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趙薇丈夫黃有龍前傳：與國企合作拿「乾股」

出品|網易清流工作室

作者|趙妍、陳姿羊

與黃有龍結婚前，趙薇只是一名演員。在婚後數年內，「小燕子」晉陞「女股神」，名噪資本市場。

去年底，趙薇、黃有龍夫婦意圖動用6000萬元以撬動30億元，用作收購一家市值120億的上市公司。最終事與願違。

今年11月9日，證監會開出行政處罰及市場禁入事先告知書，萬家文化（600576.SH，已更名「祥源文化」）、龍薇傳媒等涉嫌信披違法違規案已調查完畢，依法擬對龍薇傳媒、萬家文化、黃有龍、趙薇、趙政、孔德永作出行政處罰和市場禁入。

股神跌落神壇。而神秘的黃有龍，依然難以接近。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除了是「趙薇老公」，就只有「廣州金葉子酒店老闆」。

黃有龍到底是誰？關於他的財富傳聞和發家歷史，版本不一。

網易「清流」工作室獨家查詢到的多份公開文件，記錄了黃有龍早期不為人知的商業經歷：

他在年僅28歲時試圖為一名深圳商人的舊改項目「向政府報審批、跑手續」；32歲時，順利建設金葉子酒店並轉手賣予一梅州籍商人；33歲，他以「溝通業務」在一個國企礦產合作項目中獲得了「乾股」，而同一年，他在蒙古國已經擁有多處礦產權。

參與舊改項目負責「跑政府手續」

北京東城區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李亞鶴單位行賄、串通投標案》（（2011）東刑初字第414號），其中一段關於深圳商人李亞鶴為承攬深圳福田區華新村舊城改造項目納入政府計劃，兩次行賄時任福田區委書記李某的細節，意外透露了黃有龍早期在深圳經商的一段經歷。

根據李亞鶴的供述，2004年，一家名為「深圳東潤達公司」的黃姓人士，找其共同開發華新村改造項目。雙方的合作分工為：該名黃姓人士負責向政府報審批、跑手續；而李亞鶴方面負責項目的宣傳、開發。2004年6月李亞鶴方面向深圳福田區政府報送了材料。兩個月後，公司收到了福田區政府關於華新村改造項目的函。

但是直到2007年下半年，這個項目一直沒有啟動。在歷時近3年時間裡，「深圳東潤達公司」的黃姓人士並沒有跑下市裡的手續，退出了華新村項目。而商人李亞鶴轉而獨自運作該項目，遂有了後來的行賄情節。

網易清流工作室查詢公開記錄，前述李亞鶴行賄的時任福田區委書記為李平。李平在2010年因「嚴重違紀」接受調查。此前一年深圳市原市長許宗衡案發後，李平曾被輿論認為與之關係密切。

而將李亞鶴帶入這個項目的「深圳東潤達公司」，為趙薇丈夫黃有龍在國內設立的早期公司之一。根據深圳商事主體登記及備案信息查詢，該公司成立於2002年3月26日，最初名為「深圳市東潤萬達實業發展有限公司」；不過僅一天之後便更名為「深圳市東潤達實業發展有限公司」。

前述李亞鶴供述的華新村改造項目「向政府報審批、跑手續」時期，黃有龍為「深圳東潤達公司」公司的最大股東，且擔任董事長、總經理職務。黃有龍出生於1976年9月18日。這意味著，當他向李亞鶴提出「向政府報審批、跑手續」合作舊改項目時，年僅28歲。

2006年11月，黃有龍在深圳東潤達公司的全部股份，由一名為「王建國」的人士接手；不過，黃有龍至今依然在該公司擔任「總經理」一職。與此同時，黃有龍父親黃孝成等親屬，至今也還在「深圳東潤達公司」任職董事。

除了短暫介入深圳華新村改造項目外，黃有龍早期涉足的地產項目，為開發廣州增城的金葉子酒店。

網易「清流」工作室從廣州增城工商局查詢到的信息顯示，廣州金葉子酒店有限公司設立於2003年4月22日；2005年，一名叫做「黃莉」的自然人介入了該項目，一舉成為控股97%的大股東，並隨後將註冊資本金從100萬元，提高至5000萬元。

正是在「黃莉」控股廣州金葉子酒店有限公司時期，2007年金葉子溫泉酒店開業；而在酒店開業僅一年有餘的2008年7月，「黃莉」將全部股權轉讓。接盤的人為大百匯實業集團有限公司，其實際控制人為香煙品牌「五葉神」發跡的梅州百億富豪溫純青。在溫純青持有金葉子酒店長達9年後，2017年10月19日，碧桂園（2007.HK）收購了金葉子酒店35.7%股權。

網易『清流』工作室掌握的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顯示，黃有龍，以及前述接盤其深圳東潤達公司股份的王建國，為溫純青收購金葉子酒店時真正的交易對手。這意味著，上述「黃莉」為黃有龍、王建國「代持」。

與國企合作開礦拿「乾股」

「金葉子酒店老闆」，是黃有龍很長一段時間的身份標籤。公開信息顯示，趙薇與黃有龍註冊結婚的時間為2009年。鮮為人知的是，這一年，黃有龍已經成為「礦業大亨」。

網易「清流」工作室掌握的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顯示，黃有龍、王建國，與前述大百匯實業老闆溫純青，以及深圳另一梅州籍老闆陳思賢，曾與國有企業雲南錫業集團合作開發鉛鋅等有色金屬及其相關產業。在此次合作中，黃有龍、王建國為一致行動人。

2009年，黃有龍、王建國、陳思賢與溫純青，聯合雲南錫業集團，共同設立投資平台「雲錫鑫潤達公司」。其中，黃有龍、王建國、陳思賢、溫純青四方通過一家名為「深圳錦城投資有限公司」（下稱「錦城公司」）持有「雲錫鑫潤達公司」40%股權；雲南錫業集團持有「雲錫鑫潤達公司」60%股權；

雙方就上述合作達成了多個約定，包括以「雲錫鑫潤達公司」名義，與「箇舊創源經貿有限公司」合作，成立一個合作企業，發展硫酸和鉛鋅等有色金屬及相關產業。同時，雲錫鑫潤達公司還將在紅河州元陽縣成立一個礦產資源開發公司，負責運作元陽縣內礦產資源勘查開發；

雲錫集團在上述約定中承諾，所生產的硫精礦產品首先保障雲錫鑫潤達公司與創源公司的合作生產所需，不再在雲南省內與第三方合資、合作新建硫酸廠；承諾當硫精礦實際年產量大於30萬噸時向雲錫鑫潤達公司提供不少於年產30萬噸硫酸所需的硫精礦；

而作為對上述承諾的回報，黃有龍、王建國、陳思賢、溫純青四方成立的深圳錦城公司同意贈與雲錫集團6000萬元。

有意思的是，黃有龍、王建國、陳思賢、溫純青四方曾就上述合作簽訂過一份《戰略合作備忘錄》，約定四方合作經營，整體業務首期總投資為16200萬元，其中黃有龍、王建國出資0元，陳思賢、溫純青則分別出資8100萬元；黃有龍、王建國、陳思賢、溫純青四方各占項目投資總額分為30%、10%、30%和30%。

四方在該業務上的分工為：黃有龍、王建國負責對雲錫公共資源的整體業務溝通；陳思賢負責一線管理、生產、運營等；王建國參與運營；溫純青負責委派審計及財務負責人，把關費用合理支出。

不過，上述文件並未闡明，黃有龍、王建國在不出資的情況下，為何僅僅靠「業務溝通」就可以分別獲得項目的30%、10%股權？

巧合的是，2013年7月初，原雲南錫業集團（控股）有限責任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雷毅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

雲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刑事裁定書《雷毅受賄二審刑事裁定書》（（2015）雲高刑終字第351號），披露了雷毅在2004年至2013年擔任雲南省人民政府副秘書長、玉溪市人民政府副市長、雲錫集團董事長期間收受賄賂的情況，並披露了14名向其行賄人士的名單；其中，名為「黃有龍」、「王建國」的人士赫然在列。

與雲南錫業合作，並非黃有龍唯一一次與國企合作。

同樣在2009年，中國建材國際工程有限公司與一家來自蒙古國的MUZI LLC公司達成了合作協議。根據當時的簽約儀式新聞，雙方合作的項目為日產3300噸水泥生產線，其中MUZI LLC公司為投資建設方，中國建材國際工程有限公司為總承包方。

當時的新聞稱，MUZI LLC公司為蒙古國獨立法人公司，主要從事礦產開採，擁有包括「Tsagaan Chuluut」石灰石礦山的開採權在內的多處礦產權。

不過近期有媒體披露，黃有龍為蒙古國MUZI LLC公司的控制人。因MUZI LLC向馬來西亞賭王林國泰借款逾期，林國泰旗下香港上市公司雲頂香港（0678.HK）的內部文件披露了這一層關係。

除了MUZI LLC，雲頂香港的內部文件亦披露了黃有龍在蒙古國曾有另一煤礦公司Etugen EY LLC。

在蒙古語中，Etugen的意思為「強壯」。一位曾在Etugen EY LLC公司工作過的蒙古國人士Tsendjav Onon向網易「清流」工作室確認，Etugen EY LLC公司確實是由中國人在蒙古國投資設立，開採煤礦，公司辦公所在地為烏蘭巴托。不過，該人士以已經離職為由拒絕進一步透露其他信息。

網易清流工作室通過whois反查Etugen EY LLC公司網站地址發現，該公司完整名稱為Etugen-Ey Resource LLC。

根據會計師事務所Hart Nurse Ltd和Ulaanbaatar Audit Corporation LLC聯合出具的《2013年度蒙古國冶煉工業報告》，黃有龍通過旗下「金海企業有限公司」（GoldOcean Enterprises Limited），持有Etugen EY LLC公司60%股份；該公司擁有員工57人。

龍薇夫婦資產之謎

黃有龍身份神秘，而他與趙薇兩人的資產版圖至今仍是未解之謎。

2014年12月，與馬雲交情匪淺的黃有龍和趙薇，以每股平均價1.6港元間接購入逾19.3億股阿里影業（01060.HK）股份，成為阿里影業第二大股東。2015年4月和2016年10月，黃有龍兩度減持阿里影業，持股比例下降至4.97%，總計套現約22.5億港元。

黃有龍還分別持有順龍控股（00361.HK）67.5%、TeamwayIntl Gp（01239.HK，原名：金寶寶控股））19.03%股份，為順龍控股的控股股東和董事會主席。此外，黃有龍亦擔任雲鋒金融（00376.HK）非執行董事，其與馬雲等人共同間接持有雲鋒金融55.42%股份。

2014年2月，黃有龍還曾以每股0.4港元認購5億股藍鼎國際（00582.HK），涉及資金2億港元，占藍鼎國際擴大後股本約3.12%；

趙薇則位列唐德影視（300426.SZ）前十大股東。根據唐德影視財報數據，截止2017年9月30日，趙薇在上市公司的持股1.46%，為第十大股東。趙薇還持有中國創意控股(08368.HK)股票。2015年11月10日，趙薇同中國創意控股簽訂基礎投資協議，以每股0.39港元的價格共購買了2106萬該公司股票。

2016年年底，趙薇旗下龍薇文化傳媒公司擬收購萬家文化（600576.SZ,現名：祥源文化）時，趙薇方面曾這樣回復上交所的問詢：

「趙薇女士及其配偶黃有龍先生投資金寶寶控股、順龍控股、阿里影業、雲鋒金融、唐德影視等多家上市公司股權，截至2016年12月31日上述股票市值約45.22億元；另經初步統計，趙薇女士及其配偶黃有龍先生還持有不動產價值約6.66億元，其他股權投資價值約3.18億元；趙薇女士及其配偶黃有龍先生同時經營影視、酒業貿易、4S店等多項業務，截至2016年11月30日總資產合計約1.57億元。上述相關資產總價值約56.63億元。

除上市公司股權外，據網易「清流」工作室不完全統計，與黃有龍相關的公司，僅內地註冊的有就接近20家。多名黃有龍的長期商業搭檔和排列組合地出現在了這些公司中，擔任股東、法人代表或高管。而將他們聯繫起來的黃有龍，則鮮少現身。

比如，上文提及的「王建國」，出現在了7家相關公司中；黃有龍另一長期合作夥伴「孫丹」則出現在了8家相關公司中，其中包括此前擬收購萬家文化的龍薇文化傳媒公司。深圳東潤達公司現高管游文華則出現在4家疑似與黃有龍相關公司。此外，葛旭宇和趙政也是黃有龍的固定搭檔。趙政曾是北京市隆安（深圳）律師事務所律師，2010年他開始參與黃有龍的蒙古煤礦事業。

在黃有龍相關的國內公司中，亦有多位黃姓人士交叉出現。前文所提及的黃莉，即為黃有龍二姐，深圳東潤達公司高管黃孝成則為黃有龍父親。此外，黃有龍相關公司還出現了黃淑雲、黃冬、黃滾雲、黃平群和黃志江等黃姓人氏。

不過，在諸多公開商業運作背後，黃有龍本人依然神秘莫測。他為何能在二十幾歲的年紀就開發金葉子酒店、替人「向政府報審批、跑手續」？他為何能僅僅依靠業務溝通便獲得國企合作的礦產股權？更為重要的是，他早期投資生意的資金來自何處？

這些問題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答案。

僅能查實的是，黃有龍為湖南省邵陽市邵東縣佘田橋鎮人，家境普通。《新京報》今年3月的報道稱，2000年至2002年間，黃有龍有在深圳市中航康藝娛樂有限公司（下稱「中航康藝」）工作的記錄。這一時期，他曾以中航康藝員工的身份辦理過深圳市暫居證。

網易「清流」工作室查詢到，中航康藝目前已經註銷，此前其經營範圍為「在自辦場地開辦演藝活動、卡拉ok；興辦實業；西餐」。該公司旗下還有一家名為「深圳市中航康藝娛樂有限公司21世紀演藝中心」的分支機構,經營範圍為「卡拉ok、歌舞表演」。

本文來源：清流 責任編輯：杜豪_NF2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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