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斷奶這件事

心理問問專欄｜用文字觸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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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我想諮詢下小孩子斷奶的問題。我家女兒快22個月，斷奶近一個月了。因為怕突然不讓她吃奶會讓她受不了，我當時是把乳頭抹了風油精，她吃了以後拒絕再吃。經過幾次後就說媽媽的奶不好吃，不吃了。剛斷奶兩天晚上表現挺好的，睡前講故事關燈就睡了，然後一覺睡到天亮。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斷奶之前孩子有吃夜奶的習慣，從第三天開始，常常晚上會醒來哭鬧一兩次，問是不是想吃媽媽的奶，說不吃，也不喝奶粉喝水吃東西。前些日子說要奶奶抱（白天我和先生上班都是奶奶陪伴，但斷奶前這種情況從沒發生過），甚至只要奶奶從另一個房間過來一聽到奶奶的聲音就不哭了，然後奶奶抱著不到五分鐘，就要媽媽抱回床上睡覺了。但從前兩天開始也不要奶奶抱了，大前天是要開燈睡，一關燈就哭。雖然也有一覺睡到天亮的日子，但晚上哭鬧的情況佔大多數。白天倒是高高興興挺好的。我想是不是斷奶的方式不對，給寶寶造成了傷害？我誠懇地向您請教，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改變這種情形？是要滿足寶寶的一切要求，靜靜等待她發泄完情緒變平靜，還是可以採取別的什麼方法？我白天常常抱著她告訴她雖然寶寶長大了不能吃奶了，但媽媽永遠永遠愛她的。

回復者：張聰

首先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當寶寶出生6個月以後，母乳中所含的營養成分已經不足以能夠滿足寶寶生長所需要的營養，因此，4-6個月以後，一般會給寶寶添加輔食。

女兒22個月，在這個階段，吃奶對於寶寶來說已經不是一種生理需要，而更多的是尋求一種母嬰的鏈接。從你的描述中，我感覺到，你很想做一個好媽媽。因為你給乳頭抹了風油精，是擔心突然不給寶寶奶吃，寶寶是受不了的。也許同樣，對於斷奶這個事情，你也會感受到被寶寶拋棄。因為斷奶意味著，寶寶已經不再需要媽媽的奶作為生命之源，而這個事實也的確會讓作為媽媽的你感受到失落和自戀受挫。所以當真正要給寶寶斷奶的時候，你感受到寶寶是受不了，似乎寶寶是弱的，這個受不了的弱，同樣也是你內心的感覺，投射在了寶寶身上。你選擇了間接讓「乳頭」變得不那麼好，這樣做最大的好處是，你不需要去馬上面對和寶寶的這種「分離」。正如寶寶所說，媽媽的奶不好吃了。翻譯過來似乎在說的，媽媽的奶變了，所以我不要了。這也傳遞給寶寶一個訊息，並不是媽媽不給你奶吃，而是你自己放棄的。這招主動變被動，不得不說確實從很大程度上能夠緩解媽媽因為主動斷奶而產生的內疚感。

在斷奶這件事上，孩子反饋給你的是媽媽的奶變了，就好像在說媽媽不是那個媽媽了。顯然，這個感覺跟你的不一樣，因為在你的真實感受中，媽媽的奶和媽媽是分開的，媽媽還在這裡。但對於孩子，媽媽就是奶，奶就是媽媽，在小寶寶的認知中，媽媽還是部分的存在，因此，媽媽就是全世界，如果媽媽不是媽媽了，那麼我的世界的樣子就不是我想像中的了。這樣，孩子要奶奶也可以說得通了，奶奶作為另一個養育者是沒有變的，是可控的，寶寶要奶奶就像是在尋求一種確定感，確定這個世界還是她想像中的樣子，當獲得確定後，寶寶再次回到媽媽的懷裡，確定媽媽還在。所以這個時候，寶寶玩的是控制，當她發現原來就算控制奶奶也沒辦法控制媽媽給我奶吃的時候，自然也就不要奶奶了。

再來談談寶寶吃夜奶，寶寶吃夜奶真的是寶寶餓了么，很多吃夜奶的寶寶，不餓也會吃，那個時候吃的也許不是奶，而是在查媽媽的崗。斷奶不論對於媽媽還是寶寶都會有不安。媽媽有與寶寶分離的不安，寶寶有改變的不安。所以晚上寶寶需要開燈睡，是為了確定媽媽還在，因為之前確定媽媽還在的方式是吃奶，現在沒有奶了，那麼就需要亮光來直接確定媽媽還在。

你說，你會告訴寶寶，雖然寶寶不能吃奶了，但是媽媽依然愛著她。你似乎感覺到寶寶認為你不給她吃奶，就是不愛她的。或許，你也有擔心，是不是你不給寶寶吃奶，寶寶就不要媽媽了，不愛媽媽的，比如更愛奶奶，而這種想像也讓人感覺到悲傷。你問我，該如何去做。我的回答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要基本原則是：斷奶不斷媽。

延伸的來講，雖然寶寶的飲食方式變了，但只要與媽媽的鏈接還在那裡，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從陪伴的角度來看，你一直都在寶寶的身邊不是么？或許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總有一些為人母不論怎麼做都覺得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這些不盡如人意或許會讓媽媽們感覺到受挫，但也許在這樣的一些覺察中也給到了孩子成長的機會，還是借用一句老話：「父母是什麼樣子的比父母做什麼更重要」。

問

我和我老公都是大齡結婚的，倆年後有的寶寶，現在寶寶倆周歲。我倆的脾氣很相似，都很爆，而且彼此都能把對方惹到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地步，我想抓狂他想罵髒話的地步，我也有控制不住動手的經歷，自從有了寶寶我就不想和他吵架，我經常在微信上看一些改變自己的文章，可是大部分時候還是沒有忍住（當他發火的時候），我也一起發火，我倆的吵架已經到了公共場所，對著孩子的面。我對他沒有什麼愛，他對我也就過日子那種，只是倆人到了一定的年齡該結婚了，才找了彼此，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請求有人能幫我，謝謝！我現在是全職媽媽，他在上班，孩子是我倆的全部，為了孩子我倆不會選擇離婚。

看了你的描述，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焦急、憤怒甚至是絕望。一方面，你和老公的衝突，似乎隨時都能一觸即發，另一方面，全天帶一個兩歲的孩子是很耗心力的，全職媽媽並不比上班輕鬆。而且做媽媽意味著付出，尤其是情感的付出，長期處在這樣掏空的狀態中，又得不到情感的支撐，你真的很不容易。

你說「我倆的脾氣很相似，都很爆，而且彼此都能把對方惹到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地步。」你們確實有著驚人的相似，我彷彿看到兩個無比憤怒的孩子，都在對方身上看到敵意，都覺得對方欠自己的。其實轉頭想想，沒準是我們自己對自己有太多的指責，有太多的不滿意，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胖揍一頓。在你們彼此把對方惹到情緒失控的那一刻，我彷彿能聽到那兩個孩子歇斯底里地吶喊：你為什麼總是指責我？你為什麼不能誇誇我？你為什麼總是虐待我？你總是如此的忽視我的感受，你讓我覺得自己羞恥可憎，我把你挫骨揚灰也不解恨！但是，如果你能看到我有多麼的孤獨，如果你能看到我多麼的不容易，如果你能看到我多麼努力地想讓你滿意，如果你真的能看到······那我滿身的刺可能會在瞬間開出花。

在我們生命的最早期，嬰兒從照顧他（她）的人（通常是媽媽）的眼神和回應里去確認自己的存在，如果媽媽能夠及時準確地回應寶寶的需求，那麼孩子就會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這個世界他（她）是可以搞定的。如果媽媽不能及時回應，甚至是不回應的，那麼孩子就會覺得自己是糟糕的，這會嚴重挫傷孩子的自戀，甚至會困在自戀的暴怒當中。

這麼看來，我們需要這樣一個伴侶，他既可以包容我們的不足，允許我們表達攻擊，又能讀懂我們的內心，並且還能及時按照我們的需要給予回應。我這麼一說，聰明的你就知道這種人是不存在的，即使他完全符合了我們的要求，長此以往，他也會被我們「剝削」地受不了，因為那意味著他將沒有了自己，他必須完全為我而存在，我們呼喚的其實是一個完美的內心父母。

該怎麼做呢？該怎麼去安撫我們的憤怒和滿身的傷痛？去面對自己內心的憤怒吧，去看看那些憤怒真正要指向的人是誰？將那些借屍還魂的情緒找到怨家債主，該是誰的給誰。你可以跟好朋友一次次地說，也可以去和心理諮詢師一次次地談，直到你覺得說夠了，然後漸漸地接納自己有那麼多的不足和喪失，到那時你會發現，你心裡的那些憤怒不知不覺中安靜了許多。

你改變了，一段關係也就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