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個轉基因食用動物來了：轉基因三文魚登上餐桌之後

以美國解禁轉基因三文魚為標誌，轉基因食品在進軍人類餐桌的征途中再進一步。不過，圍繞食品安全性及其可能對生態環境構成的威脅，政府、企業和民間組織的博弈仍將繼續。

見慣了轉基因玉米和轉基因大豆，公眾對供人食用的轉基因動物依然感到陌生。然而就在上個月月底，美國食品和藥品管理局（FDA）做出決定，批准美國AquaBounty生物技術公司研製的轉基因三文魚，正式加入人類菜譜。這是轉基因動物產品首次進入人類食物鏈。

食品產業迎來顛覆者？

三文魚是多種魚類的統稱，包括挪威三文魚、美國阿拉斯加鮭魚等，因包含大量不飽和脂肪酸，能有效防治心腦血管疾病而備受各國食客歡迎。不過，野生三文魚的產量一直非常有限。常見的野生大西洋三文魚，通常只在春夏季節的溫暖水域中繁殖，生長速度也非常緩慢，第一年體重只能達到20~30克，需要兩到三年才能長成。

轉基因三文魚顛覆了一切。根據美國《時代》雜誌等媒體的報道，這種經過基因改造的三文魚只需要一年半就能長成上市，身材也比普通的野生三文魚粗壯得多。

AquaBounty生物技術公司的CEO羅納德·斯托蒂什解釋說，他們把大西洋三文魚、太平洋奇努克三文魚以及鱈魚三種生物的基因進行雜交改造，培育出新的品種「AquAdvantage」，其不僅與非轉基因三文魚在食品安全性和營養方面毫無差別，還能憑藉快速生長能力有效降低養殖成本，擴大了市場供應，同時減少了二氧化碳的排放。

「AquAdvantage是一種具有變革意義的產品，它以對環境負責的方式給消費者帶來健康和有營養的食品，不會對海洋和其他生物棲息地造成破壞」。斯托蒂什宣稱。

「反轉」陣營不肯罷休

然而，美國政府為轉基因三文魚大開綠燈，並不能消除公眾一直以來的疑慮。

FDA正式頒布AquAdvantage三文魚的食用許可後，很多消費者並不買賬。根據《華盛頓郵報》的在線調查，58%的受訪者明確表示「不會選擇轉基因三文魚」，同期，歐盟的調查結果也顯示，77%的歐洲人反對任何形式的轉基因食品。

事實上，AquaBounty公司研製轉基因三文魚已有近30年歷史，早在上世紀90年代，該公司就開始和FDA接觸。5年前，FDA的調查已經認定人類可以安全食用轉基因三文魚，但考慮到輿論因素，其遲遲不肯發放轉基因三文魚的「食品准字型大小」。美國《赫芬頓郵報》也提到，因為擔心消費者反對聲浪過大，奧巴馬政府一再推遲轉基因三文魚的上市請求。

轉基因食品誕生已有20年，但相關的安全性認定依然是「有爭論，無定論」。此次轉基因三文魚上市後，就有加拿大環保團體抨擊說，海產品本身容易致敏，轉基因三文魚可能會讓這種危險係數升高；同時，轉基因三文魚由於進行過基因改造，體內含有大量生長激素，被人體攝入後情況不明，甚至可能誘發疾病。何況，轉基因三文魚吃得快、長得快，難保不會對野生三文魚的食物鏈和生存環境形成危害。還有人直接將轉基因三文魚稱為「科學怪魚」，主張「對動物實行基因改造是不道德的行為」。

FDA官員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轉基因三文魚損害環境的可能性極低，同時，它們只能在巴拿馬和加拿大的兩個封閉的陸上孵化場內進行繁育，不允許在美國境內養殖。

AquaBounty公司則表示，他們對轉基因三文魚的培育設置了層層防線，嚴防對周邊環境產生影響：首先，這些魚均在陸地上的封閉廠房內養殖，被安置在獨立的水箱內防止魚苗逃跑，對養殖的廢料和廢棄魚苗，也會妥善處理。目前，該公司採用的策略是在加拿大進行魚苗培育，而後運到巴拿馬繁殖，最後運回美國銷售，會嚴格控制養殖區域。

FDA還指出，AquaBounty公司目前只獲准養殖雌魚和絕育魚，其不具備交配繁殖能力，即便有轉基因魚突破層層防線進入自然界，也無法「開枝散葉」，只能「孤獨終老」。由此，該公司及FDA確信，轉基因三文魚的養殖不會對生態環境造成什麼威脅。

《時代》還披露，與對轉基因農作物的政策要求一樣，聯邦政府認定轉基因三文魚不需要特意標註「轉基因」標籤，「生產商可以自由決定是否註明其為轉基因食品」。

此舉自然招致很多民間團體的反對。「貼標籤運動（Just Label It）」的執行理事斯科特·法貝爾告訴《時代》，消費者有權知道他們購買的食物中是否含有轉基因成分，我們強烈呼籲政府更改相關條令，「FDA過時的政策讓數億人蒙在鼓裡」。

已瞄準更多潛在市場

雖然是首次獲准登上人類餐桌，業內對轉基因三文魚的抵制由來已久，很多社團用「安全性未完全確認」來解釋它們對轉基因產品的擔憂。更有非政府組織不斷敦促各大連鎖超市，要求後者在轉基因三文魚上市時予以抵制。當下，全美最大的連鎖商店克羅格（Kroger）已向公眾做出承諾，不會將轉基因三文魚上架銷售。

在學術界，公開力挺轉基因動物製品的聲音也不多。美國普渡大學教授威廉姆·繆爾是少數表明自己立場的人：「要知道，食用野生三文魚已不是可持續的辦法，我們對海洋過度捕撈，這種新的研究成果將提供新的可持續方案。」

此外，儘管已經獲批，轉基因三文魚全面上市至少還要兩年，而且生產規模會控制在較小的範圍。羅納德·斯托蒂什表示，這種魚不會佔據很大的市場份額，巴拿馬養殖基地一年的產量只有100噸，而美國一年的三文魚進口量多達20萬噸。

不過，《紐約時報》援引AquaBounty公司的內部文件指出，它早已有計劃將養殖業務從加拿大和巴拿馬拓展到更多國家和地區，除了投放美國市場，他們還打算將這種「具有歷史意義的產品」賣到加拿大、阿根廷、巴西，甚至遙遠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