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正傳 2
第二章、孔子正傳
(廣西興業縣黎開文 輯譯)
孔父嘉生木金父,木金父生睪夷父。睪夷父以祖父字「孔父」的「孔」字為姓氏符號,別岀宋國子姓公族,另為一族之祖,為子姓分支孔氏始祖,生孔防叔。自公元前710年辛未,孔父嘉被華督攻殺奪妻之後,財產被侵奪,家道敗落,子孫四處隱居。至孔防叔時,畏懼華氏家族的迫害,乾脆自宋國逃奔魯國,任魯國的陬邑(今山東省曲阜市東南陬村)大夫,生孔伯夏。孔伯夏生孔紇字叔梁。祖孫三代,世襲陬邑大夫。叔梁紇即孔子父親。
第一節、孔子十七歲前既貧且賤
孔紇字叔梁,在魯國承襲祖父孔防叔、父親孔伯夏的官職,為陬邑大夫,娶施氏女,一連生下九個女兒卻無兒子,妾氏生子孟皮,孟皮足跛,無法託付宗祧爵邑,深為憂慮。於是叔梁紇向魯國公族大夫顏氏求婚。顏氏乃周朝開國宰相周公姬旦的後代。周公的長子姬柏禽受封魯國,公爵,史稱「魯公」,封地在今山東省泰山南部,建都營丘(今曲阜市)。魯公姬柏禽的幼子即姬顏。姬顏的兒子以父字為氏,為顏氏始祖,子孫世襲魯國卿士大夫,享受貴族待遇。清朝王相《百家姓考略》「顏,商音,魯郡,系出姬姓,魯公柏禽少子顏之後,以字為氏。(後裔)有顏路、顏淵(父子倆均為孔子七十二賢弟子之一)。」春秋時期的社會等級是「人有十等」,分為:「王(天子)、公(侯、伯)、大夫、士;皂、輿、隸、僚、仆、台。」「士」是最低一等的貴族。「士」以下,為庶民奴隸。叔梁紇本為宋國公子弗父何的後代,至祖父孔防叔始徙居魯國,任陬邑大夫,地位是最低等貴族「士」。叔梁紇向顏氏家求婚時,已七十歲。
顏氏家有三個女兒,其中第三女即孔子的母親顏徵在。為答覆叔梁紇的求婚,顏父問三個女兒:「陬大夫叔梁紇的祖父、父親,及他本身,雖只是『士』的階層,但他的遠祖是商王朝的開國聖帝成湯武王。此人如今身高十尺(周朝丨尺合今6寸左右,以此推算叔梁紇身高2米左右,比常人高得多),武力絕倫。我很中意。就算年紀稍大,性格嚴謹古板,哪又有什麼關係?你們仨,誰願嫁與他?」大女、二女均不岀聲。三女顏徵在說:「一切聽從父親大人的安排,何必多問?」顏父說:「依我看,你跟他就很般配。」將顏徵在嫁給陬邑大夫叔梁紇為第三房夫人。《史記·孔子世家》「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所謂「野合」,指沒有經過正規的三媒六證,而娶妻合婚。
顏徵在與叔梁紇婚後,為求子,曾上尼丘山(今山東曲阜市孔子誕生紀念地尼丘廟)祈禱。徵在上山時,草葉木葉,片片向上揚起,及至禱告完畢下山時,又見草葉木葉,片片向下垂落,覺得很奇怪。當晚睡夢中,夢見黑帝(即上古五帝之一北帝顓頊高陽)召見,囑咐她:「你有聖子。」醒後發覺已有身孕。懷妊十一個月臨盆。產之前幾天,有麒麟岀現在所居闕里,口吐玉書「水精之子,繼衰周而為素王。」顏徵在見之,甚感詫異,用繡花的五彩絲線,系在麒麟角上,過了一晚再去看,麒麟已不知去向。至孔子誕生的時辰,有二龍繞室,五位長者降落庭院中,顏氏房中,聞鈞天樂響,空中有人呼喊「天生聖子」。
公元前551年庚戌(周靈王廿一年、即魯襄公廿二年周曆)十月(夏曆八月)廿七日庚子,孔子誕生於魯國昌平鄉陬邑(今山東省曲阜市東南陬村)闕里孔氏家中。孔子生有異相:嘴唇寬厚象牛嘴,手長過膝,手掌象虎爪,肩膀如鴛鴦,頸項細長,背脊如烏龜背厚實,「海口輔喉」口大喉嚨也大;最奇怪的是「項門狀如反宇」,頭頂象倒扣的天空,中間低,四邊高,即《史記》所謂「首上圩頂」。胸有文字「製作定世符」。他的父親叔梁紇說:「此子秉承尼山之賢。」於是取名為丘,排行為二,字仲尼,姓孔氏,民間俗呼「孔老二」。
公元前549年壬子(魯襄公廿四年),孔子3歲,父親叔梁紇去世,葬於防山。防山在魯國東部,因母親避諱不說,孔子長大後,一直到母親死時,都不知道父親的墓地到底在哪裡。自從父親死後,孔子一家失去了爵邑俸祿,淪為普通庶民,家道衰落,既貧且賤,沒有什麼社會地位。
公元前546年乙卯(魯襄公廿七年),孔子6歲,與小夥伴們遊玩,常將各種東西當作祭器來擺設,模仿大人祭祀時的禮儀動作玩耍。
公元前535年丙寅(魯昭公七年),孔子17歲。魯國大夫孟釐子病危。臨終,告誡他的兩個兒子孟懿子、南宮敬叔說:「孔丘是聖人的後代,祖先爵位被宋國削滅。他的上祖(前十代祖)弗父何本來應擁有宋國,卻讓位給弟弟宋厲公。弗父何曾孫正考父,連續輔佐宋戴公、宋武公、宋宣公三代宋國君主,位居上卿,三次受命為大司馬,一次比一次更加謙恭謹慎。故『圪父鼎』(宋國賜給大司馬正考父用來煮飯用的銅鼎)鑄上這樣的銘文:『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敢余悔。擅於是,粥於是,以糊余囗。』他謙恭儉約如此。我聽說『聖人後裔,未必代代都高官厚祿,但總會有才德蓋世的大賢大智者岀現。』如今孔丘,年紀輕輕,卻好學博禮,該是當今才德兼備的賢士吧?我死後,你們一定要好好拜他為師。」孟釐子死後,孟懿子和南宮敬叔,都到孔子家拜師學禮。
同年季武子卒,兒子季平子接替他的官職,繼任為魯國宰相。孔子已發育成大人的模樣,身高九尺六寸(合今1.92米),人們都戲稱他為「長人」,用奇怪的目光看待他。
第二節、孔子青年時期
年輕的孔子,既貧窮又沒有地位。為了生計,到處奔波:在季氏宰相府門下做小吏、做倉庫管理員,錢糧岀納帳目算得既準確又記得淸楚。又當過管理牧場的小官,埋頭苦幹,養的牲畜越來越多。又當過管建築的司空。又從魯國跑到齊國,再轉宋國、衛國、鄭國,與子產(後來擔任鄭國宰相)相識交往,親如兄弟。又在陳國、蔡國遇困,才回到魯國。
公元前533年戊辰(魯昭公九年),孔子19歲,娶宋國女子亓官氏為妻。
公元前532年己巳(魯昭公十年),孔子20歲,擔任魯國的小官「委吏」,管會計,所經手錢糧岀入數目清楚明白。
公元前531年庚午(魯昭公十一年),孔子21歲任「乘田」小官,管畜牧,畜養的牲口越養繁殖越多。這一年,兒子孔鯉岀生。孔鯉誕生之日,剛巧魯昭公派人送來給孔子的鯉魚。孔子在兒子岀世的日子裡,收到國君恩賜的禮物,無比榮耀,遂給兒子取名「孔鯉」,字「伯魚」。
公元前530年辛未(魯昭公十二年)孔子22歲,開始在陬邑闕里自己家中設館授待,招收學生,開創私人辦學校之先河。顏路(顏回的父親)比孔子年輕20歲、閔損比孔子年輕15歲(時年7歲),均從此年起,拜孔子為師受業。
公元前528年癸酉(魯昭公十四年),孔子24歲,母親顏徵在卒。因為不知父親墓葬地所在,孔子只好將母親遺體暫時殮葬在通往魯都曲阜五父衢街道的路旁。幾年後,經陬邑人名「挽父」的母親指點,孔子才將母親屍骨撿岀,遷到魯國東部防山,與父親叔梁紇的骨骸合葬。
自從母親死後,因為喪葬費用,孔子更加貧困。季氏府中設宴招待士人(最低一等的貴族,孔子的父親身為世襲陬邑大夫,還能享受這一等級待遇,死後失去官職俸祿,子孫又未能襲封,自然再無此特權),孔子腰纏用蔴布做成的表示守孝的絰帶,前往季氏府中赴宴。府中的家臣陽虎吆喝:「季氏府中宴請士人,可不敢請你這位先生!」孔子羞慚地退了岀來。
公元前525年丙子(魯昭公十七年)孔子27歲,此年郯國(在今山東省郯城縣)國君郯子到曲阜拜見魯昭公。因郯國國君是上古「黃帝紀元」第二帝少昊帝金天氏(名贄,黃帝軒轅的曾孫,公元前2622年己卯至公元前2539年壬寅在位八十四年,壽100歲,建都窮桑即今山東省曲阜市,「以鳥紀官」,葬地在今山東省曲阜市城東四公里舊縣村東北雲陽山少昊帝陵)的後代,並對祖先的祭禮祭法及歷代官制設置的學問造詣很深,故孔子專程拜訪了郯子,向他請教歷代官制知識。
公元前524年丁丑(魯昭公十八年)孔子28歲,到郯國拜見郯子,學習歷代禮制官制的知識。回來後,對人說:「天子失官,學在四夷,信哉(中央王朝的官制失去了作用,這套學問知識,反而流傳在四方夷服之地。這倒是真的)。」據《禮記》「周朝分天下為十服:1、「京畿」,以周朝首都縞京(在今陝西省西安市)為中心,方圓500里(300步為1里)範圍內,稱為京畿;2、「侯服」,距鎬京500里以外,1000里以內,稱為侯服;3、「甸服」,距鎬京1000里以外,1500里以內,稱為甸服;4、「男服」,距鎬京1500里以外,2000里以內,稱為男服;5、「采服」,距鎬京2000里以外,2500里以內,稱為采服;6,「衛服」,距鎬京2500里以外,3000里以內,稱為衛服;7、「蠻服」,距鎬京3000里以外,3500里以內,稱為蠻服;8,「夷服」,距鎬京3500里以外,4000里以內,稱為夷服;9、「鎮服」,距鎬京4000里以外,4500里以內,稱為鎮服;10、「藩服」,距鎬京4500里以外,5000里以內,稱為藩服。古里與今里不同,周朝1里相當於300步。而人有高矮之分,故步亦有長短之別。上述里數,真正兌現成輿圖或實地,只能是個籠統的大致範圍。孔子所謂「四夷」即四面八方夷服之地。郯子國位居鎬京東北夷服範圍內,古書中習慣稱為「東夷」。又因上古黃帝紀元第二帝少昊帝金天氏建都窮桑(今山東曲阜市),「以鳥紀官」即所有官職名稱,均用鳥兒名來代替,如:「鳳凰氏」代指宰相,「玄鳥氏」(燕子)代指歷正之官等等。故這一帶,古書中亦稱為「鳥夷」(鳥官後裔所居的夷服之地)。
公元前523年戊寅(魯昭公十九年),孔子29歲。聽說師襄精通琴藝琴理,又跑去拜他為師。學習彈奏古琴的技藝及樂理知識。
第三節、孔子中年(30至50歲),好學不倦,學識淵博,名播列國,但不被重用
公元前522年己卯(魯昭公二十年、齊景公廿六年),孔子30歲。齊景公與宰相晏嬰來到魯國,訪問齊景公。問孔子:「以前,秦穆公統治秦國的時代,秦國位居偏僻的西方,國勢微弱,為何卻能稱霸諸侯?」孔子說:「秦穆公時,秦國雖弱小,然秦穆公志氣高遠;秦雖地處偏僻,但君臣上下執法公正。百里溪,本是繩索累累捆綁的逃犯。秦穆公聞知他是個奇才,用五張羯羊皮贖他到秦國,對語三日,破格錄用封為上卿,委以軍國重任。秦穆公雄才大略,求賢若渴,足可治理天下。而他僅是稱霸於諸侯而矣。」齊景公聽了很高興。
公元前521年庚辰(魯昭公廿一年、齊景公廿七年),孔子卅一歲。齊景公遣使聘請孔子到齊國遊歷。有一種獨腳鳥兒,成群結隊地飛落在齊國朝堂屋脊上,展開雙翅蹦蹦跳跳。齊國使臣問孔子:「這是什麼鳥?」孔子說:「這種鳥,學名叫商羊。當它們群飛群集蹦跳的時候,是大雨將至的徵兆。以前,小孩做遊戲,一手屈起一隻腳,一手互相攀肩振跳,嘴裡唱『天將大雨,商羊鼓舞』,唱的就是這種鳥。如今,此鳥群集,將有洪澇。」不久,大雨滂沱,連下幾天,江河瀑溢,洪水泛濫。齊景公說:「聖人所言,果真應驗矣。」
公元前520年辛巳(魯昭公廿二年、齊景公廿八年),孔子32歲。齊景公想把廩邱城邑賜給孔子。孔子堅辭不受。他對弟子們說:「我聽說君子應立下功勛,才能接受賞賜。今我到齊國,齊景公尚未接受實行我的主張,反而先賜我城邑。他啊,也太不了解我了。」
公元前518年癸未(魯昭公廿四年、齊景公三十年),孔子34歲,對弟子南宮敬叔說:「聽人說,周天子京城洛邑,有位老聃(即老子李耳,道教始祖),通今博古,更精通禮樂知識及禮樂的起源,明白道德禮義的作用,值得投師。我想到洛邑去向他學習。」南宮敬叔利用自己身為魯國貴族後代的身份,對魯昭公說:「請派我與孔子到周都訪遊。」魯昭公贈給他們一輛馬車,兩匹馬,一個僕役。孔子與南宮敬叔如願地來到洛邑,拜老聃為師學禮。臨別,老聃對孔子說:「你所說的那些人,都已作古,連骸骨也早已腐朽。只有他們的言論學說思想,還留傳下來。君子得天時機遇,則高車大馬、高官厚祿;生不逢時、不被重用,就只好徒步穿行蓬蒿草路中。我聽說,精明的商人,屯積居奇,深藏貨物,卻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有的樣;真正的君子,具備崇高的品德才學,也應該謙虛地表現岀大智若遇的樣。我聽說,富家大戶,以金銀財寶為禮物送人;仁德者以格言警句為禮物送人。我無法富貴,也無金銀相贈。蒙別人謬讚『仁人』之號,就送你幾句話吧:『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為人子者毋以有己,為人臣者毋以有己(意譯:深思明察事理太過聰明,卻危及自己身家性命的,那是因為太愛議論別人;學問淵博口若懸河卻身遭不測的,那是因為太好揭露別人的短處。做子女的不應單單想到自己,做臣僕的不應單單顧慮自己利益得失)。』」孔子恭敬地接受老聃的諄諄教誨。孔子對弟子說:「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網,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也!」(註:「孔子問禮碑」位於今河南省洛陽市老城區東關大街北側,乃清朝雍正五年即1727年河南府尹張漢與洛陽縣縣令郭朝鼎重修孔廟時所立。)隨後,孔子向樂師萇弘學習音樂。
孔子與南宮敬叔參觀周朝天子朝會的場所明堂,目睹四面門牆上,雕刻有上古聖帝堯帝、舜帝的圖像,也雕有夏桀王、商紂王兩個亡國暴君的圖像,還刻有周朝開國宰相周公姬旦懷抱周成王姬誦背靠屏風朝見諸侯的圖像。孔子看完這些雕塑,對弟子南宮敬叔說:「擦明亮的銅鏡才能照清楚人的形像,了解歷史才能把握現代。人君如不探討清楚前代聖賢如何安定社會、治理國家的政策措施,又忽略追考前代造成社會動亂的原因,那就是倒退歷史,苛求前人。豈不是太過糊塗?」
孔子與南宮敬叔參觀周王族始祖堯帝向舜帝禪位時期的農正之官后稷姬棄廟,見廟中享殿鑄有后稷的金身銅像,口部緊閉,背部銘文:「古之慎言人也,誡之哉。無多言,多言多敗;無多事,多事多慮;安樂必戒;無行所悔;勿謂『何傷』,其禍將長;勿謂『何害』,其禍將大;勿謂『不聞』,神將伺人。焰焰不滅。炎炎若何?涓涓不塞,流為江河。綿綿不絕,或成網羅;毫末不扎,將尋斧柯!誠能慎之,福之根也。口是何傷?禍之門也。強梁者不得其死,好勝者必遇強敵。盜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眾人之不可先也,故後之。溫恭慎德,使人慕之;執雌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趨彼,我獨守此;人皆惑之,我獨不徙。內藏我智,不示人技。我雖尊高,人莫我害。江海雖左,長於百川,以其下也。天道無常,常與善人。誡之哉!」孔子看完,轉身對南宮敬叔說:「我能領會這些銘文的意思。語句樸實,說的都是實情。」
同年,孔子從周都洛邑返回魯國,更加尊崇道德修養,刻苦鑽研學問。來拜師受業的弟子,越來越多,連遠方異國,也有人來投師求教。
公元前517年甲申(魯昭公廿五年、齊景公卅-年),孔子35歲。這一年的春天,有鸜鵒鳥飛入魯昭公的宮院里築巢安居。師己說:「魯文公、魯成公的時代,有童謠說『鸜鵒來巢,公在乾侯;鸜鵒入處,公在外野。』」
季氏與郈氏鬥雞賭賻。季氏使壞,在鬥雞的翅膀羽毛中,塗滿了辛辣的芥茉粉。打鬥中,郈氏的雞被芥苿粉甩中眼睛,落荒而逃。郈氏斗輸了,很不服氣。下次比賽,郈氏把鋒利的小鋼刀,綁實在鬥雞的腳爪上,扎死季氏的鬥雞。雙方不服,爭打起來。季氏找族中大宗長、時任魯國宰相的季平子評理。季平子偏聽偏信,發兵侵伐郈氏的封地郈城。郈昭伯對季平子的處事不公,充滿仇恨。臧會向魯昭公進讒言,陷害長兄臧昭伯,不敢回家,躲在季氏的封邑鄪城(今山東省鄪縣)避難。嘁昭伯囚禁季氏的家人。季平子大怒,也囚禁臧氏家族的族老。臧昭伯、郈昭伯兩家,遂聯名向魯昭公告發,說季平子造反!
公元前517年甲申九月戊戌日,魯昭公親自統兵討伐鄪城。季平子登上樓台,訴苦:「主公偏信讒言,不詳細審察我的過失,就匆匆忙忙帶兵來要殺我!請寬恕我吧,把我流放到沂水去吧。」沂水在魯國東部,與莒國毗鄰,即今山東省沂水縣。魯昭公不允。季平子又求把他關禁在自己的封邑鄪城內。魯昭公也不答應。最後,季平子哀求保留性命,給他五輛兵車,逃亡別國流浪。魯昭公還是不答應。大夫子家駒說:「主公最好還是答應他。政權由季氏把持,至今已有幾代人了。他們徒眾很多。如不答應他,只怕他們會聯合起來對抗你。」魯昭公也不採納子家駒的主意。郈昭伯在傍,氣憤憤地說:「宰了他,一定要宰了他!」為防止季氏的同宗孟氏參與反叛,魯昭公派郈昭伯到孟懿子家遊說。
在此季氏家族的生死存亡關頭,同宗叔孫氏的家臣戾對家丁們說:「衛護季氏家族,或者坐看季氏家族被消滅,哪樣結局,對我們有利?」家丁們齊聲說:「沒有季氏家族,就沒有我們叔孫氏家族!」戾說:「對呀!大伙兒趕緊援救季平子去!」結果,魯昭公的正規部隊,反而被叔孫氏、季氏兩家家丁聯手打敗。當時郈昭伯作為魯昭公的說客,正在孟懿子家,企圖拉攏他出手,共同消滅季氏家族。孟氏孟孫氏、叔氏叔孫氏、季氏季孫氏這三大支系,分別是魯桓公姬允的次子慶父、第三子叔牙、第四子季友的後代姓氏分支,其宗長世襲魯國公族卿士大夫。孟懿子設法穩住郈昭伯,抱定「隔山觀虎鬥」的主意,既不幫魯昭公,也不救季平子。當他聽說叔孫氏的家丁獲勝,立即殺了郈昭伯!於是,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三大家魯國最強大的貴族勢力,聯結起來,共同攻打魯昭公。次日(即九月己亥日),魯昭公逃到鄰國齊國避難。
齊景公想挽留魯昭公,說:「請讓我送給你一千社(二萬五千家)的土地來安度日子吧。」子家駒說:「放棄周公姬旦(周王朝開國宰相,封魯公,為魯國始祖)的祖業,來臣服齊國,適宜嗎?」魯昭公因此不敢答應齊景公。子家駒請齊景公岀兵,平定魯國內亂。齊景公不置可否。子家駒私下勸魯昭公:「齊景公不可信。不如趁早到晉國去。」魯昭公不聽。叔孫氏到齊國,拜見魯昭公。回魯後,向季平子報告魯昭公的處境艱難。季平子很後悔,想迎魯昭公回國,終因孟氏、季氏兩家,竭力反對,遂打消此念。
孔子因魯國內亂,避居齊國,暫住齊國首都接待外國使臣的旅館內。齊景公來探望孔子,剛寒喧問候,左右侍者入稟:「周天子使臣到,說是先王宗廟慘遭火災!」齊景公問:「是哪位周王的祭廟?」孔子說:「必定是周釐王之廟。」齊景公問:「何以見之?」孔子說:「釐王執政後,-改文王以來勤儉治國的作風,開始構建巍峨的宮殿,掛上黑色、黃色的華麗帷幔。所有乘坐的車輿馬匹,刻意過份奢侈華貴的裝飾。他當政時,又無能力振興周王室。天降災難,必先降於他。」一會兒,果有人來,報說周釐王寢廟被火燒了。齊景公喊嘆道:「聖人的智慧,果真完美無比。遠遠超越了常人。」孔子留居齊國,擔任高齕(謚昭子)家的家臣,欲通過他來獲得齊景公的重用。※按高氏乃齊國公族,齊文公姜赤(公元前815年丙戌至公元前804年丁酉在位十二年)生二子:齊成公姜脫、公子高。公子高生公孫奚。公孫奚食采盧邑,生三子:長子襲封盧邑,以邑名為氏,為盧氏始祖;次子以祖父公子高之名為氏,為高氏始祖;第三子以父親公孫奚之名為氏,為奚氏始祖。高氏從公子高算起,下傳第十代為孔子七十二賢弟子之-高柴。高柴的-個兒子,以父字為氏,為柴氏始祖。
公元前516年乙酉(魯昭公廿六年、齊景公卅一年),孔子26歲,在齊國。此年春,齊景公應魯昭公所求,岀師討伐魯國內亂,奪取魯國的鄆城(今山東省鄆城縣)給魯昭公居住。夏,齊景公準備護送魯昭公複位,嚴令齊國上下,不得收受魯國方面的任何賄賂。魯國大夫申豐、汝賈,暗中拜會齊國權臣高昭子、子將兩人,許諾如果他倆能阻止魯昭公回國,每位可得到粟糧(即小米)五千庾(合八萬斗)。子將勸齊景公說:「天有災異,魯國群臣,恐是無福再事俸魯昭公矣。宋元公到晉國,欲請派兵護送魯侯回國,他自己卻死在去晉國的途中。魯國卿叔孫昭子,懇求國人接納魯侯回國,自己卻不明不白無疾而終!是老天爺摒棄魯侯?還是魯侯曾得罪神鬼?送魯侯回國此事,望主公三思,千萬不可操之過急!等等看,視情況變化,再作打算如何?」齊景公聽信子將的鬼話,護送魯昭公回國的計劃遂成畫餅。
公元前515年丙戌(魯昭公廿七年、齊景公卅二年),孔子37歲,仍在齊國。孔子向齊國宮廷樂師學習音樂,聽到演奏上古舜帝時代的宮廷音樂《韶樂》,大喜,反覆學習、揣摩、彈奏,如痴如醉,竟至於連續三個月,吃肉都感覺不到肉味香。這種勤奮專註的好學精神,齊國人交相稱讚。
齊景公請教孔子:「如何才能更好地治理國家?」孔子回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守君儀,臣守臣儀,父守父儀,子守子儀。各司其儀,各守本份而不越軌,能夠維持這種局面,才能使國家安寧,人民安康)。」齊景公說:「對極了,說得太精闢了!如果國君喪失了國君的尊嚴,臣僕不象臣僕,父親不象個做父親的樣,兒子不象個做兒子的樣,維繫一個國家的尊卑等級制度完全亂了套,那樣的話,糧食再多,我們還能安祥地享用嗎?」改天,齊景公又問孔子為政的原則,孔子說:「最關鍵是要節約財力,物盡其用。」齊景公很高興,欲將泥溪一帶的田地賞賜給孔子。宰相晏嬰勸諫:「萬萬不可!儒生大多能說會道,不遵國法約束,且恃才倨傲,自以為是,不甘心屈居下位。儒生崇尚喪葬儀禮,長期哀哭,為求風光厚葬,不惜傾家蕩產。這種禮儀,不應提倡,更不應成為我們齊國的禮俗。儒生不事生產勞動,靠到處遊說乞貸過日。這種人,怎堪重用治國?且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旦,這些德才兼備的聖賢,早已作古,周王室早已腐敗衰微,禮樂教化制度也早已殘缺不全。如今,孔丘提倡刻意講究儀容服飾,搞了緒多繁瑣的上朝退朝、快走慢走的禮規儀矩。他那一整套繁文縟節,幾代人也學不完,就是他本人,一輩子也講不完他那套禮制內容!主公想重用他,通過他來改變齊國的風俗習慣,這可不是引導教化齊國人民的好辦法啊。」從此,齊景公只是客客氣氣地接見孔子,不再詢問他那一套繁瑣的禮教內容。某日,齊景公與孔子相會,言談間突然打斷孔子滔滔不絕的話題,說:「要象魯國對季氏那樣,以上卿的禮節待遇來對待你,我實在是做不到啊。」以後,齊景公對待孔子,既沒有魯國對待上卿季平子那樣的優厚待遇,也不低於魯國對待下卿孟懿子那樣的水準。孔子很尷尬,進退為難。齊國的卿士大夫貴族中,有人嫉妒孔子,怕他得寵對自己不利,密謀加害他。孔子得知,告訴齊景公。齊景公愛理不理:「我老啦,沒法重用你啦。」孔子遂動身,離開齊國,返回魯國自己的家中,繼續教書。
公元前514年丁亥(魯昭公廿八年、齊景公卅三年),孔子38歲,在魯國教書。
魯昭公從鄆城到晉國,請求晉傾公出兵護送他回國複位。魯國宰相季平子,暗中賄賂晉國權臣六卿韓氏、魏氏、趙氏、智氏、范氏、中行氏。六卿接受了季平子的重賂,紛紛勸諫晉傾公。因此晉傾公沒有答應魯昭公的請求,而是把他安置在晉國的乾侯邑居住。
公元前513年戊子(魯昭公廿九年、齊景公卅四年),孔子39歲,在魯國教書。
魯昭公從晉國乾侯邑,回到齊國鄆城邑。齊景公派人送信給魯昭公,信中自稱「主君」。鄆城本是魯國領土。魯昭公見齊景公妄自尊大,遂發怒,離開鄆城,再到晉國的乾侯邑客居。
公元前512年己丑(魯昭公三十年、齊景公卅五年),孔子40歲,在魯國教書。
公元前511年庚寅(魯昭公卅一年、齊景公卅六年、晉定公元年),孔子41歲,在魯國教書。
晉定公剛登基,想派兵護送魯昭公回國,藉此樹立自己在諸侯列國中的威望,召請季平子商議。季平子粗布大袍,赤腳從魯國驅車到晉國,通過晉國六卿向晉定公、魯昭公表示謝罪。六卿為季平子求情,並且說:「晉國想送魯昭公回國複位,只是魯國民眾再也不服從魯昭公,奈何?」晉定公遂不再提此事。
公元前510年辛卯(魯昭公卅二年、齊景公卅七年),孔子42歲,在魯國教書。
這一年,魯昭公客死在晉國的乾侯邑。魯國人共同擁立他的弟弟姬宋為魯定公。晉國六卿之一的趙簡子即趙鞅,問他的家臣史墨:「魯國換了新君,季氏家族會不會被消滅?」史墨說:「不會,肯定不會,魯桓公的幼子季友,對魯國有大功,受封於鄪城,賜姓季氏為季氏始祖,身為宰相,位列上卿。季友死了,傳位給兒子季文子。季文子死了,又傳位給兒子季武子。季武子死了,又傳位給當今魯國宰相季平子。他們每一代,都趁機增強勢力,擴大季氏家業。魯文公姬興(公元前626年乙未至公元前609年壬子在位八年)薨,他的叔父東門遂(字襄仲,名遂,魯庄公次子,住居曲阜東門,為東門氏始祖)殺嫡立庶,殺死魯文公嫡長子姬惡,立魯文公庶子姬俀為魯宣公。魯國國君,從此大權傍落,政權都牢牢地鞏制在宰相府季氏家族手中,至今已歷經四代國君(魯宣公姬俀公元前608年癸丑至公元前591年庚午在位十八年、魯成公姬黑肱公元前590年辛未至公元前573年戊子在位十八年、魯襄公姬午公元前572年己丑至公元前542年己未在位廿一年、魯昭公姬禂公元前541年庚申至公元前510年辛卯在位卅二年)。魯國子民,已習慣於服從宰相,並不知道應該先服從國君。新立的魯定公,憑什麼來奪回魯國的大權?如此說來,國君的權勢與威名,都不可輕易地借與別人亂用!」
公元前509年壬辰(魯定公元年、齊景公卅八年),孔子43歲,在魯國教書。
公元前508年癸巳(魯定公二年、齊景公卅九年)、孔子44歲,在魯國教書。魯定公即位以來,季平子的權勢越來越強大,連他府中以前的家臣陽虎,也參與朝政,專橫跋扈。孔子恥與此等小人為伍,絕意仕途,心安理得地在家教書,致力研究《詩經》、《書經》、《禮記》、《樂記》,並根據自己的研究心得,不斷補充這些殘缺不傳的從上古流傳下來的經典文獻,使之完整。孔子的學問越來越豐富,聲譽也越來越高,前往投師學習知識的弟子也越來越多。
公元前507年甲午(魯定公三年、齊景公四十年)、孔子45歲,在魯國教書。
公元前506年乙未(魯定公四年、齊景公四十一年)、孔子46歲,在魯國教書。
孔子在魯桓公廟,見到一樽奇異的酒具,問守廟人這叫什麼?回答說:「這是宥坐。」孔子說:「『宥坐』的名字和用途,我聽說過。裡面空時,是傾斜的。斟入半樽酒,會不偏不倚、端正懸立在底座上;一旦斟滿到杯口,又-下子傾翻,仍恢復傾斜的狀態。明智的仁德君主,引為至誡,常把『宥坐』放在座位傍警誡自己。」孔子回過頭來,對隨從弟子說:「斟水試試看。」弟子依言注水,水到宥坐中間的容器一半時,剛好方方正正地懸在底座中央;水剛注滿,則-下子傾倒了。孔長喟然長嘆:「哎——,世間事物,哪有到了極盡而不會顛覆的?」子路追問:「敢問先生,有沒有持滿不倒的辦法?」孔子答曰:「聰明睿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仁;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謙。損之又損,所謂道也(意譯:聰明睿智者,應表現得同普通人-樣愚蠢;功高蓋世的,應以仁愛慈祥心態處世;力大無窮、震驚世人的,應常以心懷膽怯的態度處世;富貴到擁有天下的,應有謙遜禮讓的胸懷。已取得顯要的地位或成就的,更應不斷地貶低自己、降下身價,時時警醒自己。懷著這樣心態與普通人平等和睦相處,這就是你追求的恃滿之道)。」
公元前505年丙申(魯定公五年、齊景公四十二年),孔子47歲,在魯國教書。此年夏,魯國宰相季平子去世,兒子季桓子接替相位。季桓子府中挖水井,掘得一隻口小肚大的瓦缶,里中有個東西好像是羊。剛好孔子在季府,季桓子對孔子說挖得的瓦缶中有隻狗。孔子說:「據我所知,那應該是羊。古書記載,山林中的野怪稱『罔閬』(亦作『魍魎』,俗稱『鬼』);水中的怪物稱『龍』、『罔象』(即『夔』,獨腳水獸);泥土中的怪物稱『羵羊』。」仲梁懷是季桓子寵愛的家臣,與老家臣陽虎爭吵。陽虎氣憤難平,想把仲梁懷趕岀魯國。公山不狃勸他不要胡來。入秋,仲梁懷倚仗季桓子撐腰,越發驕橫。公山不狃啰啰嗦嗦,陽虎氣憤地捉拿了他。公山不狃也是宰相府的家臣。見他被捉,季桓子大怒。陽虎根本不怕,反而囚禁季桓子,威脅他訂立了盟約,才放他岀獄。陽虎從此更加輕視季氏家族。季桓子也僭越權力,凌駕魯定公。魯國君主無權,陪臣反而掌管國家。貴族自大夫以下,均離經叛道,不守尊卑貴賤上下等級次序,越權行事。因此,孔子更加不願意出來做官。專心致志地修訂《詩經》、《書經》、《禮記》、《樂記》。由近至遠,紛紛慕名前來拜師的弟子越聚越多。
公元前504年丁酉(魯定公六年、齊景公四十三年),孔子48歲,在魯國教書。
公元前503年戊戌(魯定公七年、齊景公四十四年),孔子49歲,在魯國教書。
公元前502年己亥(魯定公八年、齊景公四十五年),孔子50歲,在魯國教書。
這一年,公山不狃因得不到重用,心生怨恨,勾結陽虎叛亂。企圖廢掉魯桓公後代豪門權貴,即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三大家族嫡長子的執政權,改立他們中那些傍支房族、且一向奉迎巴結陽虎的不肖子孫來執掌家政。公山不狃讓人誘捕了季桓子,將他騙到兵車上,準備拉去斬殺。被季桓子看岀破綻,用計逃脫。結果,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三家同宗豪族權貴聯合起來,攻打挑動暴亂的魯國權臣陽虎。陽虎逃到陽關。公山不狃率死黨趁機攻佔季氏的封地鄪城,公然與主子季桓子對抗。又派人去邀請孔子,想利用孔子的威望抬高自己,凝聚力量。孔子多年來,鑽研為政之道,從來沒有人想到重用自己,無法施展才華,聞公山不狃請他去,禁不住躍躍欲試,說:「歷史上,周文王、周武王,也不過是從小小的岐周、豐鎬-帶起兵,最後卻擁有天下稱王。今鄪城雖微不足道,若公山不狃舉事成功,不也一樣稱王稱霸?」竟欲動身到鄪城去。子路非常不高興,竭力阻止孔子。孔子怏怏不樂,說:「如果請得我去,難道我什麼用處也沒有嗎?果真重用我,我完全可以把鄪城改變成一個禮、樂兼備,講究文明的城邦,就像周朝開國時代那樣。」但孔子最終還是沒有動身到鄪城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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