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農言】遠離凋敝,鄉村如何更好地「活著」?
與直指農村社會問題的「返鄉體」不同,如今觸碰到人們心底最柔軟記憶的那抹淡淡的「鄉愁」,則是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緬懷過去的鄉村的:秋天田野里的高粱、紅薯;春天一起摘的槐花、榆錢;以及夏天的晚上,村民們搬著板凳坐在村口的大樹下乘涼,孩子們追逐嬉戲,老人們輕搖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橋下的流水汩汩地流著,聲音如銀子般清亮……而所有的這些,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因為對於現實農村的種種失意或者說期許。
這些年來,我們的鄉村所經歷的變遷實在是太劇烈了。人們看到了鄉土中國正被城鎮化的浪潮所沖刷,一切資源似乎都被開礦似地挖起運走了。給農村留下的是星散的人口、荒蕪的土地,和日漸凋零的老一輩們。鄉村的衰敗和不可持續,最明顯的莫過於一些村莊的「空心化」。在人們的記憶中原本人丁興旺、充滿生機的鄉村,如今萬籟俱寂,晚上連狗都不叫一聲。
然而觀察鄉村,還是要有整體視野的。這一點,今年兩會期間陳錫文也用「農村遠沒有想像的那麼好,但也有一些農村,比大家想像的要好得多。」做了回應。筆者也親眼見到一些村莊人口大量外流,成了空心村,自此失去了活力。而有的村莊不但原本出走的人紛紛返鄉,還吸引著外面的人口不斷湧入。事實上,人口的只出不進只是鄉村凋敝的一個最明顯的信號而已。那麼,為什麼有的鄉村「空心」了?有的卻過得風生水起?換個角度說,如果鄉村要想有所希望,需要什麼樣的要素和條件來支撐呢?筆者認為,核心要素在於環境和產業。
幾乎每個人都本能地嚮往一個風景宜人的居住環境。而村莊,原本就是先輩們選擇了當時最好的環境紮下根來聚居而成的。如今走在鄉間,我們依然能夠發現很多村莊選址講究,或者背山面水,或者逐河而居,土地肥沃,環境宜人,足以使一方鄉民過上富足舒適的生活。
相較於城市,鄉村在自然環境上本就有著天然的優勢。無論是「古道西風瘦馬,小橋流水人家」,還是「煙雨蒙蒙雞犬聲,有生何處不安生。」都是城市人嚮往的。而這些年來之所以人們的鄉愁愈漸濃烈,其中一個原因便是記憶中的兒時還能在清澈的小河裡捕魚摸蝦,如今很多村莊的河塘已被填埋或者乾脆變成垃圾坑了。加上急功近利的行為,村裡的大樹被連根拔起,不但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炎炎夏日也再沒有機會躺在樹下的青石板上乘涼了。加上工業消費品的進入,大量不可降解的廢棄物充斥著人們的生活,使得一些鄉村更加不宜居住。
如果自然環境並不理想,產業的發育則是人們留在鄉村的最後支撐。
筆者老家的一個集鎮便處於這樣的社會經濟發展背景之下,談不上有什麼特別的自然資源,而且遠離市區,這些年來隨著城鎮化的發展,明顯被一些郊區鎮街甩在了後面。
即便如此,周邊村莊的人們依然還在那個結構里生活,原因就在於當地的勞保製造業相當完善。大量的農村勞動力被聚集在了工廠里,一個普通的製鞋工一年也能拿到三四萬元的工資。慢慢的,小飯館、熟食店等服務業也都興盛起來。對於這個鄉鎮的農村來說,勞保這一產業的存在,就是大家還能在那個地方聚集起來的最重要的原因。
城市與鄉村的互動,市場經濟的無孔不入,如今的農村再也不可能在一種相對封閉的狀態下運行。應該說,找准自己在區域經濟和社會發展結構中的位置,發展自己的優勢產業,是鄉村「活著」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這樣的例子也不在少數。就拿位於魯東南的諸城來說,這裡的一種燒烤甚為有名。製作工藝大體上是將腌制好的豬頭放入加了調味料的鍋中煮熟,撈出放涼後架在干鍋里的箅子上,鍋底放紅糖,小火慢烤,將肉熏至醬紅色或焦黃為止。
就是這樣一種源於民間的地方小吃,卻被這裡的人們打造成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條:從畜禽的養殖,到屠宰,到精深加工……依託於此,村莊便有了對接市場的介面,村民們要麼養殖,要麼務工,要麼運輸,在家門口過上了體面的生活,村莊的生氣和活力猶在。
較早開始城鄉統籌的成都近年來則是在「田園城市」上下功夫。如果把整個鄉村看成一個大棋盤,那麼網格處就是農田,棋子就是一個個小村落。不僅下了力氣保護環境,很多村莊還都有自己的特色產業與市場去對接。這個村是搞養殖的,那個村是做農家樂的……留有自己的文化和味道,實質卻都是圍繞著市場需求,遵循著產業規律,找准區域經濟中自身的特點去實現產業配置。
緬懷過去並不能阻止鄉村的凋敝。在發展的道路上我們也必須正視一個現實,即城鎮化進程中,必然有村莊是要消亡的。而有些村莊本可以遠離凋敝卻凋敝了,實在是因為新的治理機制沒有跟上的緣故。因為,無論是產業的發展,還是環境的改善,都已不是單純的「管理」所能解決的問題了。鄉村社會發展到如今階段,顯然需要一個全新的治理架構,包括村鎮如何布局、生態如何改善、公共服務如何配置,以及鄉村的經濟、社會發展和法制的建設等等,都應納入考慮才是。
內容來源:農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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