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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道子《八十七神仙圖》與武宗元《朝元先仗圖》

吳道子 八十七神仙圖

吳道子 八十七神仙圖 絹本水墨 292×30厘米 徐悲鴻博物館藏八十七神仙圖是我國美術史上極其罕見的經典傳世之作,代表了中國古代白描繪畫的最高水平,其藝術魅力堪與宋代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比肩。畫上有87個神仙從天而降,列隊行進,姿態豐盈而優美。潘天壽曾評論此畫:「全以人物的衣袖飄帶、衣紋皺褶、旌旗流蘇等等的墨線,交錯迴旋達成一種和諧的意趣與行走的動,使人感到各種樂器都在發出一種和諧音樂,在空中悠揚一般。」大千觀賞此卷後給予很高評價,認為與唐壁畫同風,「非唐人不能為」。徐悲鴻還在畫上加蓋了「悲鴻生命」的印章。吳道子(約680~759年 )畫史尊稱吳生,又名道玄。陽翟(今河南禹州)人。是中國唐代第一大畫家,被後世尊稱為「畫聖」,被民間畫工尊為祖師。吳道子的繪畫具有獨特風格,是中國山水畫之祖師。他創造了筆間意遠的山水「疏體」,使得山水成為獨立的畫種,從而結束了山水只作為人物畫背景的附庸地位。所畫人物衣褶飄舉,線條遒勁,人稱蒓菜條描,具有天衣飛揚、滿壁風動的效果,被譽為吳帶當風。他還於焦墨線條中,略施淡彩,世稱吳裝 。武宗元 朝元仙仗圖

北宋 武宗元 朝元仙仗圖 絹本墨筆 580×44.3厘米 美國紐約王季遷藏武宗元(?—1050),初名宗道,字總之,河南白波(今河南孟津)人。擅畫佛道鬼神,學吳道子。北宋景德年末(1007),真宗營建玉清昭應宮,應募畫工三千多人,最後,中選百人,分左右兩部繪製壁畫,武宗元任左部之長。此幅《朝元仙杖圖》可能是宋初繪製寺觀壁畫的樣稿。描繪道教神仙出行行列, 畫五方帝君和眾仙去朝見道教最高天神元始天尊的情景。由神將開道、壓隊, 頭上有圓光的帝君居中, 其他男女神仙持幡旗、傘蓋等簇擁帝君自右至左前行。全卷本應為88名神仙, 但此卷缺最後一名壓隊的神將,故畫中現有了帝君、10名男性神仙、7名神將、67名女裝神仙(包括玉女和金童),共計87名神仙。(徐悲鴻紀念館收藏的《八十七神仙卷》其構圖與此相同,但缺最前一名神將,故所繪共計也是87名神仙。)帝君及男仙的形象端莊,神將威猛,眾多的女裝神仙則輕盈秀麗、曼妙多姿。

北宋 武宗元 朝元仙仗圖 絹本墨筆 縱44.3厘米橫580厘米 美國紐約王季遷藏國寶檔案:徐悲鴻與《八十七神仙圖》一、喜逢國寶1937年5月,時任中央大學藝術系主任兼教授的徐悲鴻應香港大學的邀請赴香港舉辦畫展。 有一天,作家許地山先生及夫人介紹悲鴻看了一位德籍夫人收藏的中國字畫。這位夫人的父親在中國任公職數十年,去世後遺產由其女兒繼承,其中有四箱中國字畫。但她對中國字畫一無所知,便托許地山夫人為她覓人銷售。因此,當悲鴻來到她家時,她十分歡迎,親自將四箱字畫打開。悲鴻先看了第一箱,又看了第二箱,從中調出兩三件他欣賞的佳作。看到第三箱時,悲鴻的眼睛陡然一亮,一幅很長的人物畫卷奇蹟般地出現在面前,以致他展開畫卷的手指因興奮而顫抖起來,他的心歡快而激烈地跳動著。他幾乎是叫喊道:"下面的畫我都不看了!我只要這一幅!"德籍夫人楞住了,她仍請求悲鴻繼續看下去。但是悲鴻連連搖頭說:"沒有比這使我更傾心的畫了!"當即商量價格,悲鴻因手頭的現金不足一萬元,提出願意再加上自己的作品七幅,作為交換。德籍夫人思索了一會兒,表示同意。這就是悲鴻為之神魂顛倒的唐畫《八十七神仙卷》。這是一幅白描人物手卷,佚名,絹底呈深褐色。畫面有八十七個人物,列隊行進,飄飄欲仙,那優美的造型,體態的生動,遒勁而富有生命力的線條,雖然沒有著任何顏色,卻產生渲染的效果,展現了我過古代人物畫的傑出成就。悲鴻十分推崇我國傳統的線條白描技法。他認為?quot;線條必須綜合渲染作用,方為盡其所能事"。《八十七神仙卷》是達到這個境界了。我國北宋畫家武宗元所作的《朝元仙杖圖》與此卷構圖完全相同,但武宗元顯然是個摹本。張大千先生認為:"北宋武宗元之作,實濫觴於此",並認為此卷可能是唐代畫聖吳道子的粉本。後來,謝稚柳先生也寫道:"先是廣東有號吳道子朝元仙杖圖,松X題謂是北宋時代武宗元所為,其人物布置與此卷了無差異,以此視彼,實為濫觴"悲鴻也認定,非唐代高手不能為,並在畫面加蓋了"悲鴻生命"的印章。當時,這是在全國僅見的唐代人物畫卷。除此之外,便只有後來曾歸張大千先生收藏的《韓熙載夜宴圖》。悲鴻能為這件流落外國人之手的國寶贖身,使它回歸祖國,是他平生最快意的事。二、視為生命1939年1月,悲鴻攜帶著重新裝裱了並加了題跋的《八十七神仙卷》,來到香港,請香港中華書局照相製版,用珂羅版精印。但他來不及等待出版,就啟程赴新加坡舉辦籌賑畫展。畫展取得極大成功,僅門票和賣畫所得助市一萬兩千四百餘元。徐悲鴻將這筆巨款全部捐獻,此筆義款成為當時廣西第五路軍抗戰陣亡遺孤的撫恤金。此後,徐悲鴻又先後在吉隆坡、恰保、擯城舉辦義展,共得款六萬餘元,也全部作為救濟祖國難民之用。徐悲鴻抗日愛國的義舉在當地廣為傳說。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飛機襲擊了新加坡。新加坡淬不及防,陷入一片混亂。徐悲鴻原定赴美展覽計劃不能成行,使他進退兩難。而最使他困擾的是隨身攜帶的數百件珍貴藝術品將如何處置。經過周密的商議,林慶年、庄惠泉等人將徐悲鴻疏散到安溪會館辦的崇文學校內。林和庄都是徐悲鴻籌賑畫展籌委會領導人,他們把徐悲鴻存放在好友黃曼士家中的繪畫、書籍、印章、陶瓷及四十餘幅不易攜帶的油畫秘密運到崇文學校,並裝好放在一些皮蛋缸里。將其埋在一口枯井裡。徐悲鴻不忍心撇下這批積累多年的寶貝,於是,決定留在新加坡,要與他的藝術品共存亡,時局越來越緊張,在朋友們的多次勸說下,徐悲鴻決定回國卻又擔心歸途中有閃失,他決定輕裝簡從,經再三挑選,只得忍痛將自己的大量作品留在了新加坡,隻身攜帶《八十七神仙卷》登上開往印度的最後一班客輪,取道緬甸,歷經艱辛回到祖國。國寶得救了,可是徐悲鴻嘔心瀝血創作的四十餘幅油畫卻不知去向。數十年心血,他為之傷痛,然而當徐悲鴻看到完好無損的《八十七神仙卷》時,心中才感到寬慰三、痛失"連城璧"1942年5月,徐悲鴻到昆明,舉辦勞軍畫展。就在悲鴻一面工作,一面恢復在旅途奔波的疲勞,並準備去重慶時,一個幾乎使他致命的意外打擊,突然襲來。當時他住在雲南大學的一幢樓上。一天,空襲警報忽然尖利長鳴,日本轟炸機結隊而來。他匆忙和許多人一起跑入防空洞。警報解除後,他回到住所,竟發現門所被撬開,《八十七神仙卷》被盜!同時丟失的,還有他自己的作品三十餘幅。就象被人當胸猛擊了一拳,他感到站立不住眼前一片昏黑,彷彿五臟都在劇烈地翻騰。他用雙手支撐著桌子,竭力想使自己鎮定下來,可是,他只覺得頭暈目眩《八十七神仙卷》,這件他幸能為之贖身的國寶,被他視之為生命的珍藏,現在在哪裡呢?悲鴻內心在不停地呼喊。雖然已立即報告警方查找,但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仍杳無蹤影。悲鴻憂心如焚,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日夜焦急地期待著。精神高度的緊張和焦灼,終於使他病倒了。經過一身檢查,發現他的血壓很高。從此,又種下了高血壓的病根。十多年後,他竟以高血壓病勢。他曾悲傷地賦詩自懺: 想像方壺碧海沉, 帝心凄切痛何深。 相如能任連城碧, 愧此鬚眉負此身。  他以我國歷史上聞明的藺相如能保住價值連城的和氏碧比擬,而深深譴責自己未能保護這件同樣重要的國寶,認為是他終身的憾事,擔心它再流落到國外去。四、"完璧歸趙"直到1944年,一個極為意外的消息震驚了悲鴻。 中央大學藝術系的學生盧蔭寰女士從成都給悲鴻來信說,她通過她丈夫的朋友介紹,去到一位不相識的人家裡,見到了一幅古代人物畫卷,完全和悲鴻失去了的《八十七神仙卷》相同。因為悲鴻曾將《八十七神仙卷》的放大照片帶到中央大學藝術系的教室里去,讓學生們臨摹,所以她十分熟悉。悲鴻讀完這封信,心裡好象爆發了一團熾烈的火花,十分激動地在教師內走來走去。徐悲鴻打算立刻前往成都。但是,悲鴻感到親自到成都去,風聲傳出來,使藏畫的人懼禍,將畫毀掉,以銷臟滅跡。考慮了很久,最後,悲鴻作出決定,去找那位新加坡來的劉德銘將軍,他是一位十分幹練的人。悲鴻委託他去成都,請他先設法與藏畫者認識,交上朋友,看到那幅《八十七神仙卷》後,再商量解決辦法。悲鴻給了劉將軍一筆費用,並再三叮嚀囑咐說:"最重要的是不能是藏畫的人害怕,以防他將畫毀掉。如果能花錢買回來,那就花一筆錢吧!" 於是,劉將軍急忙啟程到成都去。他很快結識了那位藏畫者,也看到了畫,的確是他以前見過的《八十七神仙卷》。劉將軍來信說,為了使畫能安全到手,需要花一大筆錢。悲鴻便又忙於日夜作畫和籌款了。先寄去二十萬現款,隨後又一次一次地寄去自己的作品,達數十幅之多。最後,劉將軍才終於未辱使命?quot;完璧歸趙",將《八十七神仙卷》帶到了悲鴻面前。悲鴻雙手捧著這件國家的鑲寶,他視之為生命的畫卷,激動得兩頰通紅,用興奮得顫抖的手指小心地打開了畫卷,八十七位神仙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悲鴻眼前。他們依舊安詳、肅穆、體態優美,彷彿沒有受過任何驚擾。只是畫面上那"悲鴻生命"的印章已被挖去,題跋也被割掉。悲鴻當即高興地作了一首詩: 得見神仙一面難,況與伴侶盡情看。 人生總是葑菲味,換到金丹凡骨安。當時那位肩寬腰圓,留了短髭的劉將軍,他全身上下都換了嶄新的裝束,氣派闊綽。當時的廖靜文懷疑:那些寄去的畫和錢是否都到了藏畫者的手中呢?她將這個想法告訴了悲鴻。悲鴻只是一笑,毫不在意地說:"何必計較那些錢呢?他能將這幅畫弄回來,便是了不起的功績。"自此以後,劉將軍還經常來向悲鴻要畫,有時,一次竟達五六幅之多。悲鴻感念他的功績,從不拒絕。後來,果然聽到消息說,那位藏畫者什麼也沒有得到,全部的錢和畫都落到了劉將軍手中。抗日戰爭勝利以後,在北平又聽到消息說:那位劉將軍原不是什麼將軍,那一部英雄歷史都是編造出來的。一九四八年,悲鴻將《八十七神仙卷》重新裝裱,請張大千先生和謝稚柳先生寫了拔。張大千先生寫道:悲鴻道兄所藏《八十七神仙卷》,十二年前,予獲觀於白門,當時咨嗟嘆賞,以為非唐人不能為,悲鴻何幸得此至寶。抗戰即起,予自故都避難還蜀,因為敦煌之行,揣摩石室六朝隋唐之筆,則悲鴻所收畫卷,乃與晚唐壁畫同風,予昔所言,益足徵信。XX歲,予又收得顧XX中《韓熙載夜宴圖》,雍容華貴,粉筆紛披。悲鴻所收藏者為白描,事出道教,所謂朝元仙杖者,北宋武宗元之作實濫觴於此。蓋並世所見唐畫人物,唯此兩卷,各盡其妙,悲鴻與予得寶其跡,天壤之間,欣快之事,寧有過於此者耶。謝稚柳先生寫道:悲鴻道兄《八十七神仙卷》,十二年前見之於白門,旋悲鴻攜往海外,乍歸國門,驟失於昆明,大索不獲,悲鴻每為之道及,以為性命可輕,此圖不可復得,越一載,不期復得之於成都,故物重歸,出自意表,謝傅折屐,良喻其情。此卷初不為人所知,先是廣東有號吳道子朝元仙杖圖,松X題謂是北宋時武宗元所為,其人物布置與此卷了無差異,以彼視此,實為濫觴。X歲,予過敦煌,觀於石室,揣摩六朝唐宋之跡,於晚唐之作,行筆纖茂,神理清華,則此卷頗與之吻合。又予嘗見宋人摹周文矩宮中圖,風神流派質之此卷,波瀾莫二,固知為晚唐之鴻裁,實宋人之宗師也。並世所傳先跡,論人物如顧愷之女史箴,閻立本列帝圖,並是摹本,蓋中唐以前畫,舍石室外,無復存者,以予所見,宋以前惟顧閎中夜宴圖與此卷,並為稀世寶,悲鴻守之,比諸天球、河圖至寶,是寶良足永其遐年矣。從此這八十七位神仙又回到徐悲鴻身邊,並始終陪伴著他。五、貢獻瑰寶1953年9月,身為中央美術學院院長和全國美術工作者協會主席的徐悲鴻積勞成疾,突發腦溢血,經搶救無效而去世。從此如何照管好徐悲鴻用生命為代價保護下來的大量國寶的重擔就落在徐悲鴻的夫人廖靜文的身上。廖靜文流著凄傷的眼淚,檢視著悲鴻留下的大量遺作和那些舉世無雙的珍貴收藏、多年來她經常替丈夫把它們從櫃中取出來又放進去,一次次地和悲鴻一起打開展視,共同感受那無比的愉快。這些作品和藏品耗盡了悲鴻的心血,凝聚著他對祖國和人民的愛。他不止一次地想到徐悲鴻的話:"靜文,我是為了我的祖國而收藏、保存這些作品的,希望你和我一起把它們保護好"是呀!悲鴻先生是人民的藝術家,他的全部作品和收藏都應該是屬於人民。就這樣,廖靜文悲鴻逝世的當天,就宣布將悲鴻留下的一千餘件作品和一千餘件他收藏的歷代優秀字畫及萬餘件圖書資料全部獻給國家,這裡邊也自然包括這件價值連城的國寶《八十七神仙卷》。她實現了悲鴻先生生前的意願,不久,徐悲鴻敵居被闢為徐悲鴻紀念館,廖靜文被任命為館長。徐悲鴻收藏的所有作品都被完好地保存在紀念館裡。如今每年的金秋十月,八十七位神仙就會靜靜地出現在徐悲鴻紀念館明亮的展櫃中與廣大中外觀眾見面。它們向人們展示著我國唐代光輝燦爛的文化,展示著中國唐代美術取得的最高成就,它們也在那人們傳頌著徐悲鴻與它們之間的這動人的故事。徐悲鴻鑒定《神仙卷》。《古玩寶齋》版曾載文述及徐悲鴻在解放前兩次用重金購回唐人佚名的《八十七神仙卷》,該畫現收藏於故宮博物院。那麼,它的作者是誰呢?徐悲鴻早年曾將《八十七神仙卷》與北宋武宗元《朝元仙杖圖》進行仔細比較,發現它們的構圖幾乎完全相同,連人物數量都一樣,但後者在人物造型和筆力等方面不及前者。徐悲鴻經研究認為,《朝元仙杖圖》是一摹本,而《八十七神仙卷》很可能出自唐代畫聖吳道子之手。其好友張大千也贊同這個看法,並進一步推斷《八十七神仙卷》系吳道子「粉本」(即壁畫稿本)。此說雖非定論,然合情合理,因為武宗元宗法吳道子,許多畫史研究者均從《朝元仙杖圖》間接了解吳道子的畫風畫技。由於吳道子真跡難覓,徐悲鴻生前對《八十七神仙卷》極珍視,特在畫卷加蓋一方「悲鴻生命」朱印。近年,徐悲鴻夫人廖靜文向河南禹州吳道子畫聖祠贈送了《八十七神仙卷》模擬精印複製件,並在上面題寫:「百代畫聖吳道子粉本,悲鴻視之為生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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