可避免的遭到了破壞。中國人不買日本的商品，初看起來是日本人的出口得到了傷害，但是經濟學裡有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在這裡，看不見的是，本來打算買日貨的人選擇買別國家的商品，同樣的質量水平花費了更多的金錢，甚至於再也買不到和日貨同樣的水準的商品。消費者的損失就在政治的口號中被人們忽視了。

　　而最可怕的是，如果有一個崇尚戰爭的政客脫穎而出。他忽悠年輕人不能忘了國讎家恨，不能對領土有一絲一毫的退讓，要讓這個國家重新佔據世界的核心地位（雖然我一直認為這個國家從來沒有這樣的地位）……這些可怕的政治口號，一旦點燃中日兩國的戰火，那才是最悲劇的一幕。

　　年輕人少參與政治。幾千年以來，政治鬥爭都是狗咬狗，裡面的陰謀詭計、貪婪欺詐、殘暴嗜殺，連最恐怖的恐怖片都比不了。年輕人要在市場的大潮里好好磨練，多多賺錢，為這個世界的市場力量添磚加瓦；切不要成為政治的推手，給市場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