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k Owens：虛無元素使我站在時尚圈的最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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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圖預警(●￣(?)￣●)

當我起床後扭動頸椎聽到咔啦的聲音時，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台生鏽且僵硬的打字機。接著我伸手拿衣服，新的疑問出現在我腦子裡面：

「衣服是什麼？」

當我是一台機器時，衣服對我來說有意義嗎？

當我是一個人類時，衣服對我而言又是什麼？

Rick Owens

我相信Rick Owens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所以他曾經這樣回應時尚圈的質疑：「我只設計人可以穿的衣服。」他為什麼被質疑？他在回應中所說的「可以穿的衣服」是什麼樣的呢？以下是Rick Owens 2018秋冬系列的作品。

Rick Owens2018秋冬季系列

看到那霸氣奔放的線頭了嗎？如果我們追溯他前幾年的壯舉，還可以看到以下的畫面：

Rick Owens 2016春夏系列

如果把他當做舞台行為藝術家，那我會因為他今年的「退化」有點失望；但作為時尚設計師，至少今年的主角終於是服裝本身了。儘管他每年都作為話題人物而一時「走紅」，但消費者最歡迎的仍舊是Rick Owens品牌的鞋子和哈倫褲，他也因此曾被人唱衰「只能靠賣基本款來支撐品牌」，他這些「不受歡迎」的設計反而被忽視了。

在最近的訪談中，Rick Owens自己也承認他是站在「時尚最圈邊緣」的人，這正是因為他並不樂意使用圈內人擅長的元素。在這裡，可以將Rick Owens的設計元素稱為虛無元素，比較全面的解釋了他在「哥特」、「歷史」、「未來」和「禁慾」等風格之間實現的平衡。

禁慾元素

這種風格非常明顯地體現在Rick Owens 作品的配色。比如在今年春夏季系列中，黑、白、灰三種顏色是絕對的主角，但比起前些年的純黑暗系風格，他如今使用的顏色已經非常開朗了。而墨綠、帶有灰度的黃色和粉色，使之原本的「暴露」失去了挑逗性，帶著神秘弔詭的禁慾色彩。

Rick Owens 2018春夏系列

尼采曾經把人的「性慾」形容為「咬住人腳後跟的母狗」，而且並不是出於道德考慮，而是認為針對個體的性慾會導致人將權力讓渡給這個「性對象」，而因此使得更重要的更有意義事情無法完成。Rick Owens本人也說得很清楚：「如果我開始考慮別人需要什麼，那我就會失去方向。」因此儘管18年秋冬系列的主題是「誘惑」，他仍然將誘惑本身深埋在「包袱」和「被子之下」。

歷史元素

比如在前幾天的Met Gala上，Zendaya穿著范思哲設計的一套鎖子甲風格的禮服，讓隔著照片的人也能感到一股強烈的重量感。

Zendaya，2018 Met Gala

Rick Owens作品中的半金屬光澤和明顯地凸出感，使得模特連帶衣服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個雕塑或者金屬藝術品（或許正是他的作品來源），也從而讓人聯想到了畢加索的名畫《彈曼陀鈴的少女》。而他那繃帶式的重疊和鏤空則很可能借鑒了哥特建築。

左圖為畢加索《彈曼陀鈴的少女》

Rick Owens 也在訪談中談到時尚圈狹隘的審美，並舉出了立體主義、達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藝術來說明觀眾審美範圍的可能。他已經開始從世界範圍內尋找歷史元素，一如當年高更和畢加索對非洲藝術的借鑒，這點讓我不禁對他之後的作品有所期待。

哥特元素

和朋克元素張揚的「反叛」和「今朝有酒今朝醉」留給受眾的印象不同，哥特元素在「反文化」上表現的更有內涵，在時尚設計中，哥特元素以「反時尚」的元素變成一種時尚，這也是Rick Owens 嘲笑自己「已經是體系之內的人」，並指望下一代人去打破時尚圈固有的生態。

Rick Owens 2018SS

哥特的固有元素其實在設計師本人身上的反映要超過作品身上的部分，但對他的創作而言，單一黑色元素的使用已經過去了，但神秘、懷疑和敏感的風格仍然被保留下來。其設計那種反大眾審美本身就體現了哥特「在大家認為丑的東西中發現美」的理念。於是臃腫、贅余和畸形統統充滿了他的秀場，他把哥特的範圍從「黑暗、詭異」擴大到了「貧窮、缺陷、褻瀆」的地步，就像是過著流浪漢生活的吸血鬼。

未來元素

擺脫了未來元素而把這幾種元素綜合在虛無名下是不能的。未來元素是Rick Owens 作品的整體風格，也表現在他那大受歡迎的運動鞋上。

Rick Owens for Adidas 2014年款

但無論是贅余、臃腫、鏤空的細節，還是模特身著過大或過小的衣服，Rick Owens所期待的未來，絕不是一個大眾眼中渴望的未來，從觀眾的角度來看，那是一個「拾荒者」的未來，這樣才能解釋模特所穿的這些「不合身」、「填充」和「貧窮」的衣服，可以稱之為一種廢土文化或者部落文化。

Rock Owens 2018SS

Rick Owens說過：「衣服是對人的保護。」這種觀點既原始也很先鋒，原始是因為這是服裝誕生的直接目的，先鋒則是對應於他所設想的廢土未來。廢土中的人是生活在一種文明覆滅的情況下，生存本身再次成為重要的事情。他的這種設計也許在那種未來，會成為人苦中作樂的新「時尚」。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把自己的風格定義為樂觀的。但如果那成為現實，就意味著現代文明已經毀滅，也正因此，那種「廢土時尚」才能成為可能。但現實世界的太平，限制了人們的想像力。

遊戲《輻射4》廢土的廢土場景

「我只設計人可以穿的衣服。」這句話無疑會惹出無數消費者的反對，甚至有人將他定義為行為藝術家而不是一個時尚設計師。但我們在默認這些衣服絕對不可以穿的時候，也是被困在既有生活環境之中了——時尚觀念、性別觀念、家庭觀念還有衣服應該是什麼樣的觀念。

這些衣服可不可以穿，終究只是一個新觀念能不能產生的問題，這取決於設計師和消費者敢不敢從信息製造的舒適圈和可靠性中跳出去，要不要放棄做一個被編程的穿衣機器。這位設計師顯然希望時尚圈能進行想像和創造，而不要只做既有風格的借鑒和使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