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不把最寶貴的耐心，給最親愛的孩子？

小荷才露尖尖角之

「寶貝，耐心是美德」

這篇文章的主題不在計劃的寫作清單里，是臨時起意要寫的。原因是我昨天看了一段朋友上傳的新加坡公益廣告視頻，心有戚戚。

傍晚在天寶閣吃飯等著上菜的當兒小娃也看了這段視頻，我坐在她對面看著她臉上幾分鐘內從嚴肅到憂傷的表情變化，小嘴角兒微微翹著眼淚快出來了……

視頻講述了一個媽媽需要專心做事的時候，年幼的兒子總是時時來打擾，她常常失去了耐心，對著孩子大吼「Go to bed now! Hurry up!」（現在就去睡覺！快點！），要麼就是因為時間倉促又得三頭六臂的處理各種事情，而不得不不停催兒子快點走路，快點做各種事情……

對著自己年老的母親，這位媽媽吐露心聲「I wish he can grow up fast, I just want to go back to the past then I can have my own time.」（我希望他可以快點長大。我好想回到過去，這樣我就能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母親緩緩的告訴她「Iwish I can go back to the pasttoo」（我也希望我能回到過去），但母親想要的是這位媽媽幼年時母女相處的時光，而不是希望女兒快速長大……

母親直白地告訴她「Youheld my hands for a moment but you hold my heart for a lifetime.」（你只在幼年時牽著我的手，卻永遠地擁有我的心）

這位媽媽終於從母親曾經給予她的愛里，知道自己其實可以更耐心對待孩子的，視頻的結尾她蹲下來直視兒子的眼睛溫柔的說「Let"s slow down, shall we?」（我們慢慢來，好嗎？）

這些焦急催促的場景，這些心裡希望能有屬於自己的一整塊時間的小願望，很熟悉吧？

看完視頻小娃繞過桌子抱抱媽媽，悲傷地說"Don"t ever let go of my hands，I will always need you because I love you"（永遠別放開我的手，我會一直需要你，因為我愛你）這個反應出乎我的意料，轉念一想，她應該是看到視頻里的一幕，桌上擺著這位外婆的遺像，知道最終這位醒悟過來的媽媽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等她平靜地坐下來，「你知道媽媽為什麼給你看這個視頻嗎？」

"Yes, I know. Sometimes you are overtired and you lose patience with me, you may start raising up your voice or even shouting too. this is the way you are saying sorry to me now and tell me it is not always my fault when you lose patience."（嗯，我知道。有時候你太累了所以對我失去耐心，你也許會提高說話的音量甚至大吼大叫。讓我看這個視頻，是你現在對我道歉的方式，而且告訴我，當你失去耐心時，並不總是我的錯）

我伸過手去撫摸她放在餐桌上肥肥的小手背，以示認可並且鼓勵她繼續說。

"Sometimes I know I should stop annoying you, but I just really need a hug from you or some attentions."（有時我知道我應該停止煩你，但我就是真的非常需要一個你的擁抱，或者一點關注）

她聳聳肩加了一句"I am just a child，sometimes I just could not help bugging you."（我只是個孩子，有時候我就是忍不住要去打擾你）

我聽著她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笑了，尤其能是把「我只是一個孩子」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小娃也笑了，換成中文接著說「不過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媽媽，你已經比其他的媽媽耐心很多了，我知道你在控制自己不要發脾氣，所以我就停止吵你了。」她接著列舉了誰誰誰的媽媽怎麼發脾氣，都是幼兒園的小朋友私下裡八卦彼此的父母得來的消息。

我戳戳她的小前額，「你整天這樣誇媽媽，媽媽也不太好意思罵你，不好意思變壞媽媽的，除了這個，你也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如果你總是無理取鬧，那媽媽再有耐心也會忍不住罵人。所以說，這也是你幫助媽媽的方式。」她笑嘻嘻地問「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你很幸運有我這樣的女兒啊」，大眼睛裡一種促狹的笑意。

幼兒對某一樣東西的專註力有限，不可能做到幾個小時不打擾我們，這是他們的生理和心理認知能力決定的。我甚至曾經聽一個媽媽說她因為幼升小的兒子算不出數學題，教來教去毫無進步而打罵他，也許她自己教的不得法，也許孩子的領悟力還未達到她的期望水平。

在你看來因為忙碌而少讀一次睡前故事給孩子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小事一樁，可是忘記了對於孩子而言睡前故事，或者睡覺前媽媽抱抱唱一首搖籃曲卻是天大的事。

我有一個朋友兒子12歲，考鋼琴級之前每天被逼著連彈幾個小時，這樣枯燥乏味的練琴過程老實說他媽媽自己都未必受得了，自然這個孩子就時不時抬頭看鬧鐘，到點了就能停下來不彈了。

朋友總是色厲內荏地罵孩子偷懶啊不專心啊，卻忘了她兒子已經枯坐了幾小時練琴，忘記她兒子是一個特別善良體貼他人，且很有畫畫天賦的孩子。

我自己試過心裡默記一天里對小娃說了多少次「快點做這個快點做那個」，多少次「不要這樣不要那樣」，以此強迫自己減少這類口頭禪，並且有意識地修養自己以便對孩子更加耐心。

我也允許小娃記錄媽媽有多少天沒有吼她了，一旦吼一聲第二天紀錄自動歸零從頭算起，最高紀錄是78天，小娃一直鼓勵媽媽打破這個紀錄，還未成功，在路上，有希望哈哈哈。

我們耐心地對待孩子，他們從父母身上會學到耐心的美德，日後也多半會以同樣的態度對待他人，這是值得改變我們自己去得到的結果。有時候我跟小娃說「貝啊，耐心是一種美德」，感覺它更像是一種自我提醒。

分享日記兩則。

1. 亂髮脾氣

（4 歲 11 個月）

小娃基本上算是一個講道理的孩子，然而畢竟才接近五歲，有時候會很頑皮很執拗，菲律賓阿姨擔心自己無法約束她，不大願意送她上學放學，怕路上出了什麼不可預見的差錯需要擔責任，比如說跑丟了之類。

她哭鬧，一般出於三個原因。

一種自然是傷心，比如送爸爸去機場比如心愛的飲料丟在地鐵里忘記拿了，那真是要哭爽才罷休的。再比如自己犯了覺得不應該犯的「大錯誤」或者力有不逮，像是玩樂高的時候小手的精細動作無法掰開很小的零件，來回試了幾次依然不得勁兒會把自己氣哭，那本來是七歲兒童玩的樂高她非要打開玩，這種哭一般是傷心加憤怒，爆發的快平靜的也快。

第二種就是她自己對父母的遲鈍失去耐心時。前幾天她爹陪她玩，就為了在一個紙盒子上怎麼寫名字，大寫小寫，一時她爹沒有明白，來回重複幾次的解釋發現她爹還是不明白於是憤怒的哭起來了。

像今天放學剛進入 newton 地鐵她叨叨學校里新來的印度同學的名字，媽媽發音幾次不準，她也一副不耐煩的要哭的樣子。印度人的名字本來就很難念，她幾十個幼兒園的小朋友媽媽都得記住名字，偶爾混了也是正常，但她就不耐煩的要哭了……這種情況在她越來越大心智越成熟時慢慢的頻率減少很多。

另外一種，犯困。幼兒並不知道自己疲倦，只會瘋狂的一直玩，而睡眠的時間窗口就是那麼一點點，錯過了就疲勞過度繼續玩，媽媽從小還是很注意她的睡眠長度和深度的，這也許是她個子很高身材頗勻稱的原因之一。

偶爾有一些特殊情況，比如今天早上竟然6點不到就醒了，愣是拉著困的不行的媽媽叨叨了一個多小時才在6:50起床，上學路上一路哈欠，所以今天放學回來下樓玩的時間就稍微短一點，早一些洗澡早一點吃飯，就能早一點講故事早一點去呼呼。

雖然已經刻意提前了，但是仍然不夠及時，媽媽在廚房給她用薄薄的裡脊肉片煎幾片豬扒時，在浴室自己洗澡的小娃突然爆發出激烈的哭聲，前一分鐘還有說有笑的，浴室門口站著看她自己洗澡的菲律賓阿姨被嚇住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反應。

媽媽心知她犯困情緒不大對勁，趕緊扔下炒勺去安撫，安慰了一會兒後她哭哭啼啼的給自己找台階下"I just want a hug!"（我只是想要一個擁抱！）趴在媽媽肚皮上抽噎。

其實媽媽也很累，一大早就被吵醒，陪一個精力旺盛的小朋友4，5個小時。心裡說誰讓你該睡覺的時候不好好睡啊，但因為知道她哭鬧的真實原因，也就能在自己極度疲倦的時候存有耐心。

這會兒我在她小床邊打字，她睡得沉沉的，偶爾翻個身還說幾句脆乎乎的夢話，一點看不出一個多小時前那種蠻不講理的暴哭吵鬧樣。

2. 請讓我靜靜

（4 歲 6 個月）

從早上開始帶著各處溜達，尤其 fidget（室內遊樂場）花了三個小時，媽媽到了傍晚幾乎要累趴了。小朋友精力太好媽媽實在跟不上。玩瘋了時小手摁住自己胸口好奇地說「媽媽你看我的心要噗通出來了」，順勢按一下她手的位置，乖乖，噗通噗通跳得好快心率好高，嚇壞人，但是她臉色如常。

提著她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吃的喝的玩的讀的，手上還有新買的水果沉甸甸的，快到家樓下小娃依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真是體累心累耳朵累，忍不住提高聲音不耐煩了「貝啊你讓媽媽安靜一會兒行不，媽媽很累了！」小朋友居然說「媽媽，你這樣說話動物都被你嚇壞了」，「動物在哪裡啊？」想想自己累了就提高音量實在也不太有理。

她也不吃這一套。她說「地上的螞蟻啊，樹邊的蝴蝶啊，還有草叢裡的蝸牛，全嚇壞了。」媽媽精神一松不禁笑起來「你是想說你被嚇壞了嗎？」她說「動物們和我都嚇壞了呀」看她一派輕鬆愉快哪裡像被嚇壞了。

「媽媽非常累，所以失去耐心了，你明白吧？」她點點頭提議「你累了的話，晚上我可以幫你按摩的」，媽媽其實很想說「不用，只要你別說話讓我安靜一會兒就行」，終於沒有說出口改成「好吧，謝謝寶貝」。

小娃三歲半時總喜歡跟一個五歲半的名字叫 Soweitanbi 的印度女童一起玩，菲律賓阿姨常常投訴 Soweitanbi 話多到令人頭疼，那時小娃是一個相對安靜的孩子……而今媽媽已經知道話多到令人頭疼是什麼滋味了呢。

昨晚讀了一篇心理學文章，它說多數時候憤怒的真相是恐懼。很多時候忙著專心做事，一旁的小娃總隔三岔五的喊一下媽媽這個媽媽那個，一會兒她說喝光了要添水，一會兒筆掉沙發了要幫忙……簡直不讓人有思緒順暢的哪怕連續5分鐘！

有時候真的很想暴喝一聲「不要吵我」。但是心裡知道三四歲的幼兒本性如此，發火不會有用的。只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無法專心做事，常常使我幾近失去耐心而憤怒。

那麼根據「多數時候憤怒的真相是恐懼」的說法，我在這些對孩子的憤怒里真正恐懼什麼呢？恐懼的是做事情的時間溜走了？恐懼時間和節奏不可控了？不可控的後果呢？嚴重么？沿著這樣的思路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失去耐心而吼孩子的。

我們能陪伴孩子的時光其實很短暫。他們從萌發第一顆乳牙到蹣跚著學步，從背著只裝一塊尿片的小書包，第一次去幼兒園，到書包里裝著整整齊齊的文具第一天上小學，從青春期的懵懂到成長後出嫁娶妻，真正需要我們陪伴的，不過是短短數年，那以後，他們只會越走越遠。

陪伴的過程，常常有使人抓狂的瞬間。我曉得你已經儘力，但在發脾氣之前，努力記得他們真的只是孩子，嘗試站在他們的角度多想那麼一下。

也許在你失去耐心的最後一秒，你發現自己其實還可以再耐心一點點，提醒自己一下：如果你大聲吼叫著說話，「地上的螞蟻啊，樹邊的蝴蝶啊，還有草叢裡的蝸牛……動物都會被你嚇壞了。」

祝你們與小動物、小朋友相處愉快，永遠堅定永遠溫和。^_^

第 35 篇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