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年孤獨》看文學之變
轉載標籤:百年孤獨文學變化青春文學純文學網路文學文學爆炸魔幻現實主義文化從《百年孤獨》看文學之變張頤武最近,《百年孤獨》在中國再次出版,引來了一陣討論。這一次是正式「授權版」,經過了著作權人的授權。對於沒有經歷過八十年代的人來說,這部書僅僅是今天的新的「高雅」文化的「經典」,是有修養的人不可不備的名作。但我想未必有多少人認真地再讀一遍這部書。但它的再次出版,讓我們有了一個機會再度關切這部書的中國命運,關切這部書和中國文學之間的關係。對於我來說,這次的「授權版」彷彿讓時光倒流,一下子讓我回到了八十年代的青春歲月。今天馬爾克斯的名字不過是經典的大作家,但在那個剛剛向世界開放的時刻卻是我們這些熱愛文學的青年的導師。在八十年代初,西方的現代主義的文學思潮在中國已經漸漸被了解,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過去視為世界文學主流的寫實主義或浪漫主義在西方已經並不那麼主流。我們也期望有新的形式來改變當時中國文學的刻板作風,我們期望的是中國文學「走向世界」,被人們更多地了解。但大家會發現模仿西方,其實不可能走向世界,因為你所認為的新形式、新視角其實早就是西方人爛熟於心的,當然也難於得到別人的承認,自己也會覺得無趣。而當時西方的發達社會的問題和境遇和我們這個社會還是大有不同,難以直接借鑒。但1982年馬爾克斯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中國的外國文學研究者也開始大量介紹拉丁美洲的「文學爆炸」,一個新詞「魔幻現實主義」變得為當時帶著對於世界的渴望專註地閱讀各種外國文學雜誌的中國的「文學青年」所熟知。1984年中文版的《百年孤獨》出版,好像打開了一扇門,讓當時深深地為我們自己的「落後」而痛苦的人找到了一個不同於西方文學的路徑。而當時他的獨特的形式感也讓人震撼。開頭的第一句就成了中國年輕的、渴望文學變革的作家和愛好者的最愛:「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這一句是一個巧妙的時間的預設,也提供了新的想像空間。中國的「尋根文學」「實驗文學」都從這裡汲取了靈感。我自己當年還是一個本科生,就從這裡開闊了眼界,對於文學有了不少新的理解。莫言就說過:二十多年來他一直在和馬爾克斯搏鬥。《百年孤獨》更是文學青年人手一冊。後來居然出了一種「百年孤獨」品牌的白酒。足見它的影響力。那時中國並沒有嚴格的版權概念,這也是歷史條件使然,其實並不能責備翻譯和出版者。那時候,我們其實對於世界非常隔膜,所以文學是我們了解世界的最重要的窗口,而文學寫作也成了我們了解自己的最重要的方式。今天《百年孤獨》出版了授權版,但其實文學的格局早已非復舊觀。中國和近三十年前已經完全不同,今天的大平台早就讓讓世界矚目中國。中國人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了解世界。但對於外部世界熟悉了,也就有了一份有了歷練的成熟。我們對於外國文學的興趣其實反而減低了。我們知道了,馬爾克斯之類的「純文學」其實是一個全球性的追逐風雅的中產階層的「小眾」追捧的時尚。在中國,過去是文學的全部的這類文學,也成了一種相對小眾的」純文學「。這種「純文學」的一些也已經走向了「世界」,在西方的「純文學」的市場上有了一席之地,如莫言的小說,出版後不久就會有西方各國語言的譯本,雖然銷售力量不大,但也不可缺少。而在中國內部,「純文學」也就是通過評獎偶爾為公眾所了解。它也越來越變成了一種「小眾化」,特殊的趣味。「文青」這個詞和當年的文學青年其實有了相當的不同。當年的文學青年是青年中的一個廣泛的群體,也是所有愛好中似乎最中心的愛好,但今天無數的娛樂、不同的閱讀選擇取代了這種愛好。「文青」就成了一種孤芳自賞、標新立異的標誌。而一個龐大的非虛構的「小說」的市場把「純文學」變成了它的一個旁支,而不是唯一。今天一方面有網路文學可供閱讀,網上也發展了許多獨特的文學類型,如玄幻、穿越等等。同時以郭敬明等人為代表的「青春文學」早就有了自己的相當巨大的受眾。而諸如官場、商戰、職場等類型也在紙面閱讀之中佔據了中心的位置。「純文學」在現在其實就是八十年代文學實驗的一些方法和寫實主義的一種混合。在「60後」之後,純文學不再出現重要的作家,許多年輕的寫作者一顯身手的空間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了。「純文學」更多的是一種懷舊,一種追念和一種現實的小眾化的存在。中國的文學已經更像是其他市場社會中文學的常態了。無論如何,它就在那兒,但也不再是文化和生活的中心。《百年孤獨》終於獲得了「授權」,但一個最微妙的悖論在於,它未經授權的時候,人們以最大的熱情閱讀它,它深刻地介入了我們的生活。而「授權」到來之時,其實我們已經在緬懷它已經一去不復返的影響。小說的命運往往比小說本身還更有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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