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的一對特殊客人

艾雪：江蘇沭陽人，中國閃小說學會會員。學生時代開始發表作品，迄今已在《石榴》《楚苑》《灌河》《珠湖》《祁山》《彩虹》《柳絲》《河湟》《虞姬河》《大北方》《沭陽報》《名城繪》《閃小說》《作文周刊》《花鄉文壇》《花鄉文學》《作家文苑》《新城文學》《大湖徐風》《平桂文藝》《現代快報》《華夏酒報》《宿遷日報》《宿遷晚報》《青年文星》《臨桂文藝》《東海文藝》《炎黃詩學》《作家文苑》《中國包覆紗》《當代原創文學》《中國微型小說新作選》及國內《中外文藝》《惜緣》《綏山微小說》《伊春小小說沙龍》《關東情文學大觀》《中國好詩詞》等十幾家指媒發表小說數百篇。

婚禮上的一對特殊客人

江蘇艾雪/文

這晚六點，他急匆匆趕到花市金陽光大酒店指定的大廳時，喜慶的氛圍已經營造得差不多了。喜主今天打扮得更加光彩照人，她迎上來並指著不遠處一張桌子說，喏，某某某都到了。他尋過去，坐下，卻是老家的幾個發小，話題熱烈而快捷。尋尋覓覓，左顧右盼間，他終於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她時而抱著孫子逗笑，孫子時而又被她的兒媳婦抱著，輪流的換位，那個只有五月大的小兒被她們婆媳倆寵得上下翻飛，格格笑。嗯，小兒光頭，像大龍，他的爸爸。小時的大龍就這樣。那年，她帶著兒子大龍去他柳村老家時，他還是個衛校的學生。幾十年過去，一些交流大都是在手機里進行的。

客人越聚越多，婚禮主持人開始了他的婚慶程序。音樂響起來，人們的情緒空前的高漲。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咦，她不見啦。此時，大廳里的燈光關閉了，他趁機也溜了出來。他的眼神，那可不是一般的精準，只來回的這麼一掃，她的位置就被他抓到了。接待的大廳里，除了幾個工作人員外，空蕩蕩的像個溜冰場，或者像個豪華公園一角也差不多。她依舊抱著小兒，坐在椅子里逗弄著玩。他像個遊客，走過去，連招呼都不用打，就自個坐下了。她笑笑，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卻對著她懷裡的小兒說道，爺爺來了。一句溫暖的台詞，漾得他渾身舒服。來，哦，爺爺抱抱吧。他說著就要接過小兒，可那小兒並不友好，警惕地望了望他這個爺爺。剎那間，他的手，她的手，他們彼此的手已經靠在一起了，像二束高壓電流觸碰在不合時宜處，驚得小兒有破天荒的驚訝。畢竟，他已經也是個當爺爺的人了，就像一個演員，他對特殊場景的控制能力，還行。這裡環境特殊，小心背後有人。她對他輕輕地說，像是一曲舒緩的天籟之音。嗯，我知道。他平靜中掏出了二張紅票子，對她說，給孫子的。她卻堅持不要。雙方都在堅持，好一時竟僵在那兒。他說不過她，每次都是的。可他還一如既往堅持說，你應該讓我心安才是。她依舊眯眯帶笑說，你的心我都懂，都懂的。她突然將話題轉到孩子身上，你兒子結婚那會兒，我回去了，女兒訂婚，你知道的，不然，我一定去祝賀的。

他兒子年前結婚那天，卻是她的50歲生日，那天早上，他就發去了祝賀簡訊，不想她卻坐在了回京的火車上。自從08年重逢，他就在歲歲年年中對她溫情有加，重溫著昔日的戀情。人生漫長，相見難，難在重拾歲月精華，難在重溫昔日舊夢。其實，他們彼此讀初中時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了。錯過，那是老天不公平，她說。好在他們的交往很文明，彼此的後院都很安靜。只是那份依戀在電話兩端在簡訊里如泣如訴如品香茗，雙方都無限享受，倍加珍惜。一個熟人走過來，跟他們打了招呼，就走了。他們目送著那個熟人感嘆道，哈哈，都老了。這時，大廳里的客人多了起來。他們就在走動著，像一對夫妻抱著小兒在悠閑散步，更像一對情侶打情罵俏在飾演生活情景劇。她問他，老人怎樣？他對她說，都七十五六了，一身是病，彼此照應著，還好。常回去看看啊，她對他說。那是，那是，她的關心讓他感覺特別溫暖。每次她都問及他依舊生活在柳村的老人，當年的他們特別喜歡她。

你胖了。他對她說。胖點好啊，不是你希望的嗎？哈哈···

你也沒見瘦，不能再胖啊，140有些過了，120才叫好，努力，加油。她回敬他的，是希望，也是目標。

她又道，你老婆不走了？

不走了。哄孫子呢，還走什麼，走？

好好過日子，把家持好。她對他交待說，聽見沒？！——她怕他痴自己。

嗯嗯……他答得乾脆卻是極其溫柔。

我先回了啊。他對她脈脈含情地告別。

去吧。路上慢點啊，到家來個信。她揮舞著懷中小兒的小手，卻是她自己嗓子里發出的脆脆甜甜聲音：爺爺再見……

……

這夜，他翻來覆去像在烙燒餅，腦海里都是歲月留下的精彩畫面。當年的學生時代，她愛來他的柳村走親戚，每逢節假日，他們總是形影不離的黏在一起。鑽樹林，逮幾溜狗，在高高長長的大土堆上瘋跑，這些，對於她城裡女孩來說，很新鮮，很刺激。夏天，常常，他會劃著小船對她滔滔不絕，贏得船頭的她格格朗笑，笑得她前仰後合。他們那個同船渡河的場景，特別是她的笑臉始終晃悠悠的，像幅魔幻的圖畫再次澎湃著他的熱血。一激棱，醒了，眼裡恣意流淌的，卻是一個永遠的美夢，很浪漫，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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