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識》雜誌 ▎河野太郎:擔負起日本「戰略性外交」的新外相——盧?昊
2017年8月7日,在東盟外長會議期間,韓美日外長在菲律賓馬尼拉市舉行會談。圖為美國國務卿蒂勒森(左)、韓國外交部長官康京和、日本外務大臣河野太郎(右)。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上月初改組內閣,自民黨資深政治家、知華派人士河野洋平之子河野太郎出任新一屆外相。走馬上任一個多月,河野太郎多次出訪,足跡遠至中東與非洲,試圖為日本外交繼續「拓展空間」。河野太郎的政見立場不同於父親河野洋平,此前他一直以「新生代」「改革派」自居,但現在,比起「做自己」,他更傾向於成為「安倍外交」的忠實執行者。
助推安倍「戰略性外交」
8月初執掌外務省後,河野太郎馬上迎來「外訪首演」,8月5日赴馬尼拉出席東盟外長會議,會上他指責中國「將南海軍事基地化」,要求中國「遵守法治與航行自由」,被中國外長王毅直言批評。8月16日至19日,與新任防相小野寺五典一起訪問華盛頓,參加日美「2 2」會議。8月23日至28日,飛往莫三比克,代表日本主持非洲開發會議(TICAD)部長級會議,與非洲各國外長會談,還訪問了衣索比亞,會見了非盟領導人。9月6日至7日,陪同安倍訪俄拜會普京,參加「東方經濟論壇」。9月8日至13日,連續訪問中東和非洲五國,其中10日一天連續拜會約旦、科威特和沙特三國外長,然後又飛赴埃及,主持首屆部長級「日本阿拉伯政治對話」,並分別與埃及、阿爾及利亞、利比亞等國外長會談。17日,又陪同安倍飛往紐約,參加聯合國大會。《日本經濟新聞》稱,在日本外交「秋季攻勢」的背景下,新任外相為支持「俯瞰地球儀外交」不辭辛苦地努力。
在安倍持續推進「戰略性外交」的總方針下,日本重新加強了在中東、非洲等日本外交傳統上「非重點區域」的戰略投入,在這些地區積極填補「影響力空白」,以支持日本外交的「全球格局」。
在河野上任以來的外交行程中,中東與非洲佔據了很大比重,如何強化在該地區的日本外交,成為他當前的主要課題。在莫三比克的TICAD部長級會議上,河野稱日本自2013年至2016年已提供總額約267億美元的對非援助,並宣布將繼續加大對非援助,出口「高質量基礎設施」,並推進「高建設性人才培養」。在埃及舉行的首屆「日本阿拉伯政治對話」上,河野表明了日本中東政策的基本立場,提出「河野倡議」,即「知識與人的貢獻」「加強政治協作」等四條原則,以及擴大由日本主導的巴以「和平與繁榮迴廊構想」等五條具體倡議,並承諾為敘利亞難民追加總額約2500萬美元的人道主義援助。訪問中東時,河野向各國外長反覆表示「打算為中東和平做出貢獻」,願意在沙特等國與卡達斷交等爭端問題上發揮「橋樑作用」,並承諾提供總額約14億日元的無償援助,用於打擊「伊斯蘭國」、反恐治安和難民醫療等。在朝鮮核試驗與試射導彈背景下,河野每到一地,均積極呼籲各國支持日本外交立場,推動加強對朝鮮制裁。在TICAD會議上,河野還就基礎設施、海洋等問題發表意見,聲明「應保障航行自由,維護以國際法為基礎的海洋秩序」,「國際港灣等基礎設施,有必要以高度公平和透明的方式進行利用」,「日本將嚴格按照國際標準來(向非洲)投資」,等等。矛頭直接指向中國。
外交風格有待觀察
此次擔任外相,是54歲的河野太郎時隔一年再次入閣,2015年10月,他曾被安倍起用,擔任國家公安委員長兼行政改革相,直到2016年8月內閣改組。之前,河野還曾任總務大臣政務官、法務副大臣等職,但出任外相這樣備受關注的要職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在他之前、為安倍擔任了四年半外相、此次內閣改組後轉任自民黨政調會長的岸田文雄「獲評甚高」,這也無形中增大了河野的壓力。《日本經濟新聞》稱,岸田給後任者提供的經驗是「勤奮而無怨言地工作」「沉著地應對問題」。換言之,在安倍首相掌舵對外政策的前提下,外相要「服從命令」「能幹活」,而且「會背鍋」。
儘管是初任外相,但河野在個人經歷及政策思考方面並非「毫無準備」。一方面,河野曾就讀美國喬治城大學,並在美政治人士辦公室實習過,在美國等西方國家擁有人脈。河野重視日美同盟關係,6月初參加香格里拉對話時,河野曾用英語向美防長馬蒂斯提問,並表示日美同盟應當強化「共同價值觀」,而非僅僅基於權宜之計的合作;8月中旬訪美參加「2 2」會議時,河野還專門拜會了自己在喬治城大學的導師、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另一方面,河野在富士施樂等公司上班時,曾被派駐國外開拓亞太市場業務。他自己也強調重視亞洲。2012年河野出版了一本書,名叫《「超日本」宣言——我的政權構想》,在內外政策方面提出一系列建議,其中提出依託日美同盟和日本與亞洲各國的夥伴關係,「讓日本在新的亞太地區確立領導地位」。
總的來看,作為外交「新人」,河野將忠實執行安倍力推的「戰略性外交」。2010年,河野曾在博客上寫道,自己作為自民黨議員「不代表日本政府,也不代表本黨主流派,但代表大多數國民的意見」,但河野的過往經歷表明,一旦出任政府要職,他立刻個人服從集體,「與內閣方針保持一致」。河野曾是自民黨內反核電少數派,但2015年出任行政改革相後,他在核電問題上「徹底沉默」。此前,河野一直主張削減政府開發援助(ODA)的開支,但擔任外相後,他立刻轉變了立場。他還表示「將逐步展現自己的風格」。在馬尼拉參加東盟外長會議期間,8月7日晚,河野主動提出在下榻酒店面向海外媒體舉行新聞發布會,此後他又在國內外多次舉行臨時記者會。這也反映出他主動利用媒體發表看法的策略傾向。他說,作為外相重要的一點是要有「反射神經」,即面對形勢立即應變的能力。
如何對待父親的「政治遺產」
河野太郎出身政治世家,祖父河野一郎是自民黨元老,大叔父河野謙三曾任參議院議長,是與周恩來總理打過交道的對華友好人士,父親河野洋平曾任眾議院議長、官房長官、外相等要職,並擔任過自民黨黨首,以1993年發表承認日軍強征慰安婦的「河野談話」而聞名於世。不過,背負著深厚政治家族背景的河野太郎並不打算按照父輩的政治道路走下去。出任外相後第二天,他在外務省內的講話中,向全體官員表示自己和父親「完全不同」。一些自民黨人士稱,在自民黨內河野以「新生代」「改革派」自居,與作為穩健保守派的父親有明顯不同,有強烈的「做自己」的傾向。
在政治和外交政策觀上,相比反對修憲、更重視與亞洲鄰國關係的父親,河野太郎明確支持修憲,力主讓日本實現「政治自立」與「安全自主」。早在2000年,首次當選議員的河野就曾拜訪安倍,表示「完全贊同」安倍解禁集體自衛權的理論,願全力支持安倍。河野支持安倍的安保法制改革,主張自衛隊入憲,開展對外安全合作,而且具備主持推進對美外交的意願與能力。這也是安倍得以「放心」起用河野擔任外相的原因之一。在歷史問題上,河野對安倍在二戰結束70周年時主張的「未來志向」表示贊同,但他個人不參拜靖國神社,認為在敏感的歷史問題上「需要兼顧鄰國的立場」,並且支持與中、韓等國深化民間交流。
儘管希望「做自己」,但河野太郎仍然無法忽視來自父親的影響。在就任外相後他公開坦承「必須要感謝父親的恩德」。日本輿論也認為,河野太郎之所以被任命為外相,與其父的海外聲望直接相關,安倍希望藉助這一聲望,並藉由河野洋平之子之手,尋求與中、韓改善關係,紓解近鄰外交困局。這也表明,河野家族在歷史問題及亞洲外交上留下的「政治遺產」,現階段仍是日本難以輕易拋棄的。今年7月,河野洋平公開批評安倍的內政外交政策,稱安倍「搞的是與民眾期待相反的政治」。前不久他前往北京出席中日邦交正常化45周年紀念活動時,也公開表示要在不忘歷史的基礎上發展中日關係。在父親的隔空「提醒」下,河野太郎接下來如何應對當前的中日關係局面值得關注。
在安倍政權以「附美」姿態爭取掌控地區主導權,對中國加強戰略競爭的情況下,日本所謂的「戰略性外交」日益暴露出結構性問題。但日本外交當前所面臨的課題與挑戰,並非外相一人所能解決,更何況河野太郎與安倍在政見上「頗多投合」,他很難成為政府當前外交路線的反思和批判者。儘管如此,如果河野能以適當的方式,讓父親的「政治遺產」在地區歷史和國際關係進程中繼續發揮建設性作用,將有助於日本外交或多或少「回到初心」「復歸平衡」,至少讓日本的戰略心態和價值取向「保住底線」,並趨向理性與包容。
(作者是中國社科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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