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紀行 | 九州考古 13

九州紀行 | 九州考古 13

來自專欄九州考古5 人贊了文章

九州紀行系列，天然居出品，作者水泡。

如果說縹緲錄、羽傳說帶你進入九州世界，那麼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真實可信、充滿細節的作品，就是《九州紀行》系列了。

早在2002年，九州系列第一次出現在紙媒雜誌的時候，九州紀行系列就已經作為世界觀介紹的作品出現。2002年5月刊的《科幻世界畫刊·驚奇檔案》，在「九州星野」這個欄目，刊登了《淮安的靈魂》和《雲中柳氏》。

在之後的雜誌，包括後續的《科幻世界·奇幻版》和《飛·奇幻世界》，也陸續刊登了一系列的九州紀行作品。在《恐龍·九州幻想》創刊後，新的「九州國家地理」欄目應運而生，試圖繼續向讀者展現世界的細節。

九州紀行系列的親歷者，一直有一個統一的名字：邢萬里。作為九州里遊歷者組織「天然居」的代表人物，邢萬里不是具體的某一個人，每一代的天然居，都會將其最傑出的遊歷者授名為「邢萬里」，代代相傳。

天然居，是一個稱謂，是一群人，也是一種精神。

刊登至今，九州紀行系列一共有36篇文章，記錄了七個州的風景歷史名地。

而且，其中還有很多文章跟別的小說有互動， 比如《東陸的歌謠》里出現的嬴無翳，《休王墓》與《無星之夜》，《傳說中的獸之專犁》與《旅人》……

在欣賞小說之餘，我們強烈推薦這個系列，所有篇目均可以在我們官網閱讀。今天，我們也精選幾篇，分享給諸位。

西江三渡口鬼怒川

文/水泡

摘自《九州紀行》宛州卷　　邢萬里著

從鬼怒川一路奔騰而來的雁返湖湖水注入溫暖的夢沼後，再分別經由下游的西江和建水注入大海。西江一路西行入海，故此得名。百年前的西江夜遊曾是非常著名「宛州八景」之一。泛舟水面，輕風蕩漾，江月、夜星、山影、樹鳴，雅緻舒心。可惜自己身逢亂世，風景依舊，而人心不在，月再明水再清，也總覺得有隱隱血色。

從綏中城沿江逆流東行，經過古馬、風凌、寒鴉三渡口，一路地勢漸漸陡峭，水流也越發湍急。三渡口中古馬渡最為安全，江寬水緩，至今仍是貨運繁忙，連接通平城與綏中城的古馬商道便是以此為名。風凌渡、寒鴉渡則是絕壁險灘，莫說商隊，即使一般行人也極少選擇從此渡江。當地的居民中流傳著「風凌舟船斷，寒鴉飛鳥絕」的說法。

再往東，便是聞名遐邇的宛州鬼怒川了。連綿的山巒像一個個巨人般直聳入天，白雲不過是山腰間繚繞的絲帶，險惡陡峭的石壁即使靈猿也無法逾越。然而群山卻在中間一分為二，宛如被人用巨斧劈開。銀帶似的河水從中穿行而過，疾流奔騰咆哮猶如隆隆的戰鼓，震得人心頭髮顫。山體的落差形成無數大大小小的瀑布，飛瀉而下的水流激起了薄薄霧氣，彷彿籠著團團的白紗。

河絡的傳說中，慘遭人類帝國屠殺的百萬河絡被困於絕壁前，除了向他們的保護神盤瓠禱告外別無他途。千鈞一髮之際，衝冠一怒的盤瓠用神斧劈開群山，挽救了他的子民，同時也把人類大軍消滅得乾乾淨淨。至今，鬼怒川水河絡的山寨中還藏有當年盤瓠劈山神斧留下的殘片。

不知是因為傳說造就了眼前的景緻，還是因為天地間的鬼斧神工而留下壯麗的故事。任何生靈，無論人類、河絡、羽人、誇夫、魅，還是傳說中的龍族，當他面對鬼怒川的時候，只會感到自身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休王墓

文/水泡

摘自《九州紀行》瀾州卷　　邢萬里著

瀾州八松城東南十里地，有一處山谷，谷內多青竹蒼松碧水幽潭，名曰：翠晴。亂世十六國之一，休國的最後一位君主白眭斥的墓地就在這幽靜的小山谷中。

畢止城原本是休的國都，出南門，有一條小路直通山谷，路旁常見小販自搭涼棚賣些茶水、煮玉米之類。此地民風淳樸，途中我尋了間涼棚進去落腳休息，什麼也不曾買，店主人也不介意，反而為我倒了碗茶水。比起揚州唯利是圖的商人，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於是和店主人攀談了幾句，雖然燮王朝統一東南大陸已經數十年，這裡的住民卻還是喜歡稱自己為休國人，可見休王白眭斥的仁政已經深得人心。

到了山谷口，鬱鬱蔥蔥的青山分出塊坳地，石碑上刻的正是「翠晴」二字，筆畫蒼勁有力，有人說是休王白眭斥親筆題寫，也有傳言是亂世第一名手曲水先生的真跡。沿著山路往裡走，放眼過去遍山的青竹，一道溪水不知在何處便隨著山路流淌，時而在眼前歡快地奔騰，時而又隱在突兀的山石後面，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山峰漸起，轉過一處彎，突然發覺眼前多了幾座樓堂，休王墓已經到了。

牆外先看見兩棵老松，身軀奇偉，鱗甲蒼然，已是歷盡了百年的滄桑。進了門，堂前又是一溜的馬尾松，松枝細細密密覆蓋，另成了一個境界。屋子卻不大，一張桌子幾把椅子，茶几上放著香爐，牆上掛著一幅休王白眭斥親筆題寫的字卷：

寬廣的大地，容納每片凋零的花瓣，

滔滔的江水，終將洗去歷史的塵埃。

時光在流逝，人間的盛衰不斷變化，

諸神的眼睛，自星空將這一切俯看。

這是白眭斥生前最愛的詩句，詩句的作者是白眭斥的叔叔安陽王白清軒。山谷的屋堂原本是休國君主政事之後的休息場所，每代休王喜歡在這裡讀書作畫，或是和朝中大臣下棋。白氏一族仁政愛民，其中又多擅詩書琴畫，若在盛世定為明君良臣。可惜身在亂世，竟逃不出國破家亡的悲劇命運。

屋外還有兩排廂房，陳設依然簡單。過了一道角門，後院才是國君的墓地。一片開闊處是三堆青磚壘起的墳頭，墓碑上簡簡單單刻著主人的名字：「休王白眭斥」、「天驅武者白萇」、「王妃周貴人云秀」。燮羽烈王姬野滅休之後，感其誠厚，特保休王名號，賜墓翠晴谷。至於天驅武者白萇，為休王之子，與姬野決鬥，不敵身亡。不論是燮王朝的記載還是休國的史書，都對當時的情況做了如下記述：

「胤帝國共王十二年十月初三，正午。城破。燮兵攻入王宮。……休王子敗績身亡。國主與貴人相繼以匕首自盡。休國亡。」

休國另有一公主，白眭斥的女兒白舒容在城破之日便下落不明。民間傳聞，這些年來活躍在瀾州各地的反抗軍的首領，便是這位一心為父兄報仇的女子。

在休王墓的側旁，還有兩座較小的墳墓，葬的是在破城之日戰死的大將軍岡無畏和休國第一秘道士華碧海。因為休王愛民如子，國破之日臣民拚死抵抗，竟給常勝的燮朝軍團帶來了不小的傷亡。

燮羽烈王以下唐國一少年武將的身份，最後成為東陸的霸主，其雄心氣魄、鬥志謀略，亂世年代無人再出其右。可惜為人暴戾好殺，英雄梟雄，雖一字之差，終謬以千里。勝者也好，敗者也罷，如今都成了黃土一封，又怎及得上門前的那兩株老松更加從容不迫呢？

朱顏海

文/水泡

摘自《九州紀行》瀾州卷　　　邢萬里著

望見若感峰的時候，是夜北的晚秋了。高原的季節和中州大大不同，雖然還是九月，撲面而來的風已經帶著深深的寒意。一路向前，覆蓋著冰雪的山巔忽的從雲霧繚繞中露出了身影，在碧藍的天邊孤傲地站立著。那一刻，我獃獃望著遠處的山峰，除了敬畏沒有了任何思緒。在那座山的面前，我們短暫而又可笑的生命，是真正的過眼煙雲。

又行了兩天，才靠近了山腳。風更大了，帶著濕潤的感覺。若感峰，朱顏海，這是夜北人的神山聖湖。登上某處小山坡，動人的湖泊突然間映入眼底，手足無措的驚喜在旁人眼裡一定覺得可笑，我卻什麼也顧不得了。

朱顏海水是碧藍的顏色，岸邊都是細碎的卵石。不知道風是從哪裡吹來的，我感覺不到，但是海面上不斷地湧來濤聲。別說夜北人說這是海，除了盡頭的若感峰顯得突兀，我也覺得這和真正的大海沒有什麼區別了。水天一色，不知名的飛鳥在其間展翅翱翔，美得令人心碎。

更令人心碎的，是關於朱顏海的傳說。故事的開始總是精彩，結局卻是凄婉，晁王的無敵大軍可以滅夜北，可以奪天下，卻帶不走一個女孩的心。「七海沒，朱顏興」，也有人把七海七部的滅亡推脫給朱顏公主，殊不知這個充滿夢想的美麗女孩在江山與野心面前，又顯得多麼的柔弱和無辜。想像那在空中飄舞的紅裙，想像那面墜落的銅鏡，裡面是不是還在閃動著朱顏公主的笑容？一枚神奇的銅鏡，加上一位世間最美的女子，在夜北大地上撞出了夜北最大最美的湖泊朱顏海，這樣的故事也說得上浪漫了，可是夜北人說起來的鄭重卻是從心底發出的。我不能說這故事是真實的，可我更不能說這故事是荒誕的，走得越多，我知道這世界上越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第一次聽到朱顏海的傳說，卻是在宛州的酒館。彈奏著六弦琴的行吟者娓娓道來，聽者無不動容。歲月在行吟者的鬢邊留下了白髮，也留下了從容、淡泊和睿智。我並不知曉他的名字，卻聽見有人把他腰間的彎刀喚作「八服赤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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