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巨匠，超現實大師：曼.雷（上）

07-20

（曼·雷肖像，中途曝光法拍攝）

Nature does not create works ofart. It is we, and the faculty of interpretation peculiar to the human mind,that see art.

—— Man Ray

自然並不創造藝術品，是藝術家及其心智對特定事物的詮釋發現了藝術。

——曼·雷

曼·雷（Man Ray, 1890 -1976），原名Emmanuel Radnitzky，在二十一歲的時候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頗具男性氣質的「Man Ray」。

他是當代藝術史上極為少數跨越諸多領域的大師：「在那個時代的所有現代主義攝影家中，只有曼·雷是完全以拍攝肖像為主業的，他在肖像藝術領域中的現代主義探索成了那個特定時期的典範。成就涵蓋繪畫、雕塑、裝置、電影和攝影等眾多領域，集數家『主義』和『流派』於一身，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跨界』藝術家。」（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教授唐東平語）

儘管常被終生摯友馬塞爾.杜尚的光芒所遮蔽，曼·雷仍然在美國和歐洲的達達主義以及超現實主義運動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他對紐約和歐洲的先鋒派運動有著多方面的促進作用。此外，ManRay和他的弟子兼情人LeeMiller一起發明了「中途曝光法」（solarization），並運用於人像和人體攝影；而且他使用實物投影的方式強調無攝影機式攝影的理念，這種方法被稱作「物影攝影法」（rayographs）或「雷氏攝影法」。這些實驗都對攝影的藝術價值和思想理念有著極為深遠的影響。他的作品和多方面的藝術才能直接影響了從安迪.沃霍（Andy Warhol）到約瑟夫.柯瑟斯（Joseph Kosuth）等為數眾多的近現代藝術家，貝倫妮絲.阿波特（Berenice Abbott）、李.米勒(Lee Miller)、J.A.布瓦法爾（J.A.Boiffard）和比爾.布蘭特（Bill Brandt）等傑出攝影家也出自他在巴黎的攝影工作室，他們同曼·雷一樣不斷進行著模糊藝術邊界的偉大嘗試。

雖然曼·雷因為精通抽象派繪畫而確立了個人作為藝術家的地位，但他在先鋒派攝影領域取得的藝術成就使他真正為後人所銘記——這並非曼·雷的本意，他本人更願意作為一個先鋒派藝術家而存在。這並不是說曼·雷輕視攝影的藝術地位，而是他作為藝術的多面手已經在觀念上淡化了攝影的概念。對他來說攝影技術就像一件工具，是和畫筆、雕塑刀一樣的藝術手段，是融入商業環境、賺取財富的最佳途徑，同時也是記錄先鋒派運動和藝術家們的重要媒介。他曾經說過，「我並不特別地認為自己是攝影家。因為對我來說，攝影術只是用於表現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我因為喜歡兜風而經常開車，但我自己並不想成為一個駕駛員。」

曼·雷作為先鋒派越界精神的完美體現，無視當時繪畫地位高於攝影的普遍準則，在這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中遊刃有餘。達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促成了這種精神，曼·雷相信藝術的創作動機比藝術作品本身更加重要。可以說，沒有這種「理念至上」的觀念和態度，曼.雷在先鋒派攝影的偉大實驗中就不會走那麼遠，也不會在這方面有如此高的藝術成就。雖然身為達達主義的奠基者之一，曼·雷的攝影作品卻與超現實主義有著更為親密的關係，他認為攝影是解放超現實和保存日常所見間的天秤支點。有人因此把他歸類於超現實主義（Surrealism）的攝影大師，但是以他畢生的成就和散發的藝術氣質而言，是遠遠超越了超現實主義範疇的。

曼·雷認為攝影的關鍵在於創作的主題，主題決定了攝影的趣味。受先鋒派繪畫創作的影響，他的攝影作品充滿了奇想和神秘的氛圍，主題通常是畫面極簡但形式感非常強的人物、雕塑裝置或者靜物，這些形體通過奇詭的光影效果展示著超越了它們固有形象的特殊面貌和秩序。他利用「物影攝影法」或「中途曝光法」等特殊技法將一些互不關聯的影像變形、拼貼或反常化地組合在一起，雖然奇特神秘但又極富美感。這些特殊手法使得他的作品畫面充滿著象徵和隱喻，內涵閃爍而不確定，從而創造出一種反邏輯和超常態的，處於現實與夢幻、具象與抽象之間的超現實意味。

曼·雷代表作

曼·雷攝影集（1920-1934）封面

Marquise Casati 卡莎蒂侯爵夫人肖像 1922

1922年，曼·雷應邀到德.卡薩蒂侯爵夫人家拍照時發生了意外。曼·雷的相機燈泡一閃隨即短路，他只好在自然光下完成拍攝工作。由於曝光時間較長，沖洗出的照片出現了模糊和疊影，這讓曼.雷感到頗為難堪。但意想不到的是，侯爵夫人看了此照片後卻驚喜萬分：「您竟然拍到了我靈魂的顫動！」──這才是曼·雷所始料未及的，這純粹是一次真正的意外。這個意外的結果，令「達達」的曼· 雷對現代藝術又有了另外一層的更為生動而深刻的領會。

Bronislava Nijinska肖像 1922

Le Violin d"Ingres 安格爾的小提琴 1924

這張照片是曼.雷具有經久不衰生命力的作品之一。受安格爾《瓦平松的浴女》（ La Grande Baigneuse）的啟發，雷讓自己的愛人「蒙帕納斯的吉吉」（Kiki De Montparnasse）戴上纏頭巾作為這幅作品的模特。他在吉吉的後背上畫上音孔，使女人的身體變成了一件樂器。並且曼.雷的整個藝術生涯都著迷於將物體和女性身體並置的觀念化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