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博大展細節】走進不一樣的《學院與沙龍》
2018年1月31日年國家博物館迎來大展。本次展覽將集中呈現從「法國大革命」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法國藝術,以及以巴黎為中心的法國社會風貌,參展的103件作品來自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Ecole Nationale Supe?rieure des Beaux-arts)和法國國家造型藝術中心(Centre National des Arts Plastiques)。19世紀法國藝術家們受到啟蒙思想的影響,開始反抗服務於皇室、注重奢華的洛可可風格,轉而復興古典藝術。「學院」(Academy)與「沙龍」(Salon)為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現實主義等美術流派提供了發展環境,促進法國藝術的全面繁榮,成為19世紀世界藝術的中心。本次展出的作品將包括法國「學院派」代表人物多米尼克·安格爾、威廉·阿道夫·布格羅的油畫,以及雕塑家弗朗索瓦·呂德的雕塑等。
《宙斯與忒提斯》是本次展覽的壓軸名作,作者是法國十九世紀著名新古典主義大師安格爾,作品高達三米以上,氣勢撼人。大師處理的十分概括完整。所謂「大畫難畫整,小畫難畫細」,大師無論大小確實都做的精彩。衣紋處理的如同浮雕一般,男人體敦厚結實,女人體圓潤嫵媚,為學院派之典範。
浮雕畫的也一絲不苟
雲霧畫的十分厚重,頗有舞台布景的效果
忒提斯是海中女神是希臘神話著名英雄阿喀琉斯的母親,阿喀琉斯在特洛伊戰爭中,由於小時候被母親提著腳踵全身浸泡冥河之水而刀槍不入,從而戰敗特洛伊英雄赫克托爾,後來被帕里斯王子射中腳腫而死。西方遂有了諺語:阿喀琉斯之腳踵。
話說這位母親懇求眾神之王宙斯能照顧自己的兒子,然而最終阿喀琉斯難逃劫數。然而這戲劇性的一幕,幾乎上演了一出色誘的好戲,然而宙斯卻表情莊嚴,坐懷不亂。(這似乎不太符合宙斯的一貫作風,要知道這位男神在希臘神話中誘拐了歐羅巴,強暴了利達,達娜厄……這次要當柳下惠,難道赫拉在身邊........原來另有隱情詳情請參見希臘神話)
安格爾浮雕頭像
安格爾的學生習作,時年21歲,作為新古典主義大師達維特(即《馬拉之死》《拿破崙加冕式》的作者,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拿破崙御用畫家,巴黎學院派奠基人,新古典主義大師,大衛)的親傳弟子,這幅習作素描關係精湛,繼承了達維特嚴謹的古典繪畫風格。
此畫暗部控制的格外通透,明暗交界線上的深灰色過度的整體而不僵硬體現出古典油畫獨有的視覺灰。
該畫作是,安格爾獲得羅馬大獎(是法國當時為了鼓勵30歲以下青年畫家而設立的國家獎項,獲獎者有資格得到國家資助留學義大利學習大師的繪畫)的作品,講述的仍是希臘神話,《伊利亞特》的神話故事。自古英雄出少年,安格爾當時20出頭歲數,便獲得國家這筆獎學金到義大利學習文藝復興以來的繪畫藝術。
這是一幅尺幅較大的作品,作者是布格羅
布格羅是十九世紀末法國學院派重要的畫家之一,他採用多層次的直接畫法,直接展現對象,同時作為學院派的領袖,他也深受印象派影響,對外光色彩把握的十分精準,很多作品有強烈的自然主義傾向。
躺著的病人膚色控制的很微妙,慘白之下僅僅是蠟黃的皮膚。
從穿著看是法國高級軍官,主要表現的人物是皇帝拿破崙三世
魯倫偉在為本期學員耐心講解十九世紀古典技法與十七十八世紀的區別和聯繫。
大師技藝精湛,嘆為觀止
十九世紀的歐洲大陸以法國為最強大陸國,巴黎為藝術中心,沙龍作為世界美術大舞台,逐漸成為主導,孕育這多種藝術形式,到19世紀末沙龍分裂,單一的主題性繪畫逐漸演變為多樣的現代藝術。
沙龍是十九世紀畫家競賽的舞台。
這是一幅典型的學院作品。法國大革命成功後,拿破崙主政,達維特和他的同事將之前的巴黎皇家繪畫雕塑學院,改名為法蘭西巴黎美術學院。
這個學院的成立,並不直接負責美術教學,而是領導法國乃至歐洲的藝術發展,組織展覽,和評審工作。
學院共選出16位院士,終身制。翻開19世紀學院派院士名單,一連串繪畫大師的名字赫然在列。安格爾,德拉克洛瓦等法國名家都赫然在列。
然而哲人說過「每一步歷史都是當代史」,美術史上的大部分這些學院畫家都不會留下名字(包括絕大部分院士),但在當時卻名震歐洲甚至世界。
有人說沙龍繪畫是古典主義的頂峰,也有人說他是架上繪畫衰落的開始(印象派和現代繪畫都曾受到他的滋養),沙龍繪畫確實將油畫的這一材質魅力,幾乎發揮到了極限。
畢加索晚年,看到現代繪畫在二戰之後發展到衰落,悲憤地說:「現代繪畫的衰落,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沒有了強大的學院派!!」這畫說的有意思極了。
很多學院畫家草圖畫的十分精彩,幾乎是印象派作品。
這是本次展覽另一幅,非常特別的作品,內容和題材沒有太特別的地方,作者也大多是現在名不見經傳的學院畫家。
這是畫展上,唯一一副不是用純粹油畫畫成的作品。
它的質感和細節和特殊,是用木板蛋彩繪製。中國所講的「坦培拉繪畫」
德拉克洛瓦的作品,德拉克洛瓦是和安格爾並駕齊驅的兩位十九世紀上半葉的畫家,他代表著浪漫主義繪畫,注重細節的生動,和色彩關係的絢爛,與安格爾層長期論戰。雙方各執一理,相信他倆再活一百年,會好的相親兄弟。
這為浪漫主義繪畫大師,深受17世紀弗拉芒畫派大師魯本斯影響。
柯羅是非常有才能的風景大師,最初的沙龍繪畫,並不是很重視風景畫,十九世紀60年代沙龍才設立風景畫大獎。柯羅是外光寫生的先行者,為印象派的產生積累了寶貴經驗。
同時期的學院畫家也有很多精美的作品傳世
這是本次展覽最大的一件畫作,尺幅應該超過五米。退到遠方也很難看到整體效果
走到近處觀瞧,畫面十分概括凝重,色彩絢爛。使人們看到西方油畫的厚塗法的魅力,也不禁使人想起半個世紀之後的蘇聯繪畫。
走進這幅作品,彷彿親切了許多,他太像學院學生畫的習作了。
當時學院的學生對待習作十分嚴謹,百年前徐悲鴻先生留學法國時,應對此並不陌生。
學院派的時期和現代的畫家是不一樣的生存狀態,他們甚至沒有習作和創作的分別,訂單和自己的創作,也同樣會用心全力去畫。從這個角度看,這個繪畫環境淳樸的多。
因當時的沙龍評獎制度,繪畫是分等級的,歷史畫宗教畫為一級,肖像畫風俗畫為二級,風景畫為三級,靜物畫為四級。有了這樣的制度,引導大量畫家都去競爭歷史畫和宗教畫。
從希臘神話,到羅馬神話,到中世紀異聞傳說,再到當代歷史戰爭,都是學院派畫家選擇的熱門題材。
一個成功的學院派畫家,需要經歷幾個必要的過程,早年經歷工作室的艱苦學習,青年獲得羅馬獎繼續在學習中成長,中年奮戰在每年的沙龍美展從中獲獎揚名,晚年接受國家重要公共項目的裝飾......幾乎成了當時典型的成功畫家的必經之路
這幅風景畫,呈現出古典風貌,背景暗淡,古典風景的色彩很多設置成暗淡的室內光,這與大部分的外光寫生的風景畫用色不用,更加重視細節和素描層次的呈現。
對比上面柯羅的風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
這幅作品使人想起達維特的名作《蘇格拉底之死》
主題性繪畫的集大成時代,展現了激烈的肢體衝突和戲劇性時刻,19世紀的觀眾看到這些,就像現代人看電影一樣。
畫面血腥而逼真
大量的學院派作品,是寫生而成,隨著1849年,照相機的發明,大量畫家開始使用相片創作。
新古典主義時期的雕塑代表人呂德等作品(巴黎凱旋門馬賽曲浮雕的作者)
學院派巨匠德拉羅什的作品,德拉羅什師從達維特的重要弟子格羅。德拉羅什作品在浪漫主義和新古典主義之間進行了折中主義的嘗試,很多重要的畫家都曾師從德拉羅什,包括米勒(寫實主義繪畫大師)庫退爾(馬奈的恩師)等。
寫實主義繪畫,逐漸從沙龍繪畫體系中脫胎而出。
皇帝拿破崙三世像,這位皇帝關心藝術,他執政期間除了定製了大量肖像畫,收藏了大量畫作之外,也因1863年支持落選者沙龍而聞名,馬奈《草地上的午餐》才得以在落選者沙龍展出,開啟了印象派的先河
沙龍繪畫支持者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的紀念雕塑。
1850年年輕的畫家布格羅和鮑迪耶同時創作了這幅同一主題的作品《牧羊人在阿拉克斯河邊發現芝諾比亞》,兩位同時獲得了羅馬獎,獲得了國家工費到義大利文藝復興故鄉學習的機會。
同時展出的還有這幅畫的草圖。學院的羅馬獎,相當於命題作文,很多學院派大師都在為此練得一手草圖。
草圖細節
鮑迪耶的同一幅命題的創作,幾乎同樣的風格和氣質,這是因為學院派畫家在學生時代,幾乎訓練模式是差不多的,這一點跟中國的高考美術有點像,只不過我們的目標是八大美院,他們的目標更直接,是在學院內獲羅馬獎(30歲以下畫家)或者在一年一度的沙龍展覽中獲獎,以此脫穎而出便可徒步青雲。
一位女畫家自畫像,19世紀隨著工業文明的誕生,女權主義的發展出現大量的女畫家,著名的女畫家有勒布倫夫人,羅莎.博納,印象派畫家莫里索及美國畫家瑪麗卡薩特等......
沙龍繪畫和雕塑,都是古典藝術的集大成者,是19世紀油畫作為手工時代的繪畫材料的最後輝煌。
故事已不能一一表述,搞得後人插畫都沒題材畫了。
當年的羅馬大獎草圖比賽作品,也赫然在列,這些高分試卷的待遇比國內高考試卷待遇高得多得多。不知道100年後是不是會把高考試卷也同樣供奉,如果是這樣,那真是人類繪畫的悲哀了。
當年提交羅馬獎都是命題作文(甚至是指定希臘或羅馬神話故事的某一段,這一點很想中國的明清八股文,題目必出自四書五經,由此可見古今東西方大略相似),看到這些作品,不禁讓我浮想起100多年前,學院羅馬獎的競賽現場,據說是打了隔斷考試的,幾天不準見人,考生也不準相互溝通,直到幾天之後學院的教授們評獎,草圖通過之後,才可以進入創作階段,最後評獎至少要在半年之後了。
這些學子也是可謂「寒氈做透,鐵硯磨穿」,比起中國古代讀書人學做八股文也差不多了 。然而十年寒窗無人問,必然一舉成名天下知。中國民國時期出現大量文豪和書法家,和清代末期八股文及館閣體書法教育也不無關係。
時勢造英雄,英雄亦造時勢,但總的來說是時勢造英雄,不一樣的時代產生不一樣的藝術高峰,由此可見,我們的時代在不可能產生繪畫大師,就是這個原因了,也常聽人說我們沒有過去的時代畫得好了,這是個普遍現象,沒辦法。
部分創作草圖細節
魯倫工作室部分學員觀展結束後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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