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寧如何談論「人民」一語的使用

還有，按馬克思的意見，當時有哪些階級能夠而且應當實現這個任務（把人民專制的原則真正貫徹到底，並打退反革命的襲擊）呢？馬克思說的是「人民」。但是我們知道，馬克思一向都是無情地反對那些認為「人民」是一致的、認為人民內部沒有階級鬥爭的小資產階級幻想。馬克思在使用「人民」一語時，並沒有用它來抹煞各個階級之間的差別，而是用它來概括那些能夠把革命進行到底的一定的成分。

——列寧《社會民主黨在民主革命中的兩種策略》

馬克思和恩格斯曾經同那些忘記了階級差別而籠統地談論生產者、人民或勞動者的人作過無情的鬥爭。凡是多少讀過馬克思和恩格斯著作的人，都不會忘記，他們在所有的著作中總是嘲笑那些籠統地談論生產者、人民、勞動者的人。籠統的勞動者或籠統的工作者是不存在的；或者是握有生產資料的小業主，他們的整個心理狀態和全部生活習慣都是資本主義的（它們也不可能是別的樣子），或者是心理狀態完全不同的僱傭工人，即同資本家對抗、 對立和鬥爭的大工業僱傭工人。

——列寧：《俄共（布）第十次代表大會》。《列寧全集》中文第 2 版第 41 卷第 90 頁

是的，是人民革命。社會民主黨過去和現在都有充分的理由反對資產階級民主派濫用人民一語。他們要求人們不要利用這個字眼來掩蓋自已對人民內部的階級對抗的無知。他們堅決主張無產階級的黨必須保持完全的階級獨立性。但是他們把「人民」分為各個「階級」，並不是要先進的階級閉關自守，把自已限制在狹小的範圍內，因顧慮世界的經濟主人退出而閹割自已的活動，而是要先進的階級不沾染中間階級的不徹底、不穩定和不堅決的毛病，從而能以更大的毅力和更大的熱情領導全體人民去為全體人民的事業奮鬥。

——列寧《社會民主黨在民主革命中的兩種策略》

「人民」作為政治範疇，其功用正如列寧所說，首先是在不同時代和形勢下「用它來概括那些能夠把革命進行到底的一定的成分」。其作為口號的政治鼓動和宣傳作用是顯而易見的。但同時我們又當注意：沒有抽象的「人民」，人民根本不是一個鐵板一塊的實體，它是多個現實活動著的階級的群體的集合，人民內部亦存在著階級差別乃至彼此矛盾和對抗。馬克思主義的人民觀一面承認「以勞動者為主體的群眾是歷史的主要推動力量」；另一方面不滿足於「人民、勞動者」這類過於寬泛的概括，堅持用階級分析法對「人民」進行考察，認為只有階級分析才是對社會進行分析時的首要精準工具。而在資本主義的當下，現代工人階級（亦即無產階級）不但在人數上構成了當代社會「人民」的主體，並且只有無產階級的利益和要求才最能集中地反映當代「勞動者人民」的利益所在，才代表著他們未來解放的條件。

「人民」一詞在很多情況下有利於構建社會成員間彼此的「政治認同」，因而也常為統治階級所使用並加以意識形態的包裝，以達到掩蓋和淡化「人民」內部的階級差異的目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統治者們也聲稱自己是「人民代表」，自由市場的利益乃是社會多數成員的利益。

在「新時期」的中國，階級話語已經從社會上層建築全面銷聲匿跡，而承接於前30年社會主義時期的「人民」一語卻得以保留，並代替階級成為官方政治宣傳關鍵詞的「新寵」——這並非偶然。顯然，對當局來說，避開觸及到社會深層秘密的「階級」、而僅僅限於談論虛幻和抽象的「人民」是有著很多便利的——儘管階級分化已經是一個心照不宣的事實，但虛假意識形態的功能正是在於替人們的心理彌合這一社會分裂——特別是當伴隨改革春風的拂進，作為「社會創新和進步的推動者、xxxx事業的建設者」老闆們也洗刷了自己的百年恥辱，終於躋身於「人民」的光榮行列的時候。

聲明：本文由入駐搜狐號的作者撰寫，除搜狐官方賬號外，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不代表搜狐立場。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