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代導演： 在希望中自我救贖

今年上半年是近年來華語片少有的集中爆發期，共上映電影115部，其中國產片81部。尤其是4、5、6月份，國產片中第六代青年導演的作品更是紛紛發力。從領軍人物寧浩《黃金大劫案》，到中堅人物王小帥《我11》，再到管虎《殺生》、楊樹鵬《匹夫》、張楊《飛躍老人院》，我們看到了活躍的第六代導演的作品「眾生相」。然而，這些一直堅持自我風格、堅持理想的青年導演，也不得不面對低迷的票房，更不得不面對好萊塢的強勢進攻。他們如何自我救贖？如何被救贖？就成為業內外人士關注的焦點。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第六代導演出生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他們經歷了中國社會的變革，經歷了舊體制、舊觀念的消融與崩潰，也經歷了新時代、新浪潮的洗禮。在上半年上映的影片中，我們欣喜地發現，第六代導演在堅守心中的信念的同時也悄然適應著時代的變化。寧浩在《黃金大劫案》里改變了寧式特有的多線條敘事方式，轉向單一的敘事結構，更符合大眾的理解力和審美力，而影片中穿插的情感線索更是寧浩電影中首次把握感情戲。然而，在「票房為王」的電影市場，青年導演的努力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據業內相關統計，上半年上映的國產電影票房僅佔總票房的38%。王小帥的《我11》、楊樹鵬的《匹夫》、管虎的《殺生》都遠遠沒有達到預期的票房，只有寧浩的《黃金大劫案》基本保本。不過，雖然觀眾不買賬，業內專家卻有不同看法。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劉藩認為，儘管上半年國產片整體形勢委靡，但也不是沒有亮點，「比如驚悚怪獸類型的《百萬巨鱷》，動作青春類型的《黃金大劫案》，還有韓國式純愛片《第一次》，這些都是國產類型片里相對比較好的。編劇導演們認真學習了國外類型片的藝術規律並老老實實地嚴格按照類型片的要求來創作，代表了以後國產電影主導的創作方向。這樣的類型片是我國電影產業發展所必須的。」劉藩說。為什麼沒有高票房其實，第六代導演的作品票房不佳並不始自今日，藝術性和高票房難統一的現象始終存在。劉藩認為，本質的原因首先在於這些影片還是過於「藝術」，「不夠好看，不夠娛樂，比如《殺生》」。如果從外部原因來說，就是好萊塢電影的衝擊。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副教授汪方華認為，好萊塢的工業化電影一直是國產片難逃的夢魘，尤其是今年以來，海外大片來勢格外兇猛，《泰坦尼克號》、《黑衣人3》、《復仇者聯盟》的票房輕鬆過億，華語電影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而未來將有越來越多的好萊塢電影佔據影院的空間和資源，這種趨勢會愈演愈烈。在那些被好萊塢電影完全征服的觀眾面前，第六代導演豐滿的理想終究躲不過骨感的現實。導演陸川說：「這次拍《王的盛宴》觸動特別大，我不能再有撒嬌心態，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鋼鐵巨人（好萊塢），我們必須強大。我會用工業的方式，不撒嬌地去做下一部戲。」另外，對於電影來說，發行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然而小成本電影在商業大片的競爭之下，發行上並不佔優勢。汪方華認為，目前國內的大公司，無論國有的如中國電影集團，還是民營的如萬達集團，主要的收益似乎都不是來自電影製作和生產，而是偏重於依靠發行或者院線。而年輕導演們的這些影片肯定是小製作，故事也都比較一般，因而投資也相對較少。以《黃金大劫案》來說，發行原本還可以，可是一遭遇好萊塢大片，票房漲勢不猛了，宣傳上也就泄勁了。救贖之路在何方面對這樣的票房形勢，第六代導演在自省中尋找自贖之路。導演管虎說，「票房不好，無法對付好萊塢，根本上還是自己的事。只要從自身上做到了，無論面對怎樣的觀眾群，都能做好，這就是自己的生存之道。」業內專家都認為，國產影片本身「好看」而且質量過關是最重要的。劉藩說，「除了幾部較好的類型片，《神探亨特張》也值得關注。該片是高群書導演的一部有主旋律包裝的警匪喜劇片，同時也是一部包含著對現實的輕微批判的個人化的小成本電影。該片試圖藉助類型元素來吸引觀眾，「同時背後又滲透了導演對現實生活的思考，這一點非常難得。」如果說自我救贖是根本，那麼大環境的扶持是電影業發展的關鍵因素。「眾所周知，法國非常扶持本國電影，而中國一貫重視電影文化，所以政府扶持電影業勢在必行。除非那些不重視本土文化的小國或者仍然把好萊塢電影關在國門之外的國家，別的國家若政府不扶持電影都很難應對好萊塢的衝擊。」劉藩說，目前受到政府扶持的只有為數很少的青年導演，政府應當重點扶持國產原創的有追求的電影，無論是藝術片還是商業片，尤其應該扶持的是青年電影人。另外，汪方華認為，小成本電影也要選准放映的渠道。「我喜歡的《蟻族狂奔》，在影院放映的話估計票房不會超過100萬，可是我覺得其實它很適合在電影頻道播出。」同時，汪方華也倡導藝術院線儘快建立。在商業洪流的裹挾之下，沒有固定藝術院線的支持，文藝片很快就淹沒在商業片的洪流之下。「現在再不做，將來就更難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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