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拍賣背後的歷史煙塵
星星畫會畫展
陳丹青作品《淚水灑滿豐收田》
陳東升
文_陳湘鵬
2015中國內地春拍就要拉開大幕,經歷了潮起波伏的藝術市場又將迎來屬於自己的一場盛宴,此時此刻,拂去春拍如火如荼的表象,我們來探究在30年、50年和100年的歷史背景下,中國文化的深層次力量。在潮落之後,看到生長的必然,新舊的糾葛,沉澱真偽,呈現價值,去追問中國當代文化藝術的價值源頭。
真實的文化生生不息,總是具有意料之外的活力。
折翅了的藝術
1958年,全體中國人在政府號召下對麻雀採取滅絕措施,城市居民到鄉村農民團結一致,敲打著鍋盆致使大量麻雀無處棲息,最終精疲力竭從空中摔落。這樣的命運也降臨在源遠流長的文化藝術的頭上。人們把寺廟拆毀,瓷器砸爛,書畫和古書付之一炬。藝術家和知識分子也難逃厄運。文化大革命幾乎割斷傳承了2000年的傳統文化。
30年來,中國文化面貌持續具有一種波瀾壯闊的集體風格,到上世紀80年代末,人們普遍穿戴的是軍人服裝,愛情歌曲、珍珠項鏈、捲髮和牛仔褲在當時都成為道德審評的對象。追求審美則會被有些人看做是墮落的表現。
1957年,陳丹青4歲。在社會各階層的反右運動中,把大量知識分子和民主黨派人士確定為「右派分子」。由於父親被打為「右派」,家裡的書籍、畫冊被一掃而光。陳丹青難過得不說話。父親寬慰他說,沒有畫冊臨摹,可以到公園、馬路去畫。來到馬路上畫畫的陳丹青,發現馬路上的變化,那裡正在進行抄家、遊行、搶權……口號聲響徹青天。
1968年,陳丹青在上海淮海路的一段水泥牆前,看到一群年輕畫家手握大號油漆刷,奮筆塗刷一幅巨大的毛主席油畫像。那天淮海路春光明媚,陳丹青在圍觀的人群中,細看眉眼鼻唇在油漆塗刷中漸漸成為毛澤東,不禁神往。
1968年到1978年間,中國取消了高等教育,大學院校關閉,街頭到處是的時髦的工農兵宣傳畫。
1978年,中國恢復高考。陳丹青以外語零分、專業高分被中央美術學院錄取。次年是全國「右派」平反的一年,中央美院全體師生在大禮堂上,劫後餘生的老畫家依次走進會場,葉淺予、蔣兆和、李可染、艾中信、羅工柳、戴澤、劉開渠……」陳丹青發現老教授們另有一種集體氣質,與中年教師截然不同。多年之後的陳丹青,才在《退步集》中回憶起這種氣質,並予以辨認:他們是民國人的氣質。
一種空氣
1977年4月,政府「要在黨內造成一種空氣,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推動科技和教育戰線的撥亂反正。1979年的陳東升穿著黃軍裝,在風光秀麗的武漢大學學習經濟學。左的思想已經令人疲倦不堪,年輕人已經在談論西方存在主義、科學哲學、美術歷史,帥氣的陳東升興趣廣泛,對自然科學、經濟學充滿熱情。1983年,陳東升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則新聞。梵高的《向日葵》在倫敦佳士得拍賣行里,拍得1.3億美元。人們在電視里見到了這束向日葵時,驚詫之情難以掩飾。和中國年畫里經常出現的向日葵不同,一堆枯萎頹喪的花束插在歪歪斜斜的土罐里,支支楞楞的色綵線如刺在目。美術課本對印象派的評價是:西方墮落文化的表現。在中國真正選擇從事美術的人很少,要麼是工會裡的宣傳員,要麼是美術老師。如果有個小孩畫畫不錯,他將要面對的是無盡的擔憂,總有人在他畫的作品前提醒他,當一個畫家會吃不上飯,會娶不起老婆,會活的像一個瘋子。
1979年黃銳、馬德升、鍾阿城等人組成「星星畫會」,獨立開辦畫展。畫展被禁後藝術家們進行了遊行,遊行喊出了「藝術自由」的口號。遊行的隊伍聲勢浩大,但當前面出現警隊的時候,人們立刻散去,只剩下了30個人。1980年夏,星星畫會成立並最終向美協正式註冊。黃銳、王克平、馬德升在第二屆星星美展之後成了北京市美協會員。
1980年,25歲的陳丹青進藏體驗生活,他的七幅油畫:《母與子》《牧羊人》《朝聖》《進城之一》《進城之二》《洗頭》《康巴漢子》,引起了美術界與文藝界的震動。這套被稱為《西藏組畫》的作品被認為是中國油畫擺脫蘇聯影響轉向歐洲傳統的轉折,在思想上,是對嚴重教條化的主題創作模式的顛覆。「專註於身邊、非英雄、非主題的生活真實……對人的價值的進一步思考與呼喚。」
1981年,羅中立以「收糞的老人」為原型創作了一幅「像毛主席像一樣大的畫」,油畫更名為《父親》,獲全國青年美展一等獎,人民日報金獎,被認作是當代美術史上的里程碑。其寓意也很明顯,農民的畫像具有偉人像的規格,意味著某種形式的平等。
黃金舞台
1983年,在電視機前震撼陳東升的,是一群優雅的老紳士的風度,「在一個古老的建築裡面,地方小小的,文質彬彬、打著領結、五十開外的長者,站在高高的拍賣台上,指點江山……」當年,中國第一家拍賣公司由陳東升一手辦成。公司中文名為嘉德,英文名為Guardian,意為「守護者」。5月18日,中國嘉德國際文化珍品拍賣有限公司在長城飯店後花園舉行開業典禮,權貴雲集:國務院副秘書長徐志堅、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馬洪、副主任孫尚清、國務院研究室主任王夢奎、文化部副部長徐文伯,國家文物局局長張德琴,北京市文物局局長王金魯、北京市副市長陸宇澄、中央工藝美院院長常莎娜、中央美院院長靳尚誼出現在開幕典禮上。
創業局面如此華麗,得益於當時中國悄然發生的一個巨大轉折。1993年,中國出台了《有限責任公司規範意見》和《股份有限公司規範意見》。陳東升洞見到兩個文件的重要性:它是中國現代企業的元年。這使他決心離開文化市場研究所,追尋十年前立下的志願,中國有五千年悠久的文化傳統和歷史,擁有大量的文化瑰寶和遺產,需要有影響力的藝術品拍賣行來尋護文脈。
嘉德決定複製蘇富比拍賣行的模式,甚至包裝袋、價格和目錄屏幕都進行了模仿。蘇富比的專家系統和信用制度對嘉德的後來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屆時,中國大陸民營企業剛剛起步,人民物質生活問題尚未滿足,拍賣藝術品顯得非常突兀,曲高和寡。就連藝術家也普遍認為:肯定不會成功,中國哪有人買啊?
而中國社會另有一個隱形階層,為人所不知。
即使是在破除四舊的文革前後,李一氓、李初犁、郭沫若、陳毅、田家英、鄧拓、孫大光、朱光、吳南生、歐初、王力、新關節、夏衍等都熱衷收藏。辛冠潔用600元買了齊白石的三件作品。王力花了100元抓鬮摸畫,摸到了李可染的山水。郭沫若的藏品則包括了傅抱石的《麗人行》和徐悲鴻的《九州無事樂耕耘》。在這一群體當中,形成了一個穩定的市場行情:普通齊白石10塊、明清古畫50塊、唐伯虎300到500塊,宋版書5000塊。
1994年,一位天津老太太來到嘉德,拿出一張石濤的《高呼與可》手卷,聽到嘉德報價後,老太太捲起畫就走了。次年老人再來,嘉德課業精進,以大禮相待這位「天津大姑」——民國大總統馮國璋的外孫女。《高呼與可》430萬被故宮購得。拿到錢後大姑買了五套房子,五個女兒一人一套房子。
朱家溍也是陳東升的貴客,這位朱熹後人,不動聲色間講的儘是歷史滄桑。有一次,朱家溍與啟功逛故宮。朱家溍對啟功說:「到君家故宅了。」啟功糾正說:「不,是到『君』家故宅了。」言畢,二人相視一笑。
朱家溍說:「到君家故宅了」,是因為啟功是雍正皇帝第九代孫。
啟功說:「到君家故宅了」,是因為清代的皇宮是愛新覺羅氏接受明代朱家的舊業。
真正的傳奇是「民國四公子」之一張伯駒,(其他三人為張學良、溥侗、袁克文)張錦芳之子,袁世凱的表侄,過繼其伯父張鎮芳。張伯駒入過軍界,搞過金融,名成於詩詞文物。家中的收藏,多為罕見之物。
張伯駒藏得中國傳世最古墨跡西晉陸機《平復帖》,傳世最古畫跡隋展子虔《游春圖》,唐杜牧《張好好詩卷》,宋黃庭堅《諸上座帖》、趙佶《雪江歸棹圖卷》,元錢選《山居圖卷》等,都是在藝術史上佔有獨特地位的重要文物。
有文字記錄的張伯駒:面龐白皙,身材頎長,肅立在那裡,平靜如水,清淡如雲,舉手投足間,不沾一絲一毫的煙火氣。正是詩詞歌賦,無所不曉,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人。
陳東升駕馭中國正在萌發的商業機會,獲得了政策許可,借到了初始資本,聚集了能夠發揮影響力的同類,按照蘇富比的模式,建立了現代企業制度。陳東升愛惜拍賣業公正規範的原則,聯絡隱秘的上流圈,歷代貴族、密織資本與人脈,做成了中國貴族文化圈的黃金舞台。
1994年,嘉德開始了首場拍賣。吳熙曾的《漁家樂》從8000元拍到了88000元,成為建國後第一個拍品。齊白石的《松鷹》拍到165萬元;張大千的《石樑飛瀑》拍到195萬元;總成交額達到1400萬元。
在1994年11月的嘉德秋拍上,辛冠潔的三件齊白石,成為當時耀目的天價。《蕉屋》以297萬落槌,《松窗夜話》以198萬成交,《山水冊頁》以517萬人民幣成交。到了2011年,齊白石一路高企,《山水冊頁》再次在嘉德以1.94億人民幣成交,上漲了37倍。
王世襄、徐邦達、啟功、楊仁愷、徐邦達等老人,被後生們稱為大師、國寶。大眾所知道的是一種技術性的低調稱呼:「鑒定專家」。事實上這些專家曾經風流一世。王世襄父親被人們稱為「京城第一大玩家」,在燕京大學文學院讀書時,王世襄曾臂架大鷹或懷揣蟈蟈到學校上課,他對文化器物的愛好玩出了一門「世紀絕學」。徐邦達父親徐堯臣為絲綢生意巨賈,徐邦達住在上海市武康路一所僻靜的小樓中,其中有一間北屋布成日本的榻榻米式,方席尋丈,壁飾諸友合作的長幅雜畫,不時邀集斯文朋友,對坐其中,吟詩作畫,以消長日。從18歲買下第一張畫始,不惜重金購進收藏書畫。徐邦達在此後的80餘年裡,為國家鑒考、收購、徵集傳世名跡接近4萬件。終成一言九鼎的國家級書畫「掌眼人」。
關於張伯駒生活中的的點點滴滴更成奇談。
1982年初,黃永玉在餐廳看到「伯駒先生蹣跚而來,孤寂索漠,坐於小偏桌旁。餐至,紅菜湯一盆,麵包果醬,小碟黃油兩小塊,先生緩慢從容,品味紅菜湯畢,小心自口袋取出小毛巾一方,將抹上果醬及黃油之4片麵包細心裹就,提小包自人叢緩緩隱去……」黃永玉記文感慨「富不驕,貧能安,臨危不懼,見辱不驚……真大忍人也!」
周汝昌:我所平生見到的,文化高人很多,這樣人也少少的。
史樹青:我們沒(接觸)出過這樣高的人,有學問的人,有涵養的人。
國畫大師劉海粟說:「他是當代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從他那廣袤的心胸湧出四條河流,那便是書畫鑒藏、詩詞、戲曲和書法。四種姊妹藝術互相溝通,又各具性格,堪稱京華老名士,藝苑真學人。」
淹沒在歷史裡的張伯駒,成為了某個文雅時代的最後的貴族。
天下收藏
1993年嘉德創立,1995年,中國嘉德、北京翰海、北京榮寶、中商盛佳、上海朵雲軒、四川翰雅等6家企業實行文物拍賣直管專營試點。
2004年,「西泠印社」拍賣宣告成立,2005年北京保利、北京匡時、北京永樂先後建立。北京依靠廣泛的藝術資源和鑒定人才隊伍等多方面原因,成為中國文物藝術品交易中心。匡時作為一個新公司,經驗和人脈失去了先發優勢,於是開始聯合中國新富階層,董國強找到了上海的劉益謙。
劉益謙初中畢業後,創立了一個皮包作坊,做了兩年出租司機、又開過百貨商店。1990年,劉益謙以每股100元的價格買入100股「豫園商城」,1991年以每股1萬元的價格賣出,凈賺了近100萬元。2000年,劉益謙囤積法人股,2013年劉益謙以170億身價排名中國富豪榜第三十名。聯手匡時後,劉益謙很快成為拍賣市場最耀眼的買家。
二十年來,劉益謙在藝術品拍賣市場上投入的資金至少有五六十億元。每一出手即成為轟動性的新聞,大手筆包括1.69億元拍得的古畫《十八應真圖卷》;2.8124億港元拍得雞缸杯。2015年4月7日,劉益謙掏出1億1390萬港元的天價拍下南宋時期的一件花瓶,成為南宋時期陶瓷器皿有史以來的最高拍賣價格。
劉益謙的出現,意味著白手起家的中國民營企業家玩起了藝術遊戲,二十年來,中國民營經濟井噴般崛起,房地產經濟催生了一批新富群體。這部分小心精明的收藏家,每一出手就製造了天價。收藏界出現了新的京城四少:劉文傑、馬未都、田濤、張德祥。藏家群體蔓延至各個行業的領軍人物:王中軍、王兵、胡祖六、張利平、馬雲、史玉柱。
幾百家拍賣公司隨之遍地開花。一個傳統的收藏市場迅速異變。從起初老公子們交接給中國第一代土豪。
2005年以後,藝術市場如股票市場一樣,板塊輪漲,中國書畫下跌,當代藝術瘋長,金錢在市場中追逐藝術品猶如狂飆,把2009年的拍賣市場推進「億元時代」,催生了全民收藏的繁榮景象。
中央電視台《天下收藏》節目,把教授、門衛、司機、售貨員、農民、老闆悉數迎接到舞台上,加入文物書畫收藏的狂歡。與此同時,各地的古玩城建設甚囂塵上。2000年到2005年的黃金五年,大量假古玩就了30年古玩行當的巔峰。全國總共建造了千座古玩城。洗腳城、歌舞廳、餐館都轉型成古玩城,古玩城地產成為地產業的一支新噱頭。
2012年10月28日,在《天下收藏》現場,河北持寶人付常勇展示了一對甜白釉壓手杯,被3位鑒賞家認定為現代仿品,主持人王剛揮錘將其中一隻砸毀。付常勇認為自己的藏品在節目錄製前後經過專業鑒定機構仔細鑒定,結論均為價值不菲的真品。狀告《天下收藏》節目不負責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這是藝術市場繁榮後的一次深刻的分裂。大眾對專家、媒體對於標準、誠信、以及藝術市場的山頭主義已經嚴重不滿,並且厭倦話語權對藝術品價值的操縱,這一事件作為不斷出現的拍假案的一個多米諾骨牌,撕破了拍賣市場表面華麗的面紗。
夢遊之地
有一些不知有前途,卻富有藝術家使命的人在黑暗中狂奔。接續著星星畫派、85新潮、89現代藝術的野蠻生長史,少數人穿透了歷史和未來,開創出了主流話語之外的藝術市場。
1987年尤倫斯來到北京,接觸到那些叛逆的中國藝術家。那些畫家在小小的畫室中勤奮工作,和別人共用公共浴室。尤倫斯購買的第一件作品是艾軒的西藏小孩,當時他只在二十五瓦的燈泡下作畫。然後開始購買王廣義、方力鈞、劉煒的作品,此後便不停地挖掘出這群「野路子」。2005年尤倫斯發現了798藝術區,開始打造尤倫斯藝術空間,給這些「野路子」一個舞台。
2011年中國當代藝術單幅作品成交過千萬的藝術家共有12位,分別是張曉剛,周春芽、方力鈞、羅中立、曾梵志、劉野、陳丹青、王沂東、何多苓、冷軍、艾軒、郭潤文。張曉剛的《生生息息之愛》在香港蘇富比以7906萬港元成交,是這個時代產生的最有價值的中國當代藝術作品。中國拍賣市場一瞬間超越了西方世界300年的拍賣史,中國拍賣的總成交額超越了英國和美國,坐上了全世界第一的交椅。
同時到來的危機是,拍賣市場開始出現假拍。反複製造市場繁榮的景象。這種街頭騙術重創了以誠信立身的拍賣市場。繁榮還來不及品味,跌落已經在空中。2013年後,拍賣市場迅速萎縮。由於市場秩序混亂,藝術家和藏家的之間的道路,在中國漫長曲折,步履維艱,百萬大軍能賣畫的也就幾千人。
1982年,陳丹青從北京遠赴紐約,開始踏雪造訪大都會美術館,在巨作之間夢遊般地亂走。2000年,陳丹青又從肯尼迪機場啟程,返回北京。在紐約18年里,畫畫看展。回國後再接觸中國藝術圈,發現「眾人的心思其實都不在藝術」,而假藝術之名進行著種種活動。
袁山親見黃山谷的《松風閣詩貼》時,目光久久地在筆畫和結體中遊走,黃山谷開闊、大氣,筆鋒的翻轉和頓挫,猶如密語,處處一種精神力量痛快的釋放,站在古人面前,袁山禁不住流下淚來。袁山是北京一家中型拍賣公司的總經理,這家公司由幾位書畫愛好者開創,創始人時常在辦公室里治印、作畫,彷彿這不是公司而是書房。他們來往於一批真實的書畫痴者之間,書房外喧囂的拍賣行情與他們無關。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多元化的時代,文明、文藝、文化會一直向前。
鏈接:業界訪談
把近三年的拍賣業泡沫和更為近期的市場不振放在中國收藏史大背景下看,我們應做出什麼樣的評述?
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
需要指出的是,市場永遠不會走已經走過的路,所以藝術品市場的發展還有很多的不確定性。不過,市場的基本規律不會變,市場的估值體系不會變,中國收藏家幾千年來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收藏精神不會變。牢牢把握這些基本原則,是應對市場發展和變化的最好方法。對於中國嘉德來說,把我們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對這個市場的最大貢獻。
自2012年開始,市場的震蕩調整迅速把炒家清洗出去,那些不研究也不愛好藝術的投機者紛紛慌張離場,整個藝術市場出現了明顯的收縮態勢。
新一代藏家出現了,這樣一個群體在追求拍品質量的同時,鑒賞水準也在提高,他們更加明確的知道自己的需求,收藏品味更趨個性化、多元化,而且現在的藏家越來越理性,不再人云亦云、盲目跟風地追隨市場熱點。
嘉德所要做的,是持之以恆地培育並開拓市場、用學術引領收藏,堅持誠信理念,打造公開透明的拍賣平台,讓客戶感到嘉德20年始終如一的專業與真誠。
楊凡(湛然拍賣公司董事長):
拍賣靠平時積累,老老實實做生意,懂得越多越不敢胡來。行家做公司,在乎業內名聲,把生意圈在自然狀態下擴大,能進來的客戶都成為朋友,得有三方面的高興:第一、賣方高興,賣得價格中意,讓賣方高興;第二買方高興,東西好,也便宜,買房才能高興;第三,拍賣行高興,能賺錢,還能交得上朋友。
我始終是在做文化,不是做投機。那些膽子大的,也許機緣巧合會成功,對我這是一種生活追求。我慶幸從事了自己喜歡的工作。市場經歷了大浪淘沙,懂文化的人愛文化的人會沉澱下來。哪個時代都不會少了這撥人。
賈晉華(山西晉德拍賣董事長):
收藏的本質是在繼承人類最高水平的文化,我們收藏了一個物質的載體時,就把看得見摸得著的文化傳承了下來。比如雞缸杯展現的就是歷史和詩詞中的人的情趣:雞缸杯為什麼是那樣,那麼薄,那種色澤,那體現了一個時代的文化心理。中國當代的普通人,把錢看得非常重要。如果有一個億,就覺得了不得了,但對於貴族大知識分子來說,文化比財富的價值要高很多。他們會以悲憫的眼光來看文明,人難免一死,在繁榮的文明也會終結。所以,面對文明的時候,會有一種可憐、悲憫、保存的態度。這個時候,物慾、金錢、消費就不重要了,反而是能代表一個時期文化的東西,比如一個長久的幾千萬人生活過的時代,就凝結成書畫或者一個杯子。
這需要一個局外人的眼光,不在生活之中,而是跳出時間和現實,來看這些東西。能夠達古通今,把瞬間和永恆聯繫在一起,我覺得收藏的本質在這。它不是股票、不能那麼搞,它是人類存在的物證。
趙子龍(當代藝術批評家):
藝術品收藏強調價值,藝術品的價值到底是怎麼樣的構成?現在我看來,應該建立起一個藝術品鑒賞的系統標準,不是某一個個別的標準。針對不同的藝術品,不同的歷史階段不同的摸式,我們要相應的使用幾把尺子。
藝術作品的價值體系是一個比較穩定的三角形,這裡面包含了藝術家的價值,包含了藝術品的價值,包含了藝術品的市場價值,這三塊形成了人、物、錢,三位一體的結構。
藝術品肯定有難以言說的部分,但不是百分之百不能說清楚的。這個部分佔百分之二十、三十,但是如果我們能把剩下的部分說清楚,藝術品市場體系能夠達到一個理性的狀態。
來源:《藝術品鑒》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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