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駑馬的吟遊詩人——維索茨基

騎駑馬的吟遊詩人——維索茨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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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懸崖

緊貼深淵

在邊際的盡頭

我拿著馬鞭驅趕著

飲風噬霧的旅途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我能感覺到

揣著我亡命的狂喜

我將腐朽

將死去

慢點啊

我的馬兒啊

你們倒是慢點啊

別去聽那呼嘯的皮鞭行不行

——《無常馬》

網易雲音樂以前是個好東西,感謝它,我第一次聽到維索茨基。

維索茨基·弗拉基米爾·謝苗諾維奇,(1938年1月25日-1980年7月25日),前蘇聯俄羅斯著名歌唱家、演員和詩人。他生於莫斯科市。早年因飾演哈姆雷特而獲得巨大成功。後其表演曾獲得國際電影節大獎以及蘇聯國家獎。同時,維索茨基還是行吟詩歌的主要代表之一。莫斯科市建有維索茨基國家文化博物館。

《Кони привередливые》 這首歌前奏超好聽,很有節奏感,但第一次聽到維索茨基的聲音,我嚇得趕緊按了暫停——畢竟之前在聽朱主愛小姐姐軟軟萌萌的《好想你》,一下切這首歌有點太突然了。但從另一方面說,他的沙啞的聲音和這首歌倒是很配,透露出一種面對命運和死亡的抗爭,無奈,對無奈的抗爭。就像北歐神話的諸神,即使知道結局,也依然要枕戈待旦。

在這首歌里,維索茨基是一個騎者,他的馬飛馳著奔向懸崖,而他吼叫著,試圖阻止卻無法阻止這一切。

維索茨基的歌充滿了對命運的挑戰,在《Я не люблю》中,他高歌:

Я не люблю фатального исхода

我厭惡聽天由命的結局,

От жизни никогда не устаю

面對生活我永遠不知疲憊;

Я не люблю любое время года

我厭惡不能隨時隨刻

Когда весёлых песен не пою

吟唱歡快自由的歌曲。

Я не люблю открытого цинизма

我厭惡堂而皇之的犬儒,

В восторженность не верю и ещё

也從未相信狂熱式的情懷。

Когда чужой мои читает письма

我厭惡信件被私拆閱讀,

Заглядывая мне через плечо

背後傳來斜視與偏見。

Я не люблю когда наполовину

我厭惡缺頭少尾、斷章截句,

Или когда прервали разговор

還有迫使停止的異議話題;

Я не люблю, когда стреляют в спину

我厭惡身後從不休止的暗箭,

Я также против выстрелов в упор

一道上膛待發直指的明槍。

Я ненавижу сплетни в виде версий

我痛恨傳媒消息中的誹議,

Червей сомненья, почестей иглу

刻薄的禮敬,尖酸的質疑。

Или когда всё время против шерсти

無時無刻不在把皮膚刺扎,

Или когда железом по стеклу

就像硬鐵片划過玻璃。

Я не люблю уверенности сытой

我厭惡養尊處優的從容,

Уж лучше пусть откажут тормоза

還不如一腳油門的放縱。

Досадно мне, кое слово "честь" забыто

「尊重」一詞被遺忘,令我懊惱,

И кое в чести наветы за глаза

案背地裡全是詆毀謾罵。

Когда я вижу сломанные крылья

我看到殘缺的羽翼,

Нет жалости во мне и неспроста

沒有刻意地故作惋惜。

Я не люблю насилье и бессилье

我厭惡武力,也不喜軟弱,

Вот только жаль распятого Христа

只是可憐在十字架上釘死的耶穌。

Я не люблю себя когда я трушу

我厭惡自己膽怯的時候,

И не терплю, когда невинных бьют

無辜地挨打令我惱怒。

Я не люблю, когда мне лезут в душу

我厭惡別人插手我的靈魂,

Тем более, когда в неё плюют

對之唾棄讓我更為氣氛。

Я не люблю манежи и арены

我厭惡演馬場和選秀台,

На них мильон меняют по рублю

在那裡財富只能貶值。

Пусть впереди большие перемены

就算將來會是天翻地覆,

Я это никогда не полюблю

我永遠也不會變惡為愛!

他敢於質疑生活的不公和惡劣的現象,傳達「人性的焦急」,以此來「幫助精神上的完善。」

維索茨基生活在蘇聯反民』『主化傾向加速的時期,他的詩和歌正是講述著這個精神生活沉悶、壓抑的時代,他那祈禱式的、嘶啞的聲音呼喚著壓抑在靈魂深處的愛和正義感。——《維索茨基與蘇聯六七十年代的社會文化》

當然,他受到了KGB的關注,電影《維索茨基:生而無憾》描述了他受到阻撓,在1980年無法正常演出、以及他與自己的重病鬥爭的故事。

醫生來到他家企圖直接把他帶走治療

當然他是身體情況非常差

他身患重病,但卻還是想去烏茲別克演出(當時屬於蘇聯),但因為那年蘇聯要開奧運會,所以KGB找到他,希望他去巴黎。

這個演員在《伊薩耶夫》里扮演報社編輯伊萬·瓦紐申,是一個忠於俄羅斯,心系俄羅斯人民,對戰爭非常厭惡的人,在白軍敗亡後自殺

在KGB會議上,官員怒斥維索茨基:

「他們在全蘇四處亂竄,破壞我們的文化。就這麼跑來跑去,演出說開就開。海報,海報,大街上都是海報,大家都看到了。我們現在唯一的證據就是演唱會之後在售票點的一些文件」

KGB安排了一個偵查員負責跟蹤和調查維索茨基

偵查員後面是KGB的盾與劍標誌

偵查員是這個人,這個人在《伊薩耶夫》里扮演契卡領導人格列布·博基,在《格里高利·R》里扮演偵查員亨利·斯維坦,都是含蓄、深沉、良心滿滿的大好人

安德烈·帕寧也參演了這部電影,他在俄羅斯版《歇洛克·福爾摩斯》里扮演華生。願天堂沒有酒精。

整個電影在維索茨基的詩中結束,這也是他生命的寫照。

然後微笑著,我撕碎翅膀

我因疼痛而麻木,這讓我力竭聲嘶

我的心被折磨夷為平地

但它將我緊緊纏繞,寸步難行

我知道,什麼是謊話,什麼是聖潔

朋友們,我孤獨一生,孑然而終

而幸福、我早已放棄

他曾在一封寫給蘇共政治局委員、文化部長捷米切夫的申訴信中表示:「我對自己進行總結,並認識到有人對我的創作很不習慣,但我更清醒地認識到,我可以成為思想宣傳的有用工具,不只宣傳可以接受的思想,還有我們社會迫切需要的思想。」這一切使得熱衷於把他塑造為「持不同政見者」的人感到遲疑和尷尬。

「大清早我從人民中出來,就不再回去,即便讓我回去」——維索茨基用自己的詩歌與音樂記錄了一個時代,對於他的詩人、歌手的身份,最恰當的定語正是「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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