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條克和阿西河地緣政治結構(下)

現在看起來,安塔基亞和安條克平原如果留在敘利亞的話,應該會有更好的發展。不過在政治博弈中,決策者們並不會特別關注這點。他們更關注的,是這類爭議板塊,在國與國的地緣博弈中,能夠發揮何種作用。剛才我們也說了,在世界大戰一觸即發的1938年,安塔基亞和整個哈塔伊省,獨立成為了「哈塔伊共和國」。當然,如果你多少了解點歷史的話,就會對這種先獨立後加盟的把戲感到好笑了(俄國人和美國人都是這方面的行家)。迫不及待的土耳其人,甚至在第二年就開始了「哈塔伊共和國」的回歸進程。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技術上需要做一些準備,土耳其人也許在1938年就走完這個過場了。而之所以要做技術準備,完全是為了讓標榜「自由、民主」的法國人面子上過的去,不至於讓他們再面對敘利亞人時,無言以對。要知道,雖然我們籠統的把法國對敘利亞的這種統治行為,稱之為「殖民」,但在一戰以後,這種獲取海外領地的行為,在技術上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簡單點說,在被殖民國家民族意識已經開始覺醒,並且成長出一批具備西方思維的精英時,以前那種基本不考慮被殖民地民族情緒的做法,變得不合時宜了。特別是在英法兩國為了打擊同盟國聯盟時,給阿拉伯人畫出民族獨立大餅的情況下,直接把土耳其的殖民地,划到自己名下就沒法交待了。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瓜分德、土留下的殖民地,一種由國際聯盟授權的「委任統治」,成為了新型的殖民地管理方式。  所謂「委任統治」的邏輯,就是認定這些前殖民地,暫時還沒有獨立建國的能力,所以需要委任一些體製成熟的國家來提供指導,「幫助」它們進行統治。這樣的話,即讓急於瓜分戰利品的協約國成員們,能夠獲得收益,又能夠給那些之前被忽悠的內應以交待。至於說要「委任統治」到什麼時候,就不好說了。反正如果沒有二次大戰,使得這些前殖民地又一次有了選擇的機會,40年代末那場民族獨立浪潮估計還得推遲點爆發。作者:中條山下蚩尤人   如果樓主能把中蒙關係也做如此深刻的分析,那大家肯定討論的更激烈。樓主,再這麼下去有可能曲高和寡啊。  ==============================================================  呵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中蒙關係還能有多深刻呢?如果把中蒙古邊境做個類似中印邊境的解讀,除了讓大家惆悵一把,亦或增加些YY空間,其他的好像也沒什麼用處。  中東部分吧,本來也沒想寫那麼多。不過寫的時候,正值中東多事之「春」。加上這片土地在上世紀發生的那些歷史,可以說是地緣博弈的經典之作。世界上沒有哪塊土地上,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如此多層面的展現「地緣」影響力,所以也就多著了些筆墨。前面也有朋友說,在中國歷史上只有戰國時代可以比擬。的確如此,只是戰國時代一是跨度長,二是很多在現在技術條件下才有的地緣因素(比如築水壩),就無法展現了。也就是說,對現實的地緣政治更有借鑒意義的,甚至對現在的中國有直接影響的,是發生中東的地緣博弈。說完了土、法兩國為什麼要演場戲給大家看,就要說說土耳其人到底在做什麼技術準備了。其實熟知普世價值,「民主」流程的朋友,應該都已經意識到了,讓哈塔伊共和國自願加入土耳其的前提是什麼了,那就是「全民公決」。而土耳其人的技術準備,就是想盡辦法改變哈塔伊省的民族結構。  由於哈塔伊省的地緣位置和在奧斯曼帝國的歷史,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在此已經呈現雜居的情況了。這也讓土耳其可以有理由,以維護土族權力為名,向法國人提出哈塔伊的主權要求。只是哈塔伊省畢竟與阿拉伯半島有更近的親緣關係,計算之後的土耳其人發現,阿拉伯族還是要多於土耳其族的。為此,土耳其人用了將近一年時間,做了二方面的準備:一方面認定,凡是在哈塔伊省出生的土耳其人,都能夠以「哈塔伊」居民的身份回去投票。為此,哈塔伊一下子就多出了,數以萬計的新選民;另一方面,用各種方式把阿拉伯人排擠出哈塔伊省,也是改變民族比例的好方法。  在這種「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準備工作下,1939年9月2日,哈塔伊終於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而巧合的是,在此前一天,德國閃擊波蘭的戰役,正式拉開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大幕。只不過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犧牲了敘利亞利益的法國人,並沒有如願把土耳其人拉出同盟國陣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土耳其人還想觀望一下,看看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只是這時候的法國人,已經無心去關注這個可能的戰略同盟了,因為德國人的閃電,很快就要在法國上空閃過了。  在法國乃至二戰前後的地緣政治舞台上,哈塔伊省只是很小的一顆棋子,歸屬如何並不影響後來的戰爭走向。但對於敘利亞來說,他們卻很難接受自己利益,就這樣被法國人出賣給了土耳其。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在公投前,被土耳其人排擠出哈塔伊省的阿拉伯人中,後來掌控敘利亞軍政大權的「阿拉維派」阿拉伯人,佔了相當比例。這也讓哈塔伊的歸屬問題,變得更為敏感,甚至影響到了今天的中東局勢。  阿拉維派與哈塔伊省的關係,我們從「阿拉維山脈」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一二來。在歷史上,阿拉維派是一個備受遜尼派排擠的「異類中的異類」,其教義包括很多原始崇拜的成份(包括日、月崇拜)。也就是說,在阿拉維派的教義中,安拉並非是唯一被崇拜的真神。按照一般規律,如果一個教派或者族群,一定要堅持非主流的觀點,那麼他們的生存之地也同樣不可避免的會被邊緣化了。對於這點,我們也可以這樣理解,即這些異類只有選擇在一些不那麼重要的邊緣地區,才不會受到主流文化的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象大馬士革所在的「古塔地區」,阿西河谷等地區,肯定就沒有阿拉維派的份了。而阿拉維山脈的山地,就是阿拉維派的「祖地」。最近由於敘利亞局勢緊張,有消息說總統阿薩德已經秘密在阿拉維山脈北部山地(現在屬拉塔基亞所轄)修建防禦性的工程,做最後的軍事準備。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相信敘利亞最後的游擊戰,會比伊拉克和利比亞更為複雜。最起碼小阿薩德還有山洞可以藏身,不必像薩達姆那些躲在地洞里,或者像卡扎菲那樣,被人從涵洞里抓出來。  就安條克地區這個地緣板塊來說,其實並不完全等同於現在土耳其的「哈塔伊省」。在歷史上,安條克公國的南部邊境要更為接近貝卡谷地,大致包括2/3的阿拉維山脈,以及兩側的沿海平原、阿西河谷。也就是說,從地緣歸屬感上來看,阿拉維派和「安條克」也會更深。事實上,由於土耳其「民主」走的哈塔伊省,其南邊邊境也已經跨上了阿拉維山脈的北部。在這種情況下,一部分阿拉維派阿拉伯人,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土耳其公民了。當然,如果土耳其人一定要拿到全部的「安條克」,法國人也不會答應,那樣法屬敘利亞就差不多要被封閉成內陸國家了。  其實對於一直被阿拉伯主流社會邊緣化的阿拉維派來說,這時的政治傾向並非一定會偏向敘利亞一方。尤其是一戰以後的土耳其,在「國父「凱末爾」的帶領下進行了革命,一方面推翻了君主制,另一方面也極力淡化宗教影響力,避免了宗教勢力填補政治真空。在這種政治理念的影響下,阿拉維派那種長久以來飽受歧視的「異教徒」身份,也就沒什麼要緊了。  儘管受到凱末爾革命思想的感召,很多阿拉維派成員也參與了土耳其的革命進程。但在決定哈塔伊省的歸屬問題上,土耳其人並不願意冒險。因為土耳其人雖然可以說動阿拉維派,和土耳其族一起支持成立獨立的「哈塔伊共和國」(這對阿拉維派來說,也是一次機會),但讓他們加入土耳其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在土耳其人對「公投結果」志在必得的情況下,本來並不一定和敘利亞感情更深的阿拉維派居民,被迫和他們的阿拉伯兄弟站在一起了。而受土耳其吞併哈塔伊省影響最大的阿拉維派,在敘利亞執政之後,也不可避免的讓兩國關係陷入了緊張。在很長一段時間,敘利亞的地圖也都堅持把哈塔伊省劃為敘利亞領土。  從地緣關係上來看,地緣優勢明顯是在土耳其一面。也就是說,敘利亞方面如果想反制土耳其,手上的牌並不多。阿西河的河水分配,看上去也許是張牌。不過當我們仔細觀察安條克平原的水繫結構就會發現,即使敘利亞方面截斷全部的阿西河水,對土耳其方面也沒多大影響,和阿拉伯世界的其他河流越往下游越乾旱不同,阿西河水量最充沛的地區,恰恰是下游地區。阿西河在流入盆地結構的安條克平原之後,是緊貼著阿拉維山脈的向西轉向地中海的。而真正為安條克盆地腹地補充淡水,並形成沖積平原的,主要是那些從北部高地上流下來的河流。從這個角度看,土耳其人如果認定安條克平原,跟自己的地緣關係更近也不無道理。如果敘利亞人在敘土邊境截斷阿西河的話,土耳其方面仍然可以憑藉安條克平原北部的那些支流,與最後這一段阿西河,共同打造出一個新的水系來。只是那樣的話,安條克平原在地理關係上就徹底跟敘利亞沒什麼關係  實際上,即使敘利亞有控制安條克平原水資源的能力,也未必敢用來要挾土耳其,因為對水量更為巨大的幼發拉底河,控制權還掌握在土耳其手上。一旦兩國因為水資源分配問題,而關係緊張的話,最終吃虧的還是敘利亞。以敘利亞的地緣結構而言,唯一有可能讓土耳其人感到不舒服的辦法,就是支持土耳其境內的庫爾德分離主義者,以讓他們從內部給土耳其人添亂。對於庫爾德人的態度,在中東也算是一景了。儘管大家都肯定不願意看到自己境內的庫爾德人搞分裂,卻都願意看到鄰居境內的庫爾德人,給所在國添亂。雖然庫爾德人扮演這樣一個尷尬的棋子,看起來有些悲劇,但客觀上還是給庫爾德人留出了地緣政治空間(要是幾國聯手打擊的話,各國的庫爾德分離主義者,早就不成氣候了)  雖然以敘利亞的實力,看起來是很難從土耳其手中拿回哈塔伊省的。不過這種緊張關係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敘利亞、土耳其兩國在冷戰時期的站隊。鑒於在敘利亞南北兩線吞食敘利亞領土的鄰國——以色列、土耳其,都是西方忠實的盟友,敘利亞別無選擇了站在了蘇聯一邊。即使在冷戰結束後的今天,其他阿拉伯國家大都接受美國一起獨大的局面時,敘利亞仍然與俄國保持了盟友關係。而同樣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外交原則,在伊斯蘭革命後脫離西方陣營的伊朗,也成為敘利亞的鐵杆盟友。  當然,阿薩德政府心裡也很清楚,拿回被土耳其「合法」割取的「哈塔伊省」的機會,要遠小於讓以色列,歸還「非法」佔領的戈蘭高地的機率。因此,九十年代以後,敘、土關係還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和。只是敘利亞與土耳其、以色列,乃至西方的結構性矛盾在這裡擺著,尤其長期執政的,是執掌軍權的阿維蘭派。如果有機會顛覆這個異類政府的話,土耳其和他的盟友們是不願意錯過的。  一般情況下,在西方那些異教徒(包括土耳其這隻「蝙蝠」)都把矛頭指向敘利亞時,敘利亞的阿拉伯兄弟們,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他予以支持。但事實卻是,這一次阿拉伯世界卻出奇一致的站在了敘利亞政府的對立面。而這種情況,就不是因為與敘利亞有地緣矛盾了,他們所針對的,還是那個有異類宗教背景,又和波斯人走得太近的「阿薩德政府」。敘利亞的下一步局勢如何變化,誰也無法準確預料。不過有二點是可以肯定的:一是無論法國人多麼想在拿下利比亞之後,一鼓作氣再強出頭「重返敘利亞」,土耳其人都不會讓法國人得逞的。也就是說,利比亞的事,土耳其人插不上手,但敘利亞的事,為西方做排頭兵的,一定是土耳其;二是敘利亞現政府一旦倒台,隨之而來的教派衝突,以及對阿維拉派的反攻倒算就不可避免了。  我們先說說第一點。對於土耳其人來說,戰爭並非是首選的選項。事實上,土耳其人對於直接干擾鄰國內政,以及直接使用軍事力量,顧慮是非常大的。鑒於土耳其在阿拉伯世界曾經的「殖民史」,過於強硬的形象,有可能會引起阿拉伯世界民族情緒的反彈。倘若土耳其人被阿拉伯人和猶太人划上等號了,那土耳其人想成為中東局勢主導者,乃至穆斯林世界領袖的願望就很難實現了。正是基於這種考慮,我們會看到,一方面土耳其人和以色列會進行政、經方面的合作,另一方面又時不時的讓一些非官方組織,站在穆斯林的立場上幫阿拉伯兄弟們出個小頭,以在普通民眾心目中為土耳其人樹立起正面形象。比如2010年5月31日,土耳其駛加沙地帶的人道主義救援船與以色列海軍發生武裝衝突,造成9名土耳其人死亡(一名為美藉),數十人受傷的事件,就為土耳其在阿拉伯世界拉分不少。  從土耳其的立場上來看,一個混亂的敘利亞並不是它所願意見到的。法國人和美國人,可以在打爛一個舊世界後,看到情況不妙便抽身而去,而土耳其人就不行了。敘、土兩國漫長的邊境線以及地緣關係,固然讓土耳其能力影響敘利亞局勢,但敘利亞一旦陷入混亂的話,很難說那些手中有槍的各派力量,在失去強力政府的管理的情況下,不會對土耳其的邊境安全造成威脅,尤其是敘利亞東北部,也有讓土耳其人頭疼不已的庫爾德人。  土耳其人不願意看到敘利亞大亂,但它還有足夠的力量,保證自己的安全。而敘利亞民眾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在敘利亞部分我們也解讀過,老阿薩德的設計政治結構時,為各教派設計出了一個平衡而又能掌握的體系。這使得敘利亞的既得利益階層,並不是以教派背景來劃分的。也就是說,遜尼派和其他一些小教派,同樣在政治結構中,擁有自己的代言人。作為一個「少數派」政權,這種做法無異是明智的,也正因為如此,敘利亞才能長期保持穩定。問題是,如果這個平衡的結構一旦被打破(而不是在穩定的前提下改進),教派、民族一類的原始屬性,就必將成為大家劃分陣營的主要標準。這一幕在鐵托維護了半個世紀穩定的「南斯拉夫」解體之後,就已經上演過了。在以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穆斯林等族群標準劃分陣營後,被迫捲入這場變革的普通民眾,為求自保,一夜之間就可能舉起屠刀,指向自己曾經的同事、鄰居乃至親屬。  在中東這片土地上,教派衝突的風險要遠大於民族衝突,特別是在阿拉伯世界內部。這也沒辦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會劃分群體。全世界只剩下一個宗教或者一個民族,下面照樣會重新分割出新的族群來。為了維護敘利亞世俗政權的穩定,也為了自己所屬教派的安全。當年老阿薩德執政時,對於宗教極端勢力,尤其是遜尼派的「穆斯林兄弟會」,採取的是非常強硬的打壓措施。但凡有人敢以宗教名義,號召發動所謂「聖戰」的話,一律以叛國罪論處。  其實象「穆斯林兄弟會」這種宗教性質的社會組織,在每個阿拉伯國家甚至穆斯林國家都存在。這個上世紀二十年代末,興起於埃及的宗教組織,在最近的埃及大選中,甚至以正式政治組織的身份,獲得了四成以上的選票。由於穆斯林兄弟會,致力於以遜尼派教義復興伊斯蘭文化,用傳統的宗教結構來主導政治結構,因此不可避免的與所在國家的政權,尤其是世俗政權發生衝突。而在敘利亞,鑒於阿薩德政權的什葉派背景,二者之間甚至沒有妥協的空間。這也使得雙方的衝突變得更加尖銳,也更加血腥。  在敘利亞政府與穆斯林兄弟會衝突的案例中,1982年的「哈馬事件」無疑是最為血腥的一次。作為新月沃地的一部分,阿西河谷一直是敘利亞核心地區的組成部分。而阿西河畔的哈馬、霍姆斯也因此成為了遜尼派阿拉伯人的世居之地。這其中,哈馬又可以算得上是穆斯林兄弟會在敘利亞的大本營。  在那次衝突中,先是穆斯林兄弟會發動 「聖戰」,攻佔了哈馬的各級黨政機關,殺死了包括省長(哈馬省)在內的數百名復興黨幹部。十天之後,鐵腕的老阿薩德,又派軍收復了哈馬,全殲了穆斯林兄弟會武裝。由於哈馬一直都是敘利亞宗教極端勢力的中心,這一次老阿薩德決心徹底解決掉穆斯林兄弟會的生存土壤。因此在針對哈馬叛亂的軍事行動中,不僅叛亂的核心成員被盡數消滅,連同他們的群眾基礎也同樣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在逐戶清剿中,上萬名(估計在1—3萬之間)平民,因為與叛亂分子的關係而死於戰火。另外約八十萬的遜尼派平民逃離了敘利亞。從此,穆斯林兄弟會和其他宗教極端勢力(比如基地組織)視敘利亞為禁地。甚至促使埃及的穆斯林兄弟會總部,決定從此放棄暴力活動,通過政黨化這種「和平」的方式,向政治領域滲透。非常所有諷刺意味的是,美國和西方這次助力阿拉伯世界颳起的革命 「春風」,給穆斯林兄弟會滲透政治圈,打開了方便之門。也許用不了多久,這些「異教徒」就會用自己幫助搬起的石頭,砸自己的腳面了。  看到阿薩德政權和遜尼派極端勢力的這些血腥衝突後,相信沒有誰會認為敘利亞政權硬著陸後,會和平過渡了。可以說,如果敘利亞亂了的話,其影響力要遠大於不利比亞。至於說將來如何收場,誰也無法預料。我只能說,肯定有更多的平民死於戰火。  有一點需要注意,就是敘利亞穆斯林兄弟會的武裝組織,大多數都是在黎巴嫩受訓的。之所以會有這層關係,並不僅僅是因為阿西河谷直通貝卡谷地,地緣關係更近。而是黎巴嫩本來就是一個各種教派、勢力交織的板塊。如此接近三大宗教發源地的位置,以及多山的地形,使得黎巴嫩內部教派的類別非常繁雜。你不僅能從基督教、猶太教、伊斯蘭教這種大教派的角度在裡面找到教友。也同樣可以細化出天主教、什葉派這類二級教派,甚至還有一些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黎巴嫩特有的教派。所以我們並不能因為在新聞中,看到有黎巴嫩武裝參與敘利亞反對派的軍事行動,就認為這是黎巴嫩政府的官方態度;同樣,也不能看到有黎巴嫩真主黨這樣的什葉派極端組織,就認定黎巴嫩應該是伊朗的盟友。  預測未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好在這只是一個以歷史事件為參考,解讀地緣的帖子,並不屬於半仙性質的預測貼。所以我們接下來,還是會把歷史推進到第四次中東戰爭,看看阿拉伯聯盟針對猶太人的戰略反攻,阿拉伯國家又依託了什麼樣的地緣武器,以及對中東地緣格局,造成了什麼樣的深遠影響。至於說這些「歷史」,對解讀今日的政局有什麼作用,就看大家自己的理解了。會「漁」的話,總比去半仙那裡求「魚」要好的多。現在看起來,安塔基亞和安條克平原如果留在敘利亞的話,應該會有更好的發展。不過在政治博弈中,決策者們並不會特別關注這點。他們更關注的,是這類爭議板塊,在國與國的地緣博弈中,能夠發揮何種作用。剛才我們也說了,在世界大戰一觸即發的1938年,安塔基亞和整個哈塔伊省,獨立成為了「哈塔伊共和國」。當然,如果你多少了解點歷史的話,就會對這種先獨立後加盟的把戲感到好笑了(俄國人和美國人都是這方面的行家)。迫不及待的土耳其人,甚至在第二年就開始了「哈塔伊共和國」的回歸進程。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技術上需要做一些準備,土耳其人也許在1938年就走完這個過場了。而之所以要做技術準備,完全是為了讓標榜「自由、民主」的法國人面子上過的去,不至於讓他們再面對敘利亞人時,無言以對。要知道,雖然我們籠統的把法國對敘利亞的這種統治行為,稱之為「殖民」,但在一戰以後,這種獲取海外領地的行為,在技術上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簡單點說,在被殖民國家民族意識已經開始覺醒,並且成長出一批具備西方思維的精英時,以前那種基本不考慮被殖民地民族情緒的做法,變得不合時宜了。特別是在英法兩國為了打擊同盟國聯盟時,給阿拉伯人畫出民族獨立大餅的情況下,直接把土耳其的殖民地,划到自己名下就沒法交待了。為了應對這種情況,瓜分德、土留下的殖民地,一種由國際聯盟授權的「委任統治」,成為了新型的殖民地管理方式。  所謂「委任統治」的邏輯,就是認定這些前殖民地,暫時還沒有獨立建國的能力,所以需要委任一些體製成熟的國家來提供指導,「幫助」它們進行統治。這樣的話,即讓急於瓜分戰利品的協約國成員們,能夠獲得收益,又能夠給那些之前被忽悠的內應以交待。至於說要「委任統治」到什麼時候,就不好說了。反正如果沒有二次大戰,使得這些前殖民地又一次有了選擇的機會,40年代末那場民族獨立浪潮估計還得推遲點爆發。作者:中條山下蚩尤人   如果樓主能把中蒙關係也做如此深刻的分析,那大家肯定討論的更激烈。樓主,再這麼下去有可能曲高和寡啊。  ==============================================================  呵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中蒙關係還能有多深刻呢?如果把中蒙古邊境做個類似中印邊境的解讀,除了讓大家惆悵一把,亦或增加些YY空間,其他的好像也沒什麼用處。  中東部分吧,本來也沒想寫那麼多。不過寫的時候,正值中東多事之「春」。加上這片土地在上世紀發生的那些歷史,可以說是地緣博弈的經典之作。世界上沒有哪塊土地上,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如此多層面的展現「地緣」影響力,所以也就多著了些筆墨。前面也有朋友說,在中國歷史上只有戰國時代可以比擬。的確如此,只是戰國時代一是跨度長,二是很多在現在技術條件下才有的地緣因素(比如築水壩),就無法展現了。也就是說,對現實的地緣政治更有借鑒意義的,甚至對現在的中國有直接影響的,是發生中東的地緣博弈。說完了土、法兩國為什麼要演場戲給大家看,就要說說土耳其人到底在做什麼技術準備了。其實熟知普世價值,「民主」流程的朋友,應該都已經意識到了,讓哈塔伊共和國自願加入土耳其的前提是什麼了,那就是「全民公決」。而土耳其人的技術準備,就是想盡辦法改變哈塔伊省的民族結構。  由於哈塔伊省的地緣位置和在奧斯曼帝國的歷史,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在此已經呈現雜居的情況了。這也讓土耳其可以有理由,以維護土族權力為名,向法國人提出哈塔伊的主權要求。只是哈塔伊省畢竟與阿拉伯半島有更近的親緣關係,計算之後的土耳其人發現,阿拉伯族還是要多於土耳其族的。為此,土耳其人用了將近一年時間,做了二方面的準備:一方面認定,凡是在哈塔伊省出生的土耳其人,都能夠以「哈塔伊」居民的身份回去投票。為此,哈塔伊一下子就多出了,數以萬計的新選民;另一方面,用各種方式把阿拉伯人排擠出哈塔伊省,也是改變民族比例的好方法。  在這種「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準備工作下,1939年9月2日,哈塔伊終於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而巧合的是,在此前一天,德國閃擊波蘭的戰役,正式拉開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大幕。只不過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犧牲了敘利亞利益的法國人,並沒有如願把土耳其人拉出同盟國陣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土耳其人還想觀望一下,看看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只是這時候的法國人,已經無心去關注這個可能的戰略同盟了,因為德國人的閃電,很快就要在法國上空閃過了。  在法國乃至二戰前後的地緣政治舞台上,哈塔伊省只是很小的一顆棋子,歸屬如何並不影響後來的戰爭走向。但對於敘利亞來說,他們卻很難接受自己利益,就這樣被法國人出賣給了土耳其。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在公投前,被土耳其人排擠出哈塔伊省的阿拉伯人中,後來掌控敘利亞軍政大權的「阿拉維派」阿拉伯人,佔了相當比例。這也讓哈塔伊的歸屬問題,變得更為敏感,甚至影響到了今天的中東局勢。  阿拉維派與哈塔伊省的關係,我們從「阿拉維山脈」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一二來。在歷史上,阿拉維派是一個備受遜尼派排擠的「異類中的異類」,其教義包括很多原始崇拜的成份(包括日、月崇拜)。也就是說,在阿拉維派的教義中,安拉並非是唯一被崇拜的真神。按照一般規律,如果一個教派或者族群,一定要堅持非主流的觀點,那麼他們的生存之地也同樣不可避免的會被邊緣化了。對於這點,我們也可以這樣理解,即這些異類只有選擇在一些不那麼重要的邊緣地區,才不會受到主流文化的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象大馬士革所在的「古塔地區」,阿西河谷等地區,肯定就沒有阿拉維派的份了。而阿拉維山脈的山地,就是阿拉維派的「祖地」。最近由於敘利亞局勢緊張,有消息說總統阿薩德已經秘密在阿拉維山脈北部山地(現在屬拉塔基亞所轄)修建防禦性的工程,做最後的軍事準備。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相信敘利亞最後的游擊戰,會比伊拉克和利比亞更為複雜。最起碼小阿薩德還有山洞可以藏身,不必像薩達姆那些躲在地洞里,或者像卡扎菲那樣,被人從涵洞里抓出來。  就安條克地區這個地緣板塊來說,其實並不完全等同於現在土耳其的「哈塔伊省」。在歷史上,安條克公國的南部邊境要更為接近貝卡谷地,大致包括2/3的阿拉維山脈,以及兩側的沿海平原、阿西河谷。也就是說,從地緣歸屬感上來看,阿拉維派和「安條克」也會更深。事實上,由於土耳其「民主」走的哈塔伊省,其南邊邊境也已經跨上了阿拉維山脈的北部。在這種情況下,一部分阿拉維派阿拉伯人,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土耳其公民了。當然,如果土耳其人一定要拿到全部的「安條克」,法國人也不會答應,那樣法屬敘利亞就差不多要被封閉成內陸國家了。  其實對於一直被阿拉伯主流社會邊緣化的阿拉維派來說,這時的政治傾向並非一定會偏向敘利亞一方。尤其是一戰以後的土耳其,在「國父「凱末爾」的帶領下進行了革命,一方面推翻了君主制,另一方面也極力淡化宗教影響力,避免了宗教勢力填補政治真空。在這種政治理念的影響下,阿拉維派那種長久以來飽受歧視的「異教徒」身份,也就沒什麼要緊了。  儘管受到凱末爾革命思想的感召,很多阿拉維派成員也參與了土耳其的革命進程。但在決定哈塔伊省的歸屬問題上,土耳其人並不願意冒險。因為土耳其人雖然可以說動阿拉維派,和土耳其族一起支持成立獨立的「哈塔伊共和國」(這對阿拉維派來說,也是一次機會),但讓他們加入土耳其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在土耳其人對「公投結果」志在必得的情況下,本來並不一定和敘利亞感情更深的阿拉維派居民,被迫和他們的阿拉伯兄弟站在一起了。而受土耳其吞併哈塔伊省影響最大的阿拉維派,在敘利亞執政之後,也不可避免的讓兩國關係陷入了緊張。在很長一段時間,敘利亞的地圖也都堅持把哈塔伊省劃為敘利亞領土。  從地緣關係上來看,地緣優勢明顯是在土耳其一面。也就是說,敘利亞方面如果想反制土耳其,手上的牌並不多。阿西河的河水分配,看上去也許是張牌。不過當我們仔細觀察安條克平原的水繫結構就會發現,即使敘利亞方面截斷全部的阿西河水,對土耳其方面也沒多大影響,和阿拉伯世界的其他河流越往下游越乾旱不同,阿西河水量最充沛的地區,恰恰是下游地區。阿西河在流入盆地結構的安條克平原之後,是緊貼著阿拉維山脈的向西轉向地中海的。而真正為安條克盆地腹地補充淡水,並形成沖積平原的,主要是那些從北部高地上流下來的河流。從這個角度看,土耳其人如果認定安條克平原,跟自己的地緣關係更近也不無道理。如果敘利亞人在敘土邊境截斷阿西河的話,土耳其方面仍然可以憑藉安條克平原北部的那些支流,與最後這一段阿西河,共同打造出一個新的水系來。只是那樣的話,安條克平原在地理關係上就徹底跟敘利亞沒什麼關係  實際上,即使敘利亞有控制安條克平原水資源的能力,也未必敢用來要挾土耳其,因為對水量更為巨大的幼發拉底河,控制權還掌握在土耳其手上。一旦兩國因為水資源分配問題,而關係緊張的話,最終吃虧的還是敘利亞。以敘利亞的地緣結構而言,唯一有可能讓土耳其人感到不舒服的辦法,就是支持土耳其境內的庫爾德分離主義者,以讓他們從內部給土耳其人添亂。對於庫爾德人的態度,在中東也算是一景了。儘管大家都肯定不願意看到自己境內的庫爾德人搞分裂,卻都願意看到鄰居境內的庫爾德人,給所在國添亂。雖然庫爾德人扮演這樣一個尷尬的棋子,看起來有些悲劇,但客觀上還是給庫爾德人留出了地緣政治空間(要是幾國聯手打擊的話,各國的庫爾德分離主義者,早就不成氣候了)  雖然以敘利亞的實力,看起來是很難從土耳其手中拿回哈塔伊省的。不過這種緊張關係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敘利亞、土耳其兩國在冷戰時期的站隊。鑒於在敘利亞南北兩線吞食敘利亞領土的鄰國——以色列、土耳其,都是西方忠實的盟友,敘利亞別無選擇了站在了蘇聯一邊。即使在冷戰結束後的今天,其他阿拉伯國家大都接受美國一起獨大的局面時,敘利亞仍然與俄國保持了盟友關係。而同樣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外交原則,在伊斯蘭革命後脫離西方陣營的伊朗,也成為敘利亞的鐵杆盟友。  當然,阿薩德政府心裡也很清楚,拿回被土耳其「合法」割取的「哈塔伊省」的機會,要遠小於讓以色列,歸還「非法」佔領的戈蘭高地的機率。因此,九十年代以後,敘、土關係還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和。只是敘利亞與土耳其、以色列,乃至西方的結構性矛盾在這裡擺著,尤其長期執政的,是執掌軍權的阿維蘭派。如果有機會顛覆這個異類政府的話,土耳其和他的盟友們是不願意錯過的。  一般情況下,在西方那些異教徒(包括土耳其這隻「蝙蝠」)都把矛頭指向敘利亞時,敘利亞的阿拉伯兄弟們,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他予以支持。但事實卻是,這一次阿拉伯世界卻出奇一致的站在了敘利亞政府的對立面。而這種情況,就不是因為與敘利亞有地緣矛盾了,他們所針對的,還是那個有異類宗教背景,又和波斯人走得太近的「阿薩德政府」。敘利亞的下一步局勢如何變化,誰也無法準確預料。不過有二點是可以肯定的:一是無論法國人多麼想在拿下利比亞之後,一鼓作氣再強出頭「重返敘利亞」,土耳其人都不會讓法國人得逞的。也就是說,利比亞的事,土耳其人插不上手,但敘利亞的事,為西方做排頭兵的,一定是土耳其;二是敘利亞現政府一旦倒台,隨之而來的教派衝突,以及對阿維拉派的反攻倒算就不可避免了。  我們先說說第一點。對於土耳其人來說,戰爭並非是首選的選項。事實上,土耳其人對於直接干擾鄰國內政,以及直接使用軍事力量,顧慮是非常大的。鑒於土耳其在阿拉伯世界曾經的「殖民史」,過於強硬的形象,有可能會引起阿拉伯世界民族情緒的反彈。倘若土耳其人被阿拉伯人和猶太人划上等號了,那土耳其人想成為中東局勢主導者,乃至穆斯林世界領袖的願望就很難實現了。正是基於這種考慮,我們會看到,一方面土耳其人和以色列會進行政、經方面的合作,另一方面又時不時的讓一些非官方組織,站在穆斯林的立場上幫阿拉伯兄弟們出個小頭,以在普通民眾心目中為土耳其人樹立起正面形象。比如2010年5月31日,土耳其駛加沙地帶的人道主義救援船與以色列海軍發生武裝衝突,造成9名土耳其人死亡(一名為美藉),數十人受傷的事件,就為土耳其在阿拉伯世界拉分不少。  從土耳其的立場上來看,一個混亂的敘利亞並不是它所願意見到的。法國人和美國人,可以在打爛一個舊世界後,看到情況不妙便抽身而去,而土耳其人就不行了。敘、土兩國漫長的邊境線以及地緣關係,固然讓土耳其能力影響敘利亞局勢,但敘利亞一旦陷入混亂的話,很難說那些手中有槍的各派力量,在失去強力政府的管理的情況下,不會對土耳其的邊境安全造成威脅,尤其是敘利亞東北部,也有讓土耳其人頭疼不已的庫爾德人。  土耳其人不願意看到敘利亞大亂,但它還有足夠的力量,保證自己的安全。而敘利亞民眾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在敘利亞部分我們也解讀過,老阿薩德的設計政治結構時,為各教派設計出了一個平衡而又能掌握的體系。這使得敘利亞的既得利益階層,並不是以教派背景來劃分的。也就是說,遜尼派和其他一些小教派,同樣在政治結構中,擁有自己的代言人。作為一個「少數派」政權,這種做法無異是明智的,也正因為如此,敘利亞才能長期保持穩定。問題是,如果這個平衡的結構一旦被打破(而不是在穩定的前提下改進),教派、民族一類的原始屬性,就必將成為大家劃分陣營的主要標準。這一幕在鐵托維護了半個世紀穩定的「南斯拉夫」解體之後,就已經上演過了。在以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穆斯林等族群標準劃分陣營後,被迫捲入這場變革的普通民眾,為求自保,一夜之間就可能舉起屠刀,指向自己曾經的同事、鄰居乃至親屬。  在中東這片土地上,教派衝突的風險要遠大於民族衝突,特別是在阿拉伯世界內部。這也沒辦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會劃分群體。全世界只剩下一個宗教或者一個民族,下面照樣會重新分割出新的族群來。為了維護敘利亞世俗政權的穩定,也為了自己所屬教派的安全。當年老阿薩德執政時,對於宗教極端勢力,尤其是遜尼派的「穆斯林兄弟會」,採取的是非常強硬的打壓措施。但凡有人敢以宗教名義,號召發動所謂「聖戰」的話,一律以叛國罪論處。  其實象「穆斯林兄弟會」這種宗教性質的社會組織,在每個阿拉伯國家甚至穆斯林國家都存在。這個上世紀二十年代末,興起於埃及的宗教組織,在最近的埃及大選中,甚至以正式政治組織的身份,獲得了四成以上的選票。由於穆斯林兄弟會,致力於以遜尼派教義復興伊斯蘭文化,用傳統的宗教結構來主導政治結構,因此不可避免的與所在國家的政權,尤其是世俗政權發生衝突。而在敘利亞,鑒於阿薩德政權的什葉派背景,二者之間甚至沒有妥協的空間。這也使得雙方的衝突變得更加尖銳,也更加血腥。  在敘利亞政府與穆斯林兄弟會衝突的案例中,1982年的「哈馬事件」無疑是最為血腥的一次。作為新月沃地的一部分,阿西河谷一直是敘利亞核心地區的組成部分。而阿西河畔的哈馬、霍姆斯也因此成為了遜尼派阿拉伯人的世居之地。這其中,哈馬又可以算得上是穆斯林兄弟會在敘利亞的大本營。  在那次衝突中,先是穆斯林兄弟會發動 「聖戰」,攻佔了哈馬的各級黨政機關,殺死了包括省長(哈馬省)在內的數百名復興黨幹部。十天之後,鐵腕的老阿薩德,又派軍收復了哈馬,全殲了穆斯林兄弟會武裝。由於哈馬一直都是敘利亞宗教極端勢力的中心,這一次老阿薩德決心徹底解決掉穆斯林兄弟會的生存土壤。因此在針對哈馬叛亂的軍事行動中,不僅叛亂的核心成員被盡數消滅,連同他們的群眾基礎也同樣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在逐戶清剿中,上萬名(估計在1—3萬之間)平民,因為與叛亂分子的關係而死於戰火。另外約八十萬的遜尼派平民逃離了敘利亞。從此,穆斯林兄弟會和其他宗教極端勢力(比如基地組織)視敘利亞為禁地。甚至促使埃及的穆斯林兄弟會總部,決定從此放棄暴力活動,通過政黨化這種「和平」的方式,向政治領域滲透。非常所有諷刺意味的是,美國和西方這次助力阿拉伯世界颳起的革命 「春風」,給穆斯林兄弟會滲透政治圈,打開了方便之門。也許用不了多久,這些「異教徒」就會用自己幫助搬起的石頭,砸自己的腳面了。  看到阿薩德政權和遜尼派極端勢力的這些血腥衝突後,相信沒有誰會認為敘利亞政權硬著陸後,會和平過渡了。可以說,如果敘利亞亂了的話,其影響力要遠大於不利比亞。至於說將來如何收場,誰也無法預料。我只能說,肯定有更多的平民死於戰火。  有一點需要注意,就是敘利亞穆斯林兄弟會的武裝組織,大多數都是在黎巴嫩受訓的。之所以會有這層關係,並不僅僅是因為阿西河谷直通貝卡谷地,地緣關係更近。而是黎巴嫩本來就是一個各種教派、勢力交織的板塊。如此接近三大宗教發源地的位置,以及多山的地形,使得黎巴嫩內部教派的類別非常繁雜。你不僅能從基督教、猶太教、伊斯蘭教這種大教派的角度在裡面找到教友。也同樣可以細化出天主教、什葉派這類二級教派,甚至還有一些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黎巴嫩特有的教派。所以我們並不能因為在新聞中,看到有黎巴嫩武裝參與敘利亞反對派的軍事行動,就認為這是黎巴嫩政府的官方態度;同樣,也不能看到有黎巴嫩真主黨這樣的什葉派極端組織,就認定黎巴嫩應該是伊朗的盟友。  預測未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好在這只是一個以歷史事件為參考,解讀地緣的帖子,並不屬於半仙性質的預測貼。所以我們接下來,還是會把歷史推進到第四次中東戰爭,看看阿拉伯聯盟針對猶太人的戰略反攻,阿拉伯國家又依託了什麼樣的地緣武器,以及對中東地緣格局,造成了什麼樣的深遠影響。至於說這些「歷史」,對解讀今日的政局有什麼作用,就看大家自己的理解了。會「漁」的話,總比去半仙那裡求「魚」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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