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母親(短文)
07-19
我的母親2011年11月25日去世,享年70歲。母親的離開,象在夢中。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總使我想起母親的善良、寬容和慈祥。。。拙於言辭,只好轉載本文,撫慰母親的在天之靈。清明時節那含苞欲放的迎春花早已盛開了吧。。。母親去逝已整整十四年了。十四年來,我常常在愧疚中想寫一點東西,以紀念貧寒一生、辛勞一生的母親,但總是拿不起筆來。我知道母親是極其平凡、極其善良的一名農村婦女,她一生經歷了很多艱難困苦,沒有享過一天福,全身心地為這個家操勞。「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就是對母親這樣一個人畢生的寫照。為讓子女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母親被累到了,被病魔奪去了生命,過早的離開了這個家。一想起母親,我的心中就湧起一種巨大的悲痛,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能撫慰她的在天之靈。 母親是農曆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去世的,享年69歲。 母親在這短暫的生命歷程中,她用真情、愛心和堅強抒寫了一曲催人淚下的人生之歌。她將一生獻給了這個家、獻給了這個社會。由於母親所處的新舊社會的特殊環境,她的經歷與許許多多舊中國的婦女一樣,飽嘗了人間辛酸,現在的年輕人很難想像生活在那個年代和環境里的人是怎樣的艱難呀。因為我在家排行最小,對母親的過去知之甚少。母親在世時我曾零零星星地聽到她嘮叨故鄉的人和事,敘說那裡的人好、地方好。母親祖籍甘肅平涼,是平涼市郊區的,家裡經濟情況很一般,小時候沒上幾天學,只認識一些簡單的漢字。那時,父親的家裡還很貧困,父親兄弟三個均在平涼一帶拜師學藝,經別人介紹認識了母親,後來和母親成家了,母親從此也就義不容辭的擔起了家庭的重擔。母親是很善良的,從我懂事的時候起,從未看到母親因為什麼事惱火責罰我們,我們有時闖禍了,母親僅是嚴厲的訓斥而已。我在給母親的碑文中寫道:「心底純凈、為人和善」,母親一生做事憑著一個「善」字贏得了村裡村外人的好評。 母親不甘貧困,但卻無法以個人的意志來改變這個現狀。母親在世時總說自己命苦,實際上也就是這樣。那個時候農村的很多家庭都在貧困中度過,缺吃少穿,生產資料極度匱乏,我們一家人的穿衣全靠母親操勞,母親在家裡紡線織布,再給大人小孩做成衣服穿。凡是母親自己做成的衣服,一般要穿三個人,給父親做的衣服父親穿過後,留給兄長們長大後再穿,兄長穿過後再留給兄弟穿,衣服上總是補滿很多補丁,堪比和尚的百納衣。家裡沒錢買布料,只要能穿上粗布衣服就很滿足了。我記得,七十年代前後,生產隊里種棉花主要是解決本隊農民的穿衣問題。農村人白天拾棉花,很多婦女晚上紡線織布。我那時很小,常常蹲在母親跟前看紡線,有時乘母親不在也學著她的姿勢轉紡車抽線線,只是抽的線粗細很不均勻,母親知道了會嗔怪我。母親雖沒有多少文化,但在紡線織布的時候,嘴裡總是哼著一首歌謠「紡線線,紡線線,紡好線線織布布,布布牢,布布暖,兒女穿上不受寒……」。也許這種既孤獨又艱辛的勞作讓母親無時無刻不在期盼一種美好的生活。 母親是勤儉持家的典範。如果沒有母親的精打細算,沒有母親合理安排我們的衣食,也許最困難的日子我們難以挺過去。六七十年代,我們的國家正處於艱難的時期,對很多農村人來說,解決飢餓是很急迫的問題。生產隊里每年生產的糧食除了交公糧,留給農民吃的糧食難以維持一年,很多人餓著肚子幹活。我們家每年的糧食一般吃上十個月左右就沒有了,面對這種境況,母親只能想辦法了。麥子磨面時要多磨兩三遍,這樣磨出的麵粉攪合在一起吃就能多撐一些日子,實際上把很多麩皮磨細當做麵粉了。母親沒事的時候就和村裡的婦女在田野里挖野菜,只要能吃的野菜就挖回來,下在飯里吃。那時農村是大鍋飯,隊里只有一個菜園種蔬菜,蔬菜種類也少,而且農村人沒有錢經常買菜,正好母親在家裡養了兩三隻母雞,用賣雞蛋的錢在生產隊里的菜園子買些南瓜,這些南瓜體型大又能當飯吃,母親隔三岔二地把南瓜炒饃做成一頓很美的佳肴給我們吃,經常吃就不覺得味道怎麼好了。我們農村人吃飯很簡單,平時很少炒菜,即使炒菜很多時侯也用水煮一下,沒有足夠的菜籽油供我們經常炒菜吃;菜籽油對很多家庭來說也算奢侈食用品了。我們家七八口人一年只能吃十來斤油,平時炒菜幾乎不用菜籽油,就是潑辣子、來親戚客人或逢年過節才用油炒菜。母親就是靠著這些辦法讓我們度過了艱苦的歲月。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對這句話有著深刻的體會。我知道母親用自己一生的實際行動闡述了這一真諦的含義。母親的性格較內向,有什麼委屈、憂愁就藏在心裡,輕易不會向別人傾吐。家裡糾結的事情很多,經常壓得母親喘不過氣來。吃飯穿衣問題、孩子成家立業問題都是不能輕慢和迴避的大事。那時很多家庭的經濟狀況很差,一般家庭都有四五個孩子。到了孩子婚嫁的時候,父母的憂愁就來了。結婚娶媳婦可是農村家庭最大的開銷,一個孩子接著一個孩子結婚娶媳婦,很多家庭經濟上承受不了;如果孩子年齡大了,一下子找不到對象,那是父母最頭疼的事情。我們村裡的一些父母親因為給孩子找不下對象,愁白了頭髮,也愁壞了身體。母親的病也是由此而生。母親是個很有感情,也很脆弱的家庭婦女,即使生活再苦,經濟再艱難,都能熬過去,就是想著給兄長們找媳婦成家的事情不能有個閃失。在她看來,那是孩子一輩子的事情,也是父母應盡的責任。尤其是二哥的婚姻,因為人很憨厚,不苟言談、不善交際,在婚姻上遲遲不能有所進展,尤其年齡一大,成了父母的思想負擔。這讓母親很揪心,常常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漸漸地神經受到了刺激,患上了間歇性低血糖疾病,可恨的病魔將母親折磨了整整八年時間!我學校畢業後參加了工作,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給母親治病,最初動員母親看病,她堅決拒絕,她知道自己的病誰也看不好,信神沒起作用,信佛也沒效果,她徹底灰心了。她覺得自己得了一種怪病,只能等著那一天惡魔要她的命 。其實,母親心裡很清楚,給孩子們積攢娶媳婦的錢不能花呀。我理解母親的心事,看著母親被病痛折磨,於心不忍,心想再也不能耽過了。在夏季的一個早晨,硬拖著母親乘上了去西安的汽車,最後到西安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給母親做了手術,終於讓母親恢復了健康。我覺得這是我一生中對母親的最大的回報。 母親是個很溫存的人,她有一顆寬容的心,做什麼事情總是先想到別人。她希望用自己的寬容能夠營造一個和諧的家庭。儘管這樣,但在家庭這些很瑣碎事情上,還是少不了磕磕絆絆。母親常常被這些事情搞得無所適存。一個家庭最難處的關係就是婆媳關係,我們家,母親和三個嫂子之間的關係很多侯不和諧,總是為一些小事爭吵、拌嘴,讓母親不開心。尤其是吃穿方面,做什麼事情都得體現公平,如果做得不公平,就會演變成一場小戰爭。嫂子們經常因為給自己吃的或者穿的東西比別人少了就相互之間爭吵,也和母親爭執,這讓母親很為難。母親也因此常常一個人在屋子裡哭泣、傷心。母親覺得公平也要看具體情況。那時我在中學讀書,因為我念書在村子裡還可以,母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母親有時會給我多留點吃的,或者白一點的饅頭,但母親怕被嫂子們看見,給她尋事,就偷偷地放在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母親不善於用語言表達她的想法,心裡想什麼就去做。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道理,她在默默的鼓勵我好好念書,將來一定要有點出息。 在母親的一生中,很少看到她開懷的笑容。母親快樂的時候,一定是好事降臨了,她會淚水盈眶,那是舒心的笑顏,也是一種積久的期待呀。我們家大,兄弟多,讓母親認為高興的事就是嫂子們生孩子的事情,其他的很多事情都不能讓母親開心。當一個個小孫子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臉上的愁雲一下子消失了,內心的喜悅難以表述。每到這個時候,她總會燒香叩首,祈禱上天保佑孫子一生平安。她將所有的愛和希望賦予他們,對她來說,那既是一種寄託,也是一種出自肺腑的關愛。母親還有一個很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兄長們能夠自己找份工作,多掙些錢,小家庭生活過得幸福點,可這些希望都讓母親覺得很渺茫。看到母親的苦惱,作為兒子心裡的確很難受,但那時的我也無能為力,只有用努力學習來實現母親的願望。經過很多年的努力,我終於考上了大學,幾年後也參加了工作,從此母親的心情也漸漸的好轉了,她知道自己終於有了盼頭。在我工作的那段時間裡,每次回家總是要給父母親買點吃的東西,因為他們勞累了一輩子,很少吃過外面美味的食品。我一回到家裡,母親總是說干國家的事要認認真真的干,不能亂花錢。一聽到村子裡人說我在縣審計局工作,母親總是高興的合不攏嘴。母親雖然不懂審計工作的性質,但想著一定是很好的工作。每次看到母親的笑顏,我也十分快樂。我想母親一生受過那麽多挫折,兒子應該盡最大的努力讓她老人家生活得好一些。無論颳風細雨、無論嚴寒酷暑,我都會經常看望父母親,給他們買點吃的穿的,好讓他們晚年生活得好一點。還有一件事情讓我抱憾一生,未能讓母親回到故鄉看一看。母親三四十年沒能回去過一次! 多少年來,母親的身影常常縈繞在我的夢裡,讓我淚流滿面。我知道,母親活著的時候,我沒能盡到兒子的孝道,沒能讓母親安度晚年、享受餘生,委實太愧對母親了。母親一生儘管極其平凡,可她以平凡的作為、樸實的思想熏陶了下一代,她以高尚的人格和無私的奉獻精神讓我們懂得了實實在在做人的道理。回想母親走過的路,讓我對人生有了更多的感悟:一個人的偉大,也許是轟轟烈烈的,也許是默默無聞的,但對很多平凡的人來說,只要你踏踏實實地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為社會不遺餘力地去奉獻,那你也應該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母親就是這樣的人。 就讓我的這篇文章告慰母親的在天之靈吧。(李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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