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完成的討論－反思 「印順法師」

作者：心東

對印順長老思想的討論，歸根結底是對大乘經典乃至大乘佛法地位的討論。正如印老所說，這個討論從部派佛教時代就已有之。但是，直到今天，都沒有一個令所有佛弟子都共同認可的結論。

從這些天的辯論文章可以看到，雙方基本上各說各話，誰也不能說服對方。也難怪，這場進行了幾千年的辯論，又怎會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圓滿收場呢？進一步來講，今天的這個討論，其實註定不會有結論。

首先，辯論雙方的基本認知就不同。

支持印老的一方認為，只有阿含經典是佛親說，大乘經典不是佛陀親口所說，是後世弟子揣摩聖意而作。因此，我們作為後世的後世弟子，也可以對非佛親說的大乘經典，以及前輩的「後世弟子」做一些與時俱進的自意發揮和發展。

反對印老一方則站在大乘本位立場，依據大乘經論的說法，堅定地認為，雖然有的經典確為佛弟子所說，但大乘經典卻肯定是佛陀親口所說。佛親說的經典就是聖言量，不容更改，不能發展。

其次，在討論和研究的方法上，雙方也根本不同。

支持印老一方認為，佛法出自人間，所以，就該用人間的學術探討、理性論證的方法去考證研究，只有得到可以被人類認知水平接受的文獻物證的證明，才可以認定佛法的可信與可行。

反對印老一方則認為，大乘經典明明告訴我們，佛陀畢竟不會出於穢土，人間佛陀不過是一期應化，其實並無涅槃出入之相。而佛的智慧也非人類智能所及，是唯佛與佛方能究竟的。這些判斷不僅有大乘經典作證，而且有《阿含經》中的佛說為證據。因此，研究討論佛法基本上不能（僅）依靠世間的學術考證和物理實驗去完成，而是需要不可思議的實修體驗去證明。

由此，雙方對於佛法在人間的實踐，也存在巨大差別。

支持印老一方既然認定佛法就是為這個娑婆世界服務的，而且認定也只有在這個人間才可以成佛，所以必然得出結論，眾生的修行決不能脫離這個世界，而是要發願生生世世留在這個人間，這才叫菩薩道。

而反對印老一方則認為，佛陀以及佛法為十方九界共尊，是利益於三界六道一切眾生的，成就佛果、圓滿菩提也不局限於這個地球上，甚至可以到凈土去發心證忍，進趨佛果。因此，這一方奉行的實踐法門就多種多樣，既有人間菩提的落實，也有出離生死求生凈土的願求，都體現著大乘經典中佛陀的教言。

上述三種差別中的第一條的基本認識方面，似乎雙方都認同阿含經典是佛說，好像是一個共同點。然而不幸的是，如果按照支持印老一方的研究方法去推演，阿含經典也瞬間變得可疑，而且也是可以發展的。所以，他們的基本認知還是和反對印老一方有差異。另外，大乘經典中對聲聞乘的批評也無法迴避，使得聲聞乘經典的運用受到局限。所以，雙方雖然共同認定阿含經典的神聖，但內在的認知還是不一樣。

這「三大差別」就決定了，辯論雙方站在不同立場，採用不同視角，相互否定對方的根本立場，幾乎不可調和，也無法通融。這樣的討論又怎麼會有個結果？

那麼，最終的出路在哪裡？這個討論真的那麼必要嗎？這樣的討論將對學術圈外的普通信眾帶來何種影響？它要把中國佛教引向何處去？……這一系列問題，恐怕也是正在討論場中的諸位大德學者當與考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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