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民主價值觀的虛偽性

-人民日報嘉賓訪談

  鄭杭生

  內容提要:

  ●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主權國家南聯盟的狂轟濫炸,特別是對我駐南使館的導彈襲擊,又一次暴露了美國民主價值觀的虛偽性。

  ●「民主價值觀」和世界上最強的軍事實力是美國實現其稱霸世界野心的文武兩手。冷戰時期,美國主要用「民主價值觀」這「文的一手」來對付社會主義國家;而冷戰結束後隨著力量對比的變化,它便越來越依靠「武的一手」,其民主價值觀的虛偽性也就表現得更為赤裸裸。

  ●美國民主的國際霸權主義性質是由其資產階級本質決定的。議會民主的羞答答一面和赤裸裸一面是美國在國內實行統治的文武兩手。而以少數人的民主冒充全民民主,以形式上的平等掩蓋事實上的不平等,以羞答答的一面掩蓋赤裸裸的一面,是美國民主作為資產階級民主的本質體現。

  這次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主權國家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的狂轟濫炸,特別是對中國駐南聯盟使館的導彈襲擊,使美國又一次充當了世界人民的反面教員。血淋淋的事實擦亮了人們的眼睛。人們不得不對美國一貫用來「天使化」自己、「妖魔化」別人的所謂「民主、自由、人權」進行深刻的反思。而美國民主的虛偽性,也和它的人權、自由的虛偽性一樣,空前尖銳地暴露在世人面前。

  「民主價值觀」+世界上最強的軍事力量,是美國實現其稱霸世界野心的文武兩手

  長期以來,美國把世界上的國家分成兩類:凡符合西方模式的稱為「民主國家」,不符合的就叫做「極權國家」,而凡是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儘管實行的是社會主義民主,也統統被稱為所謂「極權國家」。在此基礎上,又進一步提出這樣的邏輯:他們認為的民主國家,天然有人權,沒有也有;被扣以「極權國家」帽子的,天然沒有人權,有也沒有。從這兩類劃分可以引申出多個兩極:前者是文明國家,後者是不文明國家或非文明國家;前者是「人權衛士」,後者是「人權侵犯者」;前者是指控者,後者是被指控者;前者是人權「老師」,後者是人權「學生」,如此等等。這些自封的、自命不凡的「老師」們———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總想把他們本國、本地區的特殊標準當作國際標準,把他們狹隘的價值觀冒充為普遍的價值觀,指責「學生」們沒有按照他們的樣子去做。現在,上述觀念已經潛移默化為西方社會的主流意識,成為他們盲目的、傲慢的大國心態的一個組成部分。

  在世界上還存在兩個超級大國時,美國主要用「民主價值觀」這把「軟刀子」,即「文的一手」,來對付社會主義國家。這被稱為「無形戰線」和「沒有硝煙的世界大戰」。十年前,當時的美國總統出訪東歐後在法國巴黎七國首腦會議上的一段講話,就是發人深思的。這段講話的大意是:我這次東歐之行十分令人鼓舞,親眼看到過去三十年的工作沒有白做。社會主義這塊鐵板已經打開了缺口,缺口正在加速擴展,民主共和的旗幟已經在波蘭、匈牙利豎起。這是我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在無形戰線上最成功的勝利。社會主義不可制服、不可戰勝的狂言,已經破產了!但這僅僅是打開了一個缺口,全面解決社會主義,使其走向民主自由的道路還很長。我們西方各國要打好一場沒有硝煙的「新的世界大戰」,可能要用二三十年時間,屆時我們將有可能融化掉社會主義,從而建立起一個以我們西方文明為指導的新世界。從這段得意洋洋的露骨的話中可以看到,以西方民主「融化」社會主義,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長期戰略。美國亡社會主義之心不死,「亡我之心不死」,是確確實實的事實。美國的民主價值觀在不戰而勝瓦解前蘇聯方面,起了巨大的作用。在前蘇聯領導人對美國民主的實質等方面犯有「超級幼稚病」的條件下,美國用「文的一手」,用軟刀子殺人,得手了。

  隨著冷戰以後力量對比的變化,美國成為擁有世界上最強軍事力量的唯一超級大國,擴張的胃口越來越大,在交替使用文武兩手時,越來越依靠「武的一手」。它正是依仗自己的武力優勢,試圖用所謂西方的民主理想來改造巴爾幹諸國。這次對南聯盟的侵略所表現出來的瘋狂性、野蠻性,就是其運用「武的一手」推行這種所謂「民主改造」的突出特點。美國的如意算盤是,把最大的軍事集團北約作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加以支配的工具,企圖把它炮製成所謂「民主國家的國際聯盟」,用以替代聯合國。誰膽敢不聽它的發號施令,就用武力打擊誰,直到摧毀你的一切,打到你俯首帖耳為止。但是,壓迫愈甚,反抗愈烈;多行不義必自斃。南聯盟寧死不屈,奮起反抗,使美國專家也承認:相信「巴爾幹諸國可以根據西方的民主理想加以改造———這是一種嚴重的失算」。美國的如意算盤必將在包括中國人民在內的世界愛好和平的人民的鬥爭中遭到慘敗。美國的全球霸權主義決不會違反物極必反的規律,瘋狂到登峰造極之時,也就是它衰敗沒落開始之日。

  總之,在國際力量失衡的條件下,以世界上最大的軍事力量為後盾、為硬武器,以民主價值觀的招牌為軟武器,文武交替,且使用「武的一手」的頻率越來越高,是美國在實現其稱霸世界的野心上表現出來的一種新趨勢。在這裡,民主是假,霸權是真,虛偽性昭然若揭。

  議會民主的羞答答一面+赤裸裸一面,是美國在國內實行統治的文武兩手

  正如外交是內政的延續一樣,美國民主的國際霸權主義性質是由其資產階級本質決定的。對美國民主可以從國體和政體兩個方面來分析。作為國體的美國民主,跟其他西方民主一樣,是資產階級的國家形式、國家制度,即資產階級專政。作為政體的美國民主,是一種議會民主形式。它主要由普選制、兩黨制、議會制和三權分立制這樣一些制度組成。這種特殊形式的議會民主,是美國社會歷史發展的產物。美國實行這樣一種特殊形式的議會民主,這是他們的事情,這是一回事。但是把這樣一種特殊形式的議會民主發展成為民主中的美國中心主義,把它硬說成是唯一普遍的模式,並強加於別的國家,則是另一回事。

  其實,美國式的民主並不像他們自己標榜的那樣,也不像有些人美化的那樣,是最理想的民主制度。它同樣也是一種以生產資料私有製為基礎的少數剝削階級的民主。只不過它在以少數人的民主冒充多數人的民主、以形式上的平等掩蓋事實上的不平等、以羞答答的一面掩蓋赤裸裸的一面等方面,做得更加巧妙、更加圓滑,其欺騙性和虛偽性更加隱蔽而已。這表現在美國議會民主的各個方面:

  普選制及其選舉活動,向來是美國引以自豪的民主表現形式,然而這種美式民主越來越成為賭博性的花錢大比賽,因而也與一般老百姓越來越無緣。以美國總統選舉為例,美國憲法雖然規定十八歲以上的公民都有選舉權(這也是直到1971年才規定的),而且只要出生在美國,年滿三十五歲,居住在美國十四年以上的美國公民,都享有被選舉為美國總統的權利。從形式上看,這確實是夠平等的,似乎人人都能當總統。問題是,在「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的美國,絕大多數老百姓是支付不起、也無法籌集數以千萬美元計的巨額競選經費的。這樣選出來的總統從來不是多數人的代表,更不可能是全體人民的代表。所以,美國的選舉制度是一種以金錢為潤滑劑的選舉制度。《基督教科學箴言報》曾用「民主的大拍賣」來形容前些年的紐約市長選舉,包括美國總統選舉在內的其他選舉,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議會制或國會制,也是美國經常向世人誇耀的東西。他們的思想家利用議員由公民普選產生和國會有立法權並對政府進行監督的特點,把議員說成是「全民利益」的代表,把議會說成是「主權在民」的象徵。但是,以金錢為潤滑劑的選舉制度,必定產生為少數富人專有的國會。《華盛頓郵報》也曾透露真情說,美國國會是「富人的國會,富人的統治,為富人謀福利」。

  兩黨制同樣是美國不時炫耀的民主標本。所謂「兩黨制」,是指美國兩個主要的資產階級政黨———民主黨和共和黨交替執政的制度。表面看來,兩黨交替執政,「你方唱罷我登台」;一個在朝,一個在野,爭吵不休,似乎很有點「民主」的氣氛。事實上,第一,不論哪個黨在朝,執行的都是資產階級的政策;第二,資產階級各個集團,通過兩黨制,圍繞政府的控制權,既相互鬥爭,又相互協調,以便把政府置於整個資產階級的監督之下,防止政府僅為某一個集團服務;第三,兩黨制是美國資產階級緩和其與人民大眾矛盾的一種手法,它把勞動人民的不滿導向執政黨,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個黨上台執行新的政策上,從而使他們不去懷疑進而根本改造資本主義制度。

  三權分立制更是被美國說得神乎其神。我們絲毫也不想否定三權分立的原則在反封建鬥爭中的革命的進步作用及其在新興資產階級確立統治後一定時期內所起的積極作用,我們也一貫尊重美國人民自己的選擇;我們不能接受的是把三權分立制說得那麼完美無缺,並企圖把它強加給我們。三權分立至少有兩個局限性:一是階級的局限性。當資產階級鞏固了自己的統治之後,三權分立便逐漸從反封建的「階級分權」轉化為資產階級獨佔統治下的職權分工,成為調整資產階級內部關係、鞏固資產階級專政、美化資本主義民主、欺騙勞動人民的精巧工具之一。二是操作的局限性。在實踐中,「三權」之間十分明顯地表現出行政權力日益擴大的趨勢。例如,美國憲法規定一切立法權歸國會行使,但事實上美國國會並不能單獨行使立法權。相反,卻是總統在美國立法中充當著主要角色。他不僅通過種種方式極大地影響立法,而且還直接握有一部分立法權。一方面,總統擁有提出立法議案的權力。有人估計,美國國會通過的法律約有80%最初是由總統或行政機關提議的。另一方面,總統對國會通過的法案擁有否決權,它是總統影響和干預國會立法的重要手段。據統計,從華盛頓總統到尼克松總統第一任最初的兩年零三個月止,三十七位總統共行使否決權二千二百七十七次,而否決案經國會複議推翻的僅七十七次,不到總數的3.4%。

  普選制、議會制、兩黨制和三權分立制,主要表現了美國資產階級民主羞答答的一面。應當指出的是,美國民主不僅有裝飾門面的羞答答的一面,而且也有不加掩飾、赤裸裸的一面,這就是,不論是誰一旦威脅到資產階級統治,觸犯了資產階級利益,美國政府就會在保衛民主的旗號下堅決加以鎮壓。六七十年代,美國政府的多次鎮壓行動就是證明。台灣作家南方朔所著《憤怒之愛》一書,詳細描述了美國政府在六七十年代是如何殘酷鎮壓示威學生和群眾的。資產階級民主的這兩面,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曾生動地把它形容為:資產階級會把「共和國的『自由,平等,博愛』這句格言代以毫不含糊的『步兵,騎兵,炮兵』」。要說明美國民主的真相,不僅要如實揭露其裝飾門面的一面,而且也要揭露其赤裸裸的一面,並說明這兩面都是為少數富人、大財團的利益服務的。總之,以少數人的民主冒充全民民主,以形式上的平等掩蓋事實上的不平等,以羞答答的一面掩蓋赤裸裸的一面,這就是美國民主作為資產階級民主所必然具有的虛偽性。

  關於這種美國式的民主與美國國際霸權主義之間的聯繫,連法國報刊也曾予以諷刺性的評述:「當人們看到手捧美國憲法的鼓動者在世界各地遊說,推銷美國式民主的時候,人們就要開始為那個被推銷的國家擔心了,擔心它還能不能自由地選擇有利於本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政治制度。」的確,對於美國式的民主所包含的使你喪失自由選擇的霸權主義陷阱,人們必須保持高度警覺。在這個問題上的任何天真,都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

  (《人民日報》 1999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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