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朴槿惠送進監獄的是韓財閥政治

07-20

　　文|施君玉

　　經過逾九個小時的審查，首爾中央地方法院一紙如期而至的逮捕令，將前總統朴槿惠送進了拘留所。解發卸妝，這位六十五歲的女強人頓時蒼老了許多，等待她的將是法院審判及十至四十五年漫漫刑期。與朴槿惠拘押在一起的還有兩位「要角」，一是「干政門」事件主角崔順實，一是貪腐案始作俑者三星電子副會長李在鎔。若沒有他們，朴槿惠的舞台恐怕不會從青瓦台移到拘留所。

　　是誰把朴槿惠送進了監獄？與其說是閨密「干政」，三星行賄，不如說是韓國的財閥政治。儘管李在鎔在監獄中哭訴，誰能拒絕總統？但這不過是真相的一半，現實是，包括總統在內，誰又能拒絕三星？民間有一句流行語，韓國人一生無法避免三件事：死亡、稅收及三星，足以說明「三星」地位。不久前，樂天集團董事長辛格浩出庭受審時，公開擲杖咆哮公堂：誰敢審我！牛氣衝天的財閥與多次道歉、苦求原諒的朴槿惠形象迥異。

　　這就是韓國特有的政商關係。傳統的威權政治與經濟振興、民主化改革相結合，催生了擁有超越制度特權、在政壇呼風喚雨的財閥。相對於總統有五年任期的限制，財閥只有世代交替，影響恆久不滅。最典型的代表是出身現代集團的前總統李明博，雖位居總統寶座，但卻是「財閥的跟班」，對「主人」唯命是從，每次見到當時的三星掌門李健熙，都要畢恭畢敬地深深一躬。朴槿惠由於其父親的背景，上任之初曾被平民寄予壓服財閥厚望，但最後也栽在「財閥」手上。

　　韓財閥體制誕生於被譽為「漢江奇蹟」之父朴正熙時期。朴正熙通過軍事政變上台時，韓還是一個落後的農業國，為拯救韓國經濟，政府以「強權」為基礎，全力培育和保護企業發展，社會財富開始向少數人集中。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韓國開始走向「政治民主化」，企業開始走出國門，向海外擴張。九十年代末，亞洲金融危機爆發，韓經歷了一輪重大重組，在危機中倖存的企業更加強大。

　　隨著經濟實力日益壯大，財閥在政治關係中也變得越來越強勢，通過介入選舉及政府決策，謀取更大利益。據二○一二年統計，韓國前三十位大企業的經濟總量已佔全國GDP的百分之九十，其中三星、現代、LG、SK四大財閥的經濟總量佔全國GDP的百分之六十五。無論誰坐鎮青瓦台，也不敢輕易在這些太歲頭上動土。

　　究竟是財閥影響了政治，還是政治主導的財閥？這在韓國是一無解的難題。民眾不知自己是「大韓民國」的子民，還是「三星共和國」的用戶。韓國財閥政治不除，朴槿惠註定不會是走進監獄的最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