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林徽因∣「蓮花」凋謝在四月天

這是個無比漫長的冬天，彷彿要散盡所有的蒼涼和冷漠，給人間帶來盎然的春意。我們可以無數次淡然地面對季節的輪迴，卻總是難以心平氣和地談論生老病死。要知道，山川草木若是枯竭，尚會有重來之時；而人之生命何其珍貴，一旦辭世，任你千呼萬喚也不會回頭。林徽因從來都深曉這個道理，所以她珍視生命，在任何情境下都熱愛人間四月天。

想必是上蒼憐她優雅情懷，所以許給她一段美麗的死亡。身患重病的林徽因度過了寒冷的冬天，如願以償與春天牽手。她看到鳥兒從柳葉間穿飛，雲在窗外自在往來，看到一樹一樹的花開，感受到陽光的暖和綠的希望。恍然間，她似乎明白，死亡是另一種新生，離別是以另外的方式重逢。放下一切執念，走過浮生塵世，不是放逐，不是拋棄，而是找到了靈魂的歸宿。

每一天，這樣行色匆匆，不是在尋找歸宿嗎？林徽因也許期待過，她的歸宿是回到那個出生的杭州古城。一座朱門苔院，幾樹似雪梨花，還有那蔓延過古牆的藤蔓。遠處山水若隱若現，青天之下像一幅被洗凈的水墨畫。多少年前就是這模樣，多少年後依舊不改當初風雅。命運許給林徽因另一個歸宿，一個屬於靈魂的真正歸宿。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

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星子在無意中閃，

細語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

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後那片鵝黃，你像；

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

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著你夢中期待的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這樣的詩句彷彿來自天籟，純凈而輕靈。寫下這首詩歌的女子，叫林徽因。她一襲素色白衣，徜徉在春天長巷，看盡人間芳菲，看盡時光老去。在這般無言的結局裡，又還需要拿什麼來為她淺淡送離？

白落梅《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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