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紀行

　　金色的沙灘，蔚藍的大海，婆娑的椰林，醉人的熱風……　　海南，我揮之不去的夢！　　正月初六日，新年的意味正酣，長安集團行政部長閆明便打來電話，除了照例地問候新年，還說了一件事：「為感謝大家一年來的辛勤工作，董事長決定組織集團公司中層以上幹部去海南旅遊。你準備一下！」我一陣驚喜，即而又心生猶豫，問：「我去不太合適吧？我來公司才三個月……」閆明一笑，說：「沒這一說！只要沒什麼大事，能走得開，就去！一切費用由公司承擔！」我說，那好，我去吧！　　正月初九清晨六時整，由24人組成的長安集團旅行團包租的大轎車從武都出發，一路東行，經康縣入陝西境，經略陽縣、勉縣、寧強縣，轉而南下四川，又經廣元市、江油縣、綿陽市、德陽市直達「天府之國」的心臟—成都！　　成都我已是第五次來，每次來，都為發生的巨變而讚嘆不已！　　初十下午六時二十分，我們乘坐四川航空公司的「空客３２０」班機飛往海口。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乘飛機，難免有些緊張。飛機起飛時巨大的嘯聲振聾發聵，強烈的超重感令人心悸！我擔心，這樣下去，到不了海口，我的精神就崩潰了。可是，一會兒功夫，飛行過了爬升階段，進入大氣平流層後，一切都變得那麼平穩、那麼安祥。漂亮空姐的聲音也似沒先前告誡我們系好安全帶時的嚴厲，變得溫婉可親起來，娓娓道出，如聞妙語、如諦綸音。　　飛行雲海之上，有一種難於言表的美感。那是一種壯闊的美！早已藏匿到西方的太陽用她的餘輝在灰濛濛的天際燒出一道寬寬的金紅色長線。「金線」的東側是寬寬的暈邊，這是一道不知起點也不知盡頭的直線！我腦海里閃出一個詞：金光大道！也許只有「金光大道」堪配眼前的景象吧！　　收回被「金光大道」吸去的目光，透過舷窗向上看，是幽藍的天宇，那是醉人的藍色天宇啊！　　看不見星星和月亮，只有永無際涯的幽藍！身邊有同行者說：「看下面！下面什麼都看不見了，黑沉沉的一片！我們還是白天，他們卻已是黑夜了！」是的，我們是「天上人」，我們的天是亮著的。　　九時許，廣播里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各位旅客：本次班機即將降落在美麗的海南島首府—椰城海口。由於受冷汽流的影響，飛機降落時會有較強的震蕩，請大家系好安全帶！現在地面的氣溫是18℃……」重新檢查了安全帶，我從舷窗望下去，海口市斑斕的燈火已躍然在目了，一座被彩燈裝裹著的長橋正徐徐地向身後隱去。　　嘯聲又起！有了起飛時的經驗，飛機降落時的失重感和巨大的轟鳴聲自在意料中了。在飛機著陸的那一剎那，我在心中大喊：「海南，我來了！」　　海口被裹在濛濛細雨中了。剛出艙門，濕冷的空氣迎面襲來，不禁打了個寒顫，真沒想到海口也這樣冷！人流在湧向機場出口，遠遠地，我們就看見了先期抵達這裡的隴南市長安集團公司董事長靳生忠攜夫人和兒女在那裡向我們招手！我頓感心頭一熱，一種長途跋涉後歸家的溫馨感在心底升騰。靳董與大家一一握手，互致問候之後將我們送上了早就在那裡等候我們的「海南省銀河旅行社」的大客車。導遊岳芳小姐致了歡迎詞，簡要介紹了即將開始的行程，送我們去了四星級的「宗恆大酒店」。　　正月十一日　　海口的夜真冷！　　飛機上所報的18℃遠不是通常想像中的樣子。昨晚下機到賓館後，本以為暖和了，脫下重衣，取出輕裝；看著床上薄薄的被子，也在感嘆海口的溫暖。不料清晨卻被凍醒了！　　海南酒店的室內都有空調，但只能製冷，不能制熱。我們被告知，若非今年冬天氣候反常，這裡根本不需要制熱功能。所以，製造商提供給海南市場的空調機也就取消了制熱功能。這大概也是「椰島」的一大特色吧！　　匆匆吃完早飯，我們開始了第一天的行程。導遊講，今天主要參觀「博鰲亞州會展中心」，遊覽玉帶灘，然後去萬寧市興隆華僑農場參觀，當晚住興隆鎮。　　沿著海南島「東線高速」一路東南而行，不到四十分鐘的車程，就到了博鰲村。「博鰲」之得名，源於它的地形非常象浮在海邊的巨鰲。俗話說：「千年的烏龜，萬年的王八」，這「王八」就是「鰲」。　　「會展中心」就建在「鰲」背上。據岳芳講，當年之所以選中這裡，正是相中了這個地方的「風水」，因為地名、地形本身就蘊涵著「吉祥如意，多福長壽」的深意。有遊客指著「鰲頭」說，如果中國領導人在那裡築館下榻，不是更能體現「獨佔鰲頭」之意嗎？岳芳笑笑說：「這可與『園桌會議』的精神不符噢！再說，『鰲』就是太歲哎！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啊？您不見到現在『鰲頭』上都什麼都沒有嗎？想在那裡築室而居可要福大、命大、造化大噢！」當然，這大概都是笑談。以後所到之處似乎都少不了這樣的雅趣。　　「會展中心」其實是一個不大的建築群落，樓房大都是六層。但景緻卻非常地好！在電視上曾經見過的那座大廈的高高的台階下，呈「一」 字形巍然矗立著十數根銀燦燦的旗杆，上面飄揚著一些國家的旗幟。有我們的五星紅旗，能認識的還有朝鮮的五星旗、韓國的「XX旗」，還有日本的「XX旗」—這是一面令六十多年前我們的先人們飽受屈辱的旗幟！　　「會展中心」的東北方就是著名的「玉帶灘」。　　說是「灘」，其實是一個一眼能望到盡頭的沙島。起名「玉帶」，據說是因為它彎彎的弧形酷似古代朝官大腹前的玉帶。島的內側是萬泉河等海南省三條大江的合流處，一片汪洋，以致我當時誤認成海灣了。我們從「會展中心」外的碼頭乘船過江上島。　　這是名副其實的「金沙島」。我下船後的第一個衝動就是抓起一把金紅色的沙子，仔細地攤開在手心裡看。除了漂亮的金沙，還是漂亮的金沙，沒有一縷泥塵的影子，實在是太乾淨了！太完美了！在島的南端有一片綠樹。怎麼會有樹呢？說不清為什麼，總覺得怪怪的。爬上海拔不足十米的沙梁，我們便看到海了！　　那是真正的大海呀！藍得令人心醉，大得無邊無際。「海天一色，永無際涯」，我的身心彷彿要融化在這「永無際涯」的幽藍中了！在藍天與碧海之間，我的靈魂被造化的神奇與偉大深深地震撼著。　　遊客們歡呼雀躍著赴向海邊，無論男女老少，彷彿都回到了爛漫的童年；一個個高綰著褲腳，赤著腳，一會兒追趕退潮的海水，一會兒又被新一輪海潮趕上岸來！許多人的褲腰都被打濕了。　　生命起源於海洋，與大海相比，人類不過是海洋的一個孩子。大海的一草、一木、一魚、一蝦都是我們的同類，都是海洋母親的兒女！　　下午三時許，我們抵達萬寧市興隆華僑農場。　　早在海口，我們就聽到一種說法：「海口怕偷，三亞怕搶，興隆沒有XX黨！」據介紹，這裡原本是一片沒有人煙的荒原，雜草叢生、野獸橫行。上世紀五十年代，大批的海外華僑被國外反華勢力驅逐回國；為了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周XX特批了這麼一塊地方，供他們發展生產。這就產生了一個隸屬於中央僑辦的興隆華僑農場。這裡盛產咖啡，有許多華僑從海外引進、培植的植物品種。從人的文化思想方面看，多有「黃皮白心」的「香蕉人」。它的隸屬性也就決定了它的特殊性，這裡的許多事務地方政府沒權管，國家的許多政策到這裡也都寬鬆了。於是就產生了許多「出格」的事，比如中國唯一定點的「泰國人妖表演」就在這裡，因此，興隆也就有了「妖城」之稱。也因此，海南其它地方的人對興隆人的認同感就大打折扣了。說起興隆，多有一種嫉恨的情緒。　　當晚下榻某四星級酒店。有「人妖表演」，票價是人民幣150元，我沒去。夜間有「小姐」打電話自薦陪床，凡五次，嚇得同室的老孫將門上的兩道插銷都插上了。　　正月十二日　　早晨從興隆出發，遊覽海門鎮的「台灣村」，領略了台灣省少數民族風情表演。後觀看了「出海儀式」。　　出海儀式彷彿有道教文化的傳承。十數名赤腳的黑衣男子抬著木船走到海岸邊的祭壇前列隊肅立，同樣赤腳的藍衣婦女緊隨其後，口中唱著我們聽不懂的祭歌。壇上一老者身著杏黃袍，頭戴黃冠，口中念念有詞，三焚香、拜四方，間以節律極嚴、時起時伏的鑼鼓聲，顯得莊嚴肅穆。儀試完成後，所有的人都擁著木船走向大海。「古人」就要出海了……　　過了海門繼續西行，不久就到了著名「鹿回頭」了。本以為這會是一個重要的觀光點，不料卻被該處一位男導遊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給輕輕帶過了，倒是一些消費項目讓此公津津樂道。「鹿園」中有幾隻活鹿，一尊梅花鹿的塑像，其餘的便是專讓你掏錢的玩意兒了。我讀過余秋雨的《山居筆記》，知道「鹿回頭」這個地名源於一個美麗的傳說，便向岳芳求證。果然有說道！　　傳說很古遠的時候，黎家山寨里有一對母子相依為命。兒子年過三十，卻因「男根」有疾而無法婚配。母親帶著兒子跋山涉水遍訪名醫，歷盡千辛萬苦始得一方，說是要飲一種罕見的活的幼鹿的血，再加上這頭鹿的茸泡的酒，「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方能根治。於是，兒子攜弓囊箭，上山覓鹿。翻過了一山又一山，涉過了一河又一河，在一個秋月朗朗之夜，青年發現了一隻理想的幼鹿！青年立即撲了上去，小鹿撒腿就跑！追者不舍晝夜，逃者無暇喘息。整整追了七天七夜，終於，在一個太陽初升的美麗的早晨，青年將小鹿逼到了一塊突出於海中的綠洲上。綠洲的盡頭，便是空曠的天、碧藍的海，小鹿的絕地！　　青年一步步逼上前去，小鹿一步步躲向盡頭。　　在綠洲的盡頭，小鹿絕望地回過頭來，頭微微地向上揚起。也許，牠在遙望深山裡的家，盼著母親將不聽話的牠領回家去；也許，牠想看看追牠到這窮途末路的人，究竟長什麼樣子；也許，牠在想，為什麼自己只是一頭任人宰割的柔順的小鹿……　　青年緊盯著小鹿，他看到了即將成為男子漢的希望。手中的弓弦在一點點繃緊，他感受到了做一個真正男人的強悍和自豪！他明白，這時，只要他一撒手，利箭必定電閃而出，小鹿必定隕命當場！　　可是，他不能射殺牠。他要的是活鹿！　　他選中了小鹿的肩胛，只要射進那裡，小鹿定然不能再跑且保證鮮活！　　強弓已如滿月，利箭瞬間將發。忽然，青年看見了小鹿眼眶裡滾下的晶瑩的淚珠！　　青年猛一收手，利箭射入了自己的腳面！鮮血泉涌而出，在腳面結成了一朵朵血花。　　而小鹿，變成了美麗的少女，手捧靈芝，微微含笑，向青年姍姍走來，……　　故事的結局是少女手中的靈芝治好了青年的病，她也成了青年的新娘。正是有了這個美麗的傳說，這裡才被命名為「鹿回頭」。　　從「鹿回頭」出來，同事有參與潛海者，有乘特種船觀覽海底世界者，我與另兩人則自行到淺海中游泳。我們真正下了一次海，大家都覺很爽。　　晚上在三亞吃海鮮大餐，不大習慣。夜宿「總參四部三亞培訓中心」招待所。　　正月十三日　　去「大小洞天」和「天涯海角」遊覽。　　導遊講，江XX每次來海南，有一地必到；有一地絕對不去。必到者即「大小洞天」，不去者乃「天涯海角」。　　「大小洞天」依山傍海，自然景觀非常秀美，人為的雕琢也恰到好處，號稱洞天福地。說是「大小洞天」，其實只有「小洞天」，沒有「大洞天」；至今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開發成「大洞天」。據說，海南省為了使「大小洞天」名符其實，曾懸賞三十萬元找合適的地點，可一直沒找到。現在，導遊們為了給遊客一個可信的說法，把「大洞天」說成神仙居住的地方，凡人不可一見。真正貽笑大方。　　「大洞天」有千年不老「松」，有慈禧「御筆」的「壽」字，有「南海龍王別館」等。　　「天涯海角」蘊「窮途末路」意，為古代流放犯人之所。宋代名相趙鼎、李綱，文豪蘇軾等都曾流放於此。現在，李綱的後裔已在這裡形成了幾個大村落。　　有一種說法：「到海南不到『天涯海角』會後悔一年，到了『天涯海角』會後悔一生。」解釋是，到過「天涯海角」的人會交「霉運」。但是，也有「穰改」 之法，只要坐船從海上繞著去看，不要上岸，不僅不交「霉運」，還會有好運等著你。　　我們明知這是為了節省時間，且為漁民們增加點收入，但還是抱著隨喜之意聽從了導遊的意見，租了八艘快艇從海上繞到了「天涯」和「海角」。其實，兩處景觀雷同，各有兩塊大如樓宇的巨石，兀然突立著，上有塗了紅的摩刻，一曰「天涯」，一曰「海角」。不同處在於「天涯」在海岸邊，依山踐沙；「海角」 在海中，守衛著海疆。兩處相距約五華里吧！　　看景倒不如海上衝浪來得刺激，來得痛快！摩托艇象海燕一般在海面上飛掠著，一下子飛到空中，一下子又重重地摔到海上，那種顛簸與震蕩一點都不亞於小汽車飛馳在鄉間土路上的感覺。我們艇上的三個人快樂得發瘋般地嚎叫著，而不遠處旁的艇上的人也和我們一樣瘋狂著……　　回到三亞，董事長靳生忠特地為我們準備了真正的川味晚宴，我們得以盡情地飽餐一頓！說實話，在海南的這些天，儘管旅行社沒少出錢給飯店，但我們沒一頓吃得「安逸」。平時所見的川菜館、蘭州牛肉麵館沒有一家是地道的，怎麼吃，都有一股淡淡的海腥味。說吃，還是家鄉的來得慣些！　　在三亞市，靳董事長帶我們參觀了「凱賓斯基酒店」。這是一家有著內置園林的五星級酒店，令我這樣的「鄉巴佬」嘆為觀止。　　正月十四日　　由三亞原路返回海口。　　本來我曾想著去「毛公山」。那是深山中的一面大大的山崖，據說那面山的裸露的部分的石色，形成了數十公里外就能看到的圖案，那圖案象極了偉人毛爺爺靜卧在鮮花翠柏叢中的頭像！這消息曾被全國許多大小媒體報導，我也看到過，真是很象，這次十分祈盼實地拜望！可惜導遊說路程太遠，又不是太順路，沒有安排。這真乃一大憾事！！！　　「東線高速」周邊還有許多著名的景點，東山嶺就是其中之一。回程中我們要去那裡，這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南宋初年的的名相李綱是以支持岳飛抗金而名垂青史的，但在當時，卻因此得罪了宋高宗趙構而被發配到「嶺南瓊崖」。李綱到過「天涯海角」，最後來到東山嶺。他來東山嶺，是想著在這裡出家為僧的。早在宋代，雄踞東山嶺上的南海觀音別院—潮音寺就是香火旺盛之地。李綱來這裡請求剃度時，其心境之悲涼也就可想而知。可喜的是，在這裡他得到了高僧的點化，打消了出家的念頭。他轉而讀書開館，既解決了自己的生存問題，又為地方培養了人才；更直接的意義在於，他等到了朝庭復用他的那一天！這故事本身也為中國歷史憑添了一段「東山再起」的千古佳話。成語「東山再起」正源於此。　　東山嶺還是電視劇《紅樓夢》的主要外景地，「青埂峰」就在山嶺上。我們在《紅樓夢》片頭看到的那塊碩石就靜靜地踞於身下的石崖上。也許，他正心懷鄙夷，俯視著滾滾紅塵中熙來攘往的我們吧！　　晚餐後已是六時許。我們乘車匆匆趕往海口，登上了飛往成都的「空客320」班機。飛機飛起來了，可我的心似乎還在海南。望著舷窗外漸行漸遠的燈火，我在心裡默默地說：再見了，海南！若此生有緣，我會再來……　　　　2008年2月28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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