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之外 第十六章 起因之作弊
來自專欄玄幻小說1 人贊了文章
羅凌浩急得如同熱鍋螞蟻。
他首先想到的是該如何避開這場大會。
他非常清楚,以他現在的武功,讓他拿著劍對付手無寸鐵的孤兒寡婦還可以,真要遇上一個亡命之徒,他都不用會武,真刀真槍真砍真殺的搏命氛圍都有可能讓自己忘記所學的一切套路。
雖然他在皇宮大院也學過不少武藝,但本質上跟在這裡學的一樣,都是練套路,他從來沒有跟人真實比試兵刃的經歷。
這種未知的恐懼讓他急欲擺脫這次比賽。
最關鍵的問題是,在此之前,他對這場比賽是一無所知的,而他現在只有不到五天的準備時間——五天,四平劍法還能多學一招嗎?還是鞏固已學的招式?
結果譚永煉告知他一個讓他更加無法接受的事實:以落神宮和秋暝快刀門的相隔距離來算,他最多在觀中再待一天,否則是無論如何都趕不上比賽的。
靠!
趕不上就趕不上,反正我也不想趕上。
——可總得有個理由吧。
羅凌浩看一眼身邊的宇文興亮,突然想起什麼,問譚永煉道:「你剛才說,比賽是可以換人不換名的是嗎?」
「嗯,對呀」譚點頭道。
「哎,那太好了,」羅凌浩拍手,對這宇文興亮道,「你替我去!你來頂我的名。到時候喊我名字,你就上去。」
宇文搖頭道:「不行的,師爺爺,我是三年前入觀的,不是新進弟子了,我要上的話,會被查出來的。」
「哦,得要新進弟子……」羅若有所思,突然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問譚永煉道,「哎!你不就是新進弟子嗎?」
「是啊。」
「那你去啊,你頂我的名字。」
「好啊。」
「看,太好了!問題解決了!完美!」羅眉花眼笑,打了一個響指,繼而對譚道,「好,名單拿來我看一眼。」
譚遞給羅。
羅凌浩接過名單來一看,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這份確認函羅列了所有門派的相關人名,其中一處上面赫然寫著「落神宮大弟子彭逍遙」幾個燙金大字。
「怎麼還有彭師兄?」羅凌浩驚慌之餘都沒意識到自己是在問誰。
「是啊,」譚永煉接話道,「本來快刀門邀請了重九祖師爺爺,可是祖師爺爺現已不在觀中,就由彭師爺爺來代替祖師爺爺出面。」
「彭師兄也去參加比賽?」羅凌浩此刻已經慌得六神無主,開始語無倫次了,問完這個問題就發現問得有多蠢了。
「不是啊,」譚永煉據實已報,「彭師爺爺代表落神宮出席,是去觀摩比賽,不是去參加比賽,為的是給落神宮增加一點人氣。」
「你的意思是,就我們兩個人去?」羅問道。
「不是啊,」譚答道,「一般這種新人會考向來比較受師兄弟們的歡迎,所以想去觀摩比賽的師兄弟們大可一同前往。只是不會給他們安排座位,嗯……得站著,找空地方……」
「那……你師父他們……去不去?」
「一般是不去的,師父,還有師爺爺他們一般都比較忙,不去的。」
羅凌浩此時在心裡快速地盤算著:
這次新人聚會,彭師兄是落神宮代表,除他以外,一代二代弟子應該不會去,可是徒孫輩的弟子會去不少。
若是我讓譚永煉替我比賽,比賽當日,當著師兄和眾位徒孫的面,喊了我的名字,上去的卻是譚永煉,我這個面子實在是掛不住。
可若是我自己去比賽,兩招讓人從擂台上踢下去,當著他們的面,我這面子還是掛不住。
這他么可怎麼辦?
都說兩害相權取其輕,問題是,這兩個好像沒一個是輕的。
羅凌浩想得心煩意亂,還是沒有什麼主意,突然又問道:「哎,咱把名單上的名字改回來成不成?還改成你的——本來也該是你參賽的呀。」
「嗯,行是行,」譚永煉答道,「只是時間上恐怕來不及。從這裡到快刀門,快馬晝夜不停地趕,恐怕也要三天時間。基本上就到比賽當天了。」
「你的意思是……那就比賽當天直接去改?」羅凌浩問譚道。
「會有公示的。」宇文興亮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提醒著,他感覺羅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什麼?」羅凌浩像是聽到了某個恐怖故事,頭皮都炸了起來。
宇文興亮像是對著羅說,又像是在問譚:「你有聽你師兄們說過嗎?兩年前那一屆,原定的是孔巴郎師弟,後來三天前又改成了林軒師弟,但是因為確認書函已經發到各派掌門或弟子手中,去到快刀門當日,每個門派都會拿到其他門派弟子參賽的名單,所以如果臨時更換的話,快刀門會在比賽時直接公示出來。」
靠!羅凌浩心裡罵道:那這他么還換個屁呀,之所以要改換回來,就是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他么要是公示的話,跟直接打臉有什麼區別?
宇文興亮看著羅臉色陰沉,就關切問道:「師爺爺,公示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其他門派知道有這麼檔子事,比方說,如果不公示,譚師弟在擂台上敗了倒也罷了,萬一要是打勝了,不服氣的人就會說,我們的確認函書上面定的不是師爺爺您么,這個人又不是師爺爺,所以他打的不算數。
或者又有人可能會在背後議論說落神宮與快刀門暗中勾結暗箱操作什麼的。——就是為了防止這種無賴扯皮的人,所以對臨時修改的名單,會特別公示一下。
依孫兒看,這好像對師爺爺只有利,沒有弊,師爺爺何須煩惱?」
羅聽了這話,看了一眼旁邊的譚永煉,見他眼神中也透露著關切,心想反正都不是外人,於是嘆了口氣道:「你們不知道啊,我擔心苦惱的並非外人,而是咱們落神宮的內部。」
「內部?內部有什麼可擔心呢?」宇文更加奇怪了。
「你想啊,」羅又嘆口氣道,「這要是不聲不響地把名字換下來,本來什麼事也沒有吧?
這要是一公示,來觀摩比賽的徒孫弟子們就都知道,哦,原來參加比賽的人該是你羅師爺爺我,可為什麼要把譚永煉換上去呢?
那自然是因為你羅師爺爺我武功不行,我去打擂,那是要給落神宮丟臉的。
知道的人越多,他們在觀中傳言就越多,久而久之呢,全觀弟子就都知道,你羅師爺爺我,武功極差,差到不如一個新進的徒孫弟子。」
譚永煉聽完搖頭道:「我覺得羅師爺爺您想多了,我們不會那麼看您的,我們喜歡您。」
羅凌浩這個時候搖頭晃腦道:「想多,想不多……世間無煩惱,庸人自擾之,你羅師爺爺我跟你們不一樣啊,你們都那麼聰明,一學就會……可我怎麼學都學不會,又在觀中擔著這麼高的身份,當然就怕有人說。你們不是我,你們不懂的……」
「可是——」宇文興亮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說,「師爺爺,您自己都說自己武功差,我們這一輩的師兄弟們又都早已知道這事,既然早就已經知道的事,還有誰會再因為這個笑話您呢?」
宇文興亮之所以敢這麼跟羅凌浩說話,一是因為童言無忌,二是因為他跟羅凌浩朝夕相處,混得實在太熟,因此也沒什麼話不敢說了。
羅凌浩聽了這話果然不怎麼介意,搔搔頭道:「孩子你不懂,我這麼給你打個比方吧,就好比一個人臉上長了老大一塊痦子……」
他話還沒說完,聽他說話的宇文興亮和譚永煉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長著大痦子的人,然後下意識地相互對視,對視中彷彿看到對方臉上真的長了一個大痦子一樣,彼此就在捂著嘴巴咯咯笑。
羅凌浩也被他們的童真給逗笑了,邊笑邊道:「這個長著大痦子的人呢,平時肯定沒有人會笑話他,因為什麼呢?
大家每天都能看到他,都知道他臉上有痦子,要笑話他也早就已經笑夠了,就習以為常了。可是這個時候,如果突然有個人,跟大傢伙說,你們看他臉上那個痦子;
或者新來一個不認識他的人,看到他臉上的痦子,就會把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拉回到他臉上那個大痦子上。
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兩個小徒孫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羅反而笑不出來了,他深深嘆口氣道:「這下你們懂了吧,你們看……我只是跟你們講了這麼一個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你們都能笑成這樣,如果你們看到有一個人,他武功不行,你們也因為他武功不行笑話過他了,可是當有人再次說起他武功不行的時候,你們難道不會再笑話他一次了?」
兩個小徒孫畢竟智力過人,雖然平時把這方面的才華都用在了武學方面,於人情世故方面不甚通曉,譚永煉要好很多,宇文興亮於這一方面幾近空白,可是羅凌浩這麼一點撥之後,他們立刻清楚羅凌浩所指,心裡一難過,也笑不出來了。
羅凌浩不想讓兩個小徒孫替自己難過,摸了摸他們的頭,趕緊講了幾個小笑話逗他們開心。
兩個小徒孫畢竟是孩子,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聽完羅的笑話,哈哈一樂,也就把剛才的事情給忘卻了。
他們是忘卻了,可羅心裡煩到不行。
到底該怎麼辦,依然沒有一點對策。
他甚至有想過是不是可以求求彭師兄,看看他有什麼主意沒有。
可是一想到彭師兄為人,心說話:還是算了吧,依照彭師兄為人,他肯定會扯什麼「道法自然」什麼「既來之則安之」什麼「既然名冊上有你,那就是你與比賽有緣,該你命中有此一例」什麼「是福不是禍,是禍有為兄替你擔著,但是去還是要你去的」——一想起要聽這些陳詞濫調就不要不要的了。
可是那還有別的辦法沒有啊?
讓譚永煉替換自己,肯定要公示,自己上去是丟人,公示也丟人。
羅凌浩一會想:
自己上去丟人,還有可能因為技不如人而被打傷;但若是永煉替換自己,至少自己不會負傷。
兩害相權取其輕,那還是永煉替我吧。
可過一會又想:
自己上去就一定丟人嗎?萬一要遇上一個武功比我還爛的呢?
這種可能性真不是沒有。
首先,來比賽的都是新進弟子,那武功再好也有個極限;
其次,別的門派的弟子可不像落神宮這樣個個是天才,萬一我遇上的那個正好是個笨蛋,這不但不會丟人,還能藉機替落神宮揚個小名兒。
羅想到這裡,不禁嘴角邊都掛出來笑意。
可是,他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哪家門派不為了這次比賽加緊培訓自己弟子?
別的門派的新進弟子要是跟自己似的這麼弔兒郎當不學無術,估計早被逐出師門了。
羅凌浩愁到不行。
這天夜裡,羅凌浩就睡在了春草庭的六號大通房,就是季大年弟子孔昭管理的那間——他連回凌雲閣的心情都沒有了。
躺在地鋪上,來回地翻騰,難以入睡。
這時,就聽得「啪啪」窗響,初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又聽到窗子發出「啪啪」輕響。
羅凌浩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因為整間大通房內的徒孫弟子全起床了!
羅凌浩心中暗驚:這幫徒孫弟子果然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窗子的敲擊聲其實非常輕,羅凌浩是因為沒有入睡,所以能聽到。
可這幫孫子——徒孫弟子的簡稱,他們白天練了一天功,到晚上明明已經很乏了,前半夜可能還會鬧騰點,到了後半夜,一個一個都睡得很深,可這麼一點動靜居然能讓他們警覺到這種程度!
「誰呀?」大通房內,一個徒孫弟子非常輕聲地問道,彷彿與外面敲窗子的人很有默契似的。
「羅師爺爺在嗎?麻煩讓他出來一下。就說外面有人找。」外面敲窗子的人說話聲音比裡面這位還輕,生怕有人聽到似的。
房內這個弟子看著羅凌浩,房間沒點燈,隔著窗子的月光映照下,這個弟子的眼眸似乎發出精光一樣,他問道:「羅師爺爺,您沒睡吧。」
「哦哦。」羅應和著。
「那您出去吧,譚永煉找您。」說完這話,他伸了個懶腰,倒頭又睡去。
我靠!羅凌浩又是一驚。
他白天才跟譚永煉說過話,應該非常熟悉譚永煉的聲音,可晚上隔了窗子,外面說話人聲音又那麼輕,能聽出在說什麼就已經很難得了。
這名徒孫居然憑著這麼小的聲音就十分確定說話人是誰。
這樣的素質實在令人驚訝。
真是人才啊,羅感嘆道,這樣的人才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滿屋、滿院、滿觀!
其他弟子一看沒自己什麼事,也紛紛各自睡去。
羅凌浩起身,披上件衣服,推門而出。
今晚因為有羅在這裡,所以孔昭不敢鎖門。
門外面站著的,果然是譚永煉。
只見他在窗戶外面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生怕有人發現自己。
羅凌浩被他這副模樣搞得自己說話都不敢大聲了。
他屏住呼吸悄聲問道:「找我有事?」
譚永煉朝羅神秘地勾了勾小手,悄聲道:「師爺爺,您跟我來。」
說罷,躬著個腰,十分猥瑣地向庭院外面走。
羅凌浩在後面跟著。
兩人走出去很遠,羅凌浩都快聽到水月岡的泉水聲了,譚這才停下來,卻不說話。
羅問道:「什麼事啊?」
可譚永煉還是支支吾吾。
羅凌浩看了眼周圍環境,想了想,問道:「是不是怕我跟你師父講?」
譚永煉欲言又止。
羅凌浩覺得找到了門路,鼓勵道:「你要真的以為你師爺爺我是這種人,你會把我帶到這裡來嗎?」
他看出譚永煉被說動了,繼續鼓勵道:「你放心,今晚上你跟我講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我決不會跟第三人說起。」
譚永煉抬起頭來,對羅說道:「羅師爺爺,跟您說實話吧,其實在您之前,我也打算找人替考來著。」
「替考?」
「嗯,就是找人代替我參加這次會考。」
「哦,」羅凌浩開始思考,問道,「怎麼替啊?」
「嗯,就是找一個身材和我相仿之人,讓他代替我去參加會考。」
「身材相仿?那他容貌和你不像,豈不是讓人察覺出來?」
「不會的,」譚搖頭道,「容貌是可以改換的。」
「怎麼改換?」羅凌浩驚訝道。
「他們可以根據我的容貌,用特定的藥物和麵粉製作出一張和我一樣的臉孔,只要不深入接觸,旁人是察覺不出來的。」
還可以這樣!羅凌浩驚訝,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他突然想起,大哥諾極似乎曾經對他說起過,江湖上有一種易容術,可以幫需要的人改頭換面,但只是暫時的,不能持久。
羅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就算容貌能改,武功也能改換?」
譚點頭道:「可以的。這些替考之人,在武林中名氣不算太響,但手上都有過硬的功夫——至少比我高,身兼各種武學路數,而且他們模仿能力很強,一套功夫教給他們,最多不超過一個月就能拿下。非常靠譜。」
羅凌浩還是覺得想不明白,問道:「可是你的武功也不弱啊,況且咱們落神宮只重視會考本身,不重視會考成績,就算你敗在擂台上,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啊——哎,對了,這套詞還是你告訴我的呢。」
譚永煉搖頭說道:「羅師爺爺,在今天下午之前,我有好多事情都沒有想透。可是在您的啟發下,我終於清楚了我的問題。」
「哦?你什麼問題啊?」
「在您來以前,我來觀中已達半年之久,半年以來,我一直都是全觀的最後一名。
您先別說話,聽我把話說完。
我知道我並不笨,只是眾位師兄們實在太強了。
加上我來得又比他們晚,實在很難在短時間內超越他們。
我沒有太多奢求。
我只求不要做倒數第一。
因為這個第一,實在太扎眼了。
在觀中,我不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特別關注。
我知道,他們未必笑話我。
可是我太在乎這個末位排名,所以我內心會很……就很……怎麼說呢……很糾結。
我不是覺得這次會考我就一定會落敗,可倘若這次會考我落敗,師兄他們就會再次想起我的末位排名,就好像一個長著大痦子的人那樣,這也是您教我的。」
剎那間,羅凌浩明白為什麼譚永煉敢冒著風險來向自己承認替考一事了。
這孩子一定是聽到自己的訴苦之後,引發了共鳴。
「你的意思是,現在你不用參加會考了,你的替考也沒用了,你給了我這條消息,是希望能幫到我?」
譚永煉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其實我找尋的那名高手也不算很適合我,因為他個子比我要稍高一些,可是羅師爺爺您一定可以找到合適的高手替代您。」
他說這話羅凌浩明白,畢竟譚永煉年齡還很小,身高能和他匹配的成年男子著實不多,若是要求身材再與之匹配,能找到有一定差距的都已經委實不易了。
於是當夜羅凌浩要來了替考接頭人的聯繫方式。
第二日清晨,在羅凌浩催促下,彭逍遙帶著一眾徒孫弟子開始上路,此次與羅凌浩和彭逍遙隨行的徒孫弟子居然達到二百人之多,這讓羅凌浩的心情又變得莫名緊張起來。
這一行人全部騎乘快馬趕路,正午時分,途經一間茶鋪,名曰「清香驛」,羅凌浩喊著口渴,於是所有人下馬,進茶鋪休憩整頓。
店小二上來一個一個地招呼。
走到羅凌浩這裡時,小二問道:「客官要喝點什麼?」
羅凌浩慢悠悠地說:「我要喝什麼,得看你這裡有什麼。」
小二聽到這話,神色一變,說道:「客官說的極是,小店是小本經營,的確沒有上好茶葉。」
羅凌浩馬上介面道:「那……有沒有什麼一般的茶葉可以替換好茶?」
小二忙回道:「能替換的自然有,但是這個價格也不比好茶便宜許多。」
羅凌浩點頭道:「價格可以商量,但我就是要能替換的,你給我看著來點唄。」
小二說了句「好咧」就又去招呼其他徒孫弟子。
過了一會,羅凌浩突然喊肚子疼,找來店小二,問道:「你們這哪裡可以如廁,我想解個大手。」
小二忙道:「哎呦,客官,這荒山僻嶺的,你隨便找個地兒就解決了。」
羅凌浩一看四下,又說:「不行,這周圍都是人,你帶去個沒人地兒。」
小二忙道:「好的,客官,您跟我來。」
小二又跟店鋪另一名夥計耳語交代了幾句,就帶著羅凌浩往外走。
二人出了店鋪行至幾百米處,小二覺得此處說話方便了,就低聲問羅道:「客官可是要找人替考?」
羅點頭道:「有合適的人沒有?」
小二為難道:「哎呦,客官,替考的高手差不多都在一個月之前分配出去了,這個時段找人,說實話是難了點。」
羅凌浩一驚,道:「這次新人聚會,有好多人找了替考?」
小二搖了搖頭道:「客官,這事可不能跟您明說。可是您想,一般趕上這種武林盛會,前來赴會的門派大大小小的也有個兩三百家,這每十家裡面若是有一家肯找我們做點活,我們這邊二三十個高手就被派走了。
可問題是,我們的高手也不光做這一單生意啊。
往近了說,帝國皇室隔三差五地徵兵、選拔武官、考核將領,這都得用人吧。
往遠了說,咱們迦耶帝國要人,別的帝國也要人哪。
而且高手也不光只做替考,有些月黑風高的買賣……」
小二突然發現自己說走了嘴,趕緊閉口不再談。
羅凌浩也沒有興趣多聽,直接問道:「那你痛快點,到底現在還有沒有適合我的人給我替考?」
小二囁嚅道:「有是有……只是這個價格吧……可能要比一個月以前多個兩倍三倍……」
羅凌浩聽得有點不耐煩了:「到底多少錢?直接說!」
小二伸出三個指頭。
「三十兩?」
「三百兩。」
「多少!」羅凌浩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行當居然如此暴利。
甚至都有點後悔頭天夜裡沒有跟譚永煉打聽好大致價格,以至於現在聽到報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小二忙解釋道:「咱們這都是實打實的買賣,一分錢一分貨,沒有說是敢拿了錢跑路的,不是跟您誇口,您可以去附近打聽打聽,我們清香驛做了接近十年的替考,有沒有哪一次說是讓客戶失望的?
這個價格嘛,確實貴了點。
一來是您報的確實有點晚了,這成本就比之前要高;
二來客官您想,這錢也不算都讓我一人賺了去的——我就是個跑腿聯絡攬活的。
我們還得找人給您畫像,還得找人根據畫像去匹配和您身高體形都相似的高手,我們還得找人根據您的容貌給高手做面具,那確定好的高手有可能不在本地,為了給您加急,我們還得給他雇最好的馬連夜往咱們這裡趕路。
您想想看,這忙活里、忙活外的,最後我們還是得五家分成。
給您畫像的畫師要分錢吧,給您匹配的資源師要分錢吧,給您做面具的藥師要分錢吧,給您考試的高手也要分錢吧。
他在路上的路費、車馬費、吃住費,這我們也沒跟您多要,都替您給包了。
要是趕上這個高手在路上有個頭疼腦熱的,我們還得包醫藥費。
這些亂七八糟的成本扣下來,最後能到我們手裡的有多少,說實話,真不知道。
可就是這樣,我們還成天受到官府的騷擾——畢竟我們這行當不像茶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胆地開張。
所以時不時地還要往官府的人脈方面打點不少。
這要中間出點差錯,被官府人盯上都是小事。
要是因此得罪了那些替考的高手——他們可不光做替考,手底下都是有真功夫的。
唉,實話跟您說,要不是做了這麼多年,打出一個老字號,我們有時真的不想這麼提心弔膽做下去了。」
羅凌浩被他這一通連珠炮般的搶白辯解搞得有點暈頭轉向。
聽他這意思,收了三百兩銀子,好像不賺錢光賠錢了。
也不知道他這套詞私下裡練過多少遍,估計練習的次數比自己練四平劍法的次數要多吧。
一想到四平劍法,羅凌浩問道:「那我問你,給我找的高手,會四平劍法么?」
「會的會的,」小二連連點頭,「我們找來的高手好多都是黑道中的殺手……」
講到這裡,小二發現自己又說漏嘴了。
但能看出,他迫切想拿下羅凌浩這單生意,最後也顧不得了,乾脆道:「他們本身修習的劍術啦、棍術啦、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學得就很全,而且他們模仿能力都特別高。
就算一時有不會的招式,客官您只要拿出一頓飯的功夫給他演示一遍,他立刻就能學會。」
羅凌浩聽他這麼保證,心裡就一陣陣起疑。
他自小過的是流浪乞討的生活,為了生計,坑蒙拐騙的事情也干過不少。
所以憑著這種生活閱歷,他知道,只要一個人說話敢拍著胸脯大包大攬,而不給你講清楚各種潛在的風險,這裡面必然有詐。
於是羅凌浩暗自沉思,現在距離大會只有三天時間了。
我要是找來替考,這所謂的「高手」是不是真的身高身材與我相仿,他人是否在本地,能不能及時趕過來,會不會四平劍法,在擂台上有沒有可能因為學的招數雜亂而在四平劍法里摻和了其他的招數,這些不可控的變因實在太多。
我能想到的是這些,假使還有我沒有想到的呢?
我雖然是急著找替考,可這麼沒譜的事,做了還不如不做,一旦搞砸了,可能會比沒搞以前更麻煩。
小二見羅凌浩在猶豫,就顯得有點著急,問道:「客官,時間不等人啊,您得早做決定,說實話,這個時候給您找人都已經有可能有點來不及了,所以還是越快越好啊。
您要是決定做呢,就麻煩您先給一半定金,我們現在就開始著手給您準備。
事成之後,再支付另一半。」
羅凌浩一聽,這種事八子還沒一撇呢,就要一半的定金?
一半的定金那可是一百五十兩。
這一百五十兩給了你,你能給畫師多少?藥師多少?你聘用的高手你又能給多少?
搞不好給你一百五十兩就已經涵蓋了你操作的全部成本,還有盈利呢。
一百五十兩是什麼概念,他給皇家當差,吃住全免,一個月最多不會超過五兩紋銀。
一百五十兩,比他三年的收入還要多。
上個月,陳喜公公給他送來大哥諾極給的賞賜。
他當時一門心思要撮合褚金和昭虹,所以得來的賞賜暫時擱置了,也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分給觀中眾人。
所以三百兩白銀,他完全可以出得起這個價錢。
可是如果他有的選,他寧可將手裡的五百兩銀子白分給觀中弟子,也不願意花這筆錢給自己做替考。
這兩者的本質區別是,有錢到底是該給自己人花還是該給外人花。
換句話說,是該把錢花在師兄及徒子徒孫們的身上,還是將錢拱手送給眼前這個店小二抑或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什麼所謂高手。
想到這裡,羅凌浩搖了搖頭。
轉身便往回走。
店小二一見自己說得唾沫橫飛口乾舌燥,可煮熟的鴨子眼看要飛。
急忙上前一步攔住羅凌浩,道:「客官,您要是真覺得這個價格高了,咱們還可以商量商量。」
羅凌浩搖頭道:「我不做了。」
「別呀,客官,咱們這家店……」
「我說我不做了!」羅凌浩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喜歡與別人糾纏,所以見小二這種態度已經頗為不耐煩,繼續往回走。
走了幾步,這次小二沒有追上來,突然聽到他在身後喊了一句「答案要不?」
羅凌浩站住了,轉回身來疑惑地看著小二。
小二快走幾步,又追了上來,笑嘻嘻地看著羅。
羅問道:「你剛才說……還賣答案?」
小二道:「是啊,賣給你答案,只要紋銀三十兩。」
羅凌浩奇怪道:「這又不是狀元考試,不用紙墨筆硯,何來答案一說?」
小二道:「客官,這您就不懂了。您先看看這個。」
小二遞過來一本名冊。
羅凌浩接過一看,正是秋暝快刀門發給各大門派的確認書函。
羅凌浩正奇怪,這樣的東西怎麼會在一個茶鋪店小二手中,卻又立刻恍然:他既然給別人做替考,那他找尋的高手手中必然會拿到這份確認書函,因此他手中即便有個十七八份這樣的書函也不奇怪。
「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羅問道。
小二答:「這是你們與會人員的名單,可是客官您知道,比賽當日,您的對手安排的是誰?」
……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